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如小果
“喜欢!”沈洛右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以后就这么叫吧。”
蒋年年昨夜一直没睡踏实,现在整个人放松下来,趴在桌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蒋年年又梦到了原主小时候。
小年年七岁了。
这几年,年年在大大小小无数剧组辗转。往往眼睛一睁开,她又换了一个剧组。
她扮演的角色有些有名字,但大部分都没有名字。抗日战争中不幸被炸死的儿童,现代剧中幼儿园的学生,民国剧中因为战乱而饿死的儿童……诸如此类打酱油的角色,不计其数。
偶尔,她会得到一些戏份重的角色。
年年会开心地用荧光笔把她的台词标记出来,然后查字典,把不懂的汉字拼音写上去。
她几乎没上过幼儿园,小学也就上了一个学期都没到,就出来拍戏了。
她妈妈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也没用,会认识些字就可以了。
姜月茹无父无母,在孤儿院长大,也没怎么读过书,但自认自己比中国大多数女人过得富裕多了。
所以,学历一点都不重要。
这几年,母女俩的关系若即若离。
姜月茹心情好的时候,会带着年年去商场买衣服。每当这个时候,年年就觉得过年了。
然而,一年也只过一次年。
大部分时候,年年唯有从报纸或手机上才能看到她的妈妈。
而新闻也多是姜月茹的花边新闻。她跟剧组某个男演员传出绯闻,她跟某个导演进出酒店,她从某个老总的别墅里出来。
“年年,祝贺你,你要有爸爸了。”剧组的一个女演员把手机放到她面前,让她看QQ首页的头条新闻。
她的妈妈幸福地挽着一个中年男人的手,展示她无名指上的钻戒。
她的妈妈要结婚了。
年年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她为她妈妈开心。
另一方面,她很怕这个新爸爸会分走妈妈对她的爱。即便是那点微不足道的爱。
这天,她的妈妈带着新爸爸出现在片场里。
姜月茹向她张开了双臂,“宝贝,快过来!”
年年左看看右看看,才确定她妈妈是在叫她。
那一刻,年年激动得眼圈直接红了。她哭喊着向姜月茹跑了过去,“妈妈!”
那是姜月茹第一次把她抱在怀里。
年年紧紧地搂着她妈妈的脖子,不停地喊着:“妈妈!妈妈!”
那时年年以为,她盼着的好日子终于到了。
☆、第 11 章
“月茹,年年好依恋你。”郑东开口道。
“是呀,年年这孩子打小就粘着我。”姜月茹睁着眼睛说瞎话,对年年说,“宝贝,这是你郑叔叔。快向郑叔叔问好。”
年年被姜月茹一口一个“宝贝”叫着,整个人都是懵的。
语文老师教过她,写作文时可以用一些词汇来形容愉悦的心情。
比如说快乐,高兴,开心。
她觉得自己现在像只快乐的小鸟,高兴地挥舞翅膀,开心地在天上飞来飞去。
年年乐成一朵太阳花,“郑叔叔,你好。”
“真乖。快让叔叔抱抱。”郑东从姜月茹手里抱过年年,随即亲上了她的小脸蛋。
年年很讨厌被陌生人亲,但那是她的新爸爸,她不可以表现出厌烦的情绪,否则妈妈会不开心的。
“月茹,我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女孩。”郑东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年年粉雕玉琢的小脸蛋,笑得合不拢嘴,“这孩子,以后就是我的。”
姜月茹原本很怕郑东会介意这个孩子,可是郑东看上去对这孩子极为疼爱。她靠在郑东肩膀上,幸福地笑了:“嗯,年年是你的女儿。”
从剧组到酒店的车上,郑东把年年抱在大腿上,对姜月茹说:“我第一次在电视机上看到年年时,我还以为我看到了天使。”
姜月茹生平头一次对这个女儿产生了些许自豪的情绪,“这孩子命不好,所以老天爷补偿给她这个长相。”
“遇见我之后,她的命就变好了。”郑东摸了摸年年的小脸,又揉了揉她跟藕节一样白嫩的小胳膊。
“年年,喜欢叔叔吗?”郑东说完后,掐了下年年的小屁股。
年年怕姜月茹不开心,只能点头说是。
煤老板郑东在五星级酒店宴请亲朋好友,庆祝他向美女明星求婚成功。
年年想离开,可是郑东一直抱着她不放。
郑东喂她吃虾,还喂她喝了半杯牛奶。
他的那些朋友就起哄,说他已经自觉地履行后爸的职责。
“我要好好疼我的小年年。”郑东边说,边掀开年年的衣摆下沿,神不知鬼不觉摸了进去。
年年不安地扭动着身体。
姜月茹低声训道:“年年,坐好。”
男人那双粗糙的手在她的肚子不停摩挲。年年怕极了,向姜月茹求救:“妈妈,我不要叔叔抱,你快抱抱我!”
