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珍珠海盐棒棒糖
景平一溜烟便跑出了屋外,扶着门框,往回一探头,“我不告诉你!”
……
不一会儿,柳儿急匆匆的前来禀告道,“娘娘,你快去看看吧。”
靠在床上的月婵坐直了身,“怎么了?”
柳儿焦急道,“陛下,他、他差点把御膳房点了。”
“走。”月婵站起来,连大氅都没来得及披,“快点跟上。”
……
月婵一路快步走到御膳房门口,只见景平“黑”着一张脸,正往油锅里放面疙瘩。
油温明显太高了,厨房里油气熏熏的,锅里传出一阵焦味,他放下去的面疙瘩又溅出油,他一边放一边用袖子掩着脸避免被烫伤,但目光始终牢牢注视着锅里的面疙瘩。
他用筷子拨弄了一下锅中炸制的面疙瘩,看到炸的成色好的,露出一丝喜悦的神情,看到炸的乌漆嘛黑的,又一片懊恼。
看起来既笨拙,又认真。
他是在为她做泡面吗?
月婵扶着门框,不自觉看痴了。她的心中一暖,自己随口提及了吃泡面这样一个在异世不可能实现的念头,他便立刻亲自去为她实现。哪怕如此笨拙,哪怕从未做过,哪怕会伤了自己,但只要她想要,他就会去做。
炸了一锅,挑来挑去还是没有一个令景平满意,火太大了,他终于明白了,景平转身去灶下,准备退点火,又笨拙的将燃烧的柴火掉了一块到地上,再笨拙的用火钳拾掇。
“娘娘,”柳儿轻轻的推了推月婵的胳膊,“咱们不进去看看吗?”
“嘘!”月婵小声道,“你看,那块掉下来的柴火,周边没有可燃物,暂时引不起来火,不会有事,我们时刻注意到就好,你去看看水缸里的水是不是满的,准备好随时上去救火。”
月婵眸子闪动着,嘴角不自觉上翘,“我想再静静的多看他一会儿,他认真起来好帅!”
她觉得自己真的好幸福!
这个男人既笨拙又认真,狼狈又帅气,时而单纯,时而霸道,时而孩子气,时而又成熟能干,这些特征好像都是冲突的,但却在他身上能够奇异的共存,他好像就是一个很矛盾的人,总会刷新她对他的看法。
但无论怎么样,他总是会第一个冲出来保护她,满足她的所有愿望。
月婵就这么一直静静的看着这位充满“烟火气”的帝王,折腾了不知多久,眼看着他快要完成最后一道工艺。
月婵悄悄的跟柳儿招招手,“嘘,咱们先回去。”
柳儿不太明白皇后娘娘为什么这样,跟着月婵走出了厨房的小院,问道,“娘娘,陛下看起来快要做完了呢。他是要做给您吃的吧?您怎么不进去看看,告诉他,您在旁边?”
月婵幸福的笑着摇摇头,“不用,我问他去哪儿,他说他不告诉我。我看他神情,是想要给我一个惊喜,我又何必去拆穿这一切,告诉他我都知道呢?”
……
月婵回到长春宫,坐在床边,左等右等,度秒如年,心里越发紧张,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大门,等着一个人,盼着一个人。
过了好一会儿,月婵听到了一步一步的脚步声,好似踏在她的心房。
景平端着一个碗,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小仙女,泡面,你尝尝。”
月婵望着他的脸,干净从容,生机勃勃,他洗了一把脸,还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景平将碗放在桌子上,走到床边,向月婵伸出一只手,像是牵起摔倒后掉了水晶鞋的灰姑娘的王子,“小仙女,把手给我。”
月婵乖乖的将手放在他的手心,任凭他将她牵到了桌子前坐下。
她的面前摆着一碗香喷喷的弯弯的“红烧牛肉泡面”,豪爽的牛肉七、八块放在表面,葱花、香菜相映成趣,是□□方便面的卖家秀,没错!泡面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好香啊。”
景平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我按照你刚才说的,轻轻松松,随随便便的做了一碗。”
月婵忍不住一乐。
轻轻松松?
随随便便?
骗谁啊?
景平眼巴巴的瞧着她,“你快尝尝,是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味道?”
“嗯!”月婵也十分迫不及待了,她用筷子轻轻的拨开表面的香菜与牛肉……
然后,扑闪了一下双睫。
他做的是一碗麻花!
