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轻栀酒
春桃皱着眉头,不解道:“小姐为何不去平就殿读书,平就殿是皇子公主们读书的地方,是天下最好……”
顾沅嘘的一声,春桃登时禁声,只听有路过的小婢女说道:“今日公主面色不对,像是生了什么人的气,你一会儿小心伺候,小心挨板子。”
另一个小婢女:“什么人胆敢得罪咱们公主……”
“主子的事哪轮得到咱们来管,咱们还是不要多问。”
……
声音渐渐飘走,春桃有些慌了神,“完了完了,准是公主知道咱们今日没有进宫,生了小姐的气,小姐咱们怎么办呀,小姐?”
顾沅思索了一瞬,“阿娘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一定是有别的事,咱们悄悄过去瞧瞧。”
两人在丹阳公主房间外停下,歪着头向里一望,见房中丹阳公主正在和身边侍女交谈,两人遂小心翼翼的趴在窗子边,听起里面的动静来。
只听丹阳公主怒声道:“真是气死我了!那个娴妃也太不识好歹,亏我昨日里还帮她说话!若不是看着咱们沅沅与宋恒玩的不错,我怎么可能会对她笑脸相迎!我今日去和那个女人说亲,她居然一口回绝了我!”
明芳出声安慰着:“小姐还小,说亲事尚早,况且,公主与娴妃向来不和,人选何必非是太子,咱们小姐聪明活泼,将来还怕找不着更好的夫婿?!”
丹阳公主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你不懂!只有天子方才配得上咱们沅沅,我若不是看宋恒是太子,品行端正,对咱们沅沅好,我哪里会对她娴妃赔笑脸!当今陛下还给我三分薄面,那个娴妃还没当上皇后,便不把我放在眼里,这以后若是当上皇后还了得!”
明芳轻叹一声,“公主给陛下引荐美人,娴妃眼睁睁的看公主将一个美人又一个美人的带进宫,这放在谁身上,能对公主真心相待!”
丹阳公主理直气壮道:“本公主不送美女进宫,也会有别人去寻,你不提还好,你都不知道,那个娴妃的小女儿是怎么说我的,说我靠着巴结奉承陛下,才有如今的地位,女儿才有资格来平就殿读书,信阳公主年纪尚幼,若没人教,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还有上次,沅沅怎么好端端的就落了水,信阳公主处处针对沅沅,蔑视本公主,这背后又是谁在指使!还有昨晚,她们争宠,竟都利用起我的沅沅来了!”
明芳道:“娴妃毕竟是太子的生母,若不出意外,太子将来终有一日会登基称帝,娴妃也会被封为后,公主咱们还是能忍便忍吧!”
丹阳公主冷笑一声,“自古母凭子贵,这儿子都被封为了太子,自己却迟迟没有被封为后,这谁会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本公主瞧那个冯美人就不错,为人温厚和善,不争不抢,儿子也算机敏聪慧,每次见面都对本公主恭恭敬敬。”
“公主是要……”
丹阳公主嘴角勾起一抹笑来,“她既如此轻视于我,那我便让她看看本公主的本事。”
顾沅一听到这儿瞬间就不淡定了,忍不住跑了进来,鹅蛋般的小脸上满是认真的神情,“娘,我不要嫁给宋衍!”
作者有话要说: 娴妃:臣妾冤枉,总有贱人想害本宫……
冯美人;你说什么?
第6章
丹阳公主见顾沅进来有些意外,“好孩子,你怎么来了?”
顾沅瞪大了眼睛看着娘亲,“娘为何一定要我嫁给他们,那些宫里的人我一个都不喜欢。”
丹阳公主柔柔一笑,蹲下身,摸了摸顾沅的脸颊,“傻孩子,不在那些人中选,这世上谁又能配得上我们沅沅呢?”
顾沅看着丹阳公主,嫩生细语道:“我不要嫁人!我要和娘过一辈子!”
丹阳公主嗔道:“说什么糊话!你还小,什么都还不懂,娘这都是为你好。”
顾沅却睁大了眼眸,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娘要是再让沅沅嫁人,沅沅便偷溜出去再也不回来!”说罢便一溜烟跑出了屋去。
丹阳公主看着顾沅离开的背影,有些恼火,“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
明芳怔怔的看着桌几上的杯盏,她们小姐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心里对这位小姐早已是视如己出,看着丹阳公主如此坚持自己的想法,心底的话不由脱口而出,“功名利禄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或许,公主该让小姐自己选择以后的路……”
丹阳公主轻叹一声,抚了抚额角,叹声道:“沅沅年纪那么小,不知世事险恶,我若不为她安排好,他日沅沅若遭小人利用,那才真是追悔莫及……”
……
那日萧太后生辰一事,近日来在宫内宫外传的是沸沸扬扬,廷尉府仅用了一日功夫便查明了幕后之人,乃是娴妃宫中的小宫女所为。
宫女直言自己谋害冯美人,是与冯美人有过节,伺机报复,还要仔细再审,宫女便自尽身亡了,而娴妃也因管教下人不利,被罚禁闭一个月。
天气清丽,日光明媚,丹阳公主梳妆打扮好了,正准备入宫,却迟迟不见女儿前来,不由问道:“小姐呢?”
