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纤雪
“拜兔儿爷啰。”晏菁欢快地喊道。
晏萩拜过兔儿爷就坐到了晏同亮的身边,“六哥,明天就要进场了,你有没有信心拿第一?考个武状元回来。”这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小妹,这不是有没有信心的问题,而是比你六哥厉害的人太多了,余五、乔二、赵三、任大、刘二、彭五,你六哥大概能挤进前十。”晏同亮盘算了一下。
“余五表哥也去参加武举呀。”晏萩以为余智林会去参加科举。
晏同亮放下手中的月饼,“余五表哥可厉害了,他远距离徒步、骑射,都是十箭全中靶心,两场六科,他都拿到了第一,明天他要是还能拿到全部十分,那他就是武状元。”
晏萩这时想起上次余青青惊马时,傅知行曾说过余智林的身手很好,“余五表哥以后一定是战功彪炳的大将军。”
“我也会做大将军的。”晏同亮很有志气地道。
晏萩笑,重重点头。
第二天,前两场独自前往的晏同亮,今天是被晏四爷送过去的,“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苦也好,累也好,都不能退缩。”
“父亲,我不怕苦,也不怕累。”晏同亮认真地道。
晏四爷拍拍他的肩膀,儿子已长大了,小鹰要离巢,从此天高任鸟飞。
科举和武举的结果没有这么快出来,温和县主召开诗会雅集的日子到了,早上合宜郡主先来,“潇潇,我们什么时候去呀?”
“青青还没来,等青青来了就去。”晏萩塞了颗杏脯给她。
有东西吃,合宜郡主也就不着急了。过了一会,余青青就到了,三人就往雅集的地点去。举办诗会的地方,温和县主安排在家中的别院。
到了地方,三人被婢女领了进去,温和县主看到和晏萩一起来的合宜郡主愣了一下,行礼道:“温和见过合宜郡主,郡主万福。”
合宜郡主双手虚扶,“不必多礼,本宫不请自来,温和你不会不欢迎吧?”
“郡主能来,蓬荜生辉。”温和县主欠身笑道。
温和县主请三人入了座,合宜郡主发现已来了不少人,凑晏萩耳边道:“我从来不知道京城有这么多才女。”
晏萩斜她一眼,打趣她道:“你除了知道那家店里有好吃的,其他的你都不知道。”
“知道吃就好了嘛,民以食为天。”合宜郡主嘻笑道。
“郡主,你表姐来了。”余青青扯了下合宜郡主。
合宜郡主撇嘴,“她怎么会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母妃似乎跟卢王氏闹翻了,现在姐妹来往没有以前那么频繁了,合宜郡主还真不知道卢琇群居然混进了温和县主这个圈子来。卢琇群已定亲,按理说应该在家里绣嫁妆,怎么还跑来参加诗会雅集?
“人家是才女,当然会来啦。”余青青笑道。
卢琇群这时也看到了合宜郡主三人,过来和她们打招呼,“郡主,你怎么会来?”
“我为什么不能来?我可是来当评判的。”合宜郡主随口乱说道。
“你当评判?”卢琇群惊住了,她这位表妹,虽不能说不学无术,但才艺方面真的乏善可陈。
“本宫当评判,你有意见吗?”合宜郡主摆郡主架子。温和县主在旁边皱眉,有合宜郡主在这里胡搅蛮缠,她想为难晏萩的目的怕是达不到了。
“我没有意见。”卢琇群垂首道。
合宜郡主高傲地抬起下巴,“量你也不敢有意见。”
晏萩和余青青同时伸手拽合宜郡主的衣角,毕竟是姨表姊妹,在外面还是别太下卢琇群的面子。
在卢琇群之后,又陆续来了七八位小姐,温和县主扬声道:“人到齐了,我宣布,今日雅集开始。”
温和县主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她理所应当是评判之一,加上另外两位小姐,一共是三位评判;可现在合宜郡主要当评判,她品级高,身份尊贵,温和县主无法拒绝,可这样一来,就是四位评判,这就有些不合适了。
“让青青也当评判。”晏萩在合宜郡主耳边,飞快地说道。
“那你怎么办?”合宜郡主皱眉。
“我应付的来,别担心。”晏萩自信地笑,就算她真的没有一点才艺好了,大不了抄一首诗来充数。
合宜郡主开口道:“青青,你今儿就别展露才艺了,一起当评判吧。”
“是,郡主。”余青青欠身道。
温和县主怒火中烧,她才是主家,她才这是花间诗社的社长,这个合宜郡主在这里指手画脚,一点都没将她放在眼里,真是太讨厌了。可是她又不敢反对,如是三位评判变五位。
