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纤雪
“何解?”归善王不懂。
“王爷,马者,甲兵之本,国之大用,马政即国政。王爷可以借为陛下找寻赤兔胭脂兽,去一趟鄚州。”幕僚笑道。做为宗室王爷,没有特殊情况是不允许出京的,奉圣命方可。
归善王大喜,“我这就进宫面圣。”
“王爷莫急,这事,还得好好谋划一番。”幕僚忙阻止他。
如是两人又商谈了一会后,归善王没有急于进宫,而是让他的属官去找那些马贩子,再次确认一下。这消息太重要,若是真的还好,若是假的,一个欺君之罪,归善王可承受不起。
去马市找马贩子的两位属官一姓翁一姓崔,都是四品典仪。在马市稍微一打听,就找到了那几个马贩子,“你们真的亲眼看见了赤兔胭脂兽?有没有可能是别的马匹伪装冒充的?”
“这位爷,那马浑身似火、两眼有神、四蹄如盆、尾扫残云,绝对是千古名马赤兔。我们不说阅尽天下马,但赤兔马,我们是绝对不会认错的,有什么马,能冒充得了赤兔马。”马贩子言之凿凿。翁崔二人都身穿便服,也没有表明身份。
“赤兔马跑得那么快,其他的马根本追赶不上,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只带回看到赤兔马的消息了,我们就把马给抓住了。”另一个马贩子亦道。
事情重大,翁崔二人再三确定,那几个马贩子一口咬定,“我们真的看见了赤兔马,我们绝不会认错的。”
翁崔二人只得回王府,将事情禀报给归善王,由他决定是否将事情上禀皇帝。而归善王的属官去东郊马市找马贩子的事,有耳目立刻报给太子等人。
闵自白揉下巴,“归善王的手是越伸越长了。”
“都从一字亲王变成二字郡王了,他还不安分,当真是百折不挠。”唐江讥笑道。
“赤兔胭脂兽现世,你们觉得是真是假?”傅知行问道。
“太突兀,给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太子皱眉道。
唐江等人颔首,表示赞同。
赤兔胭脂兽是传说中的名马,存在于传说中,现在出现在人前,这太突然了。可那些马贩子,信誓旦旦地说绝对不会看错。
“怎么都觉得这像是个阴谋?”闵自白撑着下巴道。
“针对谁,太子?还是归善王?”唐江反问他。
“我觉得是针对太子,圣上对太子信任,名马现世,是祥瑞,圣上肯定会让太子出京去寻找。太子离京,可以做很多手脚。”闵自白分析道。
“小白,你变聪明了。”唐江笑道。
闵自白踢了他一下,“我一脚踹死你,什么叫我变聪明了,我本来就很聪明。”
“光几个马贩子的话,圣上未必会派太子离京,稍后若有鄚州那边传消息过来,或许会让圣上派太子去找马。”傅知行沉声道。
“归善王应该会努力争取去找马的。”太子笑道。
次日,思前想后的归善王进宫了,“皇兄,臣弟听闻一个消息,在鄚州牧场有马贩子见到了千古名马赤兔胭脂兽。”
“有赤兔胭脂兽现世!”圣上惊喜不已,“天佑大景。”
“臣弟愿为皇兄去鄚州寻找此马。”归善王下跪道。
圣上目光复杂地看着归善王,“臣弟有此心,甚好,只是这事尚未证实,还是等证实后,再说。”
过了两日,鄚州牧监传来了急报:鄚州牧场附近有马贩子看到了赤兔胭脂兽。这算是得到了官方的确认了,归善王大喜,再次请命,要为圣上去寻马。
太子出列道:“父皇,王叔既有这心,父皇何不成全。”
圣上笑,看来太子和他一样没有被这个祥瑞冲昏头脑,“太仆寺丞、兵部驾部司郎中,陪归善王去鄚州。”
“臣弟领命。”归善王面露喜色地道。
第354章 替罪之羊
归善王出京为圣上找赤兔胭脂兽,鲁王对此的评价是:“自作聪明的蠢货,坏我大事。”
“归善王如今是二字郡王,找到赤兔,或许圣上会还给他以前的封号,又或许他还有别的目的。”幕僚笑道。
“那他注定会失望。”鲁王冷笑道。赤兔马是那么好找的吗?马政是那么好染指的吗?“把我们的人都撤回来。”
“是,王爷。”幕僚答道。
归善王兴冲冲往鄚州去,鲁王让人收拾王府,为迎娶继妃做准备。前任鲁王妃无所出,继妃除了祭祀时,要在牌位前行妾礼外,和原配没有多大的区别。
晏萩做为晚辈,是不需要给长辈添妆的,但韩氏这位表嫂需要,因而从库房里,拿出许多别人送的,她没有戴过的十几套头面来。韩氏大方地道:“潇潇,看看,可有你喜欢的。”
婆媳俩正在挑选,丫丫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伸出小爪子一把抓住一根赤金钗,“啊啊!”
