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上官慕容
在盛京城时,关于镇国公府裴家, 她听到最多的就是裴家家风良好,教子有方,儿郎们虽然不多,但都很有出息,男人个个能征善战是天之骄子,对感情也十分专一,最近三代人都没有妾氏通房。简直是这个时代优秀男人、优秀家族的楷模。
之前在百和堂,她也见过裴衍的堂弟裴翰,两人感情甚笃与亲生兄弟无异。
所以明曦自然而然以为裴衍与家人关系很好,但是刚才镇国公与裴衍见面时的样子,分明不是感情深厚的叔侄该有的样子。
她又想到裴衍单独开了一个院子,鲜少从镇国公府大门出入,隐隐明白了什么。
果然,景媞鄙夷地一声冷哼,“当然关系不好,要是关系好,他就不会趁裴家叔父战死沙场之际,抢了裴子承的爵位了。”
她口中的裴家叔父,指的裴衍的父亲,前一任镇国公裴怀瑾,也正是裴怀信的亲生哥哥。
当年裴怀瑾殉国的时候,裴衍才六岁,虽然小小年纪却被许多人夸赞说他天资聪颖,非池中之物,日后长大绝对不输乃父乃祖。
所有人都以为裴衍袭爵是天经地义的事,但谁也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裴怀信。
他授意言官上书,说裴衍黄口小儿,乳臭未干,岂能承担得了堂堂镇国公之职?
就这样他抢走了裴衍的勋爵,当上了新一代镇国公。
此举让他遭受许多人的不齿。
前镇国公裴怀瑾端方坦荡,正直练达,人如其名,是大楚从上到下都交口称赞之人。他出殡当日,吊唁的百姓排了数十里,更有许多人自发为这位保护大楚、为大楚战死的英雄守孝三年。
而裴怀信虽然是裴怀瑾的亲弟弟,但裴怀瑾活着的时候,他却不名一文。
所以他抢夺裴衍的爵位几乎是引起了民愤。
“你知道吗?当时裴怀信特别虚伪地说,他会把裴衍当亲生儿子,裴衍跟他的儿子一样有继承权,谁更优秀谁立下更多的战功,他就把爵位传给谁。”
“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却冷待裴子承,想把裴子承养废。”
“可惜,他没料到我父王会把裴子承接走,更没料到裴子承会这么优秀。”
“倒是他自己的儿子,只去过一次战场就再也不敢去了。他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给他的儿子铺路,可惜竹篮打水一场空。”
“安南这个烂摊子,他处理不好,要裴子承来给他善后,他能高兴起来才怪。”
“不过,他也只能生生闷气了,谁叫裴子承这么厉害的呢。”
景媞说得没错,裴衍的确很强。
到底是十五岁入伍,十八岁立下赫赫战功的少年将军,浸淫军中、处理政务多年,镇国公裴怀信交接出来的事务,裴衍立马就上手了,甚至连过渡都不需要。
眼看着裴衍有条不紊地安排了几件事,连夜接见安南这边的官员与军中高级将领,并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得到了众人的信服,裴怀信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
二十年前,大哥就是这样雷厉风行,事必躬亲的。那时,他跟在大哥身边,只是个名不见传的小将。
二十年后,这个人换成了侄子裴衍。一样的砥志研思、云合景从。
