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心菜
沈楚楚梗着脖子抬头抬的时间久了,脖颈便有些酸痛,她转了转自己的脖子,垂下脑袋小声说道:“臣妾不想当箭靶子……”
她的声音有些委屈,虽然她知道武安将军可能不会失误,但她也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去赌那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失误率。
司马致抬手将她的脑袋按进了自己怀里,也不知道她脑袋里整日想的是什么,他什么时候也没喜欢过嘉嫔。
在他眼中,嘉嫔和皇贵妃、皖嫔那些人一样,都只是后宫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
当初的嘉嫔并非是舍命相救,那时候宴会上的刺客大部分都被制服,只余下一两个,他对付他们绰绰有余,根本不用旁人插手。
嘉嫔是看准了时机才扑了上去,之前刺客多的时候也不见她舍命相救,她为的不过是想博得他的青睐罢了。
但不管怎么样,表面上嘉嫔的确是护驾有功了,又因为此事落了腿疾,他平日自然是要对她宽厚一些,也不知怎么宫人以讹传讹,便传出了他宠爱嘉嫔的谣言。
他是晋国的皇帝,整日忙于政事不得闲,连后宫都很少踏入,更不要提有功夫去澄清这种没有意义的谣言了。
楚贵妃根本就是想多了,他不喜欢嘉嫔,更没有打翻醋坛子,他堂堂天子怎么会因为姬钰喜欢她,便拈酸吃醋?
他同意她当姬钰
的箭靶子,只是单纯的想要吓唬吓唬她,真要比起来,姬钰的箭术定然是在他之上,姬钰百步穿杨的名声可不是浪得虚名。
只希望这次之后,她能长长记性,免得姬钰救了她一次,她便真的将姬钰当做救命恩人来感激个没完,对姬钰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
“今日的切磋便到此为止,往后有机会再比试切磋。”司马致抱着她,眸光淡淡的望着姬钰。
姬六将军先是看了一眼自家八弟,而后又将视线转移到皇上身上,他意味深长的笑道:“早就听闻皇上宠爱贵妃娘娘,今日一见果然并非虚传。”
嘉嫔脚扭成那样,也没见皇上抱起嘉嫔,而楚贵妃不过是因为惊吓而跌倒在地,皇上便要抱着她中止比试。
看来他们家的八郎若是想从皇上手中抢过楚贵妃,只怕是道路坎坷,希望渺茫。
姬钰神色不变,他对着沈楚楚笑了笑,眸光中带上一抹歉意:“是臣箭术生疏,惊扰了娘娘,今日的切磋,是臣输了。”
他承认的干脆利落,却让司马致听了心里别扭极了,这场比试,其实是姬钰赢了。
姬钰那一箭,看似普通无常,但能蒙着眼睛准确无误的射中嘉嫔受伤的右脚鞋面,还不让箭羽伤到嘉嫔半分,紧挨着她的脚趾刺入地下。
光是这一份功力,他便自愧不如。
司马致向上掂了掂沈楚楚,搂在她腰间的手指微微收紧,他对着姬钰轻笑一声:“此时轻言输赢尚早,待到下次比试再一分高下。”
姬钰勾了勾唇:“皇上说的是。”
司马致将沈楚楚抱上了步辇,而后对着小德子吩咐了一声:“将楚贵妃送回永和宫,稍后请去太医开一副安神的药方子。”
沈楚楚心里将他骂成了一坨粑粑,面上却勉强着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谢皇上关怀。”
司马致眸光一顿,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忘了爱妃答应绣给朕的锦囊。”
沈楚楚:“……”
真不要脸!让她当箭靶子也就罢了,还想让她给他绣什么锦囊?
她给他一巴掌要不要?
沈楚楚沉默起来,只想装聋作哑混过去,可司马致不听见她回应,怎么也不让人抬起步辇,就站在她身边杵着。
僵持半晌过后,她无奈的松了口:“这两日臣妾试一试……”
司马致见达到目的,便让人抬起了步辇,转身回了校场。
姬钰和两位将军很有眼色的告辞,他望着瘫坐在箭靶子旁边的嘉嫔,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楚贵妃认为嘉嫔扭到脚是故意为之,若是放在以前,他大概不会相信楚贵妃的话,可自打鸡汤那一次,他才知道嘉嫔私底下的确和楚贵妃不对付。
他负手走近嘉嫔,伸手将她鞋面上的箭羽拔了出来:“受伤了?”
