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不可 第67章

作者:明月珰 标签: 天作之和 随身空间 穿越重生

  佟季离有些紧张地走了过去,冯蓁估计他很少干这种事儿,所以才会紧张,而她已经被萧谡给带成了老油条,一颗心在胸腔里那可是四平八稳的。

  “蓁女君,可是寻我有要事?”佟季离走过去低声问道。

  呃,有心成亲的男女,非得有要事才能相会?冯蓁感觉自己以前似乎是跟萧谡浪得太厉害了,都忘记怎么端方守礼了。她低着头从袖袋里取出手绢包裹的转心簪递给佟季离,“季离哥哥,这是我的诚意。”

  这诚意可未必就是真的诚恳了,从冯蓁挑的定情之物就能看出,她只是想快点儿甩掉萧谡的一切而已。

  佟季离收了东西后,冯蓁本正要说话的,却听见有脚步声往这边过来,像是男子的脚步,而且不止一人。

  冯蓁心中一凛,朝佟季离匆匆地道:“没事啦。”然后转身往小径的另一头快步走去。

  脚步声从几条道纷而踏至,冯蓁怎么听怎么像是来捉奸的。哎,归根到底还是佟季离太端方了,这种私会之事儿不大熟练,若是换了萧谡,就绝不会让人缀上。

  冯蓁感觉几条能出去的路都被封死了,却也不急,毕竟是有桃花源的人。

  佟季离正疑惑冯蓁怎的走得那般匆忙,手里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就见赵君孝出现在了眼前,他赶紧地将东西藏入袖口。

  “季离兄怎的一个人在此?”赵君孝快步走上前来,还伸长脖子往佟季离的身后瞧了瞧。

  佟季离有些紧张,“哦,酒喝多了,我出来散散。”

  赵君孝似笑非笑地道:“是么?”

  “君孝兄是来寻我的么?咱们这就回去吧。”佟季离急着离开这儿,好让冯蓁能躲起来。

  “不急,我也喝多了,正好走走。”赵君孝道,他在等着其他几个人把人给逼出来呢。

  先才金络派侍女给佟季离传信时,恰好被赵君孝听见了一个词儿,“蓁女君”,然后赵君孝就见佟季离匆匆离席,当即就起了疑心。

  赵君孝因为冯蓁丢了脸,所以这会儿见事有可疑,便一心想找回点儿面子。若发现冯蓁真跟男子私会,管他是不是蒋琮,那他说的话也就不算无的放矢了。即便是城阳长公主要怪罪,那也得怪她的外孙女儿自己不检点。

  当然若是能握住这上京第一美人的把柄,少不得也能占些便宜,赵君孝之前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儿。

  只是他的如意算盘在冯蓁这儿可行不通,跟着他来的人,从假山后露了面,都摇了摇头。

  赵君孝这才不甘心地和紧张得手脚冒汗的佟季离一道回了席上。不过他先才见佟季离似乎藏了什么东西在袖子里,于是又心生一计,侧头跟旁边的人密语了几句。

  这男子喝多了酒就容易生事儿,不多时,便见赵君孝旁边的人和佟季离身边的男子说着说着起了冲突。

  赵君孝假模假样地站起身要拉架,佟季离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一时席间便闹做了一团,也不知谁撞了佟季离一下,实则是有意用手从佟季离的袖口下方往上抖了抖。

  于是便见得一包东西从佟季离的袖口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断裂声,从手绢散开的地方看去,能隐约辨别出乃是一枚女子用的白玉簪子。

  佟季离心中一急就要低身去捡起,却被人先行一步地拾了起来。

  萧谡将断掉的白玉宝莲花转心簪拿在手里,用手指转了转那内层的宝莲花,宝莲花一转,一道极快的残影便显现了出来,却是个“幺”字。

  即便是冯蓁也不知道,她送出的这枚转心簪,若是以一定的速度反着转里面的宝莲花就能看到她的小字。

  “呀,那是什么,好似女儿家用的簪子。”赵君孝走了过来,大声地道,“季离公子身上怎的还戴着女儿家的簪子啊?”

