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纤雪
晏萩蹙眉,“长大就不可以了吗?”
“长大了就不好这般任性了,除非那个人是生死大仇,否则就算很讨厌那个人,见到了,也是要面带笑容与他说话。”曾姑姑笑道。
前世之事她不知道,今生她和晏芗还真是生死大仇,晏芗在她年幼时,几次三番想要害死,可惜说出去没人信,也只能当是姐妹间的小冲突,想想还真是憋屈;晏萩暗叹了口气,问道:“就像我娘和汝顺郡主那样吗?”
南平郡主和汝顺郡主碰上,不听她们说话,远远的看表面,会觉得她们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好姐妹;曾姑姑一愕,哑然失笑,点头道:“是呀。”
晏萩噘嘴,“长大了真是不好。”
“长大了,很多事就身不由己了,可人总是要长大的。”曾姑姑感慨了一句,“好了,我们来学规矩吧。”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四月二十二日,这天风和日丽,是一个适宜搬家的好日子;虽然只是从家里的这个院子,搬到另一个院子去,但晏老夫人仍让厨房里准备了六桌席面,摆在院子的倒座间里,让晏萩待客。
来庆贺晏萩乔迁之喜的第一位客人,出乎晏萩意料之外,“傅表哥?”
“看到我,为什么这么惊讶?”傅知行淡笑问道。
晏萩噘着嘴道:“我以为你忙得没空过来嘛。”
“再忙,我也不会忽略你的。”傅知行认真地道,在认清自己的心意,听过母亲的话后,傅知行就决定要好好宠着她,也不再叫她小耗子。
晏萩小脸微红,温柔的傅表哥真是让人抵挡不住,眉眼弯弯地笑道:“傅表哥,我带你参观我的房间。”晏萩抓住傅知行的手,一点都不矜持地把他带往内院。
第73章 书铺之行
内院的花园分成四块,左下种着一株葡萄,枝叶茂盛,正值花期,枝叶间有着微小的,几乎看不到的白色小花,一簇一簇的;晏萩仰面笑道:“傅表哥,等葡萄成熟了,你来陪我一起摘好不好?”
“好。”傅知行笑,左手一翻,掌中露出一件东西来,递到晏萩面前,“潇潇看看,喜不喜欢?”
晏萩低头一看,是一根乌木梅花簪子,簪头雕着一朵小小的梅花,古朴素雅,“这是送给我的乔迁之礼?”
“不是乔迁之礼,只是我一番心意,潇潇可愿戴?”傅知行温和地问道。
“是傅表哥自己雕的?”晏萩问道。
傅知行含笑颔首,晏萩抬手取下头上的小玉簪,“傅表哥替我插上吧。”
傅知行蹲下,小心地将乌木簪,插在了晏萩的花苞头上,微微笑道:“好看。”
“有这一根就够了,独一无二,以后不要再雕了。表哥,你是读书人,你的手应该拿笔而不是拿刀。”晏萩托起他的手,果然食指和中指的指尖上有伤痕,伸出小手,轻轻地碰触了一下,“还痛不痛?”
傅知行刚想说不痛了,话到嘴边改了口,“十指连心。”
晏萩嘟着嘴,对着他的手指吹了口气,念叨,“吹一吹,痛痛飞走了。”
傅知行温柔地注视着面前的小姑娘,唇角上扬,笑得一脸幸福。
来庆贺晏萩乔迁之喜的客人还是挺多的,有唐礿、唐祉、合宜郡主和她的三个伴读、唐泽、唐湖、唐海、唐砚、姜珍、闵家三兄弟以及韦家兄妹。
至于唐礼、唐江、闵自白,因为慢了一步,没来得及“逃走”被太子给抓住,困在东宫出不来,不过礼物还是让弟弟捎带来了。没有看到唐礼,晏芗非常失望,她以为今天又有机会接触唐礼呢。而郁芳菲也在期盼着唐衸,只是她也失望了,唐衸被圣上宣召进宫了。
女人一般都会注意到其他人的首饰和妆容,更何况是自己的爱女,因而南平郡主是第一个发现晏萩头上戴了一枝乌木梅花簪的,“这簪子哪来的?”
“傅表哥送的。”晏萩娇声道。
南平郡主试探地问道:“潇潇很喜欢这簪子?”
“很喜欢。”晏萩眉眼弯弯笑道。
“那送簪子的人,喜不喜欢?”南平郡主继续试探。
晏萩眨眨眼睛,“娘,傅表哥那么好,谁会不喜欢呢?”