府中下人神色有些为难,“小姐她……上树了……”
“……”
此时的公主府,一干侍者正团团围着一颗古树,纷纷仰着头,眯着眼眸,围着古树团团转。
只见一个小姑娘穿着一袭绿色长裙倚枝而坐,若不是小姑娘皮肤白净,明眸皓齿,只怕很难让人注意到树上还坐着个人,此时小姑娘正紧紧抱着树干,看着树下的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丹阳公主在树下急的连连踱步,“太傅是天下最好的老师,陛下让你进宫读书,是对你的厚爱,你无论如何都需去得,沅沅,快给娘下来。”
娇滴滴的声音从树上传来,“舅舅肯厚爱沅沅,还不是看在娘的面子,沅沅不要进宫,不要同那些皇子一起求学!”
丹阳公主仰着头,看着将脸躲进树枝后的顾沅,向右走了两步,寻了另一个角度看着树上的小人儿,好生相哄,“此事由不得你,快给娘下来。”
顾沅一动不动。
丹阳公主见之,冷着脸冲那些侍者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小姐给本公主抱下来。”
还不待侍者们回话,便听顾沅抢先说道:“都别过来,谁要是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丹阳公主听之有些难以置信,“沅沅你疯了不成?”
顾沅低头看着娘亲,眼中带着一丝坚定,“娘,沅沅今日脑子有些糊涂,怕万一进宫,做错什么事说错什么话又闯祸,所以还是不去的好!”
还不待丹阳公主反应,又补了句,“沅沅知道阿娘在想什么,沅沅不喜欢他们,一个都不喜欢!”
……
最终丹阳公主实在是拿顾沅没办法,只好先带着侍女自己进了宫。
而顾沅在娘亲走后,便飞快的从树上爬了下来,将自己关进了屋子里,在房间内连连踱步,她可记得,正是在外祖母的一个寿辰后,她便和宋衍定了亲,她记不清是哪一天,只好打算再也不进宫。
她总以为旧日和宋衍定亲是因为自己喜欢,娘亲便成全了她,到了如今她才知道,无论她喜不喜欢,都要同宋衍定亲,可娘亲为何总要自己嫁入皇室?
公主府向来不缺银子,地位也很是显贵,断断无须攀附皇室来获得荣华……
她想去和娘亲理论一番,可一想到旧日在她缠绵病榻时,娘亲那焦灼关切的目光,她就不想再违背娘亲的意愿。
但是,这么下去也不是法子,她总不能去找娴妃直接跟她说,你的儿子如果不娶我,得罪了我娘,将来有一天就会被废,你就会死一类的话吧!信不信且再论,最后搞的万一她嫁给宋恒怎么办?!
反复思索一番,顾沅还是甚为惆怅,难得挨过了漫漫长夜,第二日一大早便一个人偷偷溜出了公主府,准备出去躲一躲。
然而她却忘了,如今她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子。
暮色深沉,仿若无尽的深渊,一丝冷酷的气息扑面而来,顾沅睁开眼来,才发现似乎是在一个山洞中,眼前唯一的光亮便是眼前燃着的火堆,手脚都被绑着,挣也挣不开,顾沅努力思索,自己明明是在一家客栈,怎么吃着吃着就跑到一个山洞来了?
“小姑娘,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明天你便解脱了。”
顾沅闻声望去,这才见到在篝火旁还坐着两个人,说话的是个男子,年纪约莫二十五六,皮肤黝黑,打扮落魄,虽在说话,但脸上看不到一丝情绪,另外的人是个五六岁的孩童,虽穿着粗布衣衫,却也是白白净净,颇有书生气息。
顾沅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两个人,那么绑她的目的只有两个,寻仇或者索财,故而试探道:“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我?”
那男子冷哼一声,“怪就怪在你生错了人家。”
一想到是寻仇,顾沅心里一惊,脸上却立刻露出了明灿灿的笑脸,“这位大哥有话好好说嘛,你绑了我也不能解决你的问题对不对?不如说出来,咱们把问题解决一下,对谁都好!”
男子漠然的脸上有了一丝愤慨,“世间没有公平,只有毁灭。既然你们不让我活,那大家就都别活!”