  佟季离脸色苍白,额头已经有细细的汗滴冒出。

  萧谡将断做两截的白玉簪依旧用手绢包着递回给了佟季离,然后笑着对赵君孝道:“这有何奇怪的。在西京可是所有的女君都送过季离公子荷包,他一上街家中的蔬菜瓜果便不用买了。”

  众人闻言立即笑了起来,“是也,是也,上回我去西京,也是亲眼见着的。”

  因着萧谡一句话,赵君孝就再不好说别的了,何况跟佟季离私会的人他们也没逮个正着。即便是冯蓁又如何,拿不着证据若是贸然说出来,城阳长公主定然不会放过他。

第86章 簪无心(中)

  冯蓁可不知道男宾这边又闹了这么一出, 她从桃花源出来时, 心里也有些慌, 可见人还是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在别人府中私会。所以她也没在安郡王府久待, 出了狮子山后便寻了个借口先走了。

  “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 席上可有什么有趣的事儿没有?”长公主见冯蓁回来少不得问两句。

  “没有, 寻常得紧。”冯蓁这可不算说谎,因为男宾那边的事儿她一概不知。“只是没想到安郡王同五殿下走得挺近的。”

  城阳长公主皱了皱眉头, “老五今儿也去了?”

  “嗯, 在大门口遇见的。”冯蓁点点头。

  “安郡王太妃是老二的姨母, 他一向是跟老二裹得很紧的,倒是没听说跟老五有什么来往, 今儿他去凑什么热闹?”长公主嘀咕了一声,“难不成……”她很自然地猜想,是不是老二和老五联手了。

  冯蓁没搭腔, 她很有自知之明,像这种朝堂之斗,她绝对是菜鸟级别的,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跟着老姜——长公主走。

  晚上冯蓁一关上帐子就进了桃花源修行, 现在院子外有高手守护, 虽说是萧谡的人,但如今瞧着却是极安全的, 至少萧诜那等夜贼再进不来,而萧谡也不会再光顾,所以冯蓁连密室都不必去了。

  现如今冯蓁的九转玄女功大约是修炼到了一定程度, 对桃花源也有了一定的掌控,她身在桃花源里时,虽说看不太清楚外面的情况,却已经能隐约察知一些动静儿了。

  就好比桃花源成了一颗裹着白色薄膜的蛋,外面有人影晃动冯蓁是能看到的,今儿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一重保护,她才能在狮子山自由进出的。

  夜半,冯蓁运行九转玄女功刚一个小周天,却突然感觉桃花源震动了一下,她微微睁开眼睛,便见薄雾外面有个黑影在移动,看身形却是冯蓁极熟悉的,正是萧谡。

  冯蓁垂下眼帘,这人不是说不来了么?

  萧谡没找着冯蓁,又开了密道的门往密室而去。这是非要找到她不可?冯蓁可没打算露面,好歹也是有架子的人,怎么可能由着萧谡想见就见,不见就弃如敝履呢?

  所以一连几晚,冯蓁都是早早就进入了桃花源,却见萧谡夜夜都来。冯蓁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萧谡急着找自己,她思来想去只能心虚地想起佟季离的事儿。萧谡那包打听该不会是连这个都知道了吧?

