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呦呦雨
瞧这说的,什么跟什么?!
这说的话就不讲究。
韩长生开始头疼。
关开华忙道:“爹啊,以后我们一定孝顺,叫婆娘们也孝敬爹,万万不敢不孝顺爹,不疼五弟的,我知道你心疼五弟,但也不能不心疼咱啊,咱也是爹的儿子是不是?!不过是兄弟吵上两句嘴,何必说这个话呢?!”
这关开华有意思啊,短短几句,含沙射影几个意思。
邓智林冷笑一声,道:“你婆娘也不是啥好东西,她要是敢上我门,我啐她一脸,都说长子长媳,是一家之主,你们这一家之主,倒把亲爹亲妈撇一边,自个儿过去了,她多潇洒,既不用照顾公爹,又不用关照幼弟,若论罪,她的罪,可比你三弟那糟心婆娘更可恶!我也不敢图她们的孝敬,她们是不敢下毒,但是下个泻药的也不是没可能,我也别说这些漂亮的屁话!你们四个,我不图你们,以后少上门,若是再敢不三不四的说你五弟,说你们老子,老子便叫你们知道老子的厉害。那几个糟心婆娘也千万别来,假惺惺,老子嫌恶心!明白吗?!”
四人脸色一变,却是敢怒不敢言,缩着脑袋在一边不吱声了。
“生的这四个啥玩意啊?”邓智林对韩长生道:“我看他们是早晚要改姓做他们岳丈的儿子了,改了也好,改了,我就与这四个不是东西的断了关系了,以免再被他们图财产。”
韩长生是真的无语死了。
事到临头了,这四个王八恙子还说什么呢,结果又惹出这么多废话来。
这贼老头这话里话外的,还有无数个整治儿子儿媳的法子呢,瞧他说的,什么休儿媳,什么叫儿子改姓做别人家狗腿子去……
这是人话!?
这要是再闹起来,可不得把四个岳家更牵扯进来?!那得闹多大。
韩长生是真怕了他,笑道:“瞧叔说的气话!不管咋样,都是亲儿子。以后呢,若是处不来就少处,少见面,但儿子哪有不孝敬爹的,叔要是不愿意要他们孝敬的东西,过年过节给钱便是,给叔买酒,买茶喝。万没有失礼了,再说了,你那四个儿媳,虽说有点吵吵吧,但哪个妇人不吵吵?她们又有娘家,也不是没名没姓的人家的女儿,对叔的孝敬,那也必是实打实的,肯定不会差喽,叔啊,今天这个事就算了吧,也是一句两句的气话,再为小儿子出头也没有这样的,你说呢?!”
“也是,给里长个面子便是,”邓智林道。
韩长生无语至极,这你家事,什么叫给我面子?!
“事也完了,我和五儿就先回了,晚上,吴爷和钱爷可一定要赏个面儿,我请两位喝酒,定要重重谢过两位一回。”邓智林笑着,又对韩长生挤眉弄眼的,笑道:“还有长生呐,可一定得来!”
吴仁也没有拒绝,笑道:“客气了。”
韩长生真真是无语至极。
“告辞,”邓智林对关开涵笑道:“走了。”
关开涵这才对众人点点头,跟着邓智林离开了衙门。
看着这父子二人走远,吴仁才对韩长生笑道:“这老头,有点邪性!”
邪性这个词,可算是夸人的。
韩长生苦着脸摇了摇头,道:“我真是服了他,可被他折腾的够呛!”
他对苦着脸青青白白的脸的四人道:“走了,还有你们之间的事儿得交接呢,可有章程了?!”
关开华道:“有呢,分不匀的,我拿一半钱买下来。”
三兄弟也是这个意思,便随着吴仁进去,把事都给办了。
然后又郑重的谢过吴仁,又道定重谢,请客吃酒啥的。
吴仁却只是笑道:“你们若有心,就给我送上几斤肉,请吃酒就免了,办一件事,万没有父子五家连着吃酒的,不讲究。”
关开华也知道他必不肯吃的,因此便道:“也罢,待回去收拾了,明日给吴爷爷家里送点排骨,肉啥的,还望吴爷爷别嫌弃。”
说罢,这才出来了。
吴仁半送到门口就回去了。
四人又谢韩里长。
韩长生对这四人道:“你们的爹,你们也看到他的厉害了,他若真心要收拾你们,有的是法子,这一次,你们虽吐出来了不少,但也别心疼,见好就收吧,别闹了。你们与你们爹比坑,还嫩了点。”
“不闹,肯定不闹,肯定不叫里长再难为,为着咱们家的事,可真是费了心了!”关开华忙道。
韩长生哪要他的谢,只求这一家子以后能少闹,他就谢天谢地了!
