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月珰
不过既然萧谡扫她的兴, 不肯现在就给她精气, 冯蓁便少不得也要气气他。“殿下, 今日献王府的老太妃来替季离公子说媒了。”
“唔, 看来佟季离倒也挺诚心的。”萧谡淡淡地道,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冯蓁的头发。
冯蓁低下头, “这次的事儿都是我不对, 是我牵连他的。如今……总之这件事因我而起, 外大母却绝不肯同意佟家的亲事,殿下你能不能……”
萧谡挑挑眉,等着冯蓁作死地往下说。
“能不能拨乱反正啊?季离公子来上京不是为了与严家说亲么?你觉得他们能不能……”
萧谡将手收了回来。“你以为严家是什么人?严家慧君就算再寻常, 也容不得佟季离挑三拣四。”末了又斜挑冯蓁一眼,“你倒是挺替佟季离考虑的啊。”
“我不是替他考虑,只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他, 而且这事儿都得怪殿下呀。”冯蓁跪坐起来,双手叉腰地道。
这娇娇劲儿,也唯有她这样的美人做起来才不叫人讨厌,反而还别有风情。
“怪我?”萧谡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对啊,要不是殿下你……”冯蓁做出难为情的样子,撇开头,“要不是你忽冷忽热的,我也不至于……”话说一半就好,这样引起萧谡内疚的效果才好。
“你这意思是,孤对你稍微冷落一点儿,你就要另外去找男人?!”
冯蓁猛地转回头看向萧谡,这人,还真是归纳总结的高手啊,让她竟然无言以对。
“是。”冯蓁老老实实气死人地回答萧谡的质问。
萧谡的脸这时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煞是好看,“你倒是真敢说,那孤还是掐死你得好。”
萧谡说完,手就掐在了冯蓁的腰上,那是她的痒痒肉,一碰着就开始“咯咯”地笑个不停,连声地求饶。
两人在榻上滚做一团,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眼睛对上了眼睛,很自然地亲到了一块儿。
这下倒不是冯蓁热情了,而是萧谡跟几百年没吃过肉似的,冯蓁觉得自己舌头都快被他嚼碎下酒了。
正热乎着呢,萧谡却突然抽身,冯蓁心里骂了句,又来这一套?真是烦死了,就会吊人胃口。冯蓁像株藤萝似地缠住萧谡,不许他走,必须得把羊毛贡献够才行。
谁知萧谡却轻轻喘着道:“有人来了。”
冯蓁这才晕晕乎乎地睁开眼睛,侧耳去听那脚步声,然后立即吓得面无人色,“是外大母!”
冯蓁从榻上跳起来,一边整理衣裳一边跑到妆奁前开始抿头发,“怎么样,很乱吗?”
云鬓雾松,粉颜桃红,一双流波眼,两柳细叶眉,怎么看都是水水嫩嫩的美,乱得异常的媚。
萧谡拉住冯蓁的手道:“别急,稳住气儿,大晚上的从床榻上起来乱糟糟的才正常。”
冯蓁闻言松了口气,感觉自己是吓傻了,“殿下是不是经常干这种事儿啊?怎的一点儿也不急?”
萧谡“嗯”了一声,“通常是上半夜你这里,下半夜就换人。”
骗鬼呢?不都是睡到天将亮才翻墙走的么?冯蓁知道萧谡这是把她以前的话还给她呢,记仇的男人。她推了推萧谡,“你还不走?”
萧谡这才懒懒起身,在冯蓁的目光里走进了通往密室的门,人么估计就站在门背后,岂能放过如此好的偷听的机会。
冯蓁赶紧跳上床,脱了鞋袜,听见外面小丫头问安的声音,这才深吸一口气,慢悠悠地坐起身。
看着长公主走进门,冯蓁也没吭声,就垂首站在一旁,做出听训的模样。
长公主径直走到窗前的五屏嵌大理石罗汉榻上坐下,“这都入秋了,怎的还在用这罗汉榻,不觉得凉么?”
翁媪赶紧道:“明儿就跟少夫人说,拿了钥匙去库里给女君换。”
长公主垂眸想了想,对着冯蓁道:“你自己的事儿自己也上心些,下人难免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你越是这样不讲究,就越是被欺负。”
翁媪在旁边听着这一番敲打,却不敢说话。
长公主又对着冯蓁道:“明日跟着你嫂子开始理家吧,年纪也不小了,可再不能什么都不懂。”
翁媪赶紧在旁边道:“那可是好呢,女君也是该学着理家了,否则将来嫁了人不得两手抓瞎啊。”
冯蓁也不吭声。按说理家的事情她早就该学上了,只是长公主不说,冯蓁也不在意,这事儿就一直没人提过。却没想到今晚竟然因一张罗汉榻而提了起来。或者说,长公主这是在特地卖好给她。
“说话呢,平日不是就你话最多么?这是真跟吾气上了?”长公主道,“硕儿要是泉下有知只怕也得为你鼓掌呢,她一个,你一个,都是要气死吾才罢休的人。”
冯蓁抬起头道:“可不敢跟阿母比。”冯蓁现在对硕儿的感触特别深,她能在长公主的性子下,觅出一条生路嫁给冯父,那是得要多大的勇气和决断啊。
“那是你比你阿母聪明,你瞧她是个什么下场?”长公主没好气地道。
冯蓁知道长公主这是气她阿爹命短呢,还害得她阿母情深不寿。“这人命的长短如何能看得清,就拿严骠骑说吧,沙场无眼,指不定过两天就没了呢。”冯蓁道。
长公主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能稳住脾气。“幺幺,吾今晚是来跟你讲道理的。你可知道如今朝堂上是个什么情形?”