顾沅一听,这是要玉石俱焚的意思,心头有些急了,她好不容易才回到小时候,她可不想死,“大哥,这天下还是很公正的,或许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误会?!我爹对朝廷一项忠心耿耿,不为名利不为地位,一心一意辅佐陛下,何错之有,狗皇帝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不惜下令腰斩我父亲,还处死我全家,皇帝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顾沅听后沉默了,听到腰斩这几个字,她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男子是沈错的后人。
关于沈错,顾沅也是有所耳闻的,因为沈错大人真是太有名了。
当年敬元帝登基不久,外有南越国不断骚扰边境,内有各地藩王野心勃勃,攘夷必先安内,敬元帝便采纳了御史沈错的建议——削藩,削夺诸侯王的封地,将权利收归天子,各诸侯自是不愿,便以“清君侧,诛沈错”为名联兵反叛,诸侯国叛乱由此爆发,敬元帝不得已下令腰斩沈错,试图结束这场反叛,最终结果可想而知,杀了沈错并不能阻止那些反贼想反叛的心,只是将那些反贼的反叛之心曝于明面上,使诛杀那些藩王的名头更加名正言顺了。在这之中,沈错死的着实有些冤枉。
可是,她不过是敬元帝的侄女,和敬元帝又没有什么亲近的关系,寻仇怎么都寻到她这儿来了?!
顾沅欲哭无泪,不由仰天长叹:“大哥,我不过是个公主的女儿,和当今陛下的情感并不深,我死了,陛下也不会伤心,你杀死我也没用……”
“你们皇室的人都该死,你是丹阳丹阳公主的爱女,为了救你,丹阳公主一定会去央求宋沂,宋沂便一定会来,我要他眼睁睁的看着你死,让他人都看看当今的天子是多么绝情,为了自己的皇位可以舍弃一切!”
顾沅幽怨的看着那个男子,指着一旁的小男孩说道:“大哥,何必非要做的如此决绝呢,我死了没什么,你死了也没什么,那你就不考虑考虑他了吗?他是你的亲人吧?你死了,他要怎么办呢,也一同自尽吗?他年纪还这样小,人死不能复生,在天上的沈大人见了你们如此,他也不会开心。”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在世上苟延残喘,不如轰轰烈烈,死的漂亮!”
顾沅目光沉静,“死的冤枉的人很多,春秋战国时期的白起、伍子胥;大汉开国的韩信、张良,他们虽然死的不值得,但是正是这种不值得才成就了他们,让后人再去评说他们时,会带着一分遗憾与可惜,从而使他们名垂青史,留下千古美名,而那些诛杀他们的皇帝与之相比,谁值得怀念谁值得唾骂,结果可想而知。”
沈安听了顾沅的一番话眼神终是有了一丝闪躲,站起身走了出去,冷冷说道:“我决定了的事,就不会更改。”
顾沅无语,还真是顽固啊!见那男子被她说走了之后,顾沅又转头冲那小男孩笑眯眯说道:“喂,他是你的父亲?你父亲离正路越来越远了,你放了我,我保证你们不会受到一丝伤害!”
小男孩面无表情,“我尊重父亲的决定。”
顾沅一怔,“如果他要杀你呢?”
小男孩继续面无表情,“我的命是父亲给的,我情愿被父亲杀。”
顾沅:“……”
翌日,朝阳依旧照常升起,在长安城最高的青崖山,顾沅和沈安就站在悬崖边上,静静的等待着敬元帝的出现,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顾沅脖子上,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一点也不紧张,尽管是在悬崖边上,尽管这里光秃秃的一片,不能埋伏也不能偷袭,她要脱险,只能是沈安愿意放了她!
时光缓缓流逝,约莫一炷香过后,顾沅便见到了被众人簇拥而来的敬元帝和十分焦急的丹阳公主。
丹阳公主一见到女儿被人拿着刀挟持着,吓得险些腿软摔在地上,她甩开婢女的搀扶,便要奔着顾沅的方向跑来,却被侍卫拦了住,丹阳公主目光中充满焦急与关切,“沅沅……”
顾沅见之心底忽的闪过一丝酸涩,放大声音喊道:“娘,我没事。”
敬元帝神色难辨,“沈安,你放了阿沅,朕饶你不死。”
沈安仰头一笑,只觉得敬元帝的话听来十分可笑,“父亲忠心耿耿,为国为民,他有什么错!他帮你做的事还少吗?一代忠臣,最终落得个什么下场,全家皆被处死,腰斩,一刀落下,父亲身体一分为二,周围都是血,父亲的眼睛还在动,不是刀落即死,而是等着身上的血慢慢流干受尽折磨而死……”
沈安的情绪颇为激动,“在父亲死了之后,我也没想着独活,既然我不能杀死你,当着你的面,杀死你的侄女也好,让世人都知道大魏的皇帝有多懦弱,多胆小!”
敬元帝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与愧疚,“是朕对不住你的父亲,但是人死不能复生,朕会好好补偿你。”
“可惜太迟了!”沈安说罢,便要准备动手。
丹阳公主已被骇的脸色煞白。
正在这时,在这空旷的崖边,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等一下。”
众人的注意力霎时都被这个声音的主人所吸引,只见小宋衍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停在敬元帝身边,冲着沈安大声道:“我过去,你放阿沅走。”
第7章
众人皆颇为震惊的看着小宋衍。
只听小宋衍稚嫩的声音接着说道:“我是宋衍,父皇的第八子,同阿沅相比,我的身份更尊贵。”
敬元帝一怔,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由得有些意外,“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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