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小喵
只是暗地里肯定是有人的,她暗自盘算着要是突然跑出去,不被人拦住的几率有多少。
看着她那乱转的眼珠儿,皇帝觉得有些搞笑,此时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满一臂,那清幽的浅香一个劲儿的往他的鼻子里钻,眼神又炙热了几分:“傅夫人,朕对江南的风土人情并无多大的兴趣,朕只是想尝一尝江南的味道。”说罢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满意的勾起一抹笑。
与此同时被一个十七岁孩子调戏了的祖师奶奶:……心情复杂。
这要是放在现代毛还没长齐呢,古代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生孩子了。不仅可以生孩子,还可以调戏别人家的媳妇。祝宁婵觉着这货真是对的起他的长相,明明皇位都没坐稳当呢,整日里的都是些黄色思想。
“江南味道?”祝宁婵抿了抿唇,又向后缩了一些:“宫里便应该不缺江南的厨子吧?亦或是后宫里也不缺江南的妃嫔。皇上,臣妇是傅成和的妻子。”
去年皇帝大婚,今年年初才选过秀,后宫据说充盈的很,而且清一色的十六七岁,嫩的很。
“酒都是越酿越纯,人自然也是经历过才有滋味。后宫里那些,都嫩了点。”男人伸出手从她的前襟上扯出了那条鹅黄色的帕子,放在鼻子便轻轻嗅了嗅:“你不说傅卿自然不会知晓,而且跟了朕对你又有什么坏处?”可以说隐形的好处那是太多了。一个刚被丈夫伤了心的女人,转眼间就有一个身份普天之下最高贵的天子追求,这种心理上的满足和快慰很少有人能够抗拒。
祝宁婵只觉得这人脑子有病,不知道自小接受的是什么教育,竟然这么重口味。
她背在身后的手摸索着想要打开这道门,却被皇帝一眼就看穿了意图,对方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也不制止,道:“我并不强迫女人,不过今天你要是出了这道门……”话里话外的威胁之意十分明显,虽然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一个皇帝,想做些什么不要太容易。
不过能威胁到祝宁婵的也不多,身份地位她不在乎,傅成和都没有提起来的必要,只是江南小城里原身的父母家人她还是要考虑的。
手松开了门把手,女人突然漾起一抹浅笑,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她有几百种让面前人断气的方法,只是这个社会真是容不得人如此任性。心中叹了口气,她还是觉得先让对方动弹不得,两个人好好儿坐下来平心静气的讲讲道理。
似乎是觉得祝宁婵的态度有所松动,男人再次上前一步伸出手想要将人搂过来,女人却是伸出了手轻轻的抵住了他的肩膀,将距离推开了一些,眼波流转,似嗔似喜:“皇上……臣妇想通了,不若还是……”
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缓缓抽出,然后……
然后祝宁婵只觉得背后一股大力传来,她整个人被门板给顶了出去!皇帝倒是反应迅速的一个闪身靠到了一边,她向前冲出去好远,最终撞在桌角勉强扶着停了下来。
咬了咬后槽牙,女人回了头,却惊异的发现小皇帝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放浪形骸,而是十分规矩的收敛了神色站在那里看着来人,喊了一句‘皇叔’,神情没有了邪气甚至还带着三分害怕。
再之后她与来人四目相对。
男人看着桌边的女人左手握着一根尖细的的金簪,若无其事的整理了一下散落的头发,将簪子插了回去,好像只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而造成了发髻的脱落。
“皇上,昨日不是说好了,今天下午要在御书房共同商议边境匈奴来犯的事情?”来人皱了皱眉,似乎是对于小皇帝此时候出现在这里还单独和一名女眷在一起十分的不悦。要不是因为在御书房等了许久都不见人,他也不必亲自出来抓人。
皇帝闻言有些懊恼,昨儿他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今日的布置上了,对方说的话他压根没往心里去。这也算是报应,不然岂会这般被皇叔坏了好事儿。
想到这里,他心虚的磨搓了两下扳指:“皇叔,秋收节,何必搞得这么严肃呢?”
来人似乎是不想再旁人面前给小皇帝没脸,所以十分克制的使了个眼神,两个人便一起出了这船舫。
祝宁婵走到窗边,就看见两个人正站在湖边说着什么,而此时有几个原本不知道躲在何处的小太监都出了来,恭敬的垂首站在二人身侧。
皇叔?
