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心菜
沈楚楚吸了口气,她想这么多也是白搭,左右留不留牌子的权利,都在狗皇帝的手里。
有这功夫胡思乱想,倒不如转移一下狗皇帝的注意力,免得他下不来台,去怪罪临妃。
她对着碧月做了个手势,碧月很有眼色的明白了她的话,走到临妃身旁,俯下身子覆耳低声道:“贵妃娘娘让您先回长春宫去。”
说罢,碧月生怕临妃不听,又添了一句:“娘娘说您乖一点,届时娘娘有功夫了,便去长春宫找您喝茶。”
临妃眨了眨眼睛,她看了一眼沈楚楚,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她不太懂晋国的规矩,也搞不懂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话,她只是依稀明白一点,自己应该是又犯错了。
临妃对着司马致福了福身子,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离去
。
秀女们都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皇上未免也太纵容临妃了。
临妃刚刚出言不逊,理当受罚才是,怎么临妃说走就走了,皇上也不拦着些?
“皇上,汤凉了。”沈楚楚像是将临妃直接忽略了,她拿起银汤匙舀了一口汤,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了吹,而后将汤匙递到了他的唇边。
司马致感受到薄唇上的凉意,神色微微一怔,抬眸看向了她。
方才来了都没仔细打量她,现在才发现,她今日似乎是换了一个妆容。
杏红色长裙衬的她肌肤白嫩如雪,一双罥烟眉微微挑起,眼角点上了一颗泪痣,眼波流转间,眸光中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慵懒和妩媚。
似玫瑰的唇瓣樱红可人,宛如罂粟般令人欲罢不能,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他第一次发觉,她的容貌竟是这般勾人心魂,只一眼便令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沈楚楚见他愣神,不由得将汤匙又往前怼了怼:“皇上?”
司马致被她唤回了思绪,微微张启薄唇,将银汤匙里的鸡汤含进了口中。
见他喝下去了,她便又舀了一口汤。
“这汤是给你炖的。”他有些失笑,从她手中拿过银汤匙,眸光中带着几分的宠溺之色。
司马致仿佛忘记了他是来选秀的,也忘记了方才临妃的出言不逊,他配合着沈楚楚,一起将临妃的离去忽略掉了。
他动作自然的拿着银汤匙,将滚烫的鸡汤吹到温热适口,而后一口一口的喂她喝着鸡汤。
沈楚楚咽下一口鸡汤,原本白嫩的耳根,浮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她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不想让他责怪临妃,这才故意给他喂了一勺鸡汤。
哪里想到他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接过勺子又投喂起她来了。
打从晋国开国以来,向来都是嫔妃侍候皇上用膳,可没有一个皇上会反过来侍候嫔妃用膳。
沈楚楚实在是不想创这种先河,她抬起葱白纤细的手指,按在了他的掌背上:“皇上,臣妾自己来就是了。”
司马致看见她透着粉红的面颊,便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了,他也没有为难她,将银汤匙递还给了沈楚楚。
一旁的秀女们看得呆了,她们到底是选秀的,还是来看人家撒狗粮的?
从未听说过选秀现场,皇上将秀女们置之不顾,却去侍候一个嫔妃用膳喝汤的。
李聪聪眼眶红了一圈,方才那临妃那般说她,分明就是在侮辱她。
可皇上竟然充耳未闻,像是没听到似的,还将临妃放走了。
想她锦衣玉食十几载,都是被爹娘捧在手掌心中长大的,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她越想越觉得委屈,没过多大会儿,眼眶里便噙满了晶莹的泪水。
娘亲曾说过,她哭起来便是梨花带雨,惹人心生怜爱,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抵挡住女人落泪。
小德子并不同情李聪聪,好歹他也是跟着
师父在后宫混迹了五六载,什么样的眼泪没见过?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最没用的就是眼泪了。
他端着红木盘子,上面摆放着李聪聪的牌子:“皇上,可要留下牌子?”
司马致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他轻描淡写道:“选秀是喜事,而迎风流泪,乃体虚之兆,不留。”
虽然没有明说,但有耳朵的都能听出来,皇上是在嫌弃李聪聪掉眼泪,暗中指责她晦气呢。
李聪聪瞪大了眼睛,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娘亲明明告诉她,男人都喜欢会撒娇的年轻女子。
她比沈楚楚要年轻,也比沈楚楚会撒娇,怎么皇上就要撂她的牌子?
既然皇上从几百秀女画册中,独独选中了她,这便说明了皇上必定是对她有意思的。
若是如此,皇上还要执意撂她的牌子,那肯定是因为沈楚楚了。
李聪聪在众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哽咽着离场,旁的秀女们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心中纷纷乐开了花。
沈楚楚见李聪聪离开,心中并没有觉得多舒坦,虽说她与李聪聪平日并无交集,但今日之事,总归是和李聪聪结下了梁子。
不管怎么说,树敌太多肯定会对她影响,这事便当做是吃一堑长一智的教训了。
待会狗皇帝再翻牌子时,她绝对不开口说话,只保留沉默是金的优良传统,免得那些秀女再以为她从中作梗。
小德子又念了几个秀女的花名册,沈楚楚强打起精神来听着,尽职尽责的坐在那里当一个摆设。
司马致无一例外的全都撩了牌子,起初还会给个原因,到了后来,连原因都懒得提了,张口就是两个字——不留。
眼看着秀女越来越少,留存下来的几个秀女们,内心煎熬的像是被蒸锅蒸了似的。
沈楚楚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她试探着开口:“皇上,在场的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是皇上喜欢的吗?”