  冯蓁打了个寒颤,打定主意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见萧谡。她只想当个缩头乌龟,藏在长公主的羽翼之下。

  何况跟佟季离的亲事,最后能不能成,还得打个大大的问号呢。佟家同不同意,长公主同不同意,都是未知数,双方同意的可能性都很小,冯蓁知道自己只是跟敏文一样,狗急跳墙了。

  现在冯蓁倒是有些欣赏起当初敏文的“勇敢”来了,至少冯蓁可没有扒掉佟季离裤子的勇气,因为她知道,她的身后没人给她兜底。

  本着当缩头乌龟的念头,冯蓁再没出过门,就安安心心地宅在公主府,连冯华那儿都没去,毕竟萧谡可是闯过蒋府的。

  可惜冯蓁低估了萧谡的决心。这日她正在院子里莳弄她的香草,一抬头就见萧谡与苏庆正一块儿往她这方来。

  冯蓁赶紧俯低身子,连地上的小花锄都来不及收拾了,就那么猫着腰做贼似地借着花丛、树丛的遮挡半走半爬地藏到了游廊的柱子后,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一看,心里更慌了。

  萧谡此时已经和苏庆分开了,大步地朝她这个方向走过来。

  冯蓁心里暗骂了一句,萧谡怎么敢大摇大摆地到长公主府来,也不怕她外大母下阴手么?

  冯蓁再不敢冒头,顺着墙根儿,手脚并用地爬到了花墙后,此时萧谡的脚步声已经近在耳边了,冯蓁只能慌慌忙忙地藏入了桃花源里。她本是不想的,怕暴露桃花源,萧谡那个人精不能用常理来推测,但现在这不是心慌了么。

  萧谡在墙后没有逮到冯蓁,四处又搜了两圈,只能作罢转身离开。

  冯蓁在桃花源的薄雾后看到萧谡走远了,这才从桃花源内出来,腿软地靠着墙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稍微有点儿力气。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心虚,明明是萧谡说分手的。

  唔,他那个意思应该是分手吧?就当是分手好了。冯蓁给自己打了打气,站直身子。

  “幺幺。”

  冯蓁发誓,那一瞬间她真的差点儿吓尿,惊呼一声往后一靠,在萧谡的眼神里背脊摩擦着墙壁往旁边螃蟹步地横行了好几步。

  萧谡这是学会飞天遁地了吗?冯蓁心里暗骂,怎么神出鬼没的。

  “原来真的是在躲着孤。”萧谡笑了笑。

  这笑,笑得冯蓁的腿好软。

  冯蓁忽然一愣,眼睛也瞬间瞪得大圆,神情惶恐地唤了声,“外大母”,不过短短三个字,就已经颤抖得厉害了。

  然则萧谡却是一动也未动,连下意识转身的动作都没有,脸上的笑从阴森变作了讽刺。

  冯蓁在萧谡的笑容里缓缓站直了腿,挺直了背。

  城阳长公主自然没来,冯蓁先才不过是想把萧谡糊弄过去,然后转身跑人的。结果没捉弄到萧谡,自己却出了丑,有些尴尬地低头假装整理鬓发,不敢跟萧谡对视。

  冯蓁也是才想起来,若是她外大母过来,脚步声一定瞒不过萧谡,倒是她自作聪明了。只是寻常人哪怕是下意识也该转个身啊,萧谡还真是稳得住。

  “你……”萧谡才说了一个字,就顿住了声音。

  冯蓁的耳朵里响起了脚步声,当是苏庆的,不过应该还有一小段距离。冯蓁下意识就想转身走掉,却被萧谡一把拽住手腕拖了回来,依旧贴墙站着。

  被这么一耽搁,冯蓁就再走不掉了,她怒瞪着萧谡,就差没骂他蛇精病了,这么想被人捉个正着么?

  苏庆转过游廊看见冯蓁和萧谡面对面站着,不由狐疑地道:“殿下怎的在这儿?你俩这是做什么?”