姜月茹见这孩子实在太不识抬举了,面子上挂不住,声音带了些恼怒,“年年,乖一点。”
年年急得要哭了。
男人的手已经往下伸了。
年年忍无可忍。她用力推开郑东的手,跳了下来,指着郑东大声骂道:“你这个变态,不要再摸我了!”
全场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中。
姜月茹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她恼羞成怒,斥责道:“年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年年扬起小脸,对姜月茹哭诉:“妈妈,郑叔叔从车上就不停地在摸我,他刚刚还想摸我下面。”
现场一片死寂。
在场所有宾客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今天宴会的主人公。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彻整个大厅。
姜月茹气得全身都在发抖,“你这孩子想死是吧?还在撒谎!”
年年心像被针狠狠刺了进去,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下来。她忽然觉得很冷,好像世界一下子进入了隆冬,空气里都是刺骨的冰冷,连掉下来的眼泪都是冷冰冰的。
“妈妈,我没有撒谎!”
年年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脸上的疼痛怎么也抵不上心里的痛苦。年年不明白,她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过,为什么要活的这么苦?
爸爸、妈妈、温暖的家,别的小朋友都有的东西,为什么她一样都没有?
趁母女争吵期间,郑东已经把慌张惧怕的情绪完美地收拾好了。他一脸自责地对姜月茹说,也是对在场所有宾客说:“看来年年不肯接受我当她的爸爸。对不起,是我做的不够好。”
一周后。
年年在姜月茹租的小别墅里做作业。
她笨拙地掰着手指头,数着5加3等于多少。
这个年纪的孩子本应对十以内的加减很熟悉了,可是年年在学校呆的时间太短,平时也没什么人教她。
门哗啦一声撞开了。
姜月茹气汹汹地闯了进来,随即锁上了房门。
年年本能地感到恐惧,她撒腿往房间里逃跑,却不幸被姜月茹逮到了。
鸡毛掸子狠狠地落在她的身上,年年疼得嚎啕大哭起来。
她蜷缩在角落里,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似的,双手合十向姜月茹求情:“妈妈,你饶了我!妈妈!求求你不要打了!”
姜月茹把所有的气一股脑往她身上撒:“死丫头,你是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郑东他现在不愿跟我结婚,他和我分手了,你满意了吗?整个娱乐圈都知道我要结婚了,因为你,我的脸又要丢光了!你又一次毁了我的人生!”
鸡毛掸子带着凌厉的风声,抽在年年稚嫩的身体上,响起了可怕的闷哼声。
年年疼得无边无际,心脏部位更是一抽一抽地痛,她不管不顾哭喊了起来:“我也不是自己愿意被你生下来的!”
年年被幼儿园的孩子嘲笑,被小学的同学捉弄,就因为她是姜月茹的女儿,是生父口中的野种。
“你还敢顶嘴,翅膀硬了是不是?你出生那天,我就应该把你扔掉!没有你,我会活成这副鬼样子吗?你就是没人要的垃圾,回到垃圾该去的地方!”姜月茹拽着年年的胳膊,把她拖出别墅,扔到车后座。
她把油门踩到底,车子一下子就驰了出去。
这个夜,分外的黑沉,既无星辰,也无明月,只余下仿佛要将人吞噬一般的暗沉。
年年望着道路两边黑漆漆的树影,心中的惊恐一点点放大。
“妈妈,你要带我去哪里?”年年后背渗出一层冷意。
姜月茹冷然着脸,没有回答。
车子又开了很远,在野外一个荒凉无人的树林里停下。
姜月茹打开后车门,强行把年年拽了下来。
“妈妈,不要!求求你不要把我扔掉!妈妈,我错了!”年年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抓住车门。
姜月茹一根一根地把她的手指掰开,拖着全身发抖的女儿,往树林深处走去。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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