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晓青
田多福看着满脸自信的田如月丢下他走到柜台前又跟伙计讨价还价,除了原本要赠送的鞋子又多要了两块手帕,甚至连几文钱的零头也让伙计给抹了,这才摘下腰间的钱袋付账。
伙计明明没赚多少钱,却因为田如月说过几天还来他店里,要给爹娘弟妹买衣服,高兴的立马表示他们下次再来的时候一定会比今天更便宜。
看着本该精明的伙计被妹妹忽悠的团团转却笑得合不拢嘴,这一刻田多福真的相信,就算妹妹不嫁人,也绝对会比他这个大哥过得更好。
田如月拿着伙计打包的包袱转身递给了田多福,两个人走出了店铺。
今天终于开张还做了一笔大生意,伙计高兴的扒拉着算盘再次核对自己有没有算错账,等他确认自己没有少收银子收起算盘时陡然想起,客人拿走的包袱皮也是他们店里的,他忘了算钱!!!
此时背着新包袱的田多福正往卖字画的摊位走。走着走着,突然发现有些路过的小姑娘会偷偷的看向田如月。
不禁扭头看向身旁女扮男装的妹妹,不自觉的拿她跟记忆中其他的莘莘学子相比较,发现自家妹子比他们更像一个读书人,甚至还多了一份他们没有的潇洒。
风度翩翩的走在大街上比他这个大哥更讨小姑娘喜欢……不但长相变了,声音变了,连气质也变了,实在不怨他没认出来。
田如月忽然斜睨了他一眼,嗔怪道:“大哥,你又偷看我,别人瞧见会误以为你喜好男风。”
“咳咳咳咳。”田多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缓和过来一脸严肃的问道:“学徒不是没工钱吗?你哪来的银钱?”
“我捡的呗。”田如月得意的炫耀。
田多福:“……大哥没开玩笑,你严肃回答。”
田如月却一掌推开他,从他刚才站着的地方捡了一个铜板:“哈哈!我又捡到一文钱,耶耶耶!”
田多福:“……”
田如月开心的把一文钱塞进钱袋中,扭头看向被她推开一脸呆滞的田多福,连忙走过去挽着他的胳膊笑嘻嘻,“大哥别生气。”见他抿着唇还是不说话却没在哄他,只是拽着他快步往前走。结果走了没几步,她又捡到一只耳环。
田多福:“……”难道妹妹的银钱真的是捡来的?
再次走回到卖字画的摊位前附近,却看到聚集了一群人。
田如月立马松开田多福扒开人群挤进去看热闹。
只见胖姑娘周翠玉掀翻了摊子,把对方卖的字画全往摊主的身上砸,一边砸一边怒吼吼的质问:“你竟然把本小姐画的那么丑!你这该死的穷酸书生!
摊主是个穷书生,一声不吭的蹲在地上抱头任由她发怒。
“自己长得胖成一个球,书生又没画错。”
“虚,小声点,看这小姐嚣张跋扈的样子,被她听见连你也要跟着倒霉。”
“什么小姐,不过是个黄毛丫头。”
田如月竖起耳朵,听见周围人小声的议论着,纷纷指责周翠玉的不是,可没人出面管闲事。
一是闹事的不过是个小丫头,一旦插手会被人说成欺负孩子,惹上麻烦名声尽毁。
二是摊主自己都不反抗,任由对方打砸。他们只不过是路人,何必多管闲事,不如多看看热闹。
一个人的议论声小,但是众人的议论声就大了。
周翠玉顿感羞辱,扭头突然冲向她的丫鬟,一把拽出一个人,一脚踢在对方的腿上。
此丫鬟正要反抗,其他的丫鬟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一拥而上制住了她,任由周翠玉对她拳打脚踢。
周翠玉一边打一边骂:“这个该死的穷酸书生把我画的那么丑,却把你画得跟个天仙似的,你一定在心里偷笑是不是!”
旁观的田如月仔细一瞧,惊为天人!
因为被打的丫鬟赫然是上次在医馆门前遇见的周翠芬!
她不是跟着她爹搬来京城当小姐吗?这会穿着打扮怎么跟个丫鬟似的,还被一个小丫头欺负成这样?
在她思索疑惑的时候,却看见她那个傻大哥田多福直接冲了过去,一把推开其他的丫鬟,解救了周翠芬。
田如月:!!!!