原来是宣王。祝宁婵‘啧’了一声,刚刚自己真是蠢透了,怎么就下意识的将他给忘了,还想着用一些两败俱伤的法子。她该知道的,就算是两个人只匆匆见了一面,他也注定放不下她。两个人算起来好几世的羁绊又岂是单纯的感情可以解释的清楚的?
世人都说着宣王是隐形的摄政王,当年欺负小皇帝和太后孤儿寡母,简直就是个大尾巴狼。
弯腰捡起地上的帕子塞回前襟处,祝宁婵叹了口气,轻抚上了手腕上的痕迹。这个世界的李显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正直且刚毅的人,以她现如今的身份……好像还真有点难搞。
不过怎么说今儿这一遭就算是过去了,她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确定发髻什么的都没有纰漏之后,才迈开步子决定出去。哪知这时船舫的门再次被人推开,李显走了进来,
收回了迈出去的脚,祝宁婵立在原地,想了想还是福了福身:“见过宣王爷。”
凌厉的黑眸充满了审视,男人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身形高大强壮,看起来就是个练家子。据说宣王爷是个兵法奇才,经常会带兵出外打仗。
那俊朗的脸挂着较为明显的不赞同,等到女人抬起头,他才冷淡的开了口:“听皇上说,你是傅成和的妻子?”
“平妻。”
李显皱眉:“你可知命妇不能与皇上单独见面,这是有违礼法的!”话语间的意思是在指责她身为人妇,行为不端庄。
祝宁婵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从刚才的寥寥数语就能感觉出男人是个道德标准极高的人,他能说出这番话她并不感到多奇怪。嗯……应该说,经过这么多世界,男人变成什么样她觉得自己都会见怪不怪了。
“那王爷又可知,天子有命,违抗不得?”女人开口辩解。
看到她站在那里,女子本就相较男子柔软,小小的一个扬着头站在那里替自己辩解,加上想起那根握在她手中的金簪,李显便莫名的信了。察觉到心中的想法,他甚至有一瞬间的呆愣,似是不太理解自己为何会这样。
复又看了女人几眼,他最终只干巴巴的说了句:“门外的宫女一会儿会引着你去女眷应该呆的地方,这里外人是禁止入内的,下次要记好了。”
“谢王爷。”祝宁婵又是一福身。
她垂着头,在男人的高度和方向,恰巧看到了她那露出的一小截脖颈。
他只是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就欲拉开门走出这船舫,脚步间罕有的有些不成章法。突然身后的人开口唤住了他:“宣王爷?”
他僵硬的停在原地,转了身。
只见女人笑吟吟的走上前来,然后伸出小手微微触碰了一下他的腰间。一瞬间,酥麻之感来的迅速,简直麻痹了男人的敏感神经。
“衣服破了,宣王爷难道想穿着这件袍子参加晚宴不成?”
李显发现女人好像很爱笑,一笑起来脸颊上还有着浅浅的酒窝,眼儿眯眯像是月牙儿,粉唇微微开合,会露出里面的几颗洁白贝齿。
再次对于自己的心思感到恐惧,他下意识的扬起了手。
啪!
祝宁婵错愕的盯着自己被对方打回来的手,力气倒不是多大就是声音有些响,但是虽然对方没用力气,她这身娇体嫩的,还是感觉到了麻滋滋。
抬起头,只见对方虎着一张脸,真有几分骇人的意思。
“不守妇道!”男人硬邦邦的扔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祝宁婵站在原地用另一只手轻轻按压了两下被打了的手,半晌才轻笑出声,只是在这空荡荡的船舫里怎么听怎么都有几分冷意。
不守妇道?
那他以后怕是会没见过再比她更守妇道的人了呢……
第193章 小门小户的嫡妻(6)
等到祝宁婵收拾妥当并且跟在李显留下的宫女后面回到人群中的时候,那边正热闹着。孙夫人见她过来似笑非笑的询问:“诶哟,方才可是叫姐姐我好找,跑哪里去了?”
