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苏子
高楼夜风起,暗蓝龙袍衣袂翻卷,他饮了半壶酒,这壶小,这点酒量并不多。
成福却担心他龙体,硬着胆子道:“王上,可要唤景妃娘娘伴驾?”
“司天台到哪了?”
身后正有脚步声传来,虎贲领着司天台于寿之跪礼。
“臣拜见天子。”
戚慎远眺星际:“寡人寂寥。”
于寿之顿了片刻,平静从容念起星象,与许多天际浩渺设想,亦有未来漫长时间长河里或可发生之象。
戚慎每逢说“寡人寂寥”这四个字,他便会为其念起这些东西,不劝不问,天子也不会对他的过度平静感到恼愤,这好像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他不过而立之年,却参悟天象二十载,这个天子并不好谶纬,戚慎只喜欢听他讲那些浩渺而不可触及之事。他也从无妄言兴衰,天子也从不曾命令他将天象与朝政牵强附会。
末了,戚慎昂首提壶,那酒被他灌入喉间,也洒了许多,滴答滴答掉在阑干上。
他笑:“那你上次所言是真?”
“天子恐已自悟。”
戚慎失笑,凭栏远眺许久:“退下吧。”
景辛不知道戚慎还喜欢看星星,听天象。
这还是成福悄悄告诉她的,成福没有机会,在几日后才见到她,说天子偶尔郁闷会宣司天台去讲解星象,但他又不爱听那些跟朝政捆绑在一处的天象,只捡些大家这些奴才都听不懂的那些奥理。
景辛不知道戚慎也有失意的时候,原主的记忆里,他从前不高兴不是看节目,然后杀人么?
她望着窗外漫天繁星,拿起白天做的两只棒棒糖去找戚慎。
讲天象她应该也会讲啊。
景辛去时发现紫延宫黑乎乎的,除了廊下的宫灯,从窗外看不见里面有一点灯光。
门口侍立的小太监忙去通传,很快将她引进殿中。
殿里没有灯,因为她来才点了一盏专为她照明的灯。
戚慎在看皮影戏。
殿中全部熄了灯,只有影幕后亮着灯火。
还真会享受,这完全是古代版的私人影院。
宫人正为她搬椅子,戚慎朝她伸出手掌。
她把手递上,他拉她坐到了他膝盖上。
景辛想坐下来,他掐住她腰肢,不许她挣扎。
来时为她引路的那盏灯已经灭了,只有戏幕里透出的光依稀照亮他的眉眼,看不真切,如夜一样深邃。
景辛轻声问:“这是什么戏?”
“《杀天令》。”
景辛不懂,他嗤笑一声:“草莽篡权,剿狗天子呢。”
她哭笑不得:“为何不叫杀狗令?”
戚慎暗恼,手掌微一使力,她腰被恰得又疼又痒,下意识尖叫了一声。
那影幕上的小兵一晃,她知是自己惊扰了表演,忙噤声。
但腰际的手掌一点也不安分。
景辛呼吸越来越急促,不敢出声,强压着喘息:“王上,不要闹。”
“爱妃深夜前来,不是想寡人了么?”
“……”
“臣妾是想您了,臣妾做了好吃的。”
她忽然被他抱了起来,将她转了个身,面朝向他坐在他双膝上。
这种姿势她还只在小时候被爸妈抱过,她暗恼:“王上,臣妾真的做了吃的。”
肩头纱裙滑落至她手臂,耳垂忽然被他咬住,她感受到身下明显的反应,浑身发烫,身体里的香霎时溢满宫殿。
戚慎就喜欢这样挑弄她,他好像很喜欢听她强忍的急促喘息,又喜欢看她无法抗拒。
“王上,不看戏了么……”
“爱妃都来了,戏有爱妃半分好看?”
她被吻得舌根发疼,焦急从琵琶袖里拿出棒棒糖,飞快剥去糖衣塞到戚慎嘴里。
一切都停了。
不再挑弄她,连他呼吸都回复了正常。
景辛:“臣妾就是给王上送这个好吃的,甜吗?”
虽然不想承认,但戚慎不得不点了下头,在棒棒糖和爱妃之间暂时选择了前者。
景辛拿出自己那支:“您的是水蜜桃味的,臣妾的是牛奶味的。”
陪他看了会儿戏,她说:“外头星光好,您可以陪臣妾看星星吗?”
戚慎嗯了一声,搂住她腰把她放到平地上。
殿中尚未点灯,景辛去握他的手,他大掌将她牵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就一章哈~
第37章
两人去了御花园看星星。
景辛凝望戚慎, 他吃棒棒糖的模样专心又虔诚,她微微一笑, 昂首望起夜空最闪亮的一颗星。
“帝王星在哪呀?”