周翠玉见到有人为周翠芬出头,立马把怒火对准了田多福,对着他踢了几脚,并连声质问:“你跟她什么关系?你竟然帮她打我的丫鬟,难不成你是她的情郎?!”
始终一声不吭的周翠芬终于无法忍受对方抹黑她的名声,连忙出声辩解:“他是大伯的长子,咱爹的亲侄子。妹妹!你若不信回家可以问爹!怎可在外胡闹坏我名声!”
旁观群众一听,顿时起了八卦心思。
明明是兄妹竟然不认识对方?这可真稀奇!但是再看胖姑娘穿金戴银还带着好几个丫鬟,再看出头的田多福破衣烂衫,立马明白这是人人避之不及不想认的穷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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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买撕烂的画
田多福看着周翠芬竟然喊胖姑娘妹妹顿时傻眼了。
二叔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女儿?竟然还这么大!
周翠玉立马相信了周翠芬的话,因为穷亲戚曾今多次上门借银钱,立马鄙视的仰望着田多福:“原来你就是我爹娘口中甩不掉的穷亲戚,怎么,你来京城不会是又想去我们家借钱吧?告诉你,没有!滚开!”立马带着丫鬟扬长而去,快步离开的背影好似生怕田多福追上去黏着她不放。
周翠芬见到周翠玉带着丫鬟走了,眸底瞬间溢满了怨毒。抬脚正要跟上,却被回过神来的田多福一把抓住了胳膊:“二叔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女儿?”
周翠芬用力甩开他的手冷笑:“何止多了一个女儿,他还多了一个儿子!”不想在被人看笑话,狼狈不堪的迅速离开。
闹事的人走了,摊主站起身红着眼眶收拾地上的字画。
看戏的群众们四散离开。
田如月走到田多福的面前嘲笑他:“让你多管闲事。”
田多福却不在乎她的嘲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三丫,你听见没有?二叔竟然多了一儿一女!”
田如月立马警告的瞪了他一眼提醒:“这里只有石头!”见到田多福紧张的立马扭头看向四周,再看向她时充满了自责,无奈的叹了口气:“多了一儿一女有什么好稀奇的?二叔经商常年在外,纳个小妾不是很正常?”
田多福脸色难看的握紧了拳头咬着牙:“可她看上去只比翠芬小不到两三岁!”
“那又如何?”田如月挑眉,见他还傻不拉几的为二婶母女打抱不平,干脆全部挑破:“你看她嚣张的态度,把翠芬当丫鬟打,我猜二婶恐怕也从糟糠之妻沦为妾了。”
田多福:!!!!!
“你不信?那我们打个赌如何?”田如月自信满满,“这个新妹妹穿金戴银还有很多丫鬟伺候,你再看看翠芬,穿的像个丫鬟,当众被打连骂一句都不敢,可见二婶在周府已经完全失去了地位。
新妹妹这么嚣张,敢打父亲原配所出的姐姐,她仗的谁的势?
我看八成她娘来头不小。
嫁给咱二叔已经是自降身份委曲求全了,怎么可能再委屈自己做妾?所以二婶这个糟糠妻沦为妾这个推测绝对合情合理。”
田多福死都不相信二婶会从妻沦为妾,脸色难看至极的反驳:“你一定是猜错了,肯定是二叔宠妾灭妻!”
田如月不跟他争辩,笑了笑:“那现在咱俩就去打听一下?不过事先说好,若是你输了,今后无论做什么你都得听我的!”
田多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写完家书再去不迟。”硬是把她拽到了已经收拾好的摊位前。
田如月一脸生无可恋,想蒙混过关居然没成功!
“先生,我要写一封家书。”田多福松开田如月的手,紧张的看着坐在摊位后边一脸沮丧的书生。因为自己大字不识一个,所以非常敬佩读书人。
有生意上门,苏能收起沮丧的心情,找出一张白纸,一边提起毛笔一边问:“姓谁名谁?你说我写。”
田多福简单明了告诉田父田母,他在外谋差遇见了被人所救的三丫,不但平安无事还长高了,因身负差事暂时无法归家,等到休息之日再带三丫一同归家,勿念。
他说完,苏能也停了笔,拿起家书念一遍给他听,等田多福确认无误,他才折好家书塞进信封中,再用鱼胶封信。
田多福用双手郑重的接过:“多少文?”
