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日绯
如今却桩桩件件的发生了,她早该想到这事儿定然跟裴景脱不开干系。而宁少坤和裴景是表兄弟,两家府邸牵连甚深,裴景手中定然有什么让宁少坤必须听命与他的把柄,让宁少坤心甘情愿为他卖命。
可裴景要赵村的地做什么?显然不是为他自己要的……
唐安芙又想到了古佛寺的百米高塔。
怪不得裴景只出张图纸就能从太子手中拿下古佛寺百米高塔的监造之职,原来背地里还做了这么多功课。
赵村的地大约就是裴景搭上太子的投名状。
然而,赵村的村民在这里住的好好地,并不想搬走,一开始要的价格也是天文数字,裴景没有那么钱规规矩矩的遣散村民,于是就想到了利用蛮牛寨。
唐安芙就说这蛮牛寨的事情她一听就觉得有些耳熟,她和裴景在漠北站稳脚跟的第一仗就是从剿匪开始的。
没想到重来一世,他倒行逆施,上一世剿匪的人这一世跟匪串通坑害村民,但他还是低估了那些山匪的野心,以为他们会见好就收,肯定没想到山匪贪得无厌的绑架村民勒索,酿成了大祸。
若是任由那几个被齐辰抓回去的山匪被审讯查问,最终必然会牵连到他身上,于是他就让宁少坤在京兆府大牢下手,借鼠药的缘由,毒死了那些被擒的山匪,绝了后患。
这么一整理,逻辑就通顺了。
“你在想什么?”唐安杰见唐安芙愣在那里好一会儿,不禁问道。
唐安芙回神,冷笑出声:“我知道山匪背后的人是谁了。”
“嗯?”唐安杰咽下口中茶点问:“谁?”
唐安杰不是个能藏得住事的人,告诉他幕后之人是裴景的话,说不定他能马上跳起来杀到安定侯府去。更何况,这些都是唐安芙结合两世的记忆整理出来的逻辑,没有真凭实据。
兀自敛下目光,深深吸了口气,唐安芙道:
“不告诉你。”
唐安杰兴致勃勃的表情一变:“切,你就吹吧。”
正说着话,唐安杰忽然指着楼下街道说:“咦,你看那是谁?”
“幼稚。”唐安芙以为他骗人。
唐安杰又指了一遍,说:“是咱爹啊。他急急忙忙的是去哪儿?”
唐安芙这才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看见了骑在马上的唐益,街上人多,有个小厮在马头前牵着缰绳,一边让周围的人让让一边牵着马往前。
唐益见人多,干脆直接翻身下马,往唐安芙他们喝茶的茶楼斜对面的酒楼走去。
而过了一会儿后,酒楼又进去一个人,他们那日才见过的表兄骆樊之。骆樊之头上戴着斗笠,似乎不想让别人认出他似的,但总逃不过唐安芙兄妹的目光。
父亲和樊之表兄偷偷约见是怎么回事?
明面上,唐家和荣安郡王府是从不来往的。
兄妹俩对望一眼,付了茶钱,决定跟过去瞧瞧。
两人来到酒楼门口,此时还不是上客的时候,酒楼大堂里客人两三桌。
唐安杰问伙计先前戴斗笠进来的年轻人坐在那里,伙计指着二楼雅间,唐安杰用一块碎银子买到了隔壁雅间的座位,伙计热情的招呼他们上楼。
关上雅间的门后,唐安杰就相当没品的把耳朵贴在了墙上。
唐安芙一边嫌弃他,一边拿了只杯子贴在墙上,这是从军中细作那学到的偷听方法,比贴墙听要更清晰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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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雅间。
唐益和骆樊之对面而坐。
看着外甥瘦弱的身躯,唐益心疼不已,柔声问:
“近来还好吗?”
骆樊之点了点头:“多谢舅父关心。”
“唉,杰哥儿回去说了赌坊的事情,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你,才邀你出来相见的。”唐益说。
骆樊之没说话,脑袋微微低垂,眼角泛红。
“前儿我见着你父亲了,他领着世子到处拉关系,像是要让他入仕了。他可有说过,你怎么办?”
骆樊之只摇头不说话,唐益自顾问,自顾叹气。
“你父亲到底怎么想的,你都快二十了,也不想着替你张罗,我说要帮你,你又不愿,可怎么好呢?”
