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梦当觉
元衡拧了一下眉,只好回到自己的山峰。
耳边的呼吸声还在,像是一颗颗流行,坠在辽无边际的夜空里。
他微微敛了眉目,刚想勉强定心打坐,突然看到小凤蔫哒哒地低着头,眼泪大颗落下。
小凤一向没心没肺,除了睡就是吃,三百年来他哪里看过它这样,不由得微微抬眼。
小凤吸了吸鼻子:
“元衡怎么不来安慰小凤?”
元衡没有感情地问:“你怎么了?”
小凤把眼泪抹在桌布上,抖抖翅膀:“听你今天和小帅哥说的话,我突然想到鸢鸢了。”
元衡不由得一愣。
厉鸢。
他的师妹。
这个名字差不多有接近三百年没有听过了。
往日的记忆如同云烟般在他眼前聚散。他还记得第一次被师父带到仙门,师父指着躲在石柱后,小小的一团身影,道:
“仙门向来是以武为尊,她是我的女儿厉鸢,以后就是你的师妹了。”
他微微抬眼,看见那个小身影怯怯地露出头,对他羞涩一笑。
他的师妹是个怯懦胆小的,平时和他出去试炼,看见一条蛇都会吓得脸色煞白。若是仙门里来了外人,尤其是男子,更不敢露面。
从小到大,他就知道自己必须要保护他,为了师父,也是第一次见面时就莫名扎根在心里的念头。
所以,他至今没有明白,为何那个胆小怯懦的师妹,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和另一个男人走。
为何那个一见他脸色就潮红,满眼都是倾慕的师妹,会如此决绝。
听着耳边传来的小小的打呼声,每天晚上雷打不动,一坐就是三百年的元衡君,第一次失眠了。
——
第二天一早,厉鸢精神满满地起来。
见窗外鸟语花香,不由得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许是昨天晚上做的糊里糊涂的梦,她看见窗前的麻雀,不由得内心一动.
“想当年我也养过一只鸟的……”
那是一只鹦鹉,一看见她师兄就直蹬腿的鹦鹉。
门外,苏婉在叫她:
“师妹!”
“来了!”
她走出房门,没发现身后走出一道虚影,且身形又凝实了不少。
元衡和残魂之间的联系断断续续,因此他偶尔能听到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元衡失去魂魄的第一天,他被女子的呼吸声吵得睡不着觉。
元衡失去魂魄的第二天,他正给弟子上早课,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低笑,有人嘻嘻地道:“师姐,我看新来的那个小师弟长得不错,要不要去逗他玩玩?”
他额头青筋一跳,声音冷冽:
“是谁在此胡言乱语?”
弟子们面面相觑,半晌试探地问:“仙长?您的听力好了?”
元衡一愣,顿时反应了过来。
这是那个女子在说话,实在是、实在是不成体统!
元衡失去魂魄的第五天,他去参加隔壁宗门的盛典,典礼上仙乐齐鸣,有仙姬跳舞助兴。
元衡听到了一阵五音不全的哼鸣,隔壁宗主见他脸色不好,于是问:
“元衡仙君,可是对这舞蹈不满意?”
元衡道:“舞蹈尚可,歌声极劣。”
宗主一愣:“可是……没人唱歌啊?”
为了照顾他的耳朵,宗主特意没有选人奏乐。
元衡:“……”
元衡失去魂魄的第七天。他在广场与长老对招,整个仙门的弟子围成一团。
他首先听到了一阵哼鸣,对于被“魔音穿耳”了七天的他来说,早已经习惯了。
接着,鼻端嗅到了一丝芳香,似乎夹杂着一丝水汽,他沉着应招,毫不在意。
最后,只听一声呼喊:
“师姐!再给我加点水!水凉啦!”
元衡:“……”
啪地一声,他差点被长老打在肩头。长老吓了一跳:“元衡君,你怎么了?怎地脸色如此潮红,是否是生了病?”
元衡气得把剑一甩,眉目冷然:
“我去修炼。”
“修炼?一大早就修炼?你用功也不用这么勤奋吧?”
是的,一大早。
他必须撕裂时空,他现在就想知道自己的神魂为何要死心塌地地跟着这样的一个女人!
第20章
厉鸢的一天:
一早, 迷迷糊糊地醒来, 先揉了一下眼睛, 然后打着哈欠来到水盆前。
这水是师姐提前给她准备好的, 她用的时候已经凉了。
胡乱洗了把脸, 突然在水中看到了一张模糊的脸,猛地吓了一跳。
发现是眼花后,不在意地出门, 碰了一下小师弟白白嫩嫩的脸蛋, 再晃晃悠悠地去早练。
中午, 和师姐她们吃了一顿饭。趁着师长外出,偷偷地下山, 吃得大腹便便后,这才抹着嘴巴满意而归。
晚上, 把藏在床底的酒壶拿出来, 躺在床上“吨吨吨”地灌一大口,然后满足地打了个酒嗝, 笑呵呵地睡去。
——今天也是惬意而又满足的一天。
元衡仙君的一天:
一早,打坐了一夜的他清醒地睁开眼,然后来到了玉盆前。
这水是弟子用仙露收集的,因为用仙力护着, 即使露在山风下也不会变凉。
慢慢地洗漱时,却突然被一女子的惊叫声吓了一跳,差点打翻了玉盆。
他咬了一下牙,不在意地出门。敷衍地摸了一下在门口等了很久的小凤的鸟头, 再沉着脸去给弟子上早课。
中午,独自在峰内用过膳,揪着打算下山偷玩的门主对打了一番,直到把对方打得求饶这才满意而归。
晚上,把空间里的玉简拿出来,端正地坐在书桌前,正欲打开,突然——
“吨吨吨吨吨!嗝~”
“……”
元衡面无表情地捏碎玉简。
——今天也是无聊而又恼火的一天。
————
在元衡仙君失去魂魄的第二十天,离月圆之夜还有七天的时候,厉鸢赢来了自己的新任务。
倒不是系统发的,而是学院里发的。
自从冯子杰回来就一直昏迷,学院和冯家一直急得不行。最后只有请厉鸢这个小师妹出马,看冯子杰能不能受到“爱”的感召,成功转醒。
厉鸢觉得,自己这个当人家小师妹的,还是未婚妻(口头上)的,不去看也说不过去。于是一大早上就和师姐师弟来到了冯府。
一进门,就看到冯家的几个长者端坐在正厅,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事。
厉鸢隐约听到“宁逐”两个字,看这几个老家伙不怀好意的表情,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
无非就是想找宁逐报仇呗。不过到最后也只是给宁逐送经验。
冯家主看见几人,使了个眼神。众人散去。
苏婉报了来意,相互寒暄了两句后,有一婢女带她们来到后院。
还没进门,就闻到了满院子的药味,厉鸢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几人单独和昏迷的冯子杰说了会话,轮到厉鸢的时候,她先长叹了一口气:
“你说说你是不是活该?”
“惹谁不好,非要惹他呢。这下好了吧,吃亏了吧。”
她从腰间拿下一壶酒,想了想还是没有喝。
而是拿在手上晃了晃:“不过这也是命,即使你不惹他,可能你的父亲也会惹他。即使你的父亲不惹他,你父亲的七大姑的儿子的三老婆的八大姨还是会惹他,躲不过去的。”
这就是炮灰的命。
无论他怎样躲,注定是要死的。
即使是她也不例外。
她笑了一下,道:
“这次我父母知道了你成为废人的事,让我赶紧远离你。把咱俩口头上的婚约也给退了。现在趁着你不能出声,我就直接通知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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