“小心无大错,咱老祖宗说要孝顺,要兄友弟恭,都是有原因的,按这个来,必然无差错,你们偏要逆着来,可不是吃着亏了?!你们爹和五弟想要收拾你们,真的挺容易,这一次,还只是叫你们吐了点家产出来,他还算留了情,以后若真无情起来,吐的可不只是家产,而是伤筋动骨了,”韩长生也算是提点一二句了,道:“家虽分了,爹也要孝敬,弟弟也要关心,哪怕只是面子情,也别吝啬那点子养老钱财。”
“是是是,韩叔说的是!”四人忙道。
“你们也是做生意的,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和气生财!”韩里长道:“也甭谢我,以后能少烦我,我就谢菩萨了,回去吧,回去叫你们婆娘少闹,闹起来家宅不宁的,也不是好事!”
他摆摆手,叹了口气,心累的不行,却是头也不回的回家去了,一会儿便没了影。
四兄弟面面相觑,心里真是堵着一口气啊。
但是,韩里长的话的确像石头一样有份量,压在心里沉甸甸的重。
这几天的事像做梦一样不真实,可是,这些事,还有丈人的话,里长的话,来来回回的在他们脑子里过了几遍,的确是这样……
真的要撕破脸,鱼死网破吗?!真犯不着啊……
回了家丈人也说了,哪怕做个面子情,也得把这面子情给撑起来,这才不会有差错。
是男人,有些能咽的就咽了。
这之前分家之事,已经强不可为,就得止损,不能死磕啊。
可是,还是心疼钱啊。四人一想到损失的钱啊银啊田啊宅啊,心中就一阵阵肉痛,蔫头耷脑的回家去了!回了家少不得又得一顿打闹吵吵,不行,得把丈人请来劝劝婆娘,不然真的没宁日了……
第20章 买买买!
韩长生回到家,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往躺椅上一靠,拎了茶壶往嘴里使劲的灌冷茶,喝了半肚子,才觉得爽快了。
她婆娘出来,道:“怎么喝冷茶,加点热水,不然半夜又得闹肚子。”
“没事,我压压火,他娘的这贼老汉这几天把我弄的贼上火,”韩长生道。
“事办完了?!”婆娘道。
“办完了,但会不会闹,还不好说呢,再说这个事过了,我总觉得怕是还有第二遭,第三遭……”韩长生道:“我就怕他折腾上瘾啊。这种老无赖,是真的头疼。都说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这老头儿,我瞧着,咋这么邪性呢……”
他婆娘也是无语,道:“先吃饭吧。”
“哪吃得进?瞧这两天把我急的,气的,好不容易压下去了,怕是还有风言风语的,我吃点粥,一会儿出去看看,”韩长生道:“晚上不用做饭,我去老头儿家里吃,他请客。我倒要瞧瞧这老头儿,还有什么门道。只求这尊邪神可别闹了,我真是怕了他了……”
家里没粥,他婆娘便用少许饭放了水再煮成烫饭盛给他,道:“你说咱这怎么就有这么一个能整事的人呢?!也不是大奸大恶,但是这干的事儿,真是臭死个人……对了,还有那小寡妇,这两天在家要寻死觅活呢!”
韩里长脑子里是嗡的一声,热血上头,道:“我的娘哎,可千万别再闹了。你去瞅了没有?!”
“瞅了。”里长婆娘叹了一声,道:“这小寡妇也是可怜,说句良心话,她年纪也不大,若真是与关家老五在一处了,也是好事儿,也算后半生有个寄托。这林老婆子是个黑心肝的,这是想拖死这小寡妇了,在家里是将她当丫头使,不是打就是骂,那话难听的,能不寻死吗?!我看她真不是臊的,而是被林老婆子折辱的活不下去了,想一了百了呢,但林老婆子哪肯放过她?我去了就劝了她几句,说她要是死了,关家父子这是死也脱不开干系了,这小娘子是真的好心人,闻言也不闹了,这才消停,我刚出门林老婆子又骂了,她就是一声不吭,是真真可怜人……”
韩里长闻言没说话,这件事,无解的。
便是真配关家老五,一来是配不上,这关家老五刚得家财,又是童生,那真的是不一样了,再者说之前那事,也是这老头没安好心,才想着卖了儿子谋财呢。
但是现在,怕是真不配。二来呢,便是真成了,这林老婆子和关老头都不是善货,真要当亲家,呵呵,他这里长能闹死。而且当亲家是没那可能的!
那关开涵是个人物,将来必不是这里的人,这件事儿,本就是个闹事,是不可能再提及的。况且那头起的本就是要按捺下来的脏臭之事啊。因此这个话头,根本就没可能再提起来。
“这小寡妇是个良善孩子,可惜了,”韩里长道:“还不到二十,也是可怜。看这样子,怕不是个长命的。”
“林老婆子黑了心肝呐,儿子死了,倒怨上这孩子,把一腔生活的怨气全发泄到她身上了,丫头怕也不如,”里长娘子低声道:“我看她瘦的真成一把骨头了,以前多好看的孩子。现在我看着都……那林老婆子与那贼老汉一样,都不是东西!你是不知道,给那孩子表面上穿的好看,也不缺穿戴的样子,暗地里怕是吃不饱,又受气,我看她手腕上有伤,怕是还会撒气动手……这孩子又遇贼老汉谋算的事,命更苦了……”
本来林老婆子就气她,再加上闲汉们总盯着鱼似的盯着她,她又没个正经娘家,像她这样,无端无息陨落死掉的女孩子,是这古代多数女子的命运,都是日日消磨,然后如花儿一样的枯萎了,就这么没了!