苏能:“五文。”纸张两文,信封一文,加上笔墨,他也只赚对方一文钱而已。
田多福皱了一下眉头,五文钱都能买半斤猪肉了,好贵啊!可他更清楚,纸张更贵,于是从怀中拿出钱袋倒出五文钱,翻来覆去数了五、六遍才肉疼不已的交给苏能。
田如月见他五文钱还要数好几遍,递给苏能的时候还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嘴角抽了抽。
见他收起家书,扭头看向苏能却指着旁边一堆被撕烂的画忽然问:“这些多少钱?”
苏能愣了一下,“这些画都坏了,你要买?”眼神怪异的瞅着田如月。看他穿着打扮尚可,猜测家境应该还不错。
难道对方同情自己?想把这些烂画买回去资助他?脸色顿时有些难堪。
田如月认真的点头。
“不买!”田多福一口否决,伸手抓住田如月拽到一旁,小声训斥:“你买那些烂画做什么?你可别告诉大哥,你看上了这个书生!”就算对方是穷书生,也绝对不会娶一个挂着克夫名头又死而复生的不详姑娘。
田如月:“……你瞎说什么!我买那些烂画自有用处,你少胡思乱想,我还是个孩子!不到十八岁绝对不考虑嫁人问题。”她买回去当草纸用啊!什么看上对方了!现代十八岁结婚都算早恋。
田多福一个字也不信,谁会没事买撕烂的画?更何况他想起之前就是妹妹带他找过来的。见她又走到摊位前指明要买那些撕烂的画,立马走过去虎视眈眈的盯着,心中却充满了哀伤。
三丫你别傻!
就算你倾尽财力,他也不会娶你的,你清醒清醒!
苏能看着若无其事的田如月,不禁皱了皱眉。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田如月见苏能站着不动,扭头又看向身旁的田多福。见他一脸痛心疾首的望过来,嘴角抽了抽:“大哥,你今天出门是不是忘了喝药?”
妹妹说啥?田多福一脸懵逼,他又没生病,喝什么药?
田如月趁他晕圈赶紧把那些撕烂的画全部卷在一起然后问书生:“到底多少钱?”
苏能犹豫了一下,想到家中病重的老母,不久之后到来的秋试大比,囊中羞涩的他羞愧的红了脸,声若蚊蝇道:“十二文。”平时他卖出一幅画都要二十文左右,可如今画毁已一文不值,如今却卖对方十二文,心中甚是惭愧。
田如月想到书店里一张白纸都要卖两文钱,这么一堆至少有二十多张,她赚了!立马付钱拽着田多福走人。
没走多远,田多福一把甩开她的手,满脸写着‘我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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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以后出门要小心
老实人一旦生气很可怕,田如月哄了半天哄不好,无论她怎么自辩说对书生没那意思,田多福都是一脸不信,眼神反倒越发的哀伤痛苦。
他一想到妹妹喜欢上了书生,却要亲眼看着对方娶妻生子,而她自己孤独终老,顿时痛心疾首,好心疼。
田如月见他越来越不对劲,左右张望了几眼。正好看见旁边有个小胡同,一把抓起他的手臂硬是拖拽进去,气恼的跺了一下脚:“我口水都说干了你怎么就不信呢?”
对视上田多福一脸紧绷紧抿着唇的执拗样,忽然妥协:“好了好了,我说实话。”
田多福立马竖起了耳朵,见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顿时更加心如刀绞:你终于要承认了是吗?!
“我、我买回去是当厕筹用!”田如月尴尬的眼神漂移,脸蛋更红了,“竹片做的厕筹我真的用不惯,不如纸张好用。你若不信,这次回家的时候你去四弟房中瞧瞧,我偷了很多他写完字没用的文章。”
田多福:“……”当、当厕筹?之前痛心疾首的自己像个大傻子……。
看着妹妹恼羞成怒涨红脸的样子,越想越难堪,尴尬的也红了脸,随即又恼火起来。文章、字画何等宝贵?怎么能、怎么能擦P股!
田如月抬头看向他,见他傻了一样,伸手推了他一下,故作凶狠的瞪着他:“这么尴尬的事情非要逼我说出来!你是怎么当大哥的!”扭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