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丶不见临安
黎知青果然言而有信，大气。
洗过手之后余红英啃着早上留下来的野菜窝窝头加餐，黎秋肚子不饿只喝了一点灌在水壶里的豆浆，军用水壶效果真的是很不错，早上灌进去的豆浆现在喝还是热的。
她用异能隔绝了气味余红英闻不到味道以为她喝的是水，她和空气中的粪肥味道已经“刚”了小半天完全闻不到别的味道了：“等回去之后怕是没有胃口吃饺子了。”
黎秋看着她手里啃了一半的窝窝头持怀疑态度。
余红英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自己手里的窝窝头，尴尬的笑了笑：“害，我也就是说说。这不是习惯了，以前刚来到这里这个时候我们吃饭都吃不下，现在只要给我一顿白面做的馍我都能站在厕所边上吃完。”
黎秋：“……，是，是吗？”
“黎知青是没有饿过不知道，我们以前恶心的吃不下，后来饿的实在不行了还不是就这样吃了。所以说啊，什么恶心什么嫉妒什么情情爱爱的都还比不过一个馍。”
黎秋两辈子都没挨过饿，挨过饿的是原身，她有记忆却没有感同身受，一时间对余红英的话有些无言以对。好在余红英也没有想要黎秋回答她，她继续说道：“幸好这些年收成不错，能填饱肚子我就满足啦。”
“余知青，你……没想过回城吗？”
“回城？咋回城？回去了又能干啥呢，爹妈养不起回去了不也得挨饿，在乡下日子苦是苦了点可好歹能吃上饭，回去了要是没有单位接收就得饿肚子。”余红英珍惜的把窝窝头吃完了揉了揉扁平的肚子：“你看，我在这里还是吃上窝窝头，可能回去了连窝窝头都没得吃。”
没有单位接收回去就得吃家里人的，一个人供应就那么多自己都吃不饱再怎么省也没法子再省出一个人的口粮来。况且就算是能，你吃了家里人就得少吃，就是在亲近的人也不经这么磨，何况她在家里本来也不受宠，不然来下乡的也不会是她。
“不是可以推荐上工农兵大学吗？”黎秋记得这个是70年就开始实行的，到现在都已经四年了。
余红英觉得这会儿的黎秋简直天真的要命，她叹了一口气对着黎秋劝到：“黎知青，往后你出门的时候得找人陪着，省的到时候被人拐了。”
黎秋：“……。”
谢谢啊。
余红英也没继续打击她，她一脸期盼的说：“在等一段时间就要收粮分粮了，按照往年的习惯是要杀猪的。到时候队里开食堂吃杀猪菜，队员们也能按劳分配猪肉。今年我也算是托你的福啦，多吃了那么多顿的肉。”总是吃蔬菜不见荤腥连蛋都少，一段时间下来人都快绿了。
“按劳分配挺好的。”黎秋符合了一句，眼睛却看向脚下的野草。
如果没人错的话，这是艾叶？
她心里想着各种甜口咸口的青团差点走不动道。她最喜欢的是湘省陵县的艾叶米果，曾经吃过一次之后惊为天人。它是用嫩艾叶焯水去其苦味之后和糯米粉混合揉成团做成饼，然后加入鲜笋丝，油豆腐丝，大蒜叶，腊肉丝，辣椒干等佐料炒成的馅儿包成大饺子的形状上锅蒸熟。
蒸熟之后的艾叶米国鲜，香，糯，滑而不腻，软中兼韧，味道特别棒。
还有各种口味的青团，青团最初是作为清明节的祭祀小吃，后来逐渐成了春游小点心。用艾草汁拌进糯米粉里做成呈碧绿色面胚，然后摘成小剂子捏成饼，中间包入馅料，捏拢收口后搓成圆团放入刷油的蒸屉中蒸熟。
而青团可以包的馅料可就多了，咸口的由肉松，咸蛋黄，猪肉，牛肉，羊肉等等。甜口的有豆沙，红豆，莲蓉，芝麻，花生，抹茶，香芋等等，可以说是一天一个口味都能吃上大半个月。
想到这里黎秋看着地上的艾叶眼睛都要放光了。别人可能凑不齐那么多做艾叶米果和青团的材料，可是她有啊。她唯一没囤的就是艾叶，现在地里长了那么多她都不缺了。
她打算过几天清明的时候就做艾叶米果包青团，她要吃个饱。
