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果米糕
七爷院中的思雨和代荷两位大丫鬟齐齐站着,看着锦绣的眼神充满了警惕,以及挑衅。
“姐姐们,你们怎知道我在这?”七爷撇着嘴,有些不乐意。
“七爷,教书先生已经等你很久了,我们回去吧。”思雨和代荷上前,越过锦绣的时候还故意撞了一下。
“姐姐!”七爷刚来不久,故事还没听过瘾,而且一想到教书先生呆板无趣的样子,更是不愿回去。“我不回去!”
七爷话音刚落,锦绣就感觉到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都快喷出火来了,便跟着劝了一句:“七爷,老太太那边还交代了事,奴婢得赶紧回去了。”
“好吧。”七爷咂咂嘴,依依不舍地跟锦绣道别,“锦绣妹妹,我明日再来找你玩。”
锦绣微笑着点头,看到思雨临走之前又回头瞪了自己一眼,觉得无奈又好笑。经过前段时间的短暂相处,她便看得出来七爷只是孩子心性,嘴上承诺什么其实并不会记得或是放在心上,所以她也不当真。可现在倒好,躲不掉还平白招白眼。
随后的几日,七爷更是逮着机会就往老太太的院子跑,然后,没一会儿丫鬟们又找寻了过来。
如此反复,锦绣应对得有些心乏,再去找吴娘子时,便在闲聊中将这个苦恼说给了出来。但吴娘子一时也给不出什么行之有效的意见,毕竟七爷可是主子,能避着就避着,避不开也只能礼貌应对。
两人聊着,吴娘子见锦绣仍是苦着张脸,忽而灵光一闪,提议道:“我这还攒了些假期,你入府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能告个几天假,不如我们就去我那宅子小住几日。七爷这孩子玩性大,说不定两天不见就被别的新鲜事给吸引了过去。而且,趁这个时间,我们可以到城中好好走走看看。”
“这倒是个好主意。”双手撑着下巴,眼里冒着光,“正好我有些时间没吃到娘子你做的饭菜了。”
吴娘子揉了揉锦绣的脑袋,“就你鬼灵精。”
锦绣从吴娘子那回去后,就去告了假,将之前攒的两天假期给用了。第二天一早便陪着吴娘子步行到了福二大街的小宅子。
春风和煦,前院那颗大树已经长满了青嫩的叶片,而后院也是一片青葱,其中还冒着星星点点的花骨朵儿。
稍作休整后,锦绣洗了一盘新鲜的果子,端着坐到了那颗大树垂挂着的秋千上,踮起脚一踢,开始晃晃荡荡起来。
吴娘子走进院子的时候,便是看到锦绣一只手缠着秋千绳,一只手拿着果盘自得其乐的模样,赶紧走了过去,按住了秋千绳,道:“你莫要这样,会摔的。”
“娘子你来了。”锦绣回头嫣然一笑。随即下了秋千,坐到旁边的木椅上,又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快坐。”
待吴娘子一坐下,锦绣就递上了果盘,呵呵笑着:“娘子你什么装的秋千?”
“上次过来的时候。”
“上次?”
“就是前些天。”吴娘子说,“还记得我们以前讨论到买铺子的事吧?”
锦绣点点头,又忽然转过头问道:“你想趁着这两天去买个铺子?”
吴娘子神秘一笑:“早就买下了。”
“早就买下了?”锦绣惊呼,差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也太快了!
“这么惊讶做什么。”吴娘子忍俊不禁,“自那次我们说完之后,我就开始托人寻摸铺子了,那边动作也快,我看了几间后就挑着其中一家整体都挺好的直接定下了。”
吴娘子说着,见锦绣嘴里含着果子也忘了嚼,正呆呆地看着自己,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我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的,所以将那间铺面赁了出去,已经跟租客那边签了字,是一户姓伏的夫妻。”
第24章 跳湖
锦绣木愣地“啊”了一声。
吴娘子好笑道:“傻了?只是间小铺子,要不,明天我带你那儿去转转?”