“八月仲秋,今日诗会雅集就以秋为题,诗词不限韵,限时一刻钟,秋花、秋果、秋鸟、秋叶皆可入画,限时半个时辰,还大家请尽情发挥才思。”温和县主看向晏萩,“晏小姐,你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晏萩微微一笑,她虽没提前找兄长帮她代笔写诗,可是好歹学过《声律》、《对韵》,亦看过十几本诗集,即便不能写出一首上佳的诗词来,也不会丢人现眼。温和县主想在才艺方面打击,真是太小瞧她了。
“点香。”温和县主吩咐道。
这炷刻香刚好能燃一刻钟,婢女将香点上后,才女们或坐或立,或垂首沉吟,或极止远眺,香烧到一半时,有人做好了诗,并写在诗笺上,让丫鬟送去评判们坐的水榭里,“这是文小姐所做的秋雨诗,请五位评判评判。”
余青青接过诗笺,一看上面写着:“凄凄秋雨繁,脉脉情难诉。”就觉牙酸,撇撇嘴道:“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我评中下。”
“余小姐,你到底懂不懂诗呀?这诗的意境极好,把秋雨的凄苦萧条都写尽了,依我看该评上上才是。”做评判的才女之一有不同见解。
“这诗一点新意都没有,还意境极好,我看是你不懂诗才对,这诗评下下。”合宜郡主开口道。
温和县主抿紧了唇角,显然已经恼怒到极点,她的安排,被这两人全毁了。
另一个做评判的才女打圆场道:“这首秋雨,用词还是挺精练的,又用了典故,这是第一首诗,给评还是当慎重些为好,就给个中评吧。”
温和县主见合宜郡主似乎又要开口,生怕她又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赶紧道:“就中评吧。”
才女们的诗作陆续送了进来,晏萩写的是一首七言律词,余青青又是第一个看诗笺的,“秋风有意染黄花,这一句写的很生动!不畏风霜向晚秋,这一句又写出了菊花傲霜枝的骨气。此诗,我评上上。”
“潇潇还真会藏拙,明明写诗写得这么好,却不肯写。”合宜郡主嗔怪地道。
余青青看了温和县主一眼,淡笑道:“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显摆自己有才,以才搏名的。”
温和县主撇嘴,她不相信这诗是晏萩写出来的,可惜她没有证据;香尽,一刻钟到,已无人再作诗词,诗词评判也立刻出了结果,晏萩的诗在余青青和合宜郡主的力挺下,夺得魁首。
晏萩头痛抚额,定是这两个傻丫头弄出来的!
接下去就是作画了,晏萩怕余青青和合宜郡主又过度“吹捧”她的画,让她彻底扬名,因而并没作画,捧着盏茶,坐在湖边的栏杆边看鱼儿争食。
第140章 仗势欺人
晏萩坐了一会,就见两个不知名的小姐,打打闹闹地往她这边来,唇角微微上勾,嘲讽冷笑,还以为温和县主这位才女会有什么独特的手段,却原来还是内宅妇人常用的招数。
既然已经看出来了,晏萩自然不会还坐在水边,等她们出手了,起身走开了。曾氏的教导,晏萩记得很清楚,在外做客,不登高,不去偏僻之地,不靠近水边,尤其是宴上有跟自己不对付的人时,就更加不要离群,免得被人算计。
晏萩刚才是故意坐在水边,引人上钩的,只是晏萩还有一点疑惑,她要是落水,温和县主一定会阻拦雀麦,不让她下水救人。但温和县主不可能看着她溺亡,应该另外安排了人救她。温和县主要毁掉她的名节,安排的人肯定是个男人。
只是这个别院是李家的,闺阁女儿家的聚会,冒出一个男人来,这对温和县主的名声也是有碍的,温和县主应该没有蠢到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吧。
晏萩蹙眉,喃喃自语道:“难道除了温和县主这个明面上的,暗处还有人想要对付我?”这个人想一石二鸟,既除掉她,也除掉温和县主。
这人会是谁呢?
晏萩目光缓缓地从那些才女身上一一扫过,小部分人从无来往,大部分是人在其他宴会上遇到过的点头之交。这暗中的人会是谁,她看不出来。
这时,作画的才女们将画作送去水榭给五人评判,温和县主故意问道:“晏小姐的大作怎么还没送进来呢?可没多少时间了。”
“急什么?你赶着去投胎呀。”合宜郡主没好气地道。
“这么多幅画,难道还不够县主你评的吗?”余青青随手拿过一幅画展开,上面画着一丛墨菊。
能被称之为才女,这些小姐的才艺还是不错的,这幅墨菊画得层次分明,花重叶茂,当然年纪摆在那儿,又是没经历世事的闺阁女,格局还是小了点。
余青青中肯地道:“这画尚可,评中上。”
时间在五人的评判悄然流逝,半个时辰过去了,除了晏萩和几个没有参与作画的小姐,其他人的画作都送了进来,温和县主翘起了嘴角,“限时已到,看来晏小姐是没有完成她的画作了。”她就知道那首诗不是晏萩所作,“走,我们去看看晏小姐还未完成的画作,也不知道会怎么样的鸿篇大作?”