“丫丫喜欢呀,那就送给丫丫了。”韩氏把那根金钗放进首饰盒里,然后将一整套头面递给丫丫。
“啊啊!”丫丫抱着首饰匣,咧开小嘴,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只看到了几颗白白的小乳牙,大眼睛都眯成了月牙状。
晏萩以手抚额,她很财迷,现在她的女儿,青出于蓝胜于蓝,比她更财迷。
“啊啊。”丫丫把木匣放在晏萩面前。
“小哑巴,你弟都会说话了,你就只会啊啊的叫。”晏萩拿帕子擦去她下巴上的口水。
“啊啊。”丫丫着急地喊。
“这是让娘帮你收着?”晏萩笑问道。
“啊啊。”丫丫喊道。
晏萩屈指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好,娘帮你开个库房放东西。”
“啊啊。”丫丫扑腾着往她娘怀里窜。
晏萩弯腰将她抱上榻,跟她顶了下脑袋,逗得她咯咯的笑,流得下巴上全是口水。
这天晚上,尤氏十月孕满,生下一女,包老太爷为这个晚来女取名,包窈娘。晏萩怎么也不会想到,十几年后,包窈娘会跑到她面前来说,要做她的儿媳妇。
九月底,回京述职的武将们,要返回边关了。不过乔怀慬没能跟晏同亮同行,她有孕了,两个月。
“这一次,我定要生一个软妹子出来。”乔怀慬摸着肚子道。
“二嫂,你这个愿望恐怕很难实现。”晏萩笑道。
“为什么?”乔怀慬问道。
晏萩坏笑道:“你和我二哥,都不是斯文人,怎么可能生出软妹子来?”
乔怀慬呆了一下,哀嚎,“那我还是生儿子算了,要再生一个袅袅出来,世上哪有那么多瞎眼的男人啊!”一个女儿都难嫁,两个女儿,那简直是灾难。
“娘,那有人像你这么嫌弃自己的女儿的。”晏袅袅探头进来控诉。
“有啊!”乔怀慬瞪大眼睛道。
“除了你没别人。”晏袅袅忿忿地道。
“至少还有你外祖母。”乔怀慬搬出她娘。
晏袅袅无言以对。
母女俩这搞笑的斗嘴,把大家都给逗乐了。
此时,归善王已到达鄚州,他一边带领当地的牧马监官员,以鄚州永县为中心,开展地毯式的搜寻,一边对那些官员许以各种承诺各种好处,意图让这些官员成为他的追随者。
那些官员左右而言他,且不说太子地位稳固,圣上没有换储君的打算,就算太子不幸遇害,圣上还有肃王、恭王和四皇子三个儿子,他们用得着去投靠一下二字郡王吗?
归善王拉拢官员出师不利,找赤兔马同样一无所获。景国有六分之一的马匹是在鄚州一带牧养,山地田野之中,马蹄印到处都是,光凭蹄印找到赤兔马,简直就如大海捞针一样困难,那怕有众多经验丰富的马贩在旁协助也没用。
这天傍晚,出去搜寻了一天的人回来,禀报,“王爷,还是没有找到。”
“明天扩大搜寻范围。”归善王脸色难看地道。
然而,扩大了搜寻范围,仍不见赤兔马的踪影。就在这时,有马贩在康县和方县看到了赤兔马,据他们说,赤兔马在远处飞快跑过,如闪电一般,而且嘶鸣声高亢清亮,一听就知是极难得的良驹。
归善王立刻道:“赶去康县和方县。”
有了赤兔马的踪影,当然要去找,太仆寺丞、兵部驾部司郎中没吱声,鄚州牧马监的人却快哭了,“王爷,永县在鄚州之东,康县和方县在鄚州之西。”一东一西,相隔甚远。
“远也得去。”归善王沉声道。
一堆人赶到康县、方县,翻天覆地的找,赤兔马惊鸿一现再没出现。过了几日间,又有马贩来说在邵县、文县看到赤兔马出没。找马的人脸都绿了,这是又要赶到北边去?