余红英也看到了地里长着的艾叶，她笑了笑：“是艾蒿啊，这个开水焯一下和糯米粉一块儿做成小饼子蒸熟沾上糖挺好吃的，可惜现在糖金贵。”而且现在也不允许祭祀，一般人家也不会做这么奢侈的东西来吃。
她这么一说黎秋又想到艾叶和糯米还可以做成小小的饼子放锅上用糖水煎一下，以前她家保姆就做过这种也非常好吃，甜丝丝的。
黎秋看着地里长着的艾叶：“余知青，队里清明不会做青团吗？”
余红英又“害”了一声：“谁家舍得拿细粮和糖来做？顶多想要吃一口新鲜的就是摘了艾蒿焯了水和粗粮用盐拌一拌一块上锅蒸。”
黎秋听着她的话若有所思的看着沿途地里的艾叶，决定下了工之后就来摘一些，然后请余红英帮忙炒菜。
就为了好吃艾叶米果，她都得找个厨艺好的来炒馅料。
第21章
黎秋跟余红英回到地里的时候特地看了, 她们要拔草的这一片地都没有艾叶难怪她之前没注意到。
回到地里还没休息多久大队长就吹了上工哨, 黎秋也不在意, 之前去洗手的时候她就已经休息够了。黎秋上工就是上工一点都不偷懒, 本来就领先了别人大一截, 这会儿更快了。
大队长和大队书记在不远处看着忍不住直点头：“还以为城里来的娃子干活都不行，没想到小黎知青年纪不大干活却麻利。”刚来不久就能到这个程度说明她是个吃苦耐劳的。
吃苦耐劳的黎秋打了个喷嚏。
“听说这个知青家里条件不错？”大队书记年纪比较大现在去公社去的少, 以往帮黎秋袋包裹的都是大队长和妇女主任，所以他也只是听自己媳妇儿说新来的小黎知青是个香饽饽, 多得是人想要给她保媒, 只是后来知道她有未婚夫了才消停了：“听说她未婚夫是个军●人？”
“是, 就在后山那边，来我们这里快得很。”
大队书记闻言说道：“跟队里那些流子和李桂花她们说一声, 不要随便去招惹那些城里来的小娃娃，特别是那边那个。”他冲着黎秋的位置扫了一眼声音不大却凌厉：“否则出了事儿没人能保她们。”
“知道了, 三叔公。我早就跟她们说了, 您放心吧。”
“就怕她们没经过教训长不了记性。”大队书记想到当年的李桂花闹出来的事儿忍不住叹了口气，背着手慢慢回家去了。
他年纪大了家里人体贴他都不用他在上工，只是他自己放心不下地里才每天都会来看看，这会儿呆久了也该回去歇着了。
大队长目送大队书记离开之后又重新监督起地里的人上工, 他知道三叔公是什么意思, 无非是觉得当初对李桂花的惩罚太轻了所以李桂花才没长记性每天还有心思到处说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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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大队长吹哨下工之后黎秋当着知青们的面请她帮她给要做的衣服打一个版。
“黎知青准备做衣服啦？”卫抗美好奇的问她：“你跟赵奶奶学了一个上午就学会了？”
“赵奶奶教的很认真，只不过我怕自己打版打不好所以想找余知青帮忙看看。”黎秋嘴角弯了弯：“我觉得余知青的衣服做的挺好看的。”
卫抗美看了看余红英补丁摞补丁的黑色上衣还有同样补丁摞补丁的黑色裤子完全没看出来哪里好看了，衣服不都是这样的吗？又不是呢子大衣。但她还是顺着黎秋的话夸余红英：“余知青的衣服是做的好看，你看她这个还是收腰的, 能省不少布料呢。”
黎秋：“……。”
是在下输了。
进了知青院该做饭的做饭该休息的休息，不仅要洗手还要洗脸，要不是下午还得接着干活大家都还想洗个澡。姜越带着两个知青去提水，黎秋看着院子里的那个大缸蹙了蹙眉，平时还不觉得，等到了天气热大家都要用水的时候才发现水源隔得远也挺麻烦的。
余红英洗了手和洗了脸之后擦了擦就来敲黎秋的门，她看着房间没有要做衣服的布料问道：“黎知青，要打板的布你没有拿出来吗？”
