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梦当觉
厉鸢一点头:“好,我跳!”
“扑通”一声,两人跳进了河水。
这河水不知在这里淌了多少年,冲刷过多少死尸,厉鸢被迫咽了一大口水,冰冷又腥臭的滋味让她不由得再次哀叹自己是造了什么孽,本来应该在南境美滋滋地喝着小酒,为何要受这样的罪?
而且这河水也不知道加了多少冰,快要把她冻成冰坨了,即使用内力驱寒也没用。
挣扎之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拉住了她,她被拉出了水面,仰头吸一大口气,发现这里是一处新的山洞。
宁逐两步走出水面,用内力蒸干了身上的水份,戒备地打量周围。
厉鸢勉强爬出来:“这里是什么地方?”
宁逐回头:“我也不知道,不过这里有石桌石凳,还有些许甘草,应该是有人在此生活……”
话音未落,他猛地转过头,耳廓即使在黑暗里也看得出的发红。
厉鸢:“?”
她一低头,就看见自己被水濡湿贴在身上的衣裙,身体纤毫毕现:“……”
哦……
他害羞了……
她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她这个老司机没觉得这有什么,可是宁逐现在还是一个小毛头,当然会觉得害羞。
她咳了一声,用内力烘干衣物,看看对方红彤彤的耳垂,又看看他僵硬的背影,莫名觉得冰冷的洞内有些闷热。
她琢磨了一会,恍然大悟。这难道就是系统说的,“两人过了暧昧而又浪漫的一晚”?
靠,这什么戏份啊怎么加到她身上了?
苍天可鉴,她什么都没做,要“暧昧”也是对方“暧昧”!要“浪漫”也是他“浪漫”!她刚才在水下看见他的六块腹肌可什么想法都没有!
她无奈地捂住额头,想要打破沉默,只是寒气还像是残留在身上,刚一张口就先打了个喷嚏。
也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她总感觉这个山洞里还有别人。
她环顾一周,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她当然看不到什么。
天阶三品的隐踪紫袍即使是宁逐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楚随之此时就黑着脸站在厉鸢的面前,他刚才在洞外已经被徐老怪好好劝过了。
徐老怪说因为同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即使同名同姓同样貌,那也有可能不是同一个人。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这个厉鸢真的是他的未婚妻,以对方那个刁蛮倔强的性子他也问不出什么来,倒不如先冷静下来,好好查探一番。
毕竟在另一个不熟悉的世界,万事都要小心。
楚随之冷静下来后,深以为然。
他暂时将这些怀疑按在心底,打算隐匿身形静观其变。
只是刚一进入这个山洞,就看见两人湿着身,一个故作纯洁红耳廓,一个欲拒还迎送秋波。
楚随之:“……”
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5章
徐老怪赶紧劝楚随之:“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千万要忍住!”
楚随之冷笑:“我楚随之从来就没有忍过,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人在我面前勾勾搭搭?”
徐老怪语塞,接着猛地想起一件事:“你难道忘了宁逐那小子刚才对你说过的话了吗?他说自己的未婚妻在他被废了一条腿的时候抛弃了他,这就证明厉鸢根本不喜欢这小子啊!
她还退过他的婚,你又何必担心他们俩的关系?”
楚随之:“……”
对啊!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
虽然他被厉鸢退过婚,但是这小白脸也被退过啊!
这种感觉好像是自己被一个恶人打了一巴掌,当时会感到很委屈,但是知道了这个恶人打了另一个人一巴掌、还踹了另一个人一脚的时候,此时那点委屈完全烟消云散,甚至内心还得到了平衡!
楚随之把宁逐被厉鸢退婚的过程回想了一遍,特别是宁逐的惨状在心里翻来覆去地琢磨,心里越想越熨帖——
原来这小子也没有在厉鸢那里讨得了好,甚至和他惨得不相上下!
不得不说,他被安慰到了。
楚随之又开始振作起来:“你说得对,我确实该冷静下来。”
不过他又想到,无论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俩人湿着身红着脸都是事实,他绝对不能给这两个人死灰复燃的机会!
厉鸢此时完全不知道楚随之的心思,她看着宁逐通红的耳廓,想说什么却先打了一个喷嚏。
看来这河的寒气入体,她肯定是着凉了。
宁逐没有回头:“你……你的衣服干了吗?”
