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不可 第64章

作者:明月珰 标签: 天作之和 随身空间 穿越重生

  许是看得太久了,以至于戚容在旁边拉了拉冯蓁的袖子,“几位殿下都来了。”

  冯蓁跟着戚容往旁边让了让,只见二皇子萧证领着萧论、萧谡和萧诜走了进来。

  萧谡的目光在冯蓁身上一扫而过,倒是在卢柚身上多停了片刻。这也是个会演戏的。

  吊唁之后,冯蓁与敏文说了会儿话,“二十郎的腿怕是还没怎么好。这样跪着可行?”

  敏文低声道:“二郎一心觉得是二十郎气着了大伯母,所以叫人看着他跪,一天十二个时辰,一时半刻都不许少。”

  冯蓁吸了口冷气,“这不是存心要毁了二十郎的腿么?而且……”无论如何,冯蓁都不认为,一个无足轻重又失去了父亲欢心的二十郎,能有本事气死严大夫人。

  敏文道:“是啊,可能有什么办法呢?如今人人都责怪二十郎。”

  “幺幺,咱们该回了。”戚容走过来叫冯蓁。

  冯蓁看了眼戚容,又看了看不远处刚好往这边游廊走过来的严儒钧。“表嫂,你稍等我一下。”

  冯蓁往前走了几步,向右侧拐过去,正好截住严儒钧,朝他行了一礼,“世伯。”

  严儒钧微微诧异地看了看冯蓁,“蓁女君找我有事儿?”

  “世伯,刚才我看二十郎一直跪着,他的腿还没大好,有些担忧他的腿。”冯蓁直言道。她平素可不是这么热情而鲁莽的人,只是因为自觉欠了二十郎的,这才不得不唐突。

  “多谢蓁女君关心犬子。”严儒钧道,只是再没有其他任何表态,不过心里多少还是诧异的,不知为何冯蓁对二十郎另眼相看。又想起他与风吹花的事儿,不由觉得自己这儿子莫不是继承了他的本事,与女子格外有缘?

  “世伯。”冯蓁还要说话,却见严儒钧眼神有异,她侧头看了看,却原来是萧谡和卢柚在游廊另一侧说话,因着有些远,两人的声音又低,便是冯蓁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严儒钧朝冯蓁歉意地点了点头,迈步走了。

  许是萧谡那边也察觉到了什么,冯蓁再看过去时,他也正好望向自己。

  “幺幺。”萧诜的声音在冯蓁身后响起。

  冯蓁无奈地转过身,朝萧诜行了一礼。

  只是萧诜还没来得及再开口,戚容就走了过来。“幺幺,咱们该回去了。”

  冯蓁心里可感激死戚容了,朝萧诜歉意地笑了笑,便跟着戚容走了。戚容显然是得了长公主的指示,要对萧诜严防死守,决不许他靠近冯蓁的。

  “你同严世伯说什么了呀?”戚容问道。

  冯蓁没吭声,跟戚容提起二十郎,那她外大母就知道了,定然会以为她还不死心呢。没得别再把二十郎给坑死了。

  戚容见冯蓁神情有些郁郁,也没再往多了问。可冯蓁要是知道自己这“郁郁”引来了多大的误会,此刻怕就是要怎么灿烂就怎么笑了。

  然则戚容误会了冯蓁,萧谡却没有。晚上一见面,问的就是,“怎么,心疼上二十郎了?”

  冯蓁自然是不能在萧谡跟前直接替二十郎说好话的。“殿下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在吃二十郎的醋一般?”冯蓁状似好笑地道。

  萧谡不说话,却像是默认了。

  冯蓁这下可好奇了,她坐起身朝萧谡招了招手,萧谡这才仿佛不情不愿地坐到她床畔。

  “二十郎哪一点儿能跟殿下比啊,你竟然真还吃他的醋啊?”冯蓁不解。

  萧谡道:“在你们女君眼里,他这般的肯为个教坊女子跟双亲决裂的男子,自是更为有情有义。”

  冯蓁故作怪腔怪调地道:“原来殿下如此懂咱们女子的心思啊。”

  萧谡拧了拧冯蓁的脸蛋,“少来挖苦孤。只是严骠骑就是再又不是,那也是生养他的人,也未曾亏待过他。何至于就让他要断绝父子情意?此为不孝。那风吹花虽说不再是清倌,但若真有情意,又岂会嫌弃?此为无情。”

  “未必就是嫌弃,其中可能复杂着呢。”冯蓁忍不住替二十郎辩解。“我之所以同情他是因为……”