听这话南平郡主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女儿还这么小呢,应该不懂那些情情爱爱的,再说了傅知行比女儿大那么多,等女儿长大,傅知行早就娶妻生子了,现在不过是兄妹之情,嗯,兄妹之情。
南平郡主释怀了,就没再追问。晏萩戴着她的乌木簪子,蹦蹦跳跳的回了她的怡年院。
办了乔迁宴,晏萩正式入住了怡年院,这怡年院虽然只是个二进院落,占地很宽,房间也不少,倒座房布置成了会客厅、茶水间、婢女歇息室和上夜的婆子房。内院的东边三间厢房全部被打通,布置成书房和画室。西边三间厢房,则是暖阁、西次间以及小库房。
房间里的摆设精致而齐全,可是晏萩在书房里转了转,发现书架上的书太少了,如是跑到南平郡主面前,仰面提要求,“娘,我要去书铺买书。”
“买书?你才认识几个字呀就要买书!”南平郡主好笑地问道。
“我认识很多字,很多很多。”晏萩深感无奈,好不容易大学毕业,现在又要从头开始,当识字娃娃。
这话南平郡主是不信的,不过女儿要买书,她还是支持的,“走,娘陪你去买书。”
“娘,我是大孩子了,可以自己带着婢女上街。娘,您继续盘账吧。”晏萩懂事地道。
南平郡主看着她,“你该不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晏萩不乐意了,“娘,我是哪么不乖的孩子吗?”
“没有没有,你是乖孩子,是乖孩子。”南平郡主笑,“那你多带些人去,娘就不陪你了。”
晏萩带着白果、忍冬、雀麦以及另一个小丫鬟、在两个护卫的保护下,坐着马车出门,之所以会带两个小丫鬟出门,是想看她们的表现,好从中挑出几个来升做三等丫鬟。
离晏府较近,又比较大的书铺是品雅书铺,两刻钟后,马车停在了品雅书铺外,晏萩从车上下来,见店门口一个穿着半旧青衫的书生和一个老者在说话,晏萩往店里走去,听到那书生道:“……我一定在十天之内把二十本《三字经》抄完,交给老板您的。”
“黄秀才,你这样急忙赶工抄出来的书,书商是不会收的。”老者是书铺的老板。
黄秀才?
这书生该不会是黄建忠吧?
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晏萩打量一下那个书生,青衫都洗的泛白了,可见黄家日子过得还是挺艰难的,模样嘛……长得还行吧,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不过这人前世跟晏芗有关系,还是不要理会的好,晏萩收回了目光。
“老板,我要是抄的不工整,字体大小不一致,您可以不收。”疑似黄建忠的书生道。
“我是可以不收,但是这样一来,我就没有书交给书商了。”老者注意到了晏萩,“小姐,可是要买书?”
“我是要买书。”晏萩在雀麦的搀扶下,迈步进了店里。
“小姐,雕刻版的书卖得贵,手抄本的便宜,小生可以为您抄书,保证工整,绝无错字。”黄秀才跟了进去,急切地道。
“黄秀才,你失礼了。”老者不悦地道,男女有别,闺阁女子哪能随便要陌生男子抄写的书,虽然这位小姐看着也就三四岁、或者是四五岁大,可还是要守礼的。
老者回头对晏萩解释道:“小姐,他也是急着用钱,急疯了,平常他不是这般不知轻重的,还请小姐见谅。”
晏萩转眸看着老者,“他为什么急着用钱?”
老者看了眼黄秀才,道:“这位黄秀才的未来的丈母娘得了重病,要拿钱捡药吃。”
晏萩笑了笑,道:“到是挺有情有义的。”
满脸沮丧的黄秀才看到了腰上悬挂的荷包,眼中一亮,摘下荷包,快步走到晏萩的面前,“小姐,小姐,您可想买绣品?”
晏萩问道:“什么绣品?”