不同的是,当年大哥与他亲密无间,而裴衍待他,几乎是个陌生人。
说不上来心中是什么滋味,裴怀信交接完事务之后,连天亮都等不及,连夜回京了。
次日清早,明曦与景媞是在一片雄壮响亮的喊杀中醒来的,号角吹得嘹亮,将士们精神抖擞,意气风发,原来是裴衍在考核操|练。
若说在民间裴衍是保护神,那在军中,在将士们心中,他便是毋庸置疑的战神。
早在几个月前听说裴衍要来的时候,将士们就沸腾了。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裴大将军盼来了,众将士争先恐后、力争上游,个个都要在裴大将军面前拿出本事来,就希望能叫裴衍高看一眼。
若是谁能得裴衍多看一眼,那便可以让别人羡慕好几年;若谁能让裴衍夸一句好,那便是可以沾沾自喜一辈子的事。
操|练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到结束时将士们还觉得意犹未尽。
不过短短一个上午,就叫将士归心,真不愧是裴衍。
下午,队伍继续出发,去大罗城,那是安南王庭所在地,昔日的安南国京城。
千户营的三位高级将领奉命相送。
这个送裴衍的机会,是他们上午操|练考核打败上百人争取来的,这会子骑在马上,跟在裴衍左右,三人容光焕发,神采奕奕,腰杆挺得一个比一个直。
明曦在马车里坐着,从车窗朝外瞧,只见裴衍手握马缰,身姿清贵,俊美的脸上雍容揖逊,目光和煦而专注。
那三个人正在向他请教什么,他认真听了之后给予意见,三人提出反馈后他便点头赞许。
不消说什么夸赞的话,只一个赞同的眼神便让对方激动不已,分明对裴衍佩服至极,一副愿意为裴衍赴汤蹈火、肝脑涂地模样。
此时的裴衍才是那个运筹帷幄、万事云淡风轻的裴府大公子,与腻在明曦身边情绪忽高忽低的毛头小子判若两人。
感受到明曦的目光,裴衍转头朝她看来,明曦嫣然一笑,知道自己处于那三个人的视线盲区,便眨眨眼,笑着给裴衍抛了个飞吻。
裴衍脸孔一热,眼眸变深了,不知想到了什么,喉结忽然滚动了几下,听到那三位将士在问话,赶紧把注意力拉回来,强迫自己稳住心神,不去想她笑靥如花的模样。
几十里后,到了三位将士回程的时候,三人十分不舍,但也绝不敢违抗军令,尤其这还是裴衍的军令。
站在路口,目送裴衍,直到大军彻底看不见了,三人才兴奋不已地策马回军营。
见裴衍终于闲下来了,裴四正就骑马过来,“昨晚一夜没睡,上午又一直在忙,公子进马车里歇一下吧。”
虽然裴衍一向勤勉,经常通宵,但现在属于治疗头疾的特殊时期,不宜太过操劳;二来,他们明天就要到安南王城了,可能会遇到许多事,裴衍需要为明天积蓄精力。
“嗯。”
点了点头,裴衍进了马车,车帘一落下,就把明曦抵在角落吻。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两刻钟后,他还没有停下的迹象,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了。
天知道她刚才的那个飞吻多撩人,让他身子一软,险些从马背上摔下去。
所以他一进马车就把人扑倒了,这个亲吻原本是发泄,是惩罚。可他却控制不住,越来越炽热,越来越沉沦,她真是该死的甜美,让他唇齿间溢出羞耻的声音。
“你可以叫出来!”
低低一笑,明曦咬了下他的耳朵,“之前又不是没叫过。”
胡说!