  冯蓁顿了顿,看着萧谡的眼睛道:“是因为,若没有我一时犯糊涂介入其中,殿下也不会处置风吹花。二十郎他,终究是……”冯蓁叹了口气,轻轻依偎进萧谡的怀中,“若他们是真情实意,岂不是因为我而不能成为眷属。我很害怕……”

  “你呀,就是心太软了。”萧谡抚摸着冯蓁的头发道。他极喜欢冯蓁散着头发的样子,手指插进她的头发丝里,即便是最上等的丝绸也没有这样舒润滑爽的质感,他喜欢极了。

  冯蓁摇摇头,“才不是心软呢,只是想着我与殿下……”冯蓁抬起头,“我有些害怕。若是真有因果报应,叫我与殿下也……”

  冯蓁的眼底已有泪光,她感觉这九转玄女功虽没有看到其他什么独特功效,可若是能回天朝,叫她当个哭戏明星肯定是绰绰有余了。眼泪是说来就来,要三滴就绝对不会只流两滴半。

  “行,孤算是怕了你。”萧谡道,“你想叫孤做什么?风吹花的事儿就别提了,她威胁你,那就是自蹈死路。”

  “那二十郎呢?总别让他再瘸了吧,还是我给的诊金呢。”冯蓁道。

  萧谡“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冯蓁又道:“殿下,严大夫人是怎么去的啊?上回我见着她还好好儿的呢。都说是二十郎气死她的,可动动脑子就知道这说不通的。”

  “你怎么就这么好奇严家的事儿?”萧谡问,“十七郎、二十郎……孤现在是听见严家的事儿就心烦。”

  冯蓁挑了挑眉,说得好像严十七不是他自己挑的事儿似的。可萧谡如此顾左右而言他,显然就是严大夫人的死因另有缘故了,估计是跟严儒钧和卢柚脱不了干系。

  “那咱们说柚女君的事儿?”冯蓁淘气地道,“今日见她与殿下并立,真真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的金童玉女。”

  萧谡没啃声,反而还站起了身,离开床边走到了冯蓁的妆奁前,见她台上随意地搁着那枚白玉宝莲转心簪,便拿了起来在手里把玩。

  这架势倒不像是他要哄冯蓁,而是在等着冯蓁哄他了。

  冯蓁多少知道一点儿萧谡的心态。

  在这件事上,萧谡很清楚,无论他哄多少次,只要他与卢柚有婚约,就哄不好冯蓁。同一件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哄,是人也都会烦的,尤其是心虚的男人。萧谡估计如今就是进入心烦的阶段了。

第84章 蒹葭惊

  冯蓁仰面躺下, 想着她还是高估了萧谡的耐心,看来男人都差不多是一个德性。

  冯蓁少不得也反省了一下自己, 看来道行还是不够, 脸已经美得她想不出该如何再进一步的地步了,可跟男人之间结局似乎也没多大变化。

  看来颜值不是正义,性格才真的决定命运呢。

  听着遥远处传来的梆子声,冯蓁才意识到,她和萧谡各自已经沉默了很长一段功夫了。

  这么长的静默显得十分的不同寻常,以至于冯蓁终于还是朝萧谡看了过去。

  萧谡迎着冯蓁的目光重新走回床边。“幺幺。”

  冯蓁缓缓坐起身,知道萧谡这是有话对自己说。

  萧谡垂下眼皮,“幺幺, 孤有时候也会觉得很辛苦。”

  这一点冯蓁倒也能理解。萧谡此刻的心境, 估计可以用“绿得绿中绿, 方为人上人”来形容。

  她固然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地指责萧谡, 为了个皇位而一切礼义廉耻皆可抛。然若易地而处之,冯蓁知道自己所作出的选择和萧谡不会有什么不同。

  只是,人终究是没办法真正地调换身份的。

  “可孤每次只要看到你, 再辛苦也能觉得疲倦一扫而空。”萧谡道。

  冯蓁在心里默默地为萧谡这情话转折的技能点了个赞,虽然她们彼此都知道第一句才是重点。

  “然则是孤想错了,也是孤太自私了。孤如此待你,却是太不顾忌你的心思了。”萧谡摩挲了一下冯蓁的脸颊。

  冯蓁心里暗忖, 下一句应该要说“分手”了吧?

