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珍珠海盐棒棒糖
魏公公道,“殿下,老奴体格还壮得很呢,就当活动活动筋骨。今日贵妃为您指婚侍郎府千金一事,怕是又是什么招数对您不利啊。”
魏公公年近五十,原来是许妃身边伺候的,守着康王长大,待康王如同亲子,是这世上除了柏大人和柏溪以外,唯一知道康王装傻真相之人。
第11章
第十一章
康王头靠在浴桶边,自己本也不愿娶月婵小姐,更不愿意将其拖入这趟浑水中来,为了宽慰魏公公,口头上也只能安慰道,“公公不必为本王担心。本王本就在思虑如何能够早点成婚,早日获取封地,离开京城,无论贵妃打的是什么主意,也算帮了本王一个大忙。就是辛苦了柏大人与柏小姐为我一番筹划。”
魏公公知道康王是在安慰他,“奴才懂您心中的思量,这成婚有利有弊,利在本朝皇子成亲后才会享有封地,早日成婚,便可离开京城,远离是非之地,完成许妃娘娘临终的遗愿。弊在,本来,您与柏大人和柏小姐已经商议好,由柏小姐助您离开京城,突然杀出一个淳于小姐,您不怕她是贵妃安插在您身边的眼线吗?成亲后日日与王妃朝夕相对,若是被人发现了您的秘密,可就麻烦了。”
康王自嘲般的轻笑,“弄砸了这一门,贵妃若是有心,还是会有下一门,倘若我强烈反对,难免引人猜忌。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位淳于小姐是贵妃安插在我身边监视他的人手,只要能够顺利离京,到时候天高任鸟飞,本王也自有办法。”
魏公公叹息道,“可这是您的终身大事啊。”
康王的脑海中慢慢浮现出御花园中月婵的身影,说实话,要是给他指个太聪明的枕边人,说不定反倒可能会使得他行事处处受限,淳于小姐这般单纯的也挺好,“公公无须为我担心,淳于小姐心地单纯,容颜貌美,淳于大人做人刚正不阿,不与他人同流合污,断不会与贵妃结党营私,若不是其女……这样好的婚事怎么会轮得到我这样又傻又不受宠的王爷。”
魏公公感叹道,“说来,您和这位淳于小姐也算有缘分。”
康王语气中略带了惆怅之意,“是啊,本王还记得您十年前曾经跟我说过,像淳于小姐这般的人才是命最好之人。”
魏公公知道此事很难有转圜余地了,便也说些好话来宽慰康王的心,“钦天监的国师说淳于小姐八字与您极为相称,沾了仙气,定能将她的好运好命也带给您。”
康王苦笑道,“但愿如此。”
……
第二日,一无所知的淳于一家,还在忙活着按照太医开的方子给月婵补脑,古人讲究以形补形,故而言之,这补脑方子写的不是核桃就是猪脑……
月婵看到满桌的核桃猪脑宴,和围坐在桌子旁,用期待目光看着她的淳于一家人,“……”
淳于夫人双眼炯炯,夹起一筷放入月婵的碟子中,“来,婵儿,吃了这块核桃黑芝麻糕,甘甜又消化。”
淳于大人也不遑多让,“来,婵儿,吃了这碗核桃猪脑粥,温润又补脑。”
月婵压力山大,核桃和猪脑它其实都不补脑啊,她还是捧场的吃了个精光,“谢谢爹爹娘亲。”
二哥淳于瀚宇拿着小碗亲自给月婵添了一碗猪脑汤,“妹妹,来,喝了这碗山药猪脑汤,以后比猪脑子还要聪明。”
月婵:“……”
大哥淳于瀚文没好气道,“说什么呢你?我看你还没有猪脑子聪明。”
瀚文和瀚宇两个人是一对双胞胎,但是呢,脾气秉性和长相皆大有不同,唯一相同的就是都是宠妹狂魔。瀚文大一炷香是哥哥,耿直稳重,瀚宇晚出生一会儿,淘气机灵,俩人在一起经常斗嘴,倒成了家里的一道风景。
“哟,这吃的都是什么?”月婵的大伯母唐氏拿着蒲扇扇着风,领着她的女儿淳于娉婷,带着两个丫鬟悠悠的依着门窗,因为两家的宅院相邻,是分家而得,后院的小门相连,唐氏从不把自己当外人,常来庶弟和弟妹家闲逛,自视为长嫂,身份高,经常指指点点,“呵,猪脑,核桃!补脑啊?”