“不用。”锦绣马上起身,“我们现在去吧。”话不多说,她直接拉着吴娘子一块走出了院子。
吴娘子的赁出去的铺面与福二大街只隔了两条巷子,正处于京城的繁闹街区。街道上人头攒动,熙来攘往,凉风拂来,商铺檐顶的幌子迎风而扬,似是争着要加入这晨时最喧闹的开市仪式。
锦绣紧随着吴娘子,远远就看到了那间小铺子,已被改成了一家布庄。因地段较好,所以刚刚开始已是门庭若市,锦绣与吴娘子不好过多打扰,便只是进了铺子看了一圈就走了出来。
回到小宅子后,吴娘子开始在厨房忙活,将在集市采买的新鲜鱼、菜一一处理。锦绣闲不住就在一旁帮着择择菜,洗洗锅碗,或是时不时帮着递些调料酱料之类的。
虽只是简简单单的生活,但锦绣却觉得这是她有生以来过得最舒心的两天。有吴娘子陪着,又无需伺候别人,不用谨小慎微考虑着主人的心思,想吃便跑去厨房,想玩有院里的秋千,想睡亦可在自己单独的房间里倒头就睡,无所畏忌,轻松自在。
临回府时,锦绣迟迟吾行。吴娘子便安慰说:“宅子都在这,改日得空了再回来小住。”
锦绣抿着唇点点头。
锦绣本还有些担心七爷玩性不减,不依不饶。但回府后过了两天还是静悄悄的,后从其他丫鬟那儿左右听说了些,正如吴娘子所料,七爷果真已经被别新的事物吸引了过去,又去追逐其他小姐姐和小妹妹玩儿了。锦绣不由得松了口气,再路过七爷院子时倒也不用再那么小心翼翼避着。
这日,锦绣帮着老太太到府外办事,回来的时候途径七爷的院子,只是不经意瞥了一眼,却被眼前所见给吓了一跳。在七爷院外的园湖边沿正站着一道淡粉色身影,似是有些精神恍惚,仰着头,张着双臂,摇摇欲倒。
她要跳湖?!
这是锦绣的第一反应。她顿时顾不得其他,朝着那园湖边跑边喊了一声:“喂!”
几乎是同时,那道身影为之一顿,虽不再往前走,但估计也被吓得够呛,转身就跑。锦绣反应过来时,那人已没了踪影,但她凭着背影便能认出,正是前段时间在七爷院里的假山旁被嬷嬷逼迫的那个小丫头。
那一刻,锦绣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身陷绝境,却又无计可施。当初若不是她不小心中了徐成家的的圈套,错认了干娘,将自己往火坑里推,也不至于最后连生死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去。她知晓这些仆妇私底下如何使着阴暗手段去剥削没有背影的小丫头。若是年纪尚小,心智不成熟,受了委屈无处宣泄无法排解,久而久之积郁成疾,再作出这般自残之事也不是不可能。
锦绣自留在了老太太的院子做事,便有了要为自己讨回公道的目标,如今再碰着这事,又勾起前世的酸楚回忆,更是同情起那小丫头来。
高墙之下的阴暗角落,欲望、贪婪伺机而生,若步步后退,最后只能是无路可退。
锦绣决定加快速度,将计划提前。但是,她同样深知以“那些仆妇剥削压迫小丫头”这样的理由,根本就无法让主子们重视起来。因为这对于主子们来说,无关痛痒,也懒得瞎操心。所以,她若是想要讨回公道,将这一肮脏事揭露于天下,就必须得另辟蹊径。
坐在方才那丫头欲跳湖的地方,锦绣闷头想了许久,凭着前世的记忆,又联系起之前在各院跑腿丰富人脉时搜集到的诸多信息,特别是关于三太太的院子,以及徐成家的,想来如今都有了用处,似乎可以作为突破口。
她记得前世还在三太太院子里做事的时候,曾无意间看到徐成家的偷盗三太太不常用的首饰,但后来想要寻找证据时,对方已处理好了一切,不留痕迹。后来也听丫鬟们悄悄谈论过此事,说是每逢初一,三太太便会准时到庙里祈福,徐成家的就是趁着这个空档去做那偷鸡摸狗的事。
锦绣算算时辰,还有五日就到初一。不如,就这一次,来个当场拆穿,让徐成家的无所遁形?