女人神色如常,挂着浅笑:“不过就是来时的路上,瞧着什么都新奇,便每处都逗留了一会儿。”
孙夫人及其余几个官家夫人互相看了一眼,神色都是奇奇怪怪的,但是她们也只当祝宁婵是被太后请过去敲打了一番,任谁也不敢想是皇帝对她有意。
祝宁婵到了这边后也没有和众人一起逛园子,而是同几个看着面善平日里却没说过话的夫人一起坐在凉亭里,吃着茶和新鲜的果子,偶尔别人也会问到她的身上,她都斟酌着答了。不是没有看到旁人那怜悯的眼神,但是自从傅成和让六公主进了门,这种眼神她见的多了,简直是毛毛雨,激不起她内心的半点涟漪。
天色渐暗,穆和殿那边传来消息,众位夫人便陆续的往那头去了。
祝宁婵到的时候,傅成和已经端坐在属于他的位置,约莫在大殿的中后段,正与旁边临近的两个同僚说的高兴。女眷的席位都在自家爷们儿的后方,是以祝宁婵并没有打扰他,而是在小太监的引领下悄悄的入了席。
傅成和有所感应,只是略微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给了她一个自认为风流倜傥的微笑,随后便继续转过头去与别人吹水。她不甚在意的坐在那里,倒是引来了不少人隐晦打量的目光,这还是傅成和为官几年来第一次有机会参加这种场合,祝宁婵自然也算是新鲜面孔。
除却傅成和的原因,众人也都好奇到底是何等的国色天香才会让男人冒着娶不成公主的危险强硬着不休妻。这一看就都明白了,这位傅夫人的确是一个像天仙儿一般的人,就算是笼络了天下美人儿的皇帝后宫,也是少见这等绝色啊!也不知这姓傅的上辈子是何等的大善人,不仅娶了这天底下身份算是顶尖尊贵的女人,身侧还有貌美如花的发妻寸步不离的陪伴。
随着外面彻底陷入黑暗,穆和殿里灯火通明,六公主雅卉并没有出现在祝宁婵旁边的空位上。想也知道,公主千金之躯怎么会委屈自己坐在大殿的中后段,一出现还会像猴子一般任人打量,简直得不偿失。而傅成和也因为雅卉没有过来这件事,脸色不大好看,只觉得身边的同僚都在看他的笑话。
不过他也是到底没有那个胆子敢去质问,只能憋屈的吞下了这口气,本就不多的感情几乎在这两日左闹一下右闹一下的过程中磋磨殆尽。
很快,皇帝和皇后还有太后一起从侧门走了进来,太后身边跟着言笑晏晏的可不正是雅卉吗?只可惜人家似乎连眼神都懒得瞟过来一眼,身为公主的矜贵在此时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祝宁婵看着傅成和那仿佛被人强硬在嘴里塞了屎的脸色笑得很开心,要么说雅卉一开始就用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男人此时反倒不会觉得什么。
啧,女人撇了撇嘴,觉得这俩人都够虚伪的了。原本也不过是在原身那清冷孤傲的性子下,才阴错阳差的让这二人走到一起。
正笑得开心的功夫,祝宁婵抬起了头,四处看了看无意中撞进了一双黑眸里。李显此时正坐在皇位下方一个位置上,那个位置位于大殿的前方,彰显着他有多么受小皇帝的看重。
男人其实从刚刚坐定就一眼看到了女人,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人着实是太显眼,身上的肤色硬是比身边旁的女眷白出了好多,脸颊在殿内烛火的映照下泛着珍珠色的光晕,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要是手指轻轻的摸上去,触感一定比上好的丝绸还要美妙千万分。
原本女人只是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后来向前看了一眼傅成和,就笑得和朵花儿一样,当真是一笑百媚生的完美诠释。看来她真的很爱自己的夫君,要不然如此伶俐的女子,竟然还敢于反抗皇帝,怎么会没有勇气脱离傅家呢?
