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珍珠海盐棒棒糖
她去了正厅,管家已经在那里候着了,呈上一本账册,“王妃,上个月的账本,请您过目后,签个字。”
这是月婵在发现小郑子偷拿府里钱财时定下的规矩,每月月初都要把上一个月的账本给她看,她签字确认后,才能认账,以防止有人中饱私囊。
她翻了翻账册,确认无误后,提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就在此时,月婵一抬头,便见到公主已经吃完饭,收拾好东西,朝大门走去,准备进宫去抄写经书了。
月婵诧异的叫住她,“小乐,今天是大年初一,还要这么早出门去宫里抄写经书吗?”
公主点点头,“是的,嫂子,抄写经书,也是对一个人是否静心的一种修行,哪怕在外界所有人都欢愉享受的节庆日也不能停下。”
月婵道,“辛苦你了。”
公主笑道,“不算什么的。嫂子,我走了。”
月婵挥挥手,“晚上见。”
公主微微一笑,“嫂子,晚上见。”
目送着公主离去的背影,想起公主每日都要早早的出门,去宫内抄写经文,连过年都不休息,再回忆起那日在大殿中看到的经书长卷上公主精妙的书法,看着账本上自己的狗爬字,月婵一时有些羞愤难当。
月婵自言自语道,“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大年初一,正是一年的开始。从今天起,我也要来练练字了,不求像公主的书法那般精妙,至少也要看的过去吧。顺便提高一下自己的文学素养。”
月婵坚定的合上账本,抬起头来,“柳儿,帮我准备笔墨,我要去练字!”
月婵一路不停的来到书房,心中充满着要大干一场,一定要练好字的冲劲,一进门,便看到几个小太监扒着门框,在书房门口窥伺,现在不是夏天,蝉早就不叫了,书房也比以前进来容易。
月婵有些疑惑,伸头望了望他们几个在看什么,只见书房的院子里,弟弟正在玩小木剑。这有什么好看的?月婵甚为奇怪。
她戳了戳一个最夸张的小太监的背影,“你们在做什么?”
小太监回过头,一见是她,几个人垂下头来,“王妃娘娘。”
月婵认得这几个人,太子新送给康王的几个小太监嘛,不知道为什么,月婵总是跟这几个人气场不合,老觉得他们看着她和康王的眼光,带着点监视的意味。
月婵随意点了点,“你,去看看城西的钱记馄饨店开门了没,买两碗馄饨回来。”
“你,去城东李记糕点铺称两斤松子糖。”
“你,去城北赵记书斋,买两套最新的、卖的最好的话本子回来。”
“还有你,去城南的宋记瓜子铺,称两斤现炒的瓜子。”
几个人小太监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得已低头道,“是,奴才这就去。”
打发走了这几个难缠的小太监,月婵进了书房,走到正在玩小木剑的康王前,笑着勾勾手指,“过来。”
康王像个小奶狗似的乖乖的凑了过来,“小仙女,你来啦。”
月婵笑着抽出手帕,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
康王笑道,“真香。”
月婵点了点他的鼻尖,“油嘴滑舌。”
康王道,“你今天怎么不多睡会儿?”
月婵伸了伸懒腰,“我呀,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康王眨眨眼,“做什么?”
月婵道,“我要练字!”
康王:“练字?”
“对。”她朝书房内走去,径直走到书房内堆的书册里翻找了一下。
康王跟了进来,“你在找什么?”
月婵记得这个地方有弟弟的小学作业本,就是十岁左右时写的字,她捉摸着用来当临摹贴最好,“你以前写的字,我想用来当字帖。噢!找到了,在这儿!”
月婵喜滋滋的拿起几张泛黄的纸,放在书桌上,用镇纸铺平,满意的点点头,“好看!弟弟真厉害,十岁的字就写的这么好了,”说着说着又有些苦恼,“我要练多久才追的上十岁的你啊?”
康王很自然的走到她身后,双手环抱住她的腰,在她耳边深情道,“让二十岁的弟弟教你呀!”
月婵:“!!!”有被撩到!
月婵伸出手取下一支毛笔,正准备蘸墨水。
康王道,“别选这个,不适合你。”
康王放开抱着她的腰的手,拨了拨笔架上的笔,最后选了一支递给她,“用这个。”
月婵也懂不起毛笔的讲究,只是觉得这笔摸起来手感还不错,便喜滋滋的迫不及待的蘸了墨水,在白纸上画了一杠。
就只是平平坦坦,直直杠杠的一杠,还带着毛边,半分气势也无。
“不是这样下笔的,”康王拿了另外一支,蘸着墨水,在她画的那一杠旁边再写了一杠,“起笔——顿笔——收笔。”
就这么一杠,在康王的笔下,和她的笔下,简直天差地别。
月婵可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笔触精到,着墨巧妙。
月婵学着他的方法再写了一笔,起笔——顿笔——收笔——再提起笔一看,宛若有两个火柴头的火柴棍。
月婵抓抓脑袋,“好难,我写不好。”
康王握住她的手,“我带着你写。”
康王手掌宽大,整个人还带着些刚晨练不久后出了汗的朝气,下笔气势如虹,收笔干脆利落,在他的带领下,横撇竖捺,每一笔都遒劲有力。
月婵侧头望了望康王,他一下笔,就变得十分专注,眼睛炯炯有神的望着纸张,丝毫没有分心。
认真的男人真帅!