黎秋抬头看了她一眼从锅里端出一碗饺子来，又给她倒了醋：“只是找个借口让你来吃饺子。”
余红英：“……。”她当时看黎知青说的那么认真的样子还真的以为是要叫她帮忙打板，吃饺子只是顺便的，她看着桌上那一碗白面饺子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这咋好意思呢，要不我帮你打板吧。”
“不用了，说了请你吃的。”她把快递递给余红英：“吃吧，不用客气。”
碗是后世那种菜碗，里面装了十五个饺子，黎秋估摸着余红英吃完大概能吃个半饱。
余红英到底没坚持住坐了下来，她正准备吃看着黎秋两手空空不由问道：“余知青你不吃吗？”
“你先吃吧，我等会儿在蒸一些。”
余红英一听也就不问了，她飞快的把饺子吃完一抹嘴把位置让给黎秋：“多谢黎知青了，往后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我绝不含糊。我去把碗筷洗干净给你送来。”
“不用了，放着吧，我等会儿一块洗了就行，你现在拿出去还不好解释。”黎秋笑了笑，余红英也很有眼色的离开了黎秋的房间。
等余红英离开之后，黎秋伸手点了一下桌上的碗筷然后钻进空间里去洗了个战斗澡，出来的时候还拿着包子垫肚子。
知青们除了正在做饭的卫抗美和烧火的席然之外其他人也都在房里收拾自己，虽然说一天都要上工但是要吃饭了也不想一身的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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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长，黎秋知青给您寄东西来了。”
埋首在桌案前的一号首长放下手里的钢笔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小黎同志又寄了什么过来？”
“黎秋知青自己做的几瓶酱。”警卫员回到，说着就把手里的包裹打开放到桌子上。
一号首长先把信看了才打开一瓶酱来闻了闻：“这酱不错，我留一瓶，你们警卫连留一瓶，剩下的拿去给其他几个首长送去分一分。”
“是，首长。”
“等等。”
警卫员停下脚步不再动了。
一号首长手指敲着桌面神色不明：“派去观察小黎同志的人怎么说。”
“报告首长，没有异常。到了团结大队之后黎秋知青和其她知青们相处的不错，话依旧不多但是比之前看起来开朗了许多胆子也更大了。上工从来不偷懒可以拿7分完全可以养活自己，又有黎老元帅的补贴和自己的供应，现在不仅长高了气色也好了一点都瞧不出来之前那蜡黄肌瘦的模样，越长越像是王医生。”
“之前知青院有个知青举报了黎秋知青投机倒把，后来查出来是恶意诬告。”因为派下去盯着黎秋知青的同志没有办法近身监督，所以这都是听到处理结果之后才汇报过来的。
“陆老元帅的孙子已经找到了黎秋知青了，两个人现在正在处对象。这次黎秋知青做肉酱的肉就是陆副团长给她送去的。上官团长也已经见过了黎秋知青，她也没有察觉到黎秋知青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知道一号首长很关注黎秋的问题，警卫员汇报的事无巨细。
“这么说来，当初的事儿真的是她被逼急了所以才奋起反抗。”一号首长敲桌子的手不停，他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让人继续盯着。”
“是，首长。”
“蒋家那边呢？”