  果不其然,萧谡接着道:“幺幺,等孤能明媒正娶你时, 孤再来见你。”

  冯蓁说不出心里是种什么感受,不再能薅羊毛或许叫人难受,可此外却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被选择地抛弃了。

  在冯蓁看来,萧谡这明显是不再有耐心哄人,这么“夜夜春宵”能占的便宜都占光了,也就没甚趣味儿了。所以索性打着冠冕堂皇的幌子撂开了手。

  这段关系,她不能说停就停,但萧谡却可以。如此的不平等,让冯蓁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愤怒在胸中燃烧。痴情女那一角,她实在有些演不下去了。

  冯蓁吸了一口气,知道这样不行。跟萧谡吵翻天,吃亏的还不是自己么?若是交恶,将来万一有求到他的时候,他又怎么会顾念旧情。

  “不要。”冯蓁强按住心底泛起的恶心,拽住萧谡腰间的衣裳道,“是我不好,说好了殿下成亲前都好好儿的,都是我不好。”冯蓁低下头,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怪不得古人不肯为五斗米折腰了,这滋味真不好受。

  “幺幺。”萧谡的声音里满是无奈。

  “我,再也不提了,殿下。”冯蓁泪眼盈盈地投入萧谡的怀中,享受着肌肤相亲带来的羊毛盛宴,有些害怕从明儿起就薅不到了。

  萧谡爱怜地用鼻尖摩挲了一会儿冯蓁的脸颊,然后低头在冯蓁的额上轻轻地印了一吻,“等着孤。”

  话说得冠冕堂皇,路走得却是绝情断义。

  冯蓁看着萧谡离开的背影,只觉得有些恍惚,好像有另一个人走进了他的身体,跟他重叠在了一起,让她看到了上一世。

  所谓等着谁自然是个笑话,冯蓁只想从这个蚕茧里挣脱出去。

  冯蓁此时格外地想念西京,想得发疯。可是回西京看起来那么容易,实际上却又离她那般遥远。

  从萧谡说不再见开始,前两日冯蓁还会想他会不会食言而肥,然而男人的心狠起来,比任何人都狠,无毒不丈夫嘛。

  日子就这么平静如水地滑到了八月中,严大夫人昨儿也出殡了。接下来上京冯蓁所熟悉的圈子讨论的似乎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严骠骑严儒钧的续弦之事。

  这严大夫人才死了不到两月,严儒钧还得为她守一年,但却并不妨碍许多人想替他说媒拉纤了。

  冯蓁也是从城阳长公主的言谈里才知晓,严儒钧那风流倜傥的美大叔市场有多好的。她的表嫂戚容,家中有个堂妹,正是说亲的年纪,于是戚家就想着让她去给严儒钧做续弦。

  戚容正跟长公主说这事儿了,意思是想请长公主出面说成这门亲事。

  长公主道:“你那堂妹吾也见过,模样生得很是寻常,你就别想了。”

  戚容强笑道:“大母,严骠骑这是娶妻又不是纳妾。”

  “嫁过去不得严骠骑的欢心,又有什么用。”长公主不为所动地道。

  不知为何长公主说这话时,却瞥了冯蓁一眼。

  待戚容走后,长公主笑着开口道:“幺幺,吾瞧着严骠骑倒是挺符合你平素的要求的,是吧?”

  冯蓁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她可没感觉出长公主这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冯蓁在心里迅速权衡了一下自己嫁给严儒钧对长公主的好处。

  虽说严家三房是萧谡那边儿的人,但严太尉却是个没有明确站位的人。说起来二房的儿媳妇跟三皇子萧论也是沾亲带故的,而严儒钧的七郎娶的还是德妃娘家的侄女儿。所以严家是可以争取的。

  若是自己嫁了严儒钧,长公主还真的是得了一大助力呢。如此她要再跟萧谡作对,最后哪怕元丰帝执意要立萧谡为太子,她也有了兵变的资本。

  “外大母,我平素都是跟你玩笑的呢。严骠骑都那么大年纪了,我难道嫁过去给他送终啊?”冯蓁道。

  “口没遮拦。”长公主嗔道,不过也没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

  冯蓁从长公主的屋子里出来,背后一身的汗,心里不由想,她要真跟严儒钧定了亲,这关系那就真可乐了。

  萧谡和卢柚,自己和严儒钧,光是想想,冯蓁就感觉到了浓浓的天道循环在里面。

  尽管后来长公主没再提,可冯蓁总有些担忧,心烦的时候自然会想去冯华那儿。

  “怎么了?闷闷不乐的。”冯华爱怜地替冯蓁理了理额发。

  冯蓁的苦恼其实没法跟冯华说,怕她担忧自己伤了身体,影响到生孩子。“小侄儿过不了多久就要出来了,我怕阿姐到时候只顾着孩子,再不挂记我了。”冯蓁撒娇道。

  冯华只觉得好笑,“还在为这事儿吃醋呢?”她摸了摸肚子,脸上满是母性的光辉,“到时候幺幺和我一起疼爱五哥儿如何?”

  冯蓁听到“五”字有些不适地蹙了蹙眉,旋即才想起,若是冯华这一胎生出儿子来,在蒋家正好行五,也的的确确是五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