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安萧苏苏
然而就在她准备回屋的时候,万幸还是停了下来,转过身。
院子里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站在庭院中央,身上穿着和他们身材并不相符的厚重黑色棉衣,是这个时代下特有的御寒产物。
万胜利的脸上还充满稚气,也眼神却全然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万幸视线偏移,停顿一瞬,还是说,“胜利哥哥,奶说二伯娘最近心情不好,让你多盯着她,别让她做傻事。”
万胜利不明就里,闻言也是一头雾水。
然而万幸点到即止,背着手走了。
倒也不是她突发善心,甚至直到今日,除了陈晓白和万中华、万志高这三个人来说勉强算是活灵活现,其余的,对她而言,也都和纸片人无误。
有过交集,或者死伤之后她会感叹一声,可更多的也就没有了。
想到此,万幸觉得轻松不少,推开了三房的门。
陈晓白在屋里已经点着灯站起来了,这会儿正坐在床边穿鞋子。
她见万幸回来,急急的往前走了两步,说道,“咋去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摔茅坑里了?”
万幸:“……”
“……不是。”她唇角一抽,“我出门的时候看见二伯娘带着哥哥弟弟们回来了,过去看了看。”
陈晓白下意识的说,“让他们发现没?”
“没呢。”万幸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说,“没让二伯娘和狗娃子发现,胜利哥哥和老幺上茅房的时候看见我了,让他俩看见了。”
陈晓白松了口气,“在茅房那边看见你的?”
“嗯嗯。”万幸连连点头。
“那就好。”陈晓白摸了摸万幸出去了不过一会儿就冻得冰凉的小手,又低下头看了看她没有提上去的鞋子,说,“下次再出去穿严实点,大晚上的寒气重,可别冻着了。”
也觉得身上有点冷头的万幸一点头,乖乖被陈晓白塞进了热腾腾的杯子,说,“好呢娘。”
怀里自发滚入了一个小火炉,万志高大约也是热,发现万幸身上冰凉凉的,当下张开四肢,把万幸给团团抱住了。
小孩儿的身体又软又暖,万幸弯了弯眼睛,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万幸是被大人们的声音给吵醒的。
屋外一片闹腾,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昨晚上起过夜的关系,万幸第二天早上十分的留恋床铺,在上面不舍的蹭了蹭,才拍了拍万志高的小肚子,一轱辘的爬了起来。
外面三房人全在,围绕着中间不知道从哪借来的马车手忙脚乱。
万幸凑过去看了看,当下愣了愣——张敏静怎么了?
“小孩子快到一边去。”王艳红见万幸距离张敏静凑得这么近,吓了一跳,赶紧给万幸扯远了一些。
万幸眨眨眼,指着前面由万报国驾着,已经开始往屋外走的那辆车,说道,“四伯娘,奶咋了?”
不过一个晚上没见而已,张敏静怎么突然看上去仿佛甚至连生气都没了。
她躺在那,呼吸都如同破风箱一样,嗓子里面‘呼哧呼哧’的,像是卡了块东西那么磨人。
王艳红愁眉苦脸的摇了摇头,眉毛紧皱,“这我也不清楚呀,一早起来就乱糟糟的……”
陈晓白起来的很早,见剩下来的几个人都皱着眉,过去说道,“发烧了,浑身滚烫滚烫的,还是我男人白天去给老太太要倒尿壶才看见老太太倒在地上,不知道多久了,都爬不起来。”
万幸吓了一跳。
这天气里面,张敏静倒在地上一整夜?
这要是身体再稍微弱一点的老人,直接没了都有可能啊!
她连声问道,“那奶会有事不?”
“看着……”陈晓白迟疑了一瞬间,和王艳红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忧心忡忡。
这事儿,谁说的准呢?
老太太年前就摔了一次,那之后躺了十天半月都没能好爽利。
加上后来又感冒,一直咳嗽,好不容易后来又是肉又是水果的吃着,眼见着身子好了点,可昨晚上又摔了一跤,爬都爬不起来了,在地上躺一夜。
今天她摸老太太脑门的时候,那温度都烫手。
老人命脆,会不会有事,这谁说得准?
万幸心里也是一沉。
这完全是出乎她意料的一件事情——原书中,老太太虽然生了场病,可也只是看着凶猛,没多久就活蹦乱跳的。
绝对不像是现在一样,看着就活像是一个死人一般,只剩出气不剩进气了。
可老太太算是一个重要配角了,万幸很怀疑,如果老太太真的去世了——那会怎么样?
以后的剧情又会怎么样?
这是个未知数。
然而万幸永远最讨厌未知数,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拥有着限定结局下的书中世界,一切的未知、非人力可以阻止的变数,都无疑会是一个巨大的阻碍。
她想了想,抬头看向了陈晓白,确认道,“娘,咱们要把奶的病看好。”
“放心吧宝丫。”陈晓白摸了摸万幸的头发,顺手松开了她头上因为睡了一夜已经散开了的皮筋,一边给她扎头发一边说,“倾家荡产了也得给你奶看好病。”
陈晓白说这话,倒是发自真心的。
她嫁进了万家这么些年,和老太太早就相处出来感情了,而且老太太对她一向很好,作为一个媳妇,怎么都是要尽一份孝心的。
再说了,她们平时赚钱是干什么的?