冯蓁自然摇摇头。
“那吾跟你说说吧,此乃吾这辈子最大的难关,弄不好就要家破人亡,你可知?”长公主正色道。
听到这样危言耸听的话,冯蓁自然也不能不打起精神来了。
“吾与老五已经是你死我亡的地步,而如今唯一有希望继承大位的除了他就只剩老三了。”
“六皇子呢?”冯蓁虽然早就知道大位的答案,可还是想听听长公主的分析。至于风流花,从他暗害雍妃开始,皇位基本也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老六那个棒槌,谁敢放心把天下交给他,皇帝又不是没长眼睛。”长公主道,“他现在被撵去了南边河工上,要是能做出一番成绩,那还能有点儿看头,结果……”
长公主没接着往下说,冯蓁却猜出一二了,萧诜作为没有多少对付官场油子经验的皇子,监督河工只怕没讨着好。今年长河决堤了三处,多少人都吃了挂落。
冯蓁本还奇怪,怎么这许久不见萧诜的人影儿了,却原来是领了差使。
“那他会有事儿么?”冯蓁少不得问一句。
“你说呢?”长公主笑了笑道,“这可都是老五的手段,连吾都不能不佩服,他可是把老六看得极准的,送到河工上去,知道他一准儿得坏事,彻底绝了他大位的心。”
冯蓁叹了口气。
“幺幺,你看老五就是这么个人,为了那个位置,能置长河两岸多少百姓的身家性命于不顾,这样狠辣的人,若是真登了那个位置,你觉得外大母还能有活路么?”长公主换了一种语重心长的语气跟冯蓁说话。
“幺幺,你外大母是没多少日子可以活了,但你庆表哥和你却还年轻,你可知道要是吾坏了事儿,你们俩又是什么下场?男子斩首,女子没入宫廷或者教坊……”
听到这儿,冯蓁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她还从没想过这样的结局。可如果是这样的话,萧谡就更能牢牢地掌控她了。
长公主一直留心着冯蓁的神情,见她如此,就知道自己说的话起效果了,因着又道:“幺幺,外大母知道让你嫁给严骠骑是委屈了,可其中的利害你如今当明白了吧?”
“外大母,既然你与五殿下撕破了脸,自然就要转而支持三殿下,那为何不干脆弄死了赵妃,叫我做三皇妃不是更好?这样彼此的关系岂不更牢靠,总比嫁什么赵君孝有用。严骠骑却又更远了一重了。”
长公主摇摇头,似乎在叹息冯蓁的脑子。“你呀,一旦赵妃死了,老三转而求娶你,那就都知道吾与他联手了。”
“难道现在就没人怀疑么?”冯蓁反问。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怀疑那也没关系,但是皇帝却不能起疑心。”长公主冷冷地道,“当年皇后势大,皇帝可是受过不少苦,一开始连想宠幸苏贵妃都得小心翼翼。所以他可忌惮吾得很,是容不得你嫁进天家的。”
冯蓁点点头,这倒是能理解,要不然萧谡也不用娶卢柚了。
“外大母,你与五殿下之间并无死仇,你以前不也看好过他么?难道就再无转圜余地?”冯蓁想起门背后还藏着萧谡听壁脚呢,少不得得替他说两句话。
长公主冷笑一声,“你知道么,老五居然说今后天下取才当全以科举论,勋贵子弟再想为官可不行咯,只能恩荫个闲职。”
虽说现在华朝也有太学,也有抡选,通过了就能为官,但太学早就被勋贵把持了,所以并不算真正的唯才是举。
“这样不好么?”冯蓁小声地问,总比让些大字都不会写的勋贵子弟上去当个糊涂官强,也再不会出什么三岁的小儿封将军的荒诞事儿。
长公主摇摇头,“你呀你,真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吾与你简单说吧,来日你阿姐的孩儿,你的孩儿,将来难道还要去跟那些寒族、贱民争夺为官的机会么?”