康王带着她写了一句“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一边写,一边还在说着下笔的要诀,写完后,侧头才发现这厮根本没认真听讲,而是看着他发愣。
他毫不客气,“别想偷懒!练字要专心!”
月婵有些心虚,嘟囔道,“我才不是想偷懒。”
康王道,“你自己写一遍。就写这个水字,横撇竖捺都可以练的到。”
“哦。”月婵抬起笔,依葫芦画瓢的写了个‘水’。
一连三个,都是歪歪扭扭。
康王又握住她的手,亲力亲为,耐心的教导了数遍,终于写了一个稍微能见人的字。
康王赞许道,“不错,比得上我五岁的字了。”
月婵:“……”
康王环住她的身子,手掌握住她的手背,“再来一个七岁的。”
月婵低头练着字,心里有几分窃喜的甜蜜,时间要是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也挺好的。
……
他们岁月静好的练着字的时候,那耶王子醉酒掉进粪坑的事在京城里传了个遍。
那耶王子被人从粪坑里救起,醒来后,非闹着说有鬼,昨天他是见了鬼才掉进茅坑的,那耶怕极了冤魂要来跟他索命,灰溜溜、急匆匆的带着包裹,三日之期未满便一刻不停的驾车回了南诏。
消息传到宫里,皇帝、太子、贵妃都只当这是个笑话,大笑不止,他们都认定是那耶王子认为喝醉酒掉进粪坑很丢面子,被满京城的人都看了遍,想要找点面子回来,所以才编了一个遇到鬼,是鬼害了他的拙劣谎言。
……
如此平静又热闹的过了数日。
元宵佳节的第二天,京城城门打开的第一刻,迎来了一个风尘仆仆的贵客。
他穿戴着一身甲胄,带着一路兵马,飞奔进了皇宫。
早朝。
满身甲胄的嘉王站在朝堂正中,向着皇位之上的皇帝,行了个抱拳礼,“皇兄,臣弟有要事禀报,据探子来报南诏近日似乎在暗中集结兵力、粮草。”
乍一听此事,朝野的官员立刻议论纷纷。
“什么?”
“南诏这是要想要再次进攻我大历?”
“南诏真是猖狂。”
“肃静!”太子肃声道,“朝堂之上,岂容议论不休?”
皇帝皱起眉头,“嘉王,说说你的看法。”
嘉王再次行了个抱拳礼,“陛下,臣弟恳求陛下拨给臣弟四十万大军,八十万旦粮草,让臣弟为陛下守好国门,一举歼灭了南诏小国,永诀后患。”
“四十万大军!八十万旦粮草?”太子瞠目结舌。
好大的口气!
嘉王本来在徐州就有地方兵,嘉王曾是先帝最偏爱的孩子,曾有传言说陛下欲立幼废长。
嘉王目中无人,自视甚高,人又跋扈,说不定心思早已活跃,再加上嘉王与太子有着诸多过节,太子早已有了日后继位以后,必要削藩的想法。
此刻就为了边境上的一点点风吹草动,再把四十万大军,十万旦粮草亲自交到嘉王手中,以后还能轻易的收回来吗?
岂不等于把刀子亲手递到他的手上?日后他继位了,还如何削藩?
皇帝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太子,这事你怎么看?”
太子迈出一步,走到嘉王的身边,“父皇,儿臣看此事还需细细查明。”
嘉王嗓门洪亮,直接打断了太子的话,“查?你得查到什么时候?”
太子没理嘉王的话,宏声道,“父皇,儿臣认为此间必有误会,区区南诏怎敢自不量力的冒犯我朝。”
嘉王哼了一声,“怎么没冒犯过?太子,你怕是把国家大事都忘了?”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太子脸色十分难看,“虽说十年前,南诏也曾经进犯我朝,但被我朝军队打的落花流水,签下了投降书,年年纳贡称臣,承诺永不再犯。他们见识过了我朝的金戈铁马,被其威力所慑,绝不可能冒犯我朝疆土。”
嘉王十分不屑,“太子殿下,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就如同我们俩,今日站在同一个地方,却仍然不知道彼此心里的想法,你在京城和南诏国王隔了十万八千里,如何知道他在图谋什么?”
太子怒道,“那嘉王叔身在徐州,和南诏边境还隔了一个儋州,藩王不得圣旨,不可轻易离开封地,隔了一个儋州,你又是怎么知道南诏在集结兵力的?”
嘉王眉毛一拧,整张脸显得凶神恶煞的,“不过一个小小儋州,那边就是放个屁,风也会吹到我徐州地界,本王如何不能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