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胡
兔子特别机灵,不好捉,虽然他们靠山,但上次吃兔子肉是什么时候,还是几年前,榆木疙瘩回来一趟,去山上设陷阱,捉到了一只兔子向他娘献宝,那一回,她只抢到了两块肉。
这一回,她一家四口,两只兔子,不用抢,就能吃顿饱的。
“妈,我们炒兔子肉吃。”
这个声音一响起,刘艳和陈春红齐齐抬起头,只见刚才一直在努力做隐形人的大哥刘军,凑了过来,一见她们望过去的目光,忍不住缩了下脖子。
刘艳在心里感慨,兔子肉的吸引力太大了。
陈春红看到大儿子,想起刚才回来的事,站起身,伸手从柴堆里抽出三根细竹枝条,又相互编织在一起,如同编辫子似的,编成了一大根条子,这个动作,陈春红做得很慢,旁边的刘军看了,不由自主地开始浑身打起哆嗦。
这种细条子抽人可痛了,以前在三伯家,看到三伯打不听话的梨花堂姐,梨花堂姐的尖叫声,用三伯娘的话说,都要把屋子抬走了,而且挨打后,身上的伤痕比草叶刮过的伤痕,要严重许多,那样,会比现在手上灼痛更疼痛。
他才不要挨打。
又想了刘华的话,说家里不打女孩子。
于是,在陈春红还没开始发话时,刘军就开始辩解了。“妈,我没有打她,我只是威胁她,是她不听话,她还和华子一起合伙欺负我。”
“你好意思说他们俩欺负你,你比他们都大,你嫌不嫌丢脸呀,以前华子和艳儿在一起,从来没有打过架,你回来了我们家就不同是不是,啊?”
“我没有打架,都是华子打我的。”
二哥不在,刘艳可不愿意让二哥背这个背锅,“二哥才没打你,二哥只是拦住你打我。”
“你看,你又帮他说话,你们就是一伙的。”刘军梗脖子吼道,又望向她妈道:“妈,你看。”
刘艳也算是服了这个大哥,甩锅的水平,简直是一流。
随时可以甩,无论什么事,最后都是别人的错,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看到了,你还会在家里威胁妹妹了,你这是死不悔改,一条道走到黑,是不是?你要打人,还不许别人劝拦了,是不是?”陈春红质问这话时,手中的细条子已经编好,朝地上打了两下,唰唰直作响。
刘军的脸色,当场就白了两分。
打人的细条子上身前,哇地一声就先大哭了起来,“他们是一起长大的,我又和他们不是一起……就把我扔出去,我今日干了好多活,手还受伤了……”
越哭越伤心,眼泪似不要钱似的往外掉。
关键哭的时候,不停地哭,不停地抽泣,还能口齿清晰地说出来自己的委屈。
刘艳在旁边看惊了,她大哥真是人才。
没见她妈听到那句扔出去的话时,手里的动作迟钝了两下,最终细条子没有落下。
陈春红心里涩涩的,头一回有些后悔,当初不该为了占大便宜,把大儿子送到老三家去,瞧让老三教得大儿子跟老三一样,自私自利,一想到这,心里又埋怨起自家的那个榆木疙瘩来。
但凡他以前能听她半句,她也不必把大儿子送出去。
“不许哭了。”陈春红大喝一声。
刘军的哭声嘎然而止,泪眼模糊地望向他妈。
陈春红看到二儿子摘豆角回来,于是把二儿子也叫了过来,才开口郑重道:“你们三个听好了,我重新说一下家里的规矩,第一,家里不许打架,第二,家里不许吃独食,发现一次,我就用这根条子打十下。”
然后重点看向大儿子刘军,“军子,你今日又是想打妹妹,又是想一个人吃肉的,这种想法是要不得的,你给我好好想想,这二十下,我给你记在账上,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我一并给你算上,听到没有?”