嘉嫔神色略显呆滞,许久才缓缓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嫔妾无妨,不知贵妃娘娘可有受伤?”
司马致挑了挑眉:“受了些惊吓,朕已
经命人将她送回永和宫了。”
嘉嫔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了,她的脚扭成这样,皇上都没有抱着她将她送上步辇。
而沈楚楚那个贱人只是受了些惊吓,皇上便终止了比试,还将沈楚楚抱上了步辇,这两者之间的差距,连瞎子都能看出来。
她费尽心思的想获得皇上的青睐,宁愿搭上性命做赌注,甚至为了让沈楚楚当场失态,惹得皇上厌恶,她扭得脚都肿成馒头了。
皇上对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反倒是对沈楚楚这个贱蹄子关怀有加,这让她如何能心理平衡?
如今这掌管后宫的大权也落在了沈楚楚的手中,只怕往后她要是想再斗过沈楚楚,便更难了。
嘉嫔死死的咬住下唇,面色煞白:“娘娘没事就好。”
司马致眸光微沉,他猜到嘉嫔不喜楚贵妃,却没想到嘉嫔竟然是这般记恨她。
方才嘉嫔故意扭了脚,原来只是想让楚贵妃在当箭靶子的时候失态,能为了陷害对手便对自己下这种狠手,这城府也未免太过深沉阴狠了些!
平日里装出和楚贵妃亲如姐妹的样子,心里却一句一个贱人的喊着楚贵妃,还不如楚贵妃直接将厌恶表现在脸上来的爽快。
他瞧着嘉嫔表面上和小时候没什么区别,哪想到嘉嫔长大后却变成了如此模样,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杨海看见太医拎着木箱子走进校场,对着皇上提醒道:“皇上,太医来了。”
司马致敛住眸光,往后退了两步,让太医上前为嘉嫔查看伤势。
太医检查一番后,站起身恭声道:“小主的脚腕是扭伤,外敷些草药消肿,不出两三日便能正常走路。”
司马致点了点头,他漫不经心的垂下眸子,神色淡淡的看着嘉嫔:“想来是你不常走动,才会崴伤了脚,往后那步辇莫要坐了,多走动走动,免得身子骨这般脆弱。”
嘉嫔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瞳孔猛地一缩:“臣妾只是不慎扭伤了脚,不用这般……”
他面色不耐的打断了她的话:“那便是缺乏锻炼,若是经常行走,也不会这么容易崴到脚。”
说罢,他对着杨海吩咐道:“将嘉嫔抬回去,日后这步辇,她便不用坐了。”
杨海弓着身子应了一声:“是。”
司马致负手离去,他背后隐隐传来嘉嫔小声啜泣的声音,但他却丝毫不予理会。
往日是他太放纵嘉嫔,说到底楚贵妃才是沈丞相的亲生女儿。
嘉嫔鸠占鹊巢这么多年,锦衣玉食的享受着富贵千金的待遇,而楚贵妃则留在民间,受了这么些年的苦。
楚贵妃厌恶嘉嫔还有缘由,可嘉嫔却没道理这样记恨陷害楚贵妃。
嘉嫔不感激楚贵妃也就罢了,还反过来咬一口楚贵妃,这未免太过忘恩负义。
这次免去嘉嫔坐步辇的特殊待遇,便当做是给她一个教训,即便她自小与他相识,即便她入宫后护驾有功,这些都不是她算计楚贵妃的依仗。
嘉嫔望着渐渐远去的皇上,心中更是慌乱不堪。
她越发的感觉出皇上对她的疏远,皇上嘴上说是让她多锻炼,其实说白了皇上就是因为沈楚楚受了惊吓,所以才会免去了她坐步辇的待遇。
不行,这样继续下去,沈楚楚只会踩着她越走越高,她必须要想一想法子了!