既已打定了注意,锦绣又将整个计划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觉得没有纰漏才定了下来,再然后,便是静候时机。随后几日,她虽心里揣着事,但也努力说服着自己像往常一般,不要表现得太过明显,反而破坏了计划。
掰着手指数着日子,终于到了初一这一天。
傍晚时分,锦绣将手上的差事全部做完,没有着急回厢房,而是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以此来缓解自己的紧张焦虑。正当鼓足勇气准备踏出院子时,就看到春芸迎面走来,手里捧着几件崭新的薄大衣,手臂上还挂着一个小食盒。
“春芸姐姐。”锦绣只能赶紧上前,先帮着春芸接过了薄大衣。
“锦绣,怎么还在这?”春芸可以算是老太太院子里资历最老,也最有话语权的一等大丫鬟了,她平日里雷厉风行,若是遇到些拖拖拉拉或是使者小心思偷懒的行为倒也不客气,直接开训,所以院里的小丫头们都有些忌惮。本来她对锦绣的快速提拔还略有微词,但看到锦绣后来的表现,就放下了偏见,还多了几分欣赏。
“正准备走了。”锦绣回答。又低头看着手里的大衣,决定速战速决,“姐姐要将这些放到哪里,我先帮着你拿进去再走。”
“也好。”春芸点头,“那你就跟着我一起拿去七爷府上吧。”
“七爷?”她原本是以为帮着将衣物拿进房间便可。
“是,天气渐暖,冬日里的袄子穿着有些热了,七爷个子长得快,去年的薄大衣再穿着就小了些,老太太边叫人重新做了一批,我刚取回来,现在要给七爷送过去。”春芸又问,“你还有差事?”
“我……”锦绣忽然想到什么,“没有,我帮着你一块送过去。”她原本还有些担心自己一个人去揭发那件丑事,会不会到了现场反而底气不足,但如果多了春芸这个见证者,就好办多了。而且,还刚好顺路,时辰也差不多。
但,人算不如不天算,锦绣还是失策了。
半道上,春芸遇到了大太太府上的一个大丫鬟,两人相熟,又刚好有事说,就唠了好一会儿才接着去往七爷的院子。如此一来,就错过了当场揭发徐成家的偷窃的时辰。
锦绣等了几日,忽然间计划落空,心里也空落落的。回去的路上整个人黯然无神,也不怎么说话,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春芸的问题。
正走着,春芸忽然拍拍锦绣的肩膀,指着右边小道里一道匆匆而行且左顾右盼的身影,问道:“那人是谁,怎还鬼鬼祟祟的?”
锦绣顺着抬眼看了过去,一下便能认出正是徐成家的!她心中一惊,但又想不通徐成家的为何此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朝着出府的方向?
直到——她看到了徐成家的手里拽着的小布袋。若是想的没错,应该是偷出了首饰正准备拿去府外的当铺换钱呢!
锦绣没想到徐成家的竟是这般心急,刚将首饰偷了出来就迫不及待想要去换钱。但既然碰着了,自然不能错过,她没有回春芸的话,而是直接朝着徐成家的背影大喊了声:“何人在此?!”
事发突然,再加上许是做贼心虚,徐成家的被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布袋子没拿稳,给直直扔了出去。
再尔,“哐当”一声,划破了侯府的宁静,而小布袋里边的首饰随之摔落在地。
第25章 风波
说时迟,那时快。锦绣和春芸刚要过去时,徐成家的已经就着路面一扫,将首饰塞进了小布袋,连着又藏到了身后。
但先不说这事锦绣已心知肚明,就以春芸在府里资历,怎会看不出那是主子们才会拥有的首饰?