若是狗皇帝没留下一个秀女,届时太后肯定要拿她问罪。
正好最近太后一直被侍卫们监视,一肚子的气都没处撒,她实在不想被太后拿来开刀。
司马致不紧不慢的抬起眸子,手臂轻轻撑住下颌,漫不经心的看着她,低笑道:“有啊。”
他眼前的这个,不就是吗?
沈楚楚愣了愣,她咬住下唇,舌尖微微有些酸涩。
明明这话是她开口问的,听着这个回答,她原本应该高兴才是,可内心除了淡淡的怅然之外,似乎并没有一点喜悦之感。
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沈楚楚站起身来,对着他福了福身子:“臣妾突感身体不适,不敢扰了皇上选秀之喜,便先行告退了。”
司马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他扶住她的手臂,眸光微紧:“你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沈楚楚怔了怔,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昨晚没睡好,有些疲惫,不碍事。”
“臣妾告退。”
这次她没再给他多说的机会,转身便急匆匆的离去,碧月紧追其后,跟了上去。
沈楚楚一走,司马致哪里还有心思选秀,小德子犹豫不决的拿出下一个秀女的花名册,他稍一抬手:“剩下的也没有朕喜欢的,全都撂了。”
小德子挠了挠头,虽说皇上对楚贵妃好,他瞧着也高兴。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站在御花园里的秀女们,个个身后都代表着各个世家的势力。
皇上直接将她们原封不动的退回去,这岂不是将那些大臣们都得罪了?
这些话,小德子只敢在自己心里想想,主子们做下的决定,哪里容得他们这些奴才置喙。
司马致刚要起身去追沈楚楚,杨海便从远处,急匆匆的疾步小跑了过来:“皇上,太后娘娘旧疾复发,咳出来血了,您快去看看吧!”
他微微一怔,太后咳血了?
从他回来皇宫之后,他就变相的让人监视了太后,除了明面上的侍卫以外,他还在慈宁宫内外安插了不少隐藏在暗处的暗卫。
太后发觉自己被监视,自然会以为行动暴露了,为了指挥姬家停止行动,便会大概率的冒着危险,想法子瞒天过海的往外传信。
她可以瞒过侍卫,却瞒不过暗卫。
一旦她有任何动作,都会被暗卫发现,并将物证拦截,交到他的手中。
几日的监视之后,暗卫一无所获。
太后除了每日吃斋念佛,并未有什么异动,慈宁宫也没有进出过可疑的人。
不过他没有因此而掉以轻心,他太了解太后了,太后心思深沉,怕是已经知道暗处有人在监视,所以这些日子切断了和外界的联系。
本来他想再让暗卫多埋伏些日子,只要能拿到姬家造反的证据,他便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铲除姬家。
太后不就是和他比谁能沉住气,他相信姬家一定会比他更着急,早晚他们的奸计都会暴露出来。
现在看来,太后怕是已经耐不住了。
司马致沉吟片刻,抬头看向小德子:“你去追楚贵妃,代朕送她回宫。”
说罢,他便丢下御花园的秀女们,与杨海一同前往慈宁宫。
比司马致更早离开的沈楚楚,并没有直接回宫,她从御花园里绕了一圈,去了马球场。
沈楚楚还记得昨晚上姬七将军说的话,除去今日一天,便还有三日就是击鞠比赛了。
她回去的路上,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末了又折了回去,想去马球场碰碰运气,没准能碰见武安将军。
事实证明,她最近的运气不太好,马球场里并没有武安将军的身影。
沈楚楚叹了口气,算了,来都来了,她去马棚里看一看武安将军送给她的追月好了。
马棚在马球场的最南侧,这马棚是用来容纳比赛当天,各位贵人们带来比赛的马匹。
平日这马棚也饲养宫里养的马,除了狗皇帝的坐骑不在这里,其他宫嫔们的坐骑都养在这
里。
沈楚楚收下追月之后,才知道追月有多贵重,她本想将追月牵回永和宫里养,待到击鞠比赛当天,她再将追月还给武安将军。
但是这样不合规矩,便是狗皇帝也没将坐骑直接放在自己的宫殿里养,她就更不能这样做了。
为了避免发生追月被人下药之类的事情,沈楚楚专门派了小翠和永和宫的一个小太监,一起来照看追月。
沈楚楚走到马棚旁,才注意到姬六将军和姬七将军也在马棚里,她有些激动的朝着四周环绕一圈,却没有如愿的看到武安将军的身影。
姬六将军率先发现了身后的沈楚楚,他愣了愣,面色冷淡的打了个招呼:“微臣参见贵妃娘娘。”
沈楚楚被他粗犷的嗓音唤回了神智,她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武安将军没来马球场吗?”
姬六将军嗤笑一声,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日楚贵妃竟然主动关心他家八郎了。
这要是让八郎知道了,八郎不得高兴到与太阳肩并肩?
“八弟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