科举虽然不是一味神丹妙药,但至少比现在的选官制更好。而且冯蓁很清楚,即便是科举,她的孩儿,或者是冯华的孩儿都要比那些庶民有更多的机会。毕竟他们有钱请最好的夫子,也有钱买书、买纸笔,买蜡烛。不会有囊萤映雪之苦。
可是这些话却是劝不了长公主的,因为她要的是不劳而获,要的是天生就高人一等。
不过既然长公主提及了孩儿,冯蓁倒是有了其他想法。“外大母,你还记得我在慈恩寺抽的签文么?那上面说我子嗣艰难,我……”
长公主又摇了摇头,“你个小丫头还在担心这事儿啊?不是跟你说了么,那签文也值得信么?不是请了许多大夫给你把脉,都说没问题的么?”
冯蓁这话其实是说给萧谡听的,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可是慈恩寺的签文一直都很准啊。”
“那不是正好,你若是嫁给严骠骑,生不生得出孩子都无所谓。”长公主干脆地道。
“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嫁给他?外大母,三皇子背后有安妃娘娘,有草原部落支持,如今又有你支持,难道还不够么?”冯蓁问。
“傻丫头,这样的事自然是筹码越多越好。”长公主道,“而且外大母都是为了你,你想想,若是三皇子登基,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又是吾的外孙女儿,严家也是功臣,你自然是满堂富贵。可若是老天不开眼,换成了老五,你嫁入严家,有严家三房在,严家妇孺总是保得住的,你明白了么?”
这还叫冯蓁说什么呢?不得不说,如果冯蓁和萧谡没有一腿的话,她也会觉得长公主的选择没错,只有嫁给严儒钧才有最大的赢面,严家其他的孙子,加起来的话语权都够不上严儒钧的一根手指。
“那一切都听外大母的吧。”冯蓁平静地道。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怎么就不如下午激动了,可能是因为先已经听过这番言论了,也可能是因为萧谡就在不远处,她知道等会儿萧谡一定会成功地宽慰她的。
长公主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总算是说服了冯蓁。毕竟把她嫁过去,可不是要结仇的,必然得冯蓁心甘情愿才行。而且还必须得冯蓁心向着她,而不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成了真正的严家人。
长公主站起身,“那你睡吧,听外大母的,绝对不会后悔,难道吾还能害你?”
冯蓁点点头。
长公主去后,小院里一切又恢复了平静,萧谡这才慢悠悠地从密道门背后走出来,“怎么,被你外大母说服了?”
冯蓁耸耸肩,“若是没有殿下,仔细考虑一下,似乎外大母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萧谡在冯蓁身边坐下道:“是啊,那样一来,若是孤赢了,你自然是富贵满堂,你外大母也无碍,若是孤输了,你跟着长公主那也是赢家。”
冯蓁看着萧谡,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笑道:“这么看来,我还真该嫁给严儒钧。”
这画面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异常喜感,萧谡的未婚妻卢柚跟严儒钧有染,而他的“心上人”若是跟严儒钧定了亲的话,冯蓁真觉得,萧谡肯定是上辈子欠了严儒钧的。
想到这儿,冯蓁自己没忍住地“噗嗤”笑出了声。
萧谡冷着脸道:“笑什么呢?真还想嫁给他呀?”
冯蓁笑道:“就是觉得没准儿殿下是上辈子欠了他的,所以这辈子……”冯蓁笑得肚子疼,索性倒在了萧谡的腿上。
“他想都别想。”萧谡故作咬牙切齿道。
冯蓁笑够了才直起身道:“殿下这可是有些叫人难以理解了,当初让我先跟十七郎定亲的可是你。如今我若是与严儒钧定亲,反正也不会急着出嫁,那还不是一回事儿么?”
“当初是孤想得太理所当然了。”萧谡叹了口气。
冯蓁眨巴眨巴眼睛,等着萧谡解释。
“孤,才知道没有办法容忍你跟任何男子有丝毫的瓜葛。”萧谡直视冯蓁的眼睛道。
冯蓁的眼珠子转了转,“殿下将六皇子撵到河工上去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么?”
“这是最主要的原因。”萧谡大大方方承认道。
“听说他把差使办砸了,殿下就不将长河两岸的百姓放在心里么?”冯蓁少不得问了一句。
萧谡正色道:“那件事孤查了的,不是老六的错。孤就是再无底限,也绝不会拿那么多人的安危来开玩笑。”
冯蓁看着萧谡的眼睛,是相信他的话的。“我知道殿下不是那种人,刚才是外大母故意说给我听的吧。”
萧谡没应和,他不能当着冯蓁的面说长公主的不是。
“既然殿下说你无法容忍,连六皇子那样的都没办法,那我的容忍又算什么?”冯蓁质问道。
萧谡道:“正是因为将心比心,所以孤才无法忍受。”萧谡摸了摸冯蓁的头,“但你外大母说得没错,父皇是容不得你嫁入皇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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