徐成家的见来的这两人,一个是老太太府上的一等大丫鬟,一个是最近正在势头上的三等丫鬟,瞬间脸都黑了,想着都不好忽悠,就走为上策。
“且慢!”春芸喊了一声,往前闪身,直接拦住了徐成家的去路。
徐成家的仗着自己年长,在声势上略压一筹,就梗着脖子,粗声粗气道:“干什么?!我还有差事要办。”
锦绣庆幸是跟着春芸一块过来的,要不然瞧着徐成家的这一副泼妇模样,自己一个人可能就真的会露了怯。
那徐成家的见锦绣不说话,以为自己真的压了一层,又冲着春芸道:“快让开。”
可她完全打错了算盘,就春芸的地位和性子,这事遇见了就不是几句简单的呼喝就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她也不废话,直接伸出手说:“拿出来。”
“拿什么?!”徐成家的打算死不认账,“这是我自己的东西。”
“好生大胆啊,竟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春芸更来气了,一把夺过那个小布袋,拿出其中的一对耳坠,质问道:“不如你先来说说这一对出自‘名玉斋’翡翠耳坠怎么就成了你的了?若你不记得,我还可以给你提个醒,这可是去年中秋节老太太给府里的太太和小姐们的赏赐。”
徐成家的一时语塞,找不到说辞,就想将那小布袋抢回来,但春芸眼疾手快,给躲了过去,又厉声道:“怎么?还想销毁罪证?还是你想说这是三太太见你做事勤快,赏给你的不成?”
徐成家的急昏了头,没听出春芸的话外之意,竟还觉得是个不错的借口,就顺着说道:“正是三太太赏下来的,小丫头片子莫要管太多,快还回来!”
“是吗?”春芸加重了语气,“那更要找三太太好好问清楚了,莫要随意污蔑了她的清白。”
在侯府里,老太太赏下来的东西,若是不喜欢或是觉得不适用,你就是就收起来压箱底,或是悄悄拿去换了钱都没人管你,但转手就给了下人,那可是对老太太极大的不尊敬。
徐成家的这才反应过来,不管不顾扯着嗓子呛道:“三太太不在府中,我警告你们不要多生事端!”
“多生事端的人的是你!竟敢在府里作出这般偷鸡摸狗的行当,搅了侯府的清静,这事我定要禀报给老太太。”春芸拿着小布袋转身就要走。
徐成家的见大事不妙,第一反应便是抢回“罪证”,于是冲着春芸的后背重重挥去了一掌。电光石火间,锦绣看出了她的意图,抬手去挡了那一掌。
“啪!”
几乎是同时,春芸听到动静,回身拉起锦绣的袖子,果然已红了一片,还有隐隐的指甲印。她将锦绣护在了身后,又指着徐成家的,怒道:“你这是做什么!还想硬抢不成?”
徐成家的没想到自己会被两个丫鬟拆穿,满眼怒火,但碍于春芸的身份,又不敢真动手,正僵持着,忽然就听到旁边传来了三太太的声音:“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听闻此声,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徐成家的瞬间就像霜打了的茄子。罪证被人抓在手里,三太太也在当前,她就是再怎么嘴硬,也无可辩驳。不等春芸及锦绣开口,徐成家的直接“噗通”一下跪在了三太太面前。
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就好像是往黑夜里忽然扔了一把明火,所有在暗影掩盖下进行着的勾当,始料未及却也无所遁形。
而且,这“火”还越烧越大,越烧越远。
徐成家的为了逃避责罚,在向三太太认错的时候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偷盗的罪行嫁祸给了与她有干亲的几个底层小丫头,说她只是帮着那些小丫头跑一趟拿去当铺换钱而已。
但不料,那些小丫头已经受够了徐成家的剥削,也明白以自己的身份承担不了偷盗的罪行,所以这一次不但没有忍气吞声认下这事,反而还将徐成家的利用认干亲,拿捏小丫头替她做些见不得人的肮脏事全都给捅了出来。
徐成家的不甘心,又指认说其他院里的仆妇也都是这般,她只是跟着有样学样。
如此一来,事情就远不止于三房,而是殃及到了其他各院。
听了此事,各院里那些平日里受尽了压迫又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小丫头们也稍有了反抗的底气,开始揭露仆妇的恶行。所以,个别仆妇哄骗小丫头做干亲当摇钱树的事也就陆续被曝了出来。而趁着主子们不注意偷盗些不常用的首饰衣服,这事更是直接影响了主子们的利益,几乎各院的主子们都纷纷检查起了自己的首饰衣物,或是其他的一些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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