归善王听了,却很高兴,“赤兔马还没被驯服,还是野马,自然是到处跑。”
好在马贩们说来说去,赤兔出没的地方都是在鄚州的范围内,归善王相信只要肯找,就一定能找到。
有信心是好的,可有些事,不是有信心就可以的。大半个月过去了,赤兔马还是没有找到。更令人不安的是赤兔马在文县发现踪迹后,就再也没有人看见过它了。
消息传回京城,太子召傅知行几人过来商谈,闵自白笑道:“归善王如今是骑虎难下了。”
唐江微眯着眼,“由此可以说明,赤兔马是有人放出来的假消息。”
傅知行淡笑道:“请圣上施压,或许归善王会帮我们找出幕后之人。”
太子进宫面圣,父子不知道说了什么,在太子离开后,圣上如见了太仆寺卿和兵部尚书。圣上没有严加训斥,只是平淡地道:“一定要找到赤兔马,如果是官员办事不力,而导致名马入山林不知所踪,一律革职查办。”
“圣上,虽说有很多马贩看见过赤兔马,可归善王他们找了这么久,仍无所获,可见传言有虚。”马尚书硬着头皮道。不是他想为那些官员求情,而是兵部驾部司郎中是他侄儿,他不好容易才将侄儿安插进兵部,不想因为找马一事,被革职。
圣上摸着胡子,“马卿此言有理,那就让他们找出这传言的源头来。只要证实传言是人有意放出来迷惑人的,朕可以对他们办事不力,既往不咎。”
两人立刻大呼,“陛下圣明。”
第355章 同丰亲事
在鄚州找了一个多月的马,归善王也意识到传言不足信,可他现在就如闵自常所言,骑虎难下;他找不到马,那就得找到是什么人弄出这个传言来的。要不然,他没法回京,就算回京,他也没法向圣上交差。
“该死该死,让本王知道是谁在阴本王,本王绝饶不了他。”归善王气愤地低吼道。
坐在他对面的两个属官,满脸苦涩,这是个局,但设局的人要对付的未必就是归善王,只不过归善王愚蠢的入了套,可惜这话他们不敢明说。
晏萩没有过多地关注鄚州的事,十月初,突然降温,她不幸中招,病倒了,这会子正病恹恹地靠在窗前的美人榻上,从撑起的菱花窗往外看。
雨过天晴,气温回暖,被困在屋间里数日的三个小家伙,在刺玫及奶娘的陪伴下,在院子里玩耍。丫丫走不稳,但她偏喜欢在地上走,边“啊啊啊!”乱叫,边跌跌撞撞地往越儿面前冲。
越儿摘了朵秋海棠,“妹妹,你抓住二哥,二哥就把这朵花送给你。”
兄妹乐呵呵地玩闹着,君儿没有参合,他坐在学步车里,看着哥哥姐姐,一派高人风范。晏萩似乎看到他眼神里,透着藐视。才十一个月大的小娃儿,不应该这么老成,难不成也跟她一样,是披了嫩皮的老黄瓜?
茡荠端着药进了屋,“少夫人,该吃药了。”
晏萩收回视线,转头看着荸荠,接过她递来的那碗药,皱着眉,一饮而尽,“乔太医的药,越开越苦了,这里面不知道放了多少黄连?”
“少夫人,治风寒的药里,没有黄连。”茡荠把装方糖的碟子递到她面前。
晏萩拿了一块放进嘴里,转眸,又看向窗外。丫丫终于抓住越儿了,越儿把手中的海棠花别在她的耳边。
“啊啊啊?”丫丫摸着花,冲越儿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