厉鸢摸了摸鼻子:“早就干了……”
宁逐似乎松了一口气,他这才转过头来。
许是一起经历了生死,两人之间的气氛虽然尴尬但并不僵硬。
看着她冷得面色苍白,他犹豫地说:
“这里的河水常年沉于地下,寒气不是一般的内力能够驱散的,我的内力属性偏阳,对付这种寒气很容易……”
言外之意就是,他能帮她驱逐寒气。
怎么驱?手对手驱呗!
厉鸢有些犹豫,她现在是真的冷啊,宁逐的内力在她面前就是个大火炉,她想上去取取暖,但一想自己现在应该还处在和男主两看生厌的时期,这手该不该伸过去?
宁逐看出她的犹豫,抿着唇大步就走过来。
虽然两人因为以前的问题心有芥蒂,但宁逐并不是干看着女人受罪的小人,他到底是个男频的男主,向来直来直往,知道什么时候该记仇什么时候该放下。
如今这地洞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如果再闹别扭纯粹是和自己过不去。
就在两人的指尖刚要相触时,“轰”地一声,旁边的稻草猛地窜起了一阵大火,还生怕两人看不见似的,妖娆地晃了晃。
厉鸢:“?”
宁逐:“……”
徐老怪:“……你这是干啥?”
楚随之收回指尖,冷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小子想占她便宜,想在我面前勾搭,做梦!”
“……”
厉鸢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她回头一看,原来是火萤虫落在稻草上面,点燃了草料。
她顺势说:
“其实我自己烤烤火就行……”
宁逐将手握成拳:“那好。你在这里暂且休息,我先查探一下周围。”
看宁逐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厉鸢松了一口气,她跑到稻草旁边,见上面的火萤虫闪着赤红的肚子,好像是累瘫了一样,微微颤动翅膀。
幸好楚随之识得这种萤虫,两个世界在这种小地方还是有共同之处的。
厉鸢把它挥走,坐在火堆旁开始丧眉耷眼。
其实炮灰这个活真的不好办,干重了一不小心会被怀恨在心的男主提前杀掉,干轻了男主还会以为你旧情未了对你手下留情。
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还不算,有时候剧情出了差错,或者缺人手了她还得客串一把,拿着一个人的工资干着好几个人的活,田地里的大黄牛都没有她这么卖力过。
就像是现在,谷飞雪没有掉下来自己却先掉下来了,还得和宁逐在这里独处一晚。
万一剧情弄崩了,把这次的任务搞砸了怎么办?
话又说回来,她到底是怎么掉下来的,她在上面看戏看得好好的,怎么就掉下来了呢?
正发怔时,那只火萤虫飞了回来,在她的脸颊边流连。
她长吁短叹,火红的荧光映衬着她的面颊发红,眼角的湿气增添了一丝媚意。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楚随之就坐在她的面前,长眸映着她的身影,瞳孔微闪。
两人只有一拳之隔,近到可以呼吸相闻。
厉鸢完全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她摇头晃脑地想办法,却不知自己的鼻尖每次都差点和对方的擦触而过。
“楚小子,看傻了?”徐老怪揶揄他。
楚随之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地冷笑一声:“我看过的女人不计其数,怎么会因为她失神。况且这张脸我已经看了十年了,早就看腻了。”
然而在徐老怪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指尖微微颤动。
算起来,他和厉鸢相识已经有十多年了。
还记得自己还是个混小子的时候,初出茅庐不怕虎,仅带着几个家丁就敢外出试炼。在烽火山林里遇到了地阶玄兽,几个家丁被咬伤,他也差点被咬中手臂。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鞭劲划破空气,玄兽瞬间皮开肉绽。
他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红衣少女带着几个剑师站在远处,少女居高临下嘲讽地看着他。
红衣灼灼,容颜娇媚。
他的心猛地被撞了一下,在又气又恼的时候,并不知道此人就是他未曾谋面的未婚妻。
恍然十多载,虽然他嘴上说早已不在意,但两人第一次相见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萤虫的翅膀蹁跹,落下点点金粉。
楚随之看着厉鸢,恍如隔世。
他发现,仔细一看其实这个厉鸢和记忆力的那个厉鸢还是有些许的不同。
也许是因为年纪的原因,眼前的厉鸢还有些许稚嫩,面颊鼓起带着晕红,仿佛一下把他拽回了十年前,回到那个心脏被撞了一下的那个下午。
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伸向她的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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