第12章
第十二章
瀚文、瀚宇对这个刁钻的大伯母颇为不耐烦,又碍于人家是长辈,维持着面子上的客气,对同样刁钻刻薄的堂妹淳于娉婷,平时是理都懒得理。
月婵之母方氏放下筷子,礼貌道,“大嫂,请坐。娉婷,请坐。”
淳于大人开门见山道,“不知大嫂,前来何事?”
唐氏等的就是这一句,坐她是不坐了,坐下去矮人一头,哪有站着说话威严有气势,唐氏急不可耐的显摆道,“还不都是为了我家娉婷。刑部尚书家的夫人来我家好几回了,每回见面都跟我夸赞我家娉婷贤淑,我家娉婷贤淑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了吗?我原来还不解这尚书夫人怎么老往我家跑,回回都要给娉婷带礼物。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唐氏正等着月婵一家问她到底怎么着,好继续显摆,然而,此刻众人皆不接话。
娉婷的珠翠插了一脑袋,她推了推唐氏的胳膊,半是羞赧半是得意道,“娘,都说了,让您别说了。”
只有瀚文素来耿直,早就不耐烦听这些了,直接道,“大伯母,您说的这些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唐氏也只好自接自话道,得意洋洋的显摆道,“昨日陛下贵妃寿宴之时,我见过了尚书大人一家,才知原来尚书夫人是看上了我家娉婷,但因为娉婷要参加康王选妃,也不敢和皇家抢人,因得知我家娉婷无意拔得头筹嫁入皇家,所以才跟我挑明了,要遣媒人来为他家儿子提亲呢。我们家马上就要和工部尚书家成为亲家了。”
瀚宇夹了一颗花生,“大伯母,我可记得上个月,您也来了一趟,当时说的可是你们家马上就要和陛下成为亲家了。”
瀚文、瀚宇心知肚明的对视了一眼,当时娉婷前去选妃之时,大伯母也没少来炫耀,两人默契的回忆起当时大伯母是怎么说的来着:娉婷要去选妃了,马上就要成为王妃,王妃是正经上皇家族谱的,我就要和陛下成亲家了,肯定会被封诰命,你们见了我到时候都得行礼,我们全家马上就要成为皇亲国戚,有着享之不尽的财宝与荣耀。你们府里的蜀锦都拿出来,给娉婷送过去,让未来的王妃娘娘选。
啧啧,想起来大伯母当时的音容都还历历在目。
再说,娉婷是无意拔得头筹,才不能嫁入皇家的吗?就隔了一堵墙,大家都知道淳于娉婷为了能参加康王选妃,那是打扮来,打扮去,淳于娉婷还从这家里白拿了十多匹蜀锦去,那衣服都做了好几轮,就在隔壁院子骂裁缝呢,他们可听得清清楚楚,可惜第一轮就给刷了。今天穿的这一身衣服,还是那时候拿了府里蜀锦做的呢。
唐氏硬撑道,“我女儿娉婷改主意了不行吗?”
淳于娉婷蛮横道,“我就是改了主意,怎么了?我淳于娉婷,想选什么,就选什么。”
瀚宇笑道,“行行行,大伯母说什么都好。”
第13章
第十三章
月婵母亲脾气和善,“瀚文、瀚宇,不许多话。”
月婵母亲本是不愿与这难缠的大嫂起争端,但落在唐氏眼中,就成了一家子对她的嘲讽,月婵母亲更是惺惺作态,唐氏本来就非常嫉妒月婵的母亲,怒道,“尚书府那也是高官门第,算算可比二弟的官还要高一级。我女儿能嫁的过去,你们家的傻女儿,瞧那傻不溜秋的,想嫁还嫁不成呢。”
淳于娉婷揉着手中的帕子,“就是,只有你们把傻子当宝。”
瀚文筷子一拍,站起身来,“大伯母,堂妹,你们爱显摆就显摆你们的,与我妹妹何干?”
唐氏噼里啪啦道,“我就说了,怎么样?娉婷不愿意在选妃大会上拔得头筹,你们家女儿连去选妃的资格都没有。弟妹啊,我看你下半辈子也就守着傻女儿哭了,更别说指望她还能给你赚来一些聘礼,或者嫁入高门贵府,让你也长点身份。怎么?生了傻女儿还——”
月婵冷冷的朝唐氏一瞥。
这一瞥,让方氏感觉到一丝森森的寒意,一个傻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气质,连自己的气势也少了半截,弱弱的说完最后一截,“——还不许人说啊?”