那次……那次分明是推拿。
明明该反驳,但他根本张不开口,只因耳边的温热让他浑身紧绷,意乱神迷。
“别动!”这次说别动的不是裴衍,却是明曦,她反客为主,坐起身来,让裴衍枕在她的腿上,然后轻轻吻了下他的额头、眼睛。
裴衍本能地闭上双眼,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明曦笑了笑,轻轻捏了下他的鼻梁。
这边和亲队伍浩浩荡荡朝安南王庭进发,安南那边已经接到消息。
此次和亲事宜全权由凤池吾负责,他乃安南长公主之子,尊封凤郡王。
而大楚公主赵月莹要嫁的人正是凤池吾的大哥泓郡王凤池泓。
得知大楚和亲使团不日就要抵达,凤池吾来与太后商量接风事宜。
在安南,这位太后地位十分崇高,她少年丧夫,生下遗腹子,扶儿做皇帝,抱子上朝堂;做龙椅,理政务,是安南国的支柱。安南国上下都尊称她一声媪母。
在她的干预下,安南国一派欣欣向荣,虽然不能与大楚抗衡,但国力军力都远超从前。
对于大楚,她一向主张和平对待,数十年两国未曾交战。
许是母亲太过强势耀眼,她的儿子安南皇帝则显得十分平庸。
许是想证明自己,许是想脱离母亲的光芒,在媪母重病之时,安南皇帝在六皇叔的怂恿下,御驾亲征对抗大楚。
他刚打到大楚,与裴怀信短兵相接,六皇叔就在他身后造反了。
安南皇帝只得拍马回去救火,裴怀信轻轻松松就赢了,倒也没穷追不舍,只让安南国内斗去。
但安南皇帝尚未回到王城就被身边的亲信暗箭射死了,原来那亲信早是六皇叔的人。
眼看着安南就要沦落到六皇叔手中,媪母当机立断向大楚求援,恳求大楚助她除奸贼,平内乱,情愿以国相托,归附大楚,从此降国为郡,俯首称臣。
大楚这边同意后,镇国公裴怀信领命出兵,不过月余就铲除了六皇叔。
大楚便派人过来和谈、接管政权,没想到媪母一直称病不出,竟然是要赖账。
而裴怀信打仗可以,在处理政务上却差强人意,一直没能把事情办妥。
裴怀信想强制插手政权,却激起了安南国上下激烈的对抗。
想要打赢一场战争很容易,想彻底收服一个国家却比登天还难。
安南人好战忘义,彪悍无常,与大楚民风相差甚远,即使现在强行镇压夺权,以后一定还会再反。
镇压不如怀柔,若能叫安南皇族低头称臣,接受封赏;再收服军中政权,那大事可期。
这便是裴衍一行的目的。
他是个狠角色,媪母太后不敢轻敌,知道接下来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但是她心里还是有成算的。
她是安南皇族,儿子又刚战死,大楚自诩仁义之师,绝不会对她们孤儿寡母下手。只要她拖着不点头,时日一久,大楚人熬不住,自有离去的那天。
“我身体不适,不能见客,大楚使臣就交给你了。”
媪母太后道,“务必好好招待,新娘子我们留下,该成亲成亲,该办婚礼办婚礼。”
至于和谈,那就免了。
媪母太后对凤池吾很信任,从前凤池吾不显,没想到他却在安南两次倾覆之际力挽狂澜。如今安南上下,除了媪母太后,就数他权利最大。
“是。”凤池吾淡淡应了。
媪母太后便又说起神女的事,“等她到了,即刻请神女进宫。”
她称病不出,倒也不完全是撒谎。媪母太后的确患了重病,太医们束手无策,说这病只有神女能医。
但媪母太后根本找不到神女,只知道神女名叫明曦,是凤池吾的朋友。
前年一场瘟疫几乎让整个安南覆灭,是明曦从天而降,药到病除,挽救了整个安南。
如果没有明曦,安南早就完了。
这样一个人,竟然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不仅年轻,而且容貌出众,仿若临凡的仙女。她几乎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得到了百姓的爱戴崇拜。
他们奉她为神女,自发为她建立神女庙,将她当成信仰般的存在。
她是百姓的神女,也是媪母太后的救命恩人,为了表示感激,媪母太后给她修建神女宫。哪怕神女走的时候说自己很少来,宫殿不必修了,如果非要修,那就意思一下就行了,不必奢华。
但一国太后要感谢救命恩人,又岂能太过小气?
她嘴上答应明曦,说会按照修建公主府的规格来,甚至会比公主府略小一些,但等明曦一走,她就大兴土木,要修建一座能配得上神女的宫殿。
上至文武百官、下至普通百姓就没有不赞成的,许多人省吃俭用给神女宫捐物资。
耗时一年,神女宫总算修建完毕,宫殿大而奢华,精致无比,是很多人心血的凝聚。
对此,媪母太后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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