“听到了,妈,听到了。”刘军听出这次不会挨打了,忙不迭地应道。
陈春红点了点头,待还要训上几句,却闻到灶台那边传来一股烧焦的味道,陈春红顾不上,忙地扔下条子,跑向灶台边,其他人当然也闻到了,齐齐涌了过去。
刘华忙蹲下身,把灶里的柴火,往外扒。
陈春红揭开圆木锅盖,看到锅里,水都烧干了,成了干饭,烧得有点发黄了,接过小女儿刘艳递来的锅铲和碗,把里面的红薯和米饭,手脚麻利地都一股脑全装进了碗里,然后舀了勺水倒进锅里。
“还能吃吗?”刘军看着那发黄的饭,问道。
“当然能吃啦,你来烧火,华子你带艳儿回屋去,妈烧个菜,咱们就能吃午饭了。”陈春红吩咐道,她今天早上,已经教了大儿子怎么烧火了。
刘军有些不甘愿地走过去烧火,却又不敢违抗。
刘艳看出来,她妈这是要单独和大哥刘军说道理,于是拉起二哥刘军跑进了屋子,临走前,又和她妈说道:“妈,烧个菇子汤,我留了一些放在木盆里。”
“好,妈知道了,你们快回屋,屋里凉快,”
陈春红又叮嘱一遍,拿了个小簸箕,把木盆里的菇子放到里面,然后用木盆洗了二儿子摘回来的豆角,开始折豆角,看着大儿子在灶边吭哧吭哧的,于是指挥道:“先把华子扒出来的柴火,重新用木棍推进去,锅子有水,燃起来也没有关系。”
“我马上弄。”刘军闷声回道。
陈春红看出大儿子的不情愿,一边摘豆角,一边问道:“怎么,不乐意烧火?”
“没有。”
“真的没有?”
刘军抽了抽鼻子,看着她妈微眯着眼笑,胆子又大了些,“妈,我今天上午割了两百斤草,赚了四个工分,妈之前有说过,赚工分就能有肉吃。”
“所以,你觉得,你今日赚了四个工分,家里剩下的那些肉,都该是你吃的咯。”
刘军虽然很想应下,在弟弟妹妹面前,他敢这么说,但在他妈面前,他还不敢,于是沉默着没有回话。
陈春红一见儿子这反应,好家伙,还真该敢想,手又有点痒了,不能生气,自己生的,这回先和他讲道理,讲了不听再揍,自己生的,陈春红深呼了口气,压下心头的那股子揍人的冲动。
“军子,按你这样的说法,你赚了四个工分,家里的肉都归你吃,那你妈我赚八个工分,是不是家里所有东西,都该是你妈我吃的,你们去啃土就行了,是不是呀?”
刘军一听,尤其听出他妈的语气不对劲,顿时气弱,面对他妈逼视过来的咄咄目光,又不敢不回答,急切之下,干巴巴地说了句:“妈,妈是大人。”
他不想说不是,却他更不敢说是,要真说了是,妈让他去啃土怎么办?
“你妈我是大人,所以要让给你们吃,那你怎么不说你是大哥,你该让着弟弟妹妹,你爸不在家,你妈我是老大,你是老二,是不是该多干些活,让弟弟妹妹吃饱,想要多吃肉,就得多干活,你要是想吃全部的肉,就先把家里全部的活干了。”
“洗衣做饭,挑水捡柴,然后再替你妈我去田里上工,每天赚八个工分回来,只要你每天把这些活都干了,家里的肉和米全归你一个人吃,我带着你弟弟妹妹在家里歇息,每天吃红薯都可以。”
“你同意的话,明天就可以开始,那两只兔子,我全给你留着,等吃完了兔子肉,我再给你去买肉,怎么样?你考虑一下?”说到这的时候,陈春红折完了木盆里的豆角,拿了个竹刷子走到灶台边,没有立即刷锅,而是在等大儿子的回答。
洗衣做饭,挑水捡柴,还要上工?
要干这么多活?
刘军整个人呆住了,今日那两百斤草,是村里的那群谗他糖的小孩子,帮他抬去牛拦那边交差的,他自己一开始背了半背篓,才二十斤,勒得他肩膀现在还作痛。
这些活他根本干不来的。
“我干不来了。”刘军沮丧回道,他不敢要吃全部的肉了。
“既然干不来家里全部的活,就不要想吃家里全部的肉,”
陈春红训斥道:“我们大家都在干活,也都很累,不只你在干活,也不只你很累,你的手让草叶子刮了,你就没看见你妹妹,脸上也让草叶子给刮了,大家都在努力干活,家里的好东西,是不是也该大家一起吃?”