这人说话真难听,合宜郡主捏起了拳头,她想打人,怎么办?
余青青没有说话,而是伸手抓住了合宜郡主的手腕,笑了笑,她对晏萩有信心。两人跟着温和县主三人走出水榭,就看到晏萩坐在树下,悠闲地摇着扇子,根本就没作画。
“晏小姐,你怎么不作画?”温和县主脱口问道。
“我诗作得了第一,要是作画再得第一,岂不是让其他人自惭形秽,所以我就没作画,再说了,没作画的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县主为何盯着我不放呢?”晏萩直白地指出温和县主在针对她。
温和县主习惯了和人说话绕弯子,绵里藏针了,晏萩的直白,让她有点措手不及,呆怔片刻,才道:“因为晏小姐的诗作的那么好,我对晏小姐的画也就充满了期待,见晏小姐没作画,我才会这么的失望。”
“我也挺失望的,我以为这次过来能看到县主大展才思,却不想县主不愿露才,县主可是京城第一才女,不如画一幅画,让我等见识见识。”晏萩笑盈盈地道,她从来不是只会接招,不会出招的人。
“我也挺想见识见识的。”余青青配合默契地道。
“温和,本郡主也想见识一下呢,你应该不会让本郡主失望吧。”合宜郡主又一次用身份压人。
“县主,你就画一幅吧。”那群才女之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人太多,晏萩没找到是谁,但可以猜到应该是那个既想算计她,又想算计温和县主的人。这人起了头,其他人也跟着起哄。晏萩又补刀,“县主不会是浪得虚名吧?”
“京中第一才女不名符实,连幅画都不能当场作,真是令人失望。”余青青叹气道。
合宜郡主噘嘴道:“我说了不来了,你们俩非要来见识,这下知道传言不可信了吧。”
三人一唱一和,挤兑的温和县主不得不当场作画,她画了一幅菊石图;捧她的人立刻道:“这画的线条、构图好精妙呀!”
“花叶贯通,一气呵成,可见县主的笔力。”
“浓石淡花,配色轻盈,县主果真是精于此道。”
这幅画,在晏萩看来,匠气太重,虽说运笔熟练,配色也不错,是下过功夫练过的,但就跟其他才女一样,眼界和阅历束缚了她,算不得上上佳作。
“晏小姐,画我已画好了,还请你鉴赏。”温和县主面露傲色,她的才女之名是名符其实,她才不会像某人一样,盗用别人的诗呢。
晏萩淡然一笑,“听闻县主,早起五更,漏夜方眠,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才练出一手好画来。”见温和县主脸上得意之色越发的浓,晏萩唇角上翘,她玩的可是先扬后抑呀,这个傻姑娘!
“县主如此勤奋,乃是我辈楷模,若是没有辛苦练习,怎么能画出这么好的画呢?”温和县主的追随者立刻道。
“尔正先生曾说过,学画光勤奋没用,得有天赋。”余青青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就差直接说温和县主没天贱了。
尔正先生是宫廷画师,深得圣上宠信,擅画花鸟,他说的话,就算不是至理名言,那也很让人信服的。
晏萩丢给余青青一个赞许的眼神,余青青挑挑眉,从小一起长大的,配合挤兑人,那是手到擒来,都不用事先打商量。
温和县主面上的得意之色荡然无存,另一个机灵的小姐赶紧找补,“县主这幅画,既得自然又得神韵,得自然为妙品,得神韵为神品,可见县主并不是一味苦练,而是颇有大家之风。”
晏萩撇嘴道:“自然吗?这花枝画的太直,太直就显得僵,花枝都是有一定的弧度,你们看看那边的花,就一目了然啦。还有花叶的筋勾得太多,显得画面太满……”
晏萩捂了下嘴,装出失言的样子,“哎呀,我是不是说得太直白了,县主,真是不好意思呀,我想这些教你画的先生,应该也跟你说了吧。”
哎呀呀,她真是个坏人哟,看着温和县主脸臭臭的,她怎么就那么开心呢?本来温和县主觊觎傅知行,晏萩是真不怎么在意,谁让傅知行太优秀了呢。可是温和县主想要对付她,那就别怪她剥了她那层才女皮。
晏萩见温和县主虽气得半死,却仍端着没有失态,越发觉得此女不简单,防范等级直线上升,“谢谢县主的邀约,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余青青拽着合宜郡主跟着晏萩离开了,上了马车,合宜郡主一脸懵地问道:“我们还有什么事呀?”
“快正午了,你不饿呀?”晏萩笑问道。
合宜郡主按住肚子,“饿了,吃饭可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