“小姐,是这样的,我的未婚妻她的绣活做得还不错,您看,这个荷包。”黄秀才双手捧着荷包递到晏萩面前。
白果在晏萩的示意下,将荷包拿了过来;做荷包的布料就是很普通的棉布,上面的绣线也是普通的棉线,但是上面绣的花和小蜜蜂,栩栩如生,配色也相当的好。
“绣的不错,不过她要照顾生病的母亲,有空做绣活吗?”晏萩问道。
“有空,她有空的。”黄秀才急切地道。
晏萩想了想,道:“那就让她绣一幅富贵耄耋吧。”既然遇到了,又有这个能力,那就帮帮他好了。
富贵耄耋是个大件,黄秀才惊喜地道:“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白果,给他十两银子,六两银子是买布料和绣线的,四两银子是给你未婚妻的工钱。”晏萩吩咐道。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黄秀才没想到晏萩愿意给这么高的工钱。
白果从荷包里掏出三块碎银子,递给了黄秀才。晏萩等黄秀才把银子揣进怀里,道:“一个月后,我会再来书铺,你让你的未婚妻把绣品送过来。”
“是,小姐,您放心,一个月后,我会陪未婚妻来书铺,将绣活交给小姐您。”黄秀才躬身道。
晏萩没再理会他,去书架找要买的书;黄秀才则带着那十两银子离开书铺,去了他未婚妻家,告诉她这个好消息。这一幕全落入了店中一个小伙计的眼里,他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书铺。
小半个时辰后,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走进了晏芗的居云馆,向晏芗禀报,“奴婢的外甥在书铺里见到了十二小姐,十二小姐和黄秀才说了话,还给了他十两银子。”
晏芗脸色一变,“他们果然认识。”她一直怀疑黄建忠是受人指使,可前世的事已不可查,今生她让人盯着黄建忠,就是抱着查他幕后之人的念头。
晏萩认识黄建忠,那她会是幕后之人吗?
晏芗的心猛跳了几下,晏萩是幕后之人的可能性很大,前世的晏萩心高气傲,她要嫁的人除了唐礼,不做他想,可是晏萩的年龄与唐礼并不相配,反而是她比较合适;晏萩定然不愿她嫁给唐礼,如是收买黄建忠来坏她的名声。
“六小姐,依奴婢的外甥所见,十二小姐和黄秀才应该是第一次见面。”那妇人忙道。
妇人的话等于否定了晏芗的揣测,令晏芗激动的心意受挫,不悦地扫了她一眼,鄙夷地道:“一个书铺的小伙计,能有什么眼力。”
“六小姐,十二小姐年少体弱,往年都不怎么出门,那黄秀才与府上也素无来往,他们是不可能认识的。”妇人不能让晏芗觉得自己外甥没能力,舍弃自家外甥不用。
晏芗冷静地想了想,道:“你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算了,不用管他们以前是不是认识,你还是说说他们见面说了什么吧?”
妇人把书铺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晏芗尖着嗓子道:“那个姓黄的有未婚妻!”前世她对这事丝毫不知情。
“是,他的未婚妻和他一个村的,叫梨花。”妇人答道。
晏芗气得胸口起伏不定,黄建忠该死!现在她困在内宅,奈何不了他,等她嫁给唐礼,手上有手有权后,她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晏芗暗自下了狠心,冷哼一声,道:“十二妹妹还真是大方,出手就是十两银子,让你外甥好好的盯着姓黄的,只要他再和十二妹妹接触,就立刻通知我。”晏芗是经历过一世的妇人,知道这十两银子对一个贫困人家而已是怎么一笔巨款。
“奴婢知道。”妇人谦卑地笑道。
晏芗拉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一块约三钱重的小银扣,丢给妇人,“赏你的。”
“谢小姐赏。”妇人捏着小银扣,躬着身子退出了房间。
第74章 厚颜无耻
就在晏芗和妇人说话时,晏萩挑好了书,坐着马车往回走,突然马车一个急刹车,白果和忍冬没坐稳,两人的头撞在了一起。白果揉着脑门,拉开车门,“耿叔啊,出什么事了?干嘛忽然停车?”
车夫答道:“前面有人在打架。”
好奇宝宝晏萩立刻道:“把车门开拉开些。”
晏萩探头出去一看,咦,原来是英雄救美呀,救美的英雄,她认识,一个是她六哥晏同亮,还有一个就是如今自动充当晏同亮贴身丫鬟,怎么劝也劝不走的乔怀慬。
做为英雄的对立面的是五个地痞,晏萩不由担心起来,这两个人还真是的胆大呀,一个伤残人士,一个女孩儿,人单力薄的,虽然还有两个小厮跟着,可是人数上还是吃亏呀。
“阿平、阿安,你们……”晏萩正要叫随她出门的两个护卫去帮忙,就见城巡队的人来了,领头的人是靖边侯的侄儿邹正棋,有自家的亲戚在。晏同亮和乔怀慬不会吃亏了,晏萩放心了,“耿叔绕道回府。”
“小姐,不叫六少爷一起回吗?”白果问道。
晏萩屈指在她头上轻叩了一下,笑骂道:“蠢丫头。”一对小情侣要经历一些事,感情才能升温呀,做为善解人意的好妹妹,她是不会去打扰他们的。
晏萩乐呵呵地回家,把新买来的书,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书架,看着书案上的笔墨纸砚,双手背在身后,满意地点头道:“咱也是文化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