见唐益忧心,骆樊之终于有了反应,小声说道:
“舅父不必担心,我……自有打算的。”
“你孤身一人能有什么打算。要我说当年我就不该听了你一个娃娃之言,把你一个人留在骆家,若你随我回唐家,多的不说,至少杰哥儿有什么,你就有什么。你比他聪明,比他能干,将来也定比他有出息,何苦为了那么点名声留在骆家蹉跎。”
唐益越说越气,骆樊之见状,起身给他倒了杯茶,递到唐益手边,依旧用细如蚊蝇般的声音说:
“舅父别生气,我知道您是为我好。”
“知道我为你好那就别推辞我的好意。你是我姐姐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她死之后,若我连你也照顾不好,那将来我有何颜面下去见她?她在天有灵,看见你过得如今这般委屈,只怕心都要碎了。”唐益自己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
骆樊之低着头给他递了快干净的帕子。
唐益擦了擦眼角,问:“你倒是与我说说,就骆家那污糟之地,到底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纵然你姓骆,可你身体里也有唐家的血脉啊,别贬低自己,舅父看了也心疼。”
对面的骆樊之吸了吸鼻子,唐益这才知道他也哭了。
孩子一哭,唐益责备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骆樊之只哭了片刻,就抬起衣袖擦掉脸上的泪水,抬起头对上唐益的目光,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
“舅父,我不是留恋骆家,我是不甘心。”
唐益大大一声叹:
“是因为你娘的事儿吗?”
骆樊之沉默瞬间,而后摇头:“不全是。我也是为我自己。”忽然他笑了:“我知舅父对我好,表弟表妹对我也好,没把我当外人,可我姓骆,有些东西就必须是骆家还给我才行。”
大约是骆樊之面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唐益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不禁道:
“你想做什么你告诉我,我帮你一起。不用担心牵连舅父,舅父虽然没用,却也不怕骆家的。”
“舅父。”骆樊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下了头:“我没要做什么,那么说只是想让舅父放心。我快二十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会为自己多考虑的。”
雅间内的对话暂停了一会儿。
半晌后,才听唐益说:
“好吧。舅父不逼你。但有一点,你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你是你娘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为了她你也得保重自己。“
“知道。”
骆樊之说完之后,便站起身,对着唐益行了个大礼,拿上他的斗笠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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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安芙和唐安杰听见了隔壁雅间的开门声,这才将耳朵从墙上拿开。
兄妹俩面面相觑,他们刚才好像听到了一些往昔秘闻的影子,知道了一些,但疑惑和问题却也随之更多了。
现在可以知道的是:
第一:当年大姑姑死因肯定有内情;
第二:唐益是为了保全骆樊之才没有跟骆家闹翻,以至于背了这么多年卖姐求荣的锅;
第三:骆樊之似乎并不是他表面上看起来那般软弱没主见。
唐安芙知道骆樊之的未来,他袭爵荣安郡王,成了骆家最后的赢家,若唐安芙今天没听到他和唐益的这番对话,也许会以为那是骆樊之傻人有傻福运气好,父亲和世子弟弟一夜之间死了,好事才落在他头上。
也许骆家父子意外遇害……背后是有点隐情的。
还不是骆樊之从中下手,现在还不能确定。
只是若真是骆樊之背后下毒手,唐安芙想不明白的是,骆樊之也是荣安郡王的儿子,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能让骆樊之做出弑父之举?
骆樊之走了,唐安芙他们也就没八卦听了。
怕留下夜长梦多被唐益发现,干脆连刚上的小菜都不吃了,直接离开。
谁知道唐安杰这个不靠谱的,连走路都不会,风风火火的撞了个上菜的伙计,把人家托盘里的菜和酒都打翻了,伙计揪着他不肯放,闹出了动静。
唐安芙暗骂唐安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从荷包里掏出十两银子递给伙计,赶忙拉着唐安杰走,谁知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唐益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你们俩在这干什么?”
两人同时一惊,你推我我推你的回头,直到唐益来到他们身边,两人才同时转过身,做贼心虚的笑问:
“哈哈哈,好巧啊,阿爹你怎么会在这里?”
唐益眯着眼在两人身上看了一圈,沉声喝道:
“跟我进来!”
兄妹俩对视一眼,无奈相随,边走唐安芙还边踢坏事的唐安杰,唐安杰自知有错,被踢了也不敢还脚。
见唐益没进他和骆樊之待的那个雅间,而是直接进了唐安芙他们所待的雅间。
这就说明老江湖定是猜到他们刚才在隔壁偷听的事了。
唐安芙努力在脑中思考待会儿进去要怎么说,不知道说是‘偶然’‘无意’,唐益会不会相信。要不就直接承认他们就是来偷听的吧。
一时间脑中犹豫不决。
第57章
进了雅间后, 唐益使了个眼色, 唐安杰便赶忙转身把门给关上。
唐益坐下,直接问:“听到多少?”
兄妹俩对望一眼,都在用眼神让对方回答,唐安杰最怂, 低着头不敢说话, 唐安芙暗骂了一声没用, 然后走过去狗腿兮兮的给唐益倒了杯茶:
“阿爹喝茶。”
唐益接过茶杯,往旁边一放:“说。”
“你们开始说话,我们就开始听了。”唐安芙说。
唐益怒瞪,唐安芙赶紧接着说:“所以爹,当年大姑姑怎么死的?”
听唐安芙提起这事儿, 唐益刚要发出来的火又给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