如今沈楚楚能得皇上青睐,无非就是因为给皇上侍过一次寝,若是她也能得到皇上一夜的宠幸与恩泽,那就算怀不上龙种,也可以让皇上对她有所改观。
上元节,是了,后日的上元节,按照晋国的习俗,皇上会走出皇城,在大明湖畔与民同庆。
在那一天,晋国会取消宵禁,万家万户彻夜灯火通明,京城街道上满是挑着花灯猜灯谜、吃元宵的百姓们。
而皇上则会与朝中大臣,还有后宫嫔妃等女眷一同前往大明湖畔去游湖,当夜皇上与大臣们饮酒作对,看歌舞升平,到了深夜便会宿在楼船之上,翌日才回皇城。
就算皇上不愿意碰她,她也可以在皇上身边的物什上动些手脚,届时给皇上下了媚药,不愁皇上不宠幸她。
嘉嫔死死的咬住下唇,她便不信,她还争不过沈楚楚那个没脑子的贱蹄子了!
与此同时,抬着沈楚楚的步辇,稳稳当当的停在了永和宫外。
小德子搀扶着她,将她扶进了宫殿,沈楚楚还没刚进去,小翠便一脸焦急的凑了上去。
“娘娘,沈,沈三爷送来的暹罗猫……它不见了!”她手里提着空荡荡的篮子,慌乱的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
沈楚楚蹙起眉头:“怎么回事?本宫不是再三叮嘱,让你看好那只猫吗?”
小翠攥紧了篮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奴婢去御膳房给您取膳,怕将猫放在院子里跑丢了,便挎着篮子去了御膳房……”
“奴婢就是端个食盒的功夫,那放在篮子里的猫便不见了,奴婢找遍了御膳房也没有找到。”
小翠的眼眶红通通的,看起来似乎是刚刚哭过的样子,沈楚楚想责怪她,瞧着她那张煞白的脸,责怪的话也不忍说出口了。
“你去的哪个御膳房?”她尽量将自己的语气放的缓和。
小翠声音中带着哭腔:“西六宫的御膳房。”
沈楚楚垂下眸子,沉思起来。
西六宫的御膳房,平日主要是供给皇上,太后或是位份较高的嫔妃取膳的地方,像是三品妃位以上的嫔妃,才可以去西六宫御膳房中取膳。
也就是说,除了皇上和太后,如今只有她和皇贵妃有资格用西六宫御膳房的膳食。
鉴于上一次皇贵妃偷鸡汤的经历,沈楚楚觉得这一次很有可能还是皇贵妃搞的鬼,反正皇上和
太后是不可能闲着没事,命人偷走一只猫的。
这猫就是嘉嫔让沈三爷送的,因此此事不会是嘉嫔让人做的,如今除了猫是自己跑丢的这种可能,最大的可能性便是皇贵妃命宫人偷走了猫。
毕竟太后将那掌管后宫的权利交到了她的手中,皇贵妃心中定然是记恨她的,若是偷了那只猫来撒撒气,也是没准的。
沈楚楚吸了口气,对着小翠吩咐道:“你再带人去四周找一找,特别是御膳房里,找的仔细一些。”
小翠应了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急匆匆的出了永和宫。
见沈楚楚脸色不大好,小德子弓着身子道:“兴许是那猫贪玩跑丢了,奴才也带人去找一找。”
沈楚楚对着小德子笑了笑:“那便麻烦德公公了。”
小德子客套了两句,刚要离去,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垂下头低声道:“后日便是上元节,届时皇上会带着后宫的各位娘娘小主们去大明湖畔游船,当夜皇上会留宿在楼船之中……”
“奴才便多嘴一句,想来娘娘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他笑眯眯的望着沈楚楚。
沈楚楚:“……”
别说做准备,她这两天紧张的要命,压根就没想起来这事。
小德子提醒的真是时候,上元佳节有美景有美酒,狗皇帝定然会同众臣饮酒,万一他喝多了要宠幸哪个嫔妃,没宠幸她也就罢了,若是狗皇帝故意为难她,她想避宠都没法子。
原主最宝贝的那盒桃子味的口脂,上次丢在了斋宫里,她命人寻过斋宫的侧殿,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原书中原主并没有去参加这个上元宴,作者也是对这个宴会一笔带过,她根本记不清楚具体的细节是怎样的,只是依稀记得这次宴会回来,嘉嫔就被升了位份。
看来此次只能见机行事了,她也不可能现在再去找一盒桃子味的口脂,来应付狗皇帝。
“多谢德公公提点。”沈楚楚对着他笑了笑。
小德子见她明白,便也没再多说,退离了永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