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了权臣掌中珠 第130章

作者:归去闲人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染冬瞧清楚来人,赶紧让出位子。

  满室狼藉,还能闻到血的味道,虽然气味很淡,床榻上溽湿的血色却仍令他心惊。而魏鸾浑身泄气般躺在那里,额发尽被汗水打湿,双眸紧阖,显然极为疲惫。想也知道,刚才那样阵阵呼痛,会有多么难熬。

  盛煜一颗心几乎揉成了团。

  几步外抹春端来补身的热汤,轻唤她睁眼。

  魏鸾抬起眼皮,看到盛煜就在身畔。男人眉头紧皱,似乎比她还紧张。

  她轻轻勾起唇角,“生了。”

  “嗯!”盛煜的手握住她,克制不住的轻轻颤抖,猛然醒悟此刻的魏鸾颇为虚弱,须补补身子,赶紧侧身让开。怕扶起身子会令她疼痛,便轻轻捧着脑袋,由抹春将掺了蜜的汤喂给她喝,小心翼翼。

  甜滋滋的暖汤咽下去,稍稍冲淡疼痛的阴影。

  魏鸾低声道:“孩子呢?”

  她能喝汤能说话,可见身子耗得不算太严重,魏夫人几乎喜极而泣,忙看向产婆。

  盛煜也总算想起时常踢他的小家伙,抬目望去。

  产婆将刚擦净的孩子抱到跟前,拿柔软的绸缎裹着,脸上堆满笑意,“恭喜夫人、主君和少夫人,是个千金。少夫人这胎生得顺利,可见孩子是贴心的,不忍心叫母亲受累,长大了必定也乖巧孝顺。”

  说着话,躬身凑过去,让几人挨个瞧。

  魏夫人对亲生女儿的骨肉自是极为疼爱的,亲自接到怀里,命人去将备好的小衣裳拿来,当场便给他穿上,撞进襁褓里。又小又柔软的孩子有了层层保护,盛煜也总算敢出手,试着抱她。

  孩子还很轻,一根指头就能轻易举起来似的。

  盛煜抱得小心翼翼,脸上却尽是笑意。

  盼了十个月,总算等到她钻出来。

  刚生出来皱巴巴的,不算很好看,不过盛煜见过小侄子刚出来时的样子,知道她很快就会好看起来。会像她的娘亲一样,姿容绝丽,艳冠京城。她在娘亲腹中时就爱翻身踢腿,长大了必定也活泼爱闹,到时候就能让魏鸾教她打马球。

  像是那回夫妻俩在北苑联手那样,肆意而飞扬。

  一瞬间,盛煜畅想了无数种将来。

  里面有他、有魏鸾、有孩子,春光明媚,秋阳朗照,再也不是暗夜潜行的孑然一身。

  他再度抱到魏鸾跟前,给她看两人的孩子。

  旁边魏夫人从未见他露出这种喜不自胜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孩子随了鸾鸾,往后必定是温柔可爱的。只是上头没有兄长护着,还得你们多操心,姑娘家金贵,不像儿郎耐摔耐打,教养起来可得格外耐心细致。”

  这话分明是说给盛煜听的。

  ——怕他冷厉惯了,拿在玄镜司的强硬手腕来养孩子,那可不秒。

  魏鸾听出来了,暗自憋笑。

  盛煜一颗心都扑在刚出生的女儿上,竟未细想其中深意,只道:“母亲放心,我定会珍之重之,好好护着母女俩。没兄长照顾也无妨,回头再生个弟弟出来,叫他照料姐姐,也是一样的。”

  “那这弟弟真是任重道远。”魏夫人失笑。

  魏鸾亦在旁帮腔,“是啊,还没影儿呢,就有重任在肩了。”

  不过有个听话护短的弟弟,不知是何滋味?