“蒋家那边还是一口咬定换子的事儿蒋家姑娘不知情，而且现在蒋家姑娘也正在准备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而且她在打听黎秋知青在团结大队的事儿，她说她想要补偿黎秋知青。”
“蒋家那边也继续盯着，特别是她们家那个和黎秋换过的姑娘。”就像他怀疑黎秋一样，他同样怀疑蒋静对这件事儿是知情的，甚至她很早就知道了。
从黎家换子的事情捅出来之后，他就一直派人再查黎秋和蒋家，甚至连王家和黎家都没有错过。
黎秋，胆小了十六年偶然听到真相之后一朝爆发，后来差点被蒋家人打死了都还强撑着跑了出来。按理说脱离了虎口之后正常人一般听到可以留在首都还会有人给安排工作之后都不会选择下乡，可她偏偏去了。而且当时反驳蒋家人的时候她吐词清晰有理有据可不像是一个被长期压迫的小可怜。
蒋静，虽然蒋家把换子的事儿一力担了下来，可去查消息的人回来告诉他蒋静从懂事开始就和蒋家关系很好，在她还顶着黎家小孙女的名头的时候跟她亲妈就亲如亲生母女，蒋家的大儿子还常常叫她妹妹，关系到比和黎秋这个名义上的亲妹妹更亲近。
警卫员看着一号首长明显在想事儿的模样惊了个礼，悄悄的退了出去。
一号首长又看了看桌上摆着的信，要说第一封信寄过来的时候上面的字还丑的很，现在已经初见风骨了，如果说是黎秋藏拙那她也藏的太好了些，若是黎秋没有问题，那她实在是聪明能吃苦。
他想的正入神办公室的门被敲了敲：“子远。”
一号首长抬头一看：“是敬之啊，快进来。”他起身亲自给倒了水：“怎么突然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儿？”
“我是过来多谢你送来的酱的，这酱做的可真香。”二号首长笑道：“听说是仲舟的孙女寄来的？”
“是啊，难为她有这个心了。”说着他笑了一下然后脸上的笑又淡了一些：“当初要是仲舟没有离开就好了。”
二号首长懂他的意思，他问道：“派去的人回来怎么说？”
“一切正常。”
二号首长笑了笑：“那可能当时是你多心了，再说还有明任家的小子和元瑞家的姑娘在，他们两个你还不放心。就算是陆战对着他未婚妻一叶障目，上官衿你是知道的，她可从来都没含糊过。”
“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招安的那个绺子头张宁远，当时要是我们早一点可能他的一生可能也会有另一个结局。”张宁远后娘先害死了他亲娘，后来又害死了自己亲弟弟，最后为了他家的家产还杀˙了他爹，之后张宁远知道了真相后直接杀˙了后娘和后娘带来的弟弟自己做了绿林好汉拉着一大帮兄弟帮忙打倭寇。
好好的一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成了土匪，家里的亲人都没了族中的人觊觎他家的家产恨不得他死，要是当时有人帮他出头他也不会落到那种地步。
而黎秋就跟当时的张宁远一样都被逼到了绝路。
说到这个两个人一时都无话，二号首长小心的吹了吹杯子里的水喝了一口：“你派人盯着仲舟家的小姑娘仲舟知不知道？”
一号首长沉默着点点头：“一开始我就和他通了电话。”
“他恐怕也是知道你会觉得愧对他，所以才愿意让你派人去盯着他家小姑娘，不然按照他那个护短的性子早就杀回首都来了。”当初仲舟和敏芝同志一块去了研究基地，黎轻寒同志和王姝妤同志又牺牲的突然，他们谁也没想到蒋家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把人给换了，从前段时间换子的事情捅出来之后自己这个老战友对仲舟一直心里都存着愧疚，会派人监视黎家这个小姑娘也是怕之前的事情再来一回。
二号首长叹了一口气：“也就是仲舟脾气好，换做是元瑞看他不和你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