一碗比平常吃的稍微细一点的麻花。
两三股面条拧在一起,做成弯弯的形状,然后放在油锅里炸了以后,再煮汤。
“你看,弯弯的,卷成一团,用油炸过,再泡到红烧牛肉里。”景平垂下头,耳垂有些红,“你说的每一句,我都记着。”
月婵用筷子夹起一簇,放进嘴里,一口一口细细的嚼着。
“怎么样?味道怎么样?好不好吃?”景平急切的追问道。
月婵心里暖暖的,氤氲的面汤掩盖了她眼角的湿润。
这是她吃过最不像泡面的泡面。
但却是她吃过——
“全天下最好吃的泡面。”
在今天以前,她还曾为要当皇后而忐忑不安。
但今天之后,她再也不会害怕。
因为她知道,未来,无论是瓢泼大雨,还是晴空万里,他都会永远陪着她,保护她,爱着她。
既如此,就继续当个快乐的傻子皇后吧。
她已经寻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此生最重要的人。
景平用一种引诱的语气道,“好吃,就叫声哥哥来听听。”
月婵红了脸,终于顺了他的心意,轻声道,
“哥哥。”
(正文完结)
第109章
番外——柏溪X瀚宇
她不过只是一个工具。
小时候,父亲把她作为从外祖母外祖父那里邀宠的玩偶,因为她长得乖巧又听话,很讨老人们的喜欢,父亲便把她放在外祖母外祖父跟前养着,还会教她一些话术,可以让外祖父外祖母一高兴就提拔她的父亲。
在知道皇帝最后指婚给康王的人是淳于家的小姐时,她的心里有着一丝庆幸。
不是说不愿意嫁给康王,她对康王并没有偏见,只是不愿意当父亲的一个棋子,受他摆布。然而,错过了这一个,还有下一个,甚至下下一个。
父亲可以把她作为棋子,嫁给康王,也可以把她作为玩物,送给南诏王子,或者任何人,只要她能给父亲带来好处。
她不可以反抗,她也没资格反抗。
她也曾把自己的苦恼诉说给贴身丫鬟听,可没有一个人能够理解,她们都觉得她不愁吃穿,生活优渥,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的?
不过就是嫁人嘛,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言,她作为女儿,理应听父亲的,无论是嫁给谁,或者说送给谁。
甚至康王与侍郎家小姐的婚姻不也是陛下的一纸诏书定下的?这个世界上每一桩婚姻都是如此,从来不由人自己决定下半生和谁一起看夕阳,和谁一起吃晚饭。
可她总是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人的命运真的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吗?
她看着贴身的丫鬟,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得到了太多,所以才会奢求的更多,对于身边的丫鬟,她们只要想着能够不被主子责罚,未来主子给她们配一个还不错的小厮,安安稳稳的过一生就好,她们是那么容易满足,也极为不理解她的想法,吃得饱穿的暖了,还要追求什么自由?
想的多了,她甚至会厌恶自己,厌恶自己怎么会有独立的思想,厌恶自己空有独立的思想却没有独立的能力,厌恶自己为什么要想这么多。
后来,有一天,有一个大官来府上做客,意外间看上了她贴身的丫鬟,她的父亲立刻将丫鬟给这个官员送过去做小妾,而这个时候,她的贴身丫鬟惊慌不已,祈求小姐能够留下她,因为那个官员是一个出了名的色中饿鬼,府里的女眷都被她折磨至死。
她跪在院子里恳求了一天一夜,淋了雨发了烧,病了大半个月,自始至终,她的父亲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她的身边又来了其他的丫鬟,她们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她也越来越瘦,越来越单薄,眼神越来越冷漠。
她忽然明白她的父亲养她与养其他的下人没有什么区别,都不过是没有自由的奴隶、没有感情的工具、铺路的石子而已。
从那时起她不再去观察身边的人,而是养成了喜欢看蝴蝶这个爱好,做一只蝴蝶多么好,自由自在,飞来飞去,饿了采食花粉,渴了吸吮朝露,累了落在花瓣上睡觉。
她做梦都想要当一只蝴蝶,自由自在的游玩于天地间。
机会终于来了。
在康王前往封地后,父亲便以归乡看望病重长辈的名义,将全家人都带走了。她在路上辗转颠沛多时,终于等到了悦州的那个晚上。
她曾偷听到父亲将公主和康王妃的丫鬟装进了两口大箱子,让弟弟柏新看管。
暂住的院子里当晚闹的鸡飞狗跳。
她知道,是康王来了。
她的机会也来了。
康王的出现必然会分散院子里守卫的精力,她又在沿途一直装的很乖很乖,让父亲对她放松了警惕。
这是个互惠互利的时刻。
于是,她毅然决然的向康王伸出了手。
也终于,获得了她想要的自由。
她坚定的拒绝了康王和康王妃同行的邀约,她要真正做一个不拘于一切束缚的人。
她沿着大道一路往西,看过了大漠孤烟直。
看过了春风吹过玉门关。
看过了碧水东流至此回。
……
她换上了粗布衣裳,置办了一处山间的宅院,做了一个养蜂酿蜜人,终日与花朵蝴蝶蜜蜂为伴。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突然有一天,山下来了一个邻居。
康王妃,或者说皇后娘娘的哥哥。
她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