  魏鸾竟有些期待。

  调侃之间,天光渐明,魏鸾被孩子折腾了数月,又疼痛劳累整夜,如今功德圆满,喝完汤之后,便由染冬她们小心挪到内室去歇息。魏夫人和盛煜亦各自回去补眠,将孩子交由早就寻好的奶娘照看,等明早再去西府和敬国公府报喜讯。

  北朱阁里添了丁,愈发热闹起来。

  

第138章 虐狗

  相较于曲园的喜气盈门, 皇宫的黎明宁静而威仪。

  永穆帝昨晚颇为疲累, 没跟往常似的熬夜处置国事,不到亥时便已歇下。今晨早早醒过来,翻来覆去地辗转半天,丝毫没有睡意,所以起身晨练——年纪渐长之后,睡眠也每况日下, 每晚睡不到三个时辰便能醒, 他早已习以为常。

  好在夏日清晨凉爽, 随便走走不是坏事。

  出了麟德殿,往北走一阵便是太液池, 沿湖柳枝婀娜, 涟漪轻荡。日头尚未升起, 晨风拂过面颊时潮湿而爽快,许久没在清晨散心的永穆帝缓缓踱步,目光越过宽阔的湖面,望向北苑的方向。

  那里的某座宫殿,关押着周令渊。

  宫变之后,永穆帝将那对母子关在玉霜殿, 放任周骊音时时去探望,多少存了点微妙的希冀,盼着周令渊能迷途知返,洗心革面。然而直到年底除夕,他这位长子仍没有半点悔悟的意思, 仿佛打算跟他那位心肠歹毒的母亲一起关押到死。

  这般态度令永穆帝颇为失望。

  自年节起,他便下令将周令渊母子分开关押,已废为罪妇的章皇后挪去冷宫,周遭由侍卫严密守着。周令渊则被关到北苑,防守稍稍松懈,故意露了些许破绽。

  起初风平浪静,父子俩默默好着,仿佛都忘了彼此。

  渐渐地,北苑却陆续有消息传来。

  有人试图接近周令渊,只不过因宫里章氏的眼线几乎被连根拔起,行事极为谨慎。禁军察觉后,立时禀报,永穆帝则命禁军按兵不动,暗中留意即可。对方试探了几回,行事愈发大胆,禁军则顺蔓摸瓜,查到了定国公府的头上。

  这种事情,永穆帝半点都没觉得意外。

  过后纵容放任,从四月至今,对方非但买通北苑的宫人,渐渐又收买看守周令渊的禁军小将,分明是想里应外合,将周令渊救出这座形同软禁的牢狱。种种消息如实报上来,永穆帝并未阻拦,只管坐视不理。

  据禁军昨夜密报,对方瞧着时机成熟,打算动手。

  永穆帝仍然没阻止。

  周令渊的去留,对他已无半点威胁,哪怕真的潜伏到定国公身边,也不过是给对方递个合适的起兵由头而已。自打定国公串通白兰,以边境战事要挟朝廷起,永穆帝便知其鱼死网破之心,这一站在所难免。

  章家用哪个由头起兵已无关痛痒,永穆帝只是好奇周令渊的选择。他缓缓往北苑走,在经过湖畔的白玉拱桥时,看到负责看守周令渊的贺通匆匆走来。

  永穆帝不由得顿住脚步。

  贺通未料会在前往麟德殿的途中碰见他,忙跪地抱拳道:“启禀皇上,对方果真动手了。”

  “他如何选?”

  “微臣谨遵皇上的吩咐按兵不动,废太子察觉防守松懈,跟对方走了。”贺通垂眉俯首,姿态历练而恭敬,“臣也派了人暗中跟踪,此时城门未开,他们必定还未出城。”

  还未出城,再派兵抓回来吗?

  已经没必要了。

  永穆帝望着北苑葱茏连绵的树冠,深深叹了口气。

  是君臣也是父子,中间还掺杂了后宫的搅弄,他对周令渊的感情极为复杂。宫变之夜,即使明知周令渊有杀父弑君之心,他记着从前因章氏而生的父子疏离,并未动杀心。哪怕周令渊罪责深重,仍只禁足处置,盼他能听进去周骊音的劝说,迷途知返。

  而今,所有的希冀彻底落空。

  半年多的禁闭与宽容,他未能思过悔悟,仍毫不迟疑地选了章家。

  终究是父子离心,强留不住。

  浓浓的失望袭上心间,永穆帝有些疲累似的,伸手去扶拱桥上的白玉栏杆。随身的内侍眼疾手快,忙将他搀住,低声道:“皇上走这么长的路,也累了,不如乘辇吧?这会儿露气重,走得久了,于龙体也无益处。”

  “嗯。”永穆帝沉声颔首,待步辇过来,坐了上去。

  临行前,他朝贺通摆了摆手,“他既要走,就随他去吧。不必追踪,也无需设防查问,将人手都撤回,安心戍卫宫禁。涉事宫人中,未经朕授意私自通贼的,尽数处死。”说罢,疲惫地阖上眼,揉了揉鬓角。