别人都说她是因为娘家世代都是商人,舍不得着来之不易官夫人的位子,可是今日一见他却觉得定不是如此。男人坐在那里冷着一张脸左思右想,完全忘记了下午他还亲口呵斥人家‘不守妇道’。
再次回过神寻着望过去,恰巧女人也抬起了头看过来。
祝宁婵就在对方的目光下,缓缓收起了笑意,一本正经的扭过了头,正襟危坐。
整个晚宴时间不算短,她觉得一整晚都有两道目光一直黏在她的身上。一道是小皇帝的,另一道是宣王爷。叹了口气,她努力将脖颈挺成美好的弧度,然后一举一动都带着风情,有的时候傅成和会彰显体贴回头说两句话,她便甜甜笑着应对。
没当这个时候她就觉得那视线炙热几分,登时便笑得更甜了。
此时殿两侧的乐师正演奏着颇具异域风情的音乐,殿中央则是有八位舞姬穿着略微暴露的舞衣在扭动着身体,就好比一条条的美女蛇,一双双与本朝女人不同的大眼睛,勾魂摄魄。几乎整个大殿内男人的魂儿都被勾走了,要知道这种西域舞姬稀罕的很,自从去年西域进贡过来,这还是皇帝头一回舍得让她们出现在众人面前。
此时殿中异香阵阵,几位西域美人四散开来冲着各位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还有两位直直的冲着前方皇帝的方向去了,再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那大眼睛放电放的几乎都要抽筋了。
皇后的脸色不大好看,但是这皇帝向来荒唐,在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人尽皆知,无人能劝阻的了,是以皇后也只是心塞一下,随后仿若无事发生一般同六公主说起了话。
突然,异变突起,这八个舞姬几乎同一时间从长裙里摸出长剑,一声招呼都不打的直直往人群里冲!上面皇帝太后皇后还有六公主吓得脸都变了颜色,好在身边伺候的小太监都是会些拳脚的,能顶上一会儿。身边又有个宣王爷,那是京中出了名儿的身手好,将其余几个人护在身后,男人就赤手空拳的和两名舞姬缠斗在了一起。
可是底下的大臣们就没有这么好运了,能自保的武将自然不会分出心神去顾别的人,稍微有余力的也是往皇帝那里跑以求时候救驾有功。至于文臣这面,简直是全军覆灭。
这边的舞姬也就是四人,后来又跑过去对面武将那头两个,可是就算只有这两人,也是让一众文臣屁滚尿流,哭着喊着钻进桌子底下叫爸爸。
有的大臣已经挂了彩,严重的躺在地上跟个血葫芦似的,进气多出气少,眼瞅着就不行了。
女眷更别提了,吓得花容失色,穆和殿内凄厉的尖叫声不绝于耳,让那几个舞姬都是忍不住的直皱眉。
很快,侍卫们就赶到了,皇帝他们松了一口气。其实那两个舞姬早早就被宣王爷给控制住了,还顺便卸了她们的下巴不让她们有机会自杀。
这边祝宁婵为了不太显眼,也装作十分害怕的模样四处躲避,要是有心人注意观察就会发现,虽然偶尔看起来十分的惊险,但是那几个舞姬压根碰不到她。
她正准备一边尖叫一边趁乱往边缘退,到时候顺着侧门远离这是非之地,偏偏侧方伸过来一只大手,将她紧紧的禁锢在身边。
傅成和白着一张脸,现在可以说是正儿八经的小白脸了,两只腿都在打着颤儿,但是嘴上仍旧兀自强硬:“小婵,跟紧为夫,你莫怕啊,为夫不会让你受伤的。”
祝宁婵一脸便秘的表情实在是笑不出来,任谁身边多了个拖油瓶那也是这种绝望的心情吧?不过这种危险时刻,渣男还能想起她,竟然对这人有了一丝丝的改观?
可是就在下一秒,她只觉得手腕上一股大力传来,接着她就踉跄的被拽到了傅成和身前,一睁眼睛就看见一名受了伤的舞姬咬着牙往这边冲。
我可去他大爷的吧!
危急时分,祝宁婵软了腰一个闪身,堪堪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左右闪躲终于勉强脱离了险境,回头看去那傅成和正同另一位大臣躲在柱子后边瑟瑟发抖,而那位大臣的妻子正睁大眼睛躺在不远处的地上,没了声息。
感情这货是拽着她挡刀的?要不是时机不对,祝宁婵真他妈的想一口唾沫钉死他。
钉死他?
祝宁婵眼睛微眯,嘴角愉悦的勾起,真是经过了这么多的世界从未遇到如此好的机会呢……想到这里眼珠儿转了转,然后和一般妇人无二的抱着头乱窜了起来。
李显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女人瞧着和此时大殿中的人都没什么区别,脸上的惊恐也是实打实的,可是怎么都觉得有一种违和的感觉。
就在他想要上前去帮上一帮的时候,不知从何处又窜进来了十几个黑衣人,这让原本只剩下三人还在负隅顽抗的舞姬有了喘息的时间。
这将近二十个黑衣人全部都冲着皇帝去了,这倒是让男人脱不开身,只得一边应付着瞬间缠上来的四个黑衣人,一边还要分出心神注意女人那边的情况。
祝宁婵这边也是心力交瘁的,怎么刚刚还生龙活虎的舞姬,这会儿功夫都歇菜了呢?
左看看右看看好不容易才费尽心思将人引了过来,她直直的就冲着傅成和藏身的柱子后面跑过去了。现在大殿里站着的人不多,加上对方早有准备,冲着冲出来的黑衣人来说,一开始反应迅速逃出去的那些人约莫也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