  冯蓁不语,等着看萧谡怎么解释,结果等了半天也不见萧谡说话,这般情形即便再无疑心的人都得起疑了。

  冯蓁熬不过萧谡,只好朝苏庆笑道:“表哥,五殿下这是不好意思说呢。”她从萧谡的面前横着挪步出去,“是卢家女君托殿下问我要些雪肌膏呢。”

  冯蓁爱捣弄花粉香膏的事儿,在上京的贵女圈子里已经是人所周知的事儿了,平素也有人托人来求,所以卢柚问她要雪肌膏不算什么奇怪的事儿。

  而萧谡钟情卢柚的事儿,似乎也众所周知的。原本大家也只是当做笑谈,可打从上回萧谡为卢柚遣散姬妾又夜叩禁宫后,这猜测就算是落实了。

  苏庆于是也信实了三分,想着帮卢柚要雪肌膏的事儿的确不好跟人说,也就难怪萧谡要私下找冯蓁了。“哦。”他朝萧谡促狭地笑了笑。

  冯蓁松了口气,好歹算是敷衍过去了。

  谁知萧谡却冷冷开口道:“孤还没闲得那般无聊,替什么人讨脂粉。”

  冯蓁刚刚放松的背脊,又立即收紧了起来,像只受惊的猫,她不敢置信地回望萧谡,这人怕不是疯了么?

  苏庆闻言则狐疑地看看冯蓁,又看看萧谡。

  萧谡道:“先才见有人鬼鬼祟祟地顺着墙根儿爬,孤以为是这府里进了什么奸细,谁知走过来一看却是蓁女君。”

  冯蓁简直要暴跳如雷了,她这是挖萧谡的祖坟了?多大的仇啊居然让他这般拆台。前男女友非要这样不爱就相杀么?

  苏庆一听立时看向冯蓁,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来。冯蓁的膝盖上这会儿还沾着灰呢,虽说公主府有人打扫,但路上的人走来走去,地上难免会留下些尘灰。

  这下可算是证据确凿了,苏庆忍不住问,“幺幺,你这是……”

  冯蓁一时也解释不出来了,跺跺脚,恼羞成怒地跑了。这动作,娇美的女君做出来,倒也不叫人诧异。

  只是事后长公主少不得也要问,“你今日真顺着墙根儿爬了?这是为什么呀?”

  冯蓁的脸一红,听着外面轰隆隆大作的雷声道:“我看墙根边上一队蚂蚁在搬家,煞是有趣,所以多看了会儿。偏五殿下非要说我鬼鬼祟祟,我看他才是心怀不轨呢。”

  长公主狐疑地看了冯蓁一眼,虽然怀疑,可也找不出其他什么理由来。毕竟那时候园子里也没什么人,冯蓁就算是鬼鬼祟祟也听不着什么、见不着什么。

  “你个丫头,怎的都及笄了,还这样的不醒事,哪有这样大的女君还趴在地上看蚂蚁的?”长公主笑着斥责道。

  “蚂蚁身上的学问可多着呢,外大母,我瞧着甚是有趣。”这一点冯蓁倒是没说谎,只不过时人不研究生物学罢了。

  “外大母,今儿也不知怎么回事,我瞧着蚂蚁搬家时还想,如今都是仲秋了,难道还能有多少雨水,却叫这些小家伙动了起来,没曾想还真就有大雨了。”

  外面雷声夹着闪电,狂风大作,好似有妖孽作乱一般。长公主望了一眼窗外,“雨大了,你今晚早些回去安置吧。”

  冯蓁点点头退下了,她也知道这样糊弄不了她外大母,不过既然城阳长公主没再多问,冯蓁就只当这么混过去了。

  冯蓁出了长公主的屋子,只见风雨大作,虽说有游廊顶着,可那细细的雨雾竟然也飘进了廊内,她拢了拢身上的雀金呢披风,快步地往自己院子去,进门时嘴里还对宜人道:“快去看看咱们窗户关全了没,别把我书案上的纸吹乱了。”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破空而过,惨白的光在冯蓁的屋中一闪,刚好让她看清了坐在南窗榻上的萧谡。

  恰此时,耳边一个炸雷响起,吓得冯蓁一个哆嗦,侧头看向宜人,声音抖得跟冻在冰库里似的,“你,先下去吧。”

  宜人没动。

  冯蓁吸了口气,稳住了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宜人这才退出去带上了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