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梦当觉
厉鸢喘着粗气拍响了大门,不一会,一个穿着棉褂的弟子打开门:
“请问是……”
话音刚落,看见厉鸢的脸,语气猛地变得冷淡:“啊,是南境的弟子啊。”
脸色拉得猝不及防。
厉鸢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暗道自己何时成了南境的门面了?竟然只看她就能知道是南境来人?
苏婉上前:“我们是来送武林大会的请帖的。”
弟子退了一步,淡淡地道:
“请进。”
方白翻了个白眼,小声地对苏婉道:“师姐,我觉得咱们进去凶多吉少。”
苏婉狠狠地拍了他一下:“闭上你的嘴。”
这还是厉鸢第一次来北域。
毕竟南境和北域之前就分庭抗礼、暗中比较。北域由于出了个宁逐这个绝世天才,还隐隐地压南境一头,因此她们院长没事就阴阳怪气地讽刺北域的人全都是只会修炼的死木头,两个学院就很少交流。
然而在北域的人眼里,她们南境的人也是一群靠关系的花架子。
厉鸢怕自己还没见到宁逐,就得被北域的人用眼刀子戳死。
跟着小弟子一路行进,走了不久就看到正厅。一路走来见这些弟子虽然穿得略厚,但也并不是裹得严严实实,只有周边一点毛领。毕竟皆是练武之人,这点苦还受得。
厉鸢几人一路承受各种弟子的眼刀,终于见到了北域的院长,也是谷飞雪的父亲,谷天寒。
交代了来意递上请帖后,谷天寒多看了厉鸢一眼,然后让弟子带他们去后院住一晚,明早再回去。
几人谢过,刚一进客房,方白就忍不住边打喷嚏边抱怨:
“师姐,你们看到没有,刚才那些人是怎么看我们的,好像我们几个是土匪进了官府一样。”
“只是待一晚上而已,不用在意。”
苏婉挑着灯花:“况且咱们明日一早咱们就回去。”
“可是这里真的太冷了。他们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咱们冻死在这里吧……”方白哀嚎:“要不然……我去牺牲一下自己,向北域的女弟子要点衣服?”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有人敲门:
“请问里面是南境的弟子吗?”
“是。何事?”
“我来送些东西。”
厉鸢打开门,一个面容古板的男弟子肩扛着一大摞包袱,手拎着一个木桶,那木桶里还冒着热气。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
这弟子做好事不留名,放下东西就想走。
厉鸢赶紧叫住他:“这位师兄,请问你认识宁逐吗?”
弟子的身形莫名一僵:“认识,怎么了?”
厉鸢问:“那你知道他住在哪个院子吗?”
“不、不知道。”小弟子更加僵硬,甩下两句话就落荒而逃。
方白看他如此心虚,不由得心生警戒:“这里面不会藏了什么暗器或者毒药吧?”
苏婉骂他:
“你真当北域的人傻吗?咱们几个要是真在这里出了事,他们能脱得了干系?”
说着,她刚想问厉鸢为什么问宁逐的住址,就看到厉鸢里三层外三层地开始套衣服。
苏婉吓了一跳,赶紧拉住她:“师妹,你要是冷也不能穿这么多啊。”
厉鸢边扣扣子边道:“我出去找宁逐。”
苏婉眼角一抽:“找宁逐?你大半夜的找宁逐干什么?”
方白连滚带爬地揪住厉鸢:“师姐,牺牲这种事情我做就好了,你实在不用为了几件衣服就轻贱自己!”
厉鸢甩开他,仰着下巴道:“我是去求和的。我发现冯子杰不值得托付,宁逐才是我的命定之人!”
苏婉:“……”
前两天还黯然神伤说地说自己谁都不想要的那个婆娘哪里去了!?
“总之你们不用劝我了。”
苏婉抓她不住,眼睁睁地看着她冲入冷风里。
冷风吹走乌云,今夜的月格外地圆。
宁逐坐在院内的树上,只穿一身单薄的黑衣,衣领一圈白色的绒毛,将古板的脸衬托得稚嫩了不少。
他的手心放着一枚碎成两半的玉佩。
这枚玉佩是母亲临死之前交给他的,作为订婚信物送给了厉鸢。
然而在她退婚的当天,她当着他的面摔在了地上。
他被气得吐出一口血,捡起玉佩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
转眼之间三年了。想必她早已经忘了这枚玉佩吧……
“师兄。”
宁逐猛地回神,下意识地将玉佩放进怀里:“何事?”
面容古板的男弟子道:“听您的吩咐,我已经把东西送到那几个南境弟子手中了。他们试图套我的话,被我完美地敷衍过去了。”
宁逐点了一头,道:
“辛苦了。我还要修炼,你莫要让别人打扰我。”
他之前就知道今天会有三个南境的人来此送请帖。毕竟十年一次的盛事这已经成为了一个传统。
他也知道以自己道院这些弟子的脾气,肯定不会给南境的人好脸色看。就算是看在……的面子上,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待那个弟子走后,他不由得苦笑一声。
那个人可能会在学院里陪她的师兄,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自作多情罢了。
刚想从树上跳下来,就听到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他眉头一皱:
“我不是说过修炼的时候不许打……”
一回头,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厉鸢?!”
厉鸢冻得直哆嗦:“宁逐,你现在很忙吗?”
宁逐跳了下来,下意识地说:“我很……”
厉鸢直打喷嚏:“你要是忙的话我就找时间再说。”
宁逐硬生生地咽下后半段话:“不忙。”
“那就好。”厉鸢吸了吸鼻涕:“反正就是两句话的事。”
宁逐把她拉到背风处,看她被冻得红红的脸蛋,问:“你怎么来……”
又觉得话有些生硬,刚想缓和一下语气,猛然地又想到眼前的女人可是在落仙沼泽维护她的师兄,因此语气也变淡了下来:
“你找我什么事。”
厉鸢吸了吸鼻子,还没说什么先拿出自己绿茶的本领,先是盈了一泡眼泪,然后缓缓地抬头:
“其实我这次是主动向师父央求过来的。”
宁逐一怔。
她咬了一下唇:“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也觉得自己无脸见你。但有些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自从上一次在落仙沼泽就想跟你说。但一直找不到机会。”
她长睫一颤,眼泪半晌落不下来。
原来是被冻得憋回去了。
不由得咬了一下牙,决定速战速决:
“宁逐,其实我……”
话音未落,就听到院外有女弟子道:
“听说了没,宁逐师兄的那个前未婚妻来了!”
“前未婚妻?她怎么来了?”
宁逐脸色一变,拽住厉鸢的手就将她拉进了房里。
待外面没了动静,两人对视一眼,皆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
虽然这个世界民风开放,但到底是孤男寡女。小师弟她是当弟弟看待,共处一室不算什么,但是和宁逐……
如果被人发现了,就算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宁逐低声道:“为了不让人误会,擅自把你拉入我的房间,还请见谅。”
厉鸢挠了挠鼻子:“没关系。”
宁逐的房间和他本人一样无趣。没有多余的装饰,也没有明艳的颜色。
古朴的家具,一搭眼看上去还以为是七十岁老人的房间。
唯一能看出少年意气的,就是墙上挂着的各种武器。
宁逐走到桌边,给她倒了一杯水:
“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厉鸢走过去,直接道:
“我是要来跟你说,我后悔了。我不该退你的婚。”
“哗啦”一声,水倒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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