韩里长突然没胃口了,道:“她娘家也不管?!”
“去问了,说是要她守寡,好好孝敬婆婆,要守妇道。”里长娘子道:“呸!他们这些人是当她死了,要个名声,不要脸的玩意儿!”
韩里长无奈就是无奈在这里,他能管管事儿,可是,这样的家事,他是管不了的。
一时之间,只能道:“造孽啊。”
要管,怎么管?!这样的事,是常态,真管不了。
这小寡妇就是被缠在漩涡里出不来的青蛙,她既不能自救,也不能借人之力来救。除非她娘家肯拉她一把,接她回娘家再别议别嫁。或是婆婆是个仁慈的,另给她择婿,可惜,这个世情也是个大漩涡,那林老婆子怎么可能放过小寡妇?!
儿子死了,说怨上儿媳其实是假,她是怕老无所养才是真,可是人性就是极为复杂的。林老婆子也并不肯善待这个儿媳,而是用压迫的方法去让小寡妇怕,屈从,不敢妄想再另嫁。
这是驯服的方法,本来若是儿子没死,婆媳便是有些吵嘴,也算有所缓和,但是,没了中间人在其中周旋,这个事,怕是……林老婆子也是因为怕啊,怕,才去作恶,原本也不是多么坏的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估计她是不敢相信别人的良心,所以不敢对儿媳好,怕她卷了家财与外人在一块了,她就老死欺死也没人做主,所以索性越来越坏,也陷入恶性循环。
韩里长觉得他这一里之内,其实有事的人家多着呢,以后怕是想省心,也难!
而此时邓智林带着关开涵直奔集市,干什么呢?!买东西!
有钱了,是走路都带风似的,买了一堆回家。
打了好酒,糖糕点心瓜子,布料,针线,肉,羊肉,烧鹅,然后还买了些菜,甚至连杯碗也买了,还买了点好些的茶叶等等,跟过年似的,买了两箩筐,最后是关开涵挑着了。小小身板,挑这个,还真累。
邓智林也不搭把手,只看他这小子上演变脸,那脸色真的跟炭似的,嗡气嗡声的问,“要请人吃饭,买菜我还懂,可是买布料做什么?!”
“给你做衣服啊,看看你这上下,虽瘦不拉叽的,但好歹也是个童生,是个读书人不是?!这一身说是难民,也有人信!”邓智林背着手,笑嘻嘻的道。
关开涵听了,是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高兴。一时无语的只能挑着担子跟他身后,道:“回家吧,还要买什么?!”
“到了,这!”
关开涵放下担子,往上一看,却是书肆。
邓智林将钱匣子往他怀里一放,道:“进去瞅瞅,想买的书买了,纸墨笔的,也买上一两套,好歹是读书人,连书都没几本,像什么样?!你的纸都发黄了,还舍不得用,也太抠,得,纸可得多买点,以后不要省,钱花完了,再挣。”
关开涵眼睛酸涩,可是话也不好听,道:“说的容易,钱这么好挣?!你又不杀猪了,哪里挣钱去?钱省得点花吧,这么点钱也不多,你还要顿顿吃肉,可不要瞎造。”
这小子,这是感动了?!
不过感动的方式可真别扭啊,明明也关心他的很,却不这么说。
这样的人,都是违心的。
“怕我把你钱花完?”邓智林笑嘻嘻的道:“我说能挣到就能挣到,小子,我挣钱的法子多着呢,以后学着吧。包你一辈子花不完!”
“就吹吧。”关开涵嘴上虽这么说,脸上却带了些笑。被邓智林推进书肆以后,却不舍得真买太多,只挑了两本书,买了一套笔墨,纸也只买了一小撂。
看他这权衡的样子,邓智林都看不下去了,径直进去,对书肆老板道:“四书五经,经史子义都来上一套!”
书肆老板也认识这老头,笑道:“有是有,就怕太艰深,对童生来说还是难了些。”
这是怕他没钱呗。
邓智林将匣子打开,笑道:“钱有,书也有,但是价格如果太贵,我就去别处买。”
“不贵,肯定不坑你,咱们好歹也是熟人了,绝对不杀熟,”书肆老板眼睛一亮,这才热情道:“老兴头,行啊,发财了?!”
他一面挑书,一面八卦的道:“看来坊间说的是真的了,你这老小子行啊,真的夺了产回来了?!”
邓智林见他一脸八卦,也不理他。
关开涵急了,道:“四书五经家里早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