刘军听到这,神情微僵,刘艳脸上的刮伤,他还真没有看到,“我知道了。”
又听他妈问道:“今早你拿的糖,还剩下几颗。”
“没剩下多少,还剩下三颗,六颗。”刘军在他妈的逼视下,说出了实情。
陈春红满意地点头,“行,接下来两天,给弟弟妹妹的糖,就由你来发。”
“好。”刘军只希望,他妈快点炒菜,不要再盯着他了。
不过,陈春红看着儿子态度终于好转了些,就没再盯着他了,还有许多活等着她干,炒菜吃饭后,得先把两只死兔子给处理好,用盐腌一下,不然等到晚上,肯定会有气味,还有山上的那一洞穴的菇子,她得去拿回来,不知道中午这点子时间来不来得及。
大儿子干活确实不行。
她已经想好了,以后在家干活的时候,都带着大儿子一起干,手里的活多了,也就没心思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以前都是让闲的,干了点子活,才会喊苦喊活,想七想八。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欠的两千字,明天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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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打脸
太香了。
红烧肉在大铁锅里滋滋地出油, 香气飘进了屋子里,刘艳和二哥刘华,摸了摸咕咕作响的肚子, 不停地吞咽口水, 妈开始炒菜了,估计和大哥的道理也讲完了,俩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没忍住,不约而同地往外跑。
浓郁的肉香, 飘荡在整个刘家院子上空,几乎所有人都闻到了。
并且,很快发现了香气的来源。
东院里, 刘伟使吸了吸鼻子,是肉香,是四婶那边传来的, 要冲出去的步子顿了下, 他不敢一个人去讨肉吃, 怕被刘华打, 于是扭头喊了他二哥刘建党,“二哥,四婶今天煮肉了,我们一起过去讨块肉吃。”
“不去,”
头一回下地干了半天活的刘建党,累得他现在连动都不想动, 腰酸背痛的,直接瘫坐在三兄弟住的屋子里,“你去讨四婶也不会给,刘华那小子护食,你又打不过他。”
“就是打不过,才找二哥一起去。”刘伟一点不以为耻,吸了吸鼻子,太香了,香浓的肉味冲鼻而来,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恳求道:“二哥,二哥,你陪我一起去。”
“我累,我不去。”刘建党推开上前来拉他的三弟刘伟,他也馋得肚子咕咚作响,口水吞咽,但是……但是他绝对不会说,他也打不过刘华那头蛮牛,三弟比刘华大一岁,实际只大了几个月,两人算是年纪相当,所以打不过刘华,三弟刘伟不在意。
他却不行。
他比刘华整整大上三岁,还高半个头,被刘华压在地上打,真他妈太耻辱了,绝对的耻辱,有过一次遭遇,他再也不敢和刘华起冲突了。
就怕在人前,被刘华揍,丢脸丢大发了。
刘伟见拉不动二哥,跑到外面,满后院看了一圈,他妈在灶台边上用陶罐煮红薯,他妹刘花蹲在灶边烧火,于是问他妈,“妈,大哥呢?”
呯地一声,是朱红英摔簸箕的声音。
刘伟吓了一跳,再看她妈黑着一张脸,眼睛时不时斜眼瞪向西院,知道他妈这是憋着一股子气,从他妈这里得不到回复,他把目光望向烧火的刘花。
刘花不敢不回答,“大哥跟着爸一起出门去挑水了……”
“就你能,是不是?”
朱红英怒骂道:“就会动嘴巴子,干啥啥不行,你说,养你个赔钱货有什么用,人家随便上山就能找个吃的,你天天上山,什么都找不到,捡个柴,还不够烧一顿饭的……”一边骂,一边拿着手里的簸箕往刘花身上打。”把一股子恶气都撒到刘花身上。
刚回来的时候,听到西院传来孩子的嚎哭声,她还兴灾乐祸地笑话陈春红不会教孩子,再之后,又传来米饭烧焦的味道,她更高兴,陈春红那个好吃婆,连煮个饭,都能煮糊,想到陈春红昨晚抢了她家那么多的米,她就心痛得不行,暗骂了句福薄命短的,有命拿,没福吃。
正自得意,哼,她的东西,是那么好吃的。
谁知才一转眼,西院传来一阵阵肉香,家里有多久没吃肉了,才刚分家,那个好吃婆竟能吃上肉,他们家连个煮菜的锅都没有,几乎一下子心里就失去了平衡,那怒火蹭蹭就往上冒。
“妈,我错了,我再不说话了……”刘花急忙闪躲,她妈那一簸箕落在她身上,一下比一下重,真的很痛,眼泪哗地就留出来了,她就知道是这样,每次她妈在气头上,她都不敢吭声,可每次,妈都能找个理由打她。
刘伟早一溜烟逃了出去。
刘来生带着儿子建国一人挑了一担水进来,看到朱红英正在打女儿,皱了下眉头,出声道:“红英,你干啥,快住手,饭煮好了没?”
一听到刘来生的声音,朱红英倒是住了手,只是语气却很躁,气吼吼的,“米都让人抢去了,家里哪里还米煮饭。”
“不是还剩下一点,”刘来生忙说道:“先煮了,连吃了两天红薯,让大家换一下吃食,菜园子里有菜,摘点菜回来,拌在稀饭里一起煮,建国建党,头一回下地,当是奖励他们。”
朱红英原本想怼回去,可听到了儿子时,才勉强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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