  ……

  今日并无朝会,盛煜先去了玄镜司的衙署。

  因刚得了个娇娇软软的小千金,魏鸾又安然无恙,他的脚步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轻快,就连那张惯常冷硬威仪的脸上都挂了笑容。玄镜司值守的侍卫们看惯了他的冷厉,陡然瞧见嘴角的一丝笑容,几乎怀疑是眼花了。

  倒是赵峻和虞渊知道魏鸾产期将近,瞧见这模样,心里明白了八分。

  问了问,果然盛煜笑意更浓,眉头微扬。

  “生了,母女平安。”

  一贯的吝于言辞,语气却极为愉快,神情里的得意都快溢出来了。

  赵峻和虞渊默默对视了一眼。

  虞渊久在京城,且手里过的多半是文书卷宗,碰见中意的姑娘后,禀明盛煜和永穆帝,已然成婚。倒是赵峻性子颇粗豪,自打进了玄镜司,便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四处奔波杀伐,年纪已过三十,却连朵桃花的影子都没碰见。

  后起之秀都有女儿了,他却仍在打光棍。

  对视之间,赵峻神情复杂。

  盛煜拂袖坐到案后,手里翻看今晨送来的卷宗,余光瞥见赵峻的脸,不咸不淡地道:“老大不小的,也该成家了。往后多留意。”说话之间,大抵是想起了自家娇妻幼女,唇角忍不住微微勾起。

  赵峻被两面夹击,目瞪口呆。

  外头便在此时传来宫中内侍的声音,是永穆帝跟前传口谕的,说皇上有事召见盛统领,请他即刻入宫。

  盛煜闻召,遂随他而去。

  到得麟德殿里,并不见时相和沈相的踪影,就连贴身伺候的内侍都被屏到殿外,掩门闭窗。盛煜心中稍诧,孤身进到殿里,就见永穆帝孑然坐在御案后面,跟前茶香袅袅,神情平静而稍觉凝重。

  在盛煜行礼后,他随意抬了抬手。

  “昨晚废太子走了,跟着章孝温派来的人手。”永穆帝侧靠在龙首扶手上,今晨的失望疲惫过去后,此刻面沉如水,仿佛丝毫不曾为此事动容,只平静地道:“他幼时就被立为东宫,宫变之前也曾有些建树,章孝温将他拉到身边,定是要借此起兵,没准会打个清君侧的旗号。”

  这消息来得突然,盛煜微微愣了下。

  毕竟,自章氏姑侄倒台后,宫里先前被章氏安插的眼线被狠狠清理了一波,就连禁军都换了不少血。如今永穆帝坐镇宫廷,章氏臂膀已断,在京城都翻不起太大的风浪,想从永穆帝眼皮子底下救走废太子,实在难比登天。

  不过听永穆帝的话音,恐怕背后是有意纵容。

  这般纵容行径,背后必有极复杂的心绪。

  君臣之外,那是另一对父子的事。

  盛煜对此无从置喙,只拱手道:“看来,战事已经不远了。”

  “这趟白兰之行,彻底斩断了章孝温的侧应,他没了外援,又走出叛国的臭棋,也只剩狗急跳墙的路可走。庭州那边如今已安稳了,届时不宜调动,一旦起了战事,便须调朔州和陇州的兵马,速战速决。你也曾读过兵书,去过那一带,可提早想想如何应对。”

  这般安排,显然是要他参与这场战事。

  届时朝堂沙场皆有成就,许多安排便也能水到渠成。

  盛煜猜得到永穆帝的打算,也知道如今的肃州多是章家残存的死忠精锐,极难对付,遂肃容拱手道:“臣必定竭尽全力。”

  “这段时日也别惹事生非。”永穆帝又叮嘱。

  盛煜道:“臣从来不惹事。”

  “呵!”永穆帝被他这自负的态度气笑了。当初是谁堂而皇之地闯进东宫,当着东宫诸将士宫人的面殴打太子,扬长而去?又是谁拿着血淋淋的手跑到长春观,将个三十岁的长公主吓得魂不附体,水米不进?这事若让言官知晓,还不得拿忤逆犯上的罪名砸满御案。

  满朝上下,就属他最能惹事!

  永穆帝只觉好气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