不就是为了预防这么些个天灾吗。
见陈晓白这么说,万幸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到了地上,不再那么悬在半空中央一样的吊着她难受了。
她嘟嘟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二房,又看了一眼旁边什么都不知道,只单纯有点担心老太太的王艳红,突然叹了口气。
生活不易,宝丫叹气。
她还真怀念以前天底下就剩下自己一个人的单身生活,没那么些个极品亲戚,也没那么多的天灾,多享受啊。
王秀英躲在屋里没出去。
昨夜回来的晚,天又黑的沉,所以万忠军也没找着机会对她动手。
今天早上,她又故意睡的晚了起不来,加上几个孩子全都在屋里,万忠军就是有心想对她发火生气,也得避着几个孩子,不能让他们看见他打自己。
但是王秀英也不可能这么一直躲下去,正在颤巍巍的担心的时候,外头一阵吵吵嚷嚷的,她才知道,是老太太病了。
直到这时候,一直站在床前头,瞪着一双眼睛死盯着她的万忠军才终于出去,不在一直瞪着她看了。
王秀英在万忠军走后,才终于忍不住虚脱了。
她捂着被子,终于呜呜咽咽的哭出了声音。
万胜利那边传来了一小阵的声音,随后他抬起头,迟疑的看向了正在哭泣的王秀英,喊了声,“娘?”
他自然也是被外头的声音吵醒的,但是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只一睁眼就看见了王秀英哭的厉害。
王秀英怕被另外两个儿媳看了笑话,因此哭都是掖在被子里的,声音并不大。
万胜利喊了她一声之后,王秀英就听见了,抬起了肿的跟个灯泡似的眼睛,看了万胜利一眼。
王秀英抹了抹眼泪,哭喊着说,“胜利啊,你爹他,他要打死我啊……”
老太太病成了那个样子,他作为还在家里最大的一个兄弟,自然得肩负起出钱的大头,他又是个爱打肿脸充胖子的,当场就回屋要去找钱。
还是王艳红把他给拦了下来,没让万忠军真的进屋找。
可王艳红拦下万忠军的时候,话里话外也是把原因一五一十的全都透出去了——那二百多块钱,都是让老鼠啃了,才没了的。
而家里藏钱的人是他,万忠军虽然打老婆,但是家里的钱可还都是让她管着的。
这么大一笔钱,让老鼠咬了。
想到万忠军那一副要把她给生吞活剥了的模样,王秀英浑身就是一个哆嗦。
可随后,她又觉得自己简直是有泼了天的委屈。
钱让老鼠咬了,那能是她能控制的吗?
她要是早知道藏在墙里能让老鼠给咬了,她能放在那地方让钱白白的给老鼠糟蹋吗?
但是现在说这些也绝对都没用了,那二百块钱的窟窿,她要是不能给填上,等万忠军回来,就算是不把她打死,也得打成个残废了。
真要是残废了,她可一辈子就全都完了。
万胜利听王秀英这么说,也觉得心里堵着什么难受的很。
他家四个孩子,可就他一个人没怎么被打过,原因就是小时候乖巧,几乎是老太太手把手的给养大的。
而长大了之后,更是因为老太太手把手教导功课,所以成绩一向好得很,往小了说,整个石桥村是头一份的。
而往大了说,就在这整个县里,他的成绩排名,都是数得上号的。
他爹一贯对他就好,在学校住的时候也一点都不吝啬钱,不少同学都只能拿那些食堂粗粮的时候,他就隔三差五的能吃上食堂的精细粮食和夹杂着油星的菜,比在家里吃的还好。
不用干活就有饭吃,只需要好好学习,万胜利这辈子,可以说是过得很好了。
可万胜利反观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几个弟弟妹妹。
平心来讲……他的这几个弟妹们,真的和另外两房的,没法比。
三房的陈晓白,那就是活脱脱的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再说,他三伯父小时候也是最受老太太宠爱的,也是他爷爷生前最喜欢的一个孩子,两个老人几乎倾尽了全力宠着的一个宝贝儿子。
这样的家庭教育出的孩子,先不说万志高——就连万幸才刚过去没多久,就活脱脱的像是变了个人,讲礼貌,对人客气,也没有那些坏习气。
至于他四伯父,那就更不用说了。
能被村民们选上当副大队长的人,能瞎的了吗?
更何况他四伯父和四伯娘就只有万海洋一个孩子,那可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手心怕化了。
整个万家上下,要说看孩子的精细程度。
他娘,的的确确没法和另外两房比较。
万胜利低着头,闭了闭眼睛,说道,“娘,到时候,你就跟爹说,那钱是给我了,你让我上县里存银行,被我不小心弄丢了。”
王秀英摇摇头,泪眼婆娑的说,“这哪能推到你身上?你娘被打残废了就残废了,你要是被你爹给打出个好歹来,让娘以后可咋活啊?”
万胜利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闷闷的坐在那跟着王秀英一起沉默,看着她哭。
半晌,万胜利才说,“娘,你收拾收拾,去医院看看我爹吧,你表现的好点,他就算是再生气,也不至于下狠手。到时候我拦着些,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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