……
“淳于大人可在?”一个有些阴柔的声音突然传来。
月婵朝门边望去,一行太监打扮的人正站在院中,话是为首的公公说的。
淳于行有些诧异,上前几步,“张公公。”
“公公万安。”唐氏知道这位公公,因丈夫受荫封领了个虚职时,曾给这位公公银两疏通,还请公公于京内最贵的酒楼吃过酒,所以也巴巴的凑上去。
淳于行站的还老远,唐氏已经凑到跟前,张公公见此情景,便笑盈盈对唐氏道,“给淳于夫人道喜了。”
唐氏道,“道喜?何喜之有?是我家老爷要升官了吗?”
张公公笑着恭喜道,“是夫人要升官了。”
唐氏摸不着头脑,“升官?我一个女人,怎会有官可升?”
张公公道,“这封诰命,可不就和升官差不多嘛?”
唐氏瞠目结舌,不敢相信,“我?我封诰命?公公,可不是拿我取乐吧?”
张公公道,“那还能有假?都是因为夫人您生了一个好女儿,结了一门好亲事啊。”
淳于娉婷也是一愣。
唐氏道,“小女?刑部尚书夫人刚刚才来为他的儿子提亲,难道是尚书大人为我请封了一个诰命?”
张公公道,“夫人呐,一个尚书怎么可能为您请封诰命?您还没答应他们家的提亲吧,可别答应。您的女儿被选为了康王妃,您呀,母凭女贵,就被陛下封了诰命。”
淳于娉婷激动万分,握住唐氏的手,“娘,我成了康王妃了!我成了康王妃了!”
唐氏喜不自胜,“我女儿被封康王妃了!我成了诰命!太好了。”
唐氏从惊喜中缓过神来,对娉婷身边的大丫鬟晓檬吩咐道,“晓檬,速速派人去跟尚书夫人说一声,聘礼也都退回去,这亲不结了,小姐要当王妃了。”
晓檬福了福,“是。”说罢,便立刻退下,追出门去退婚了。
唐氏道,“多谢公公。”
张公公恭敬道,“不敢不敢,奴才只是一个传旨的,以后见了王妃和夫人,还得向王妃和夫人行礼呢。”
第14章
第十四章
唐氏挺直了腰板,整个人神气的不得了,只觉得自己身份地位高了几级,又欣慰满意于自己的女儿这般有造化,得意洋洋道,“我早就说过我家女儿是个贵人,可不是你家那个傻女儿比的上的,也就娉婷也够有此造化了,我既封了诰命,我女儿封了王妃,你们以后见了我们,都得向我们行礼。”
淳于一家是早就习惯了这个大伯母和堂妹的行事作风,就算大伯母一家有人要当太子妃了,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感受的,既不可能去巴结他们,也不会畏惧他们,只堂堂正正的过自己的生活。
只有初来乍到的月婵甚为无语,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啊。
唐氏呵斥道,“看什么看?你就算不给我这个诰命夫人行礼,还敢不给王妃行礼?”
淳于娉婷已经摆起了王妃的谱,双手相扣放在腰前。
唐氏还记恨着月婵瞪她的一眼,指着月婵道,“小傻子,快给娉婷行礼!跪下祈求王妃娘娘饶恕你的不敬之罪!”
“等等!”张公公大喝一声,皱眉的看了看淳于行,再看了看在淳于行身边站着的中年妇人、两个青年男子、以及一个十分貌美的小女子,又看了看这位凑上前来的夫人和小姐,明显是两个阵营的,张公公感到了一丝不对劲,“娉婷?敢问夫人,您家老爷是?”
唐氏道,“我家老爷前些年荫封五品典仪时,多亏公公从中周旋。”
“噢?是淳于宗大人啊。”张公公恍然,“你是那位唐娘子?”
“正是。”唐氏笑着扬了扬胳膊,“公公,请这边走,虽然门口的匾额都是挂的淳于府,但我家在隔壁,这是家里兄弟的府宅。”
“等等!错了错了!”张公公迈过唐氏身旁,向淳于行及他身旁的月婵母亲、以及月婵道,“淳于大人,这位才是您的夫人吧?这是您家的月婵小姐?”
淳于行听了这么多,也听出了门道,忧心忡忡道,“是内人与小女没错。”
张公公恭敬的拱了拱手道,“对不住,老奴老眼昏花,险些委屈了夫人和——”
唐氏撵上来,“什么委屈了他们?”
淳于娉婷也凑过来,胳膊对着月婵一挤,冷哼一声。
张公公怒斥道,“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推挤王妃?还不赶快跪下祈求王妃娘娘饶恕你的不敬之罪!”
唐氏道,“公公在说什么?我女儿怎么会治我的不敬之罪?”
认错了人,白费了口舌的张公公对唐氏与淳于娉婷极为不耐,“住口!赶快给王妃娘娘认罪!”
淳于娉婷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张公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