作者:大梦当觉
压下这种情绪,他勉强一笑:“听你的。”
厉鸢让他躺下休息,然后坐在旁边守着。
楚随之闭着眼,突然道:
“如今师父复活,你们两个都在我身边,我很满足。”
厉鸢低下头,她轻声道:
“你师父对你来说,肯定如父母一样重要吧。”
楚随之点了一下头。
厉鸢深吸一口气,她轻声叹道:“如果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设计’’该有多好。”
虽然不会像被设计得那样,成为万中无一的男主。然而平凡一生,亲人俱全,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楚随之没说话,他的呼吸平缓,侧颜在朝阳下变得瑰丽,似乎是陷入了美好的梦里。微微勾了一下嘴角。
————
第二天,两人去城里采办食物。
由于两人都是“风云人物”,于是各自都戴着面具。
小凤这几天疯狂地馋民间的食物,厉鸢拗不过它,于是带着它在酒楼里开了一个包厢。
眼看着小凤撅着屁股在饭菜上大快朵颐,厉鸢拄着下巴叹了一口气:
“小凤,慢点吃。你吃这么胖,哪里还有一只凤凰的威风?”
楚随之一笑:“你要是不说,我都快忘了它还是一只凤凰。”
把脸埋进盘子里的小凤一僵。
确实,它身为凤凰,不仅三百年才化形,原形也是废得很。上一次要不是楚随之过来,它恐怕就和鸢鸢一起受伤了。
想到自己竟然保护不了鸢鸢,它就有些愧疚。
厉鸢摸了摸小凤的头毛,叹口气:
“不怪它,怪我。当年太过溺爱,没有催促它修炼。”
小凤道:“鸢鸢,你放心。小凤会努力修炼的!”
厉鸢勾唇一笑。
正想让它快些吃的时候,突然听到楼下传来高声:
“哎,你们听没听说?楚随之带着他的那个未婚妻去无极宗了!”
“未婚妻?哪个未婚妻?”
“还能有哪个?就是那个死而复生的厉鸢!”
“厉鸢?那岂不是厉沧海的女儿?没想到她竟然没死。”
“不仅没死,还要在一个月之内和楚随之成婚呢。要我说啊,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这样一个蛇蝎女子他竟然也心甘情愿地与她在一起。”
这人话音刚落,厉鸢就感觉自己面前的饭桌一震,她下意识地看向楚随之,却看他勾着嘴角,眼中已经缓缓凝成了冰。
她赶紧道:“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
楚随之没说话,他面无表情地带着她走出酒楼。
刚离开这里,刚才那几个侃侃而谈的人脸色突然一变,胸膛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样,顿时狂喷一口血。
众人大惊:“这是怎么了这是?!”
“还怎么了?说了不该说的话惹怒了大能呗!”
————
两人回到木屋,厉鸢看他脸色不怎么好,于是转移话题道:
“你还是问问徐前辈什么时候回来吧。他现在重获新生,万一被别人认出来就麻烦了。”
楚随之的脸色缓和一些。他道:
“放心,我一直都在和他联系。”
夜晚,月上梢头。屋里响起一大一小两道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厉鸢的脸颊上趴着小凤,怀里抱着酒坛睡得正香。
楚随之看她红扑扑的脸颊,勾了一下嘴角,然后将小凤小心地放在她的怀里,为她拉了拉被子,走出房间。
门外,不知何时徐承天已经站在院里。
他看着楚随之心事重重的眼睛,道:
“怎么样,想不想和老夫喝一杯?”
第82章
楚随之从铁牌里随便拿出一坛子酒扔过去。
徐承天接过, 先是嗅了嗅, 然后不满地皱眉:
“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那个什么浮光花酒呢?”
楚随之道:“那是给厉鸢准备的。”
徐承天一滞, 对着楚随之指了指:
“你这是重色轻师啊……算了, 有得喝就很好了。这几天我风餐露宿,别说酒了,就算是水也没喝上几口。”
楚随之和他坐在院子里, 对月对饮, 问:
“您这几天去哪儿了?”
徐承天看着无尽的夜空, 先是想了想,这才缓缓地道:
“我先是回到了平津山——那是老夫最先拜师学艺的地方。然而那里早就成为了平原。我又回到了自己休息魔功的魔渊, 然而那里早就被正道所占有,成为了一处花海。”
说到这里, 他的声音有些低了下去:
“后来, 我又去找我的老情人。”
楚随之道:“您已经死了几百年……”
“老夫知道。”徐承天抹了把脸:“所以我那老情人早就成为了一堆黄土,孙子都快比你大了。”
楚随之难得想要安慰一下这个老头, 他拎起酒坛:
“您要是心里难受,那今晚我就陪您一醉方休。”
徐承天摇了摇头:“老夫不是难受,而是唏嘘……往事随风,真是不可留啊。”
楚随之不由得一怔。徐承天回过头来, 细小的三角眼里满是历经岁月的沧桑与通透:
“即使老夫死而复生又如何,还不是无法改变这一切。”他灌了一口酒: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徒然地想要抓住它,只会弄得满身狼狈。”
楚随之知道徐承天的意思。
对方是在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他, 过去就是过去,无法强求也强求不得。
他拎着酒坛的指尖微微颤抖,听着厉鸢在木屋内传来的轻缓的呼吸声,他更是拧紧了眉:
她就在他的身后,两人近到可以听到她的呼吸,近到他能感受到她的气息,这让他怎么放手……
徐承天看他低着头发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知道自己这个徒弟像自己,看似性格随性,实则最是发轴。有些事情必须等他自己想明白了才可以,旁人说得再多也无用。
想到这里,徐承天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只能在这里陪你几天,过两天我就走。”
楚随之回过神:“您要走?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徐承天道:“老夫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少则一两个月,多则一两年,甚至有可能是一辈子。”
楚随之不由得一愣。
“为何要走?”
徐承天看着他,语重心长:“好徒弟,老夫可不是因为活过来就恩将仇报、弃你而去。而是你必须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无论是走歪还是走对,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楚随之瞳孔一缩,沉默地转过了头。
第二天一早,厉鸢看见徐老头坐在院内大口扒饭,不由得吓了一跳:“徐前辈什么时候回来的?”
楚随之倚在门口,指尖有一打没一搭地捻着一根草,看她醒来勾唇一笑:
“昨天晚上。”
厉鸢揉了揉眼睛,转过身道:
“你怎么给他吃这个啊,我去做饭。”
楚随之叫住了她:“不用,等你做好他早就吃饱了。先让他垫个底,咱们一会去城里吃。”
厉鸢点了点头,她倒杯水漱了漱口:
“前辈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楚随之一顿:“只是回来住几天。”
“住几天?”厉鸢抬起头,有些意外:“他要回玄天宗还是去哪儿?”
楚随之垂下长睫,没说话。
然而轻拧的眉头已经告诉她,徐老头这次要是离开肯定不是简单地出去游玩那么简单。
她走到他身边,低声问:
“前辈是不是真要走了,不回来的那种?”
他看着她,苦涩地勾了一下嘴角。
厉鸢是知道徐承天对于楚随之意味着什么的。如果说楚家父母生了楚随之,那么徐承天就相当于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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