戚慎指给她看。
景辛点了下头:“其实我们也踩在星星上,您相信吗?”
“信。”
他答得这么快,景辛诧异了下:“明日臣妾就画一幅宇宙图给您看, 这是臣妾梦里梦见的,菩萨说我们生活在宇宙,宇宙很大, 我们其实很渺小。”
“宇宙……”戚慎咀嚼着这两个字。
景辛为他说起地球:“除了大梁与大成,在山海的那边还有一群黑人或白种人,他们也与我们共同生活在这个地球上。”
景辛忽然才想起一段原书剧情,沈清月故意跟戚慎生气跑去了边境, 实则当时是去见秦无恒。她误撞了一群身毒人, 身毒人在作者笔下是一群黑种人,当时他们想要侵犯沈清月,戚慎追赶去, 了解到山海另一头还有一个这样的国家, 发兵攻打, 冲冠一怒为红颜, 以致于大梁虽然胜了但也损失惨重,秦无恒才得以那么成功地攻入了王宫。
现在他没有爱上沈清月,这段剧情也不会发生了。
戚慎问起:“成片的星陨又是何意?”
“那是流星雨呀,是星体很自然的陨落现象,不代表任何天意。”
她又说起超新星, 白矮星,黑洞。
戚慎领悟很快,慢慢的口中的棒棒糖也快融化了。
景辛同他坐在御花园的观景台,星空宁静,他们看了很久的星星。
回去时戚慎没把她送回棠翠宫,让她在紫延宫留宿。
这是景辛穿来后第一次在他的宫殿留宿。
他的寝殿富丽堂皇,连龙床都是金雕玉刻,宫人有序入内宽衣解带。
景辛穿着鹅黄色寝衣,宫女还在为戚慎脱龙袍,卸发冠。
她钻进里侧睡的,戚慎的龙床铺得很软,枕头也十分舒服。
她发现龙床比她的床好睡太多了,很快就睡了过去。
翌日,宫人入内为戚慎穿戴,声音惊醒了她。
戚慎见她醒来,道:“醒了,案上有早膳,要是还想睡便再睡一会儿。”
他站在屏风后,抬臂任宫人穿戴,微微抿唇看她,逆光里五官立体深邃,景辛发现他这张脸的确一点死角都没有,怎么看都是俊美的,一点不像个暴君。她睡意惺忪,没有拘于礼数坐起来行礼,慵懒地应了一声,翻了个身背过窗户射进的光又睡去。
等她真正醒来才发现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这个回笼觉睡得过分了点。
窗户有兽皮遮光,寝殿内一个宫人都没有,应该是戚慎怕吵到她特意屏退了宫人。
她才瞧见龙床旁的案头有一口袖珍精巧的钟,金锤放在旁边,敲响这口钟宫人应该就能听见。
这个点戚慎应该在批阅奏折,景辛没有敲钟,瞧见屏风上挂着新的宫裙与亵衣,自己先穿好亵衣,一面披上外衫。
她一边系腰带一边瞧着这里的路。
出门后左右都有通道,她随便走了一条,往日通道上会有宫女侍立,今日却没瞧见。
景辛终于在主殿瞧见了戚慎,她是从屏风后现身的,就站在龙椅后,能瞧见两侧侍立的宫女与戚慎头顶的玉冠。
“王上。”因为刚醒,这声音还带着些慵懒。
戚慎在主殿召见大臣,知道景辛在睡,屏退了宫人,今日的紫延宫格外宁静几分。
他回头,却一瞬间收紧瞳孔,薄唇恼羞抿起,起身疾步走到她跟前。
她的外衫腰带系错在外,衣襟自香肩滑露,长发稍显凌乱地披在肩后,美目惺忪,媚露而不自知。对上他恼怒的眸子,茫然不解地揉了下眼。
景辛这才瞧见殿下的两个大臣,因为刚才龙椅遮挡,她都没瞧见还有人。
两人只撞见她一瞬间,求生欲极强地跪下去,头匐贴着地板。
衣襟被戚慎恼羞一扯,她吓了一跳,他宽袖罩在她身前,将她横抱着步向寝殿。
“穿成这样就出来,你找死么?”
景辛也很无奈,她里面穿了两层,也没有不检点啊,再说她根本不会自己系这繁琐的衣带。
这一刻也不能说是因为没有宫人伺候,她自己扛下:“对不起,臣妾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