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房顶上的兔子
陈氏一听这话有点不太对劲,她本是顾贞贤的大嫂,可是对方却撇开这一层关系,选了更远一些的“亲家母”来唤她,联想放在在门口受到的冷遇,她直觉是顾悦出了事。也顾不得和顾贞贤打嘴仗,“我女儿呢?你们是不是欺负她了?”
“哎呀,咱们哪敢欺负她呀!”顾贞贤脸上都是嘲讽的笑意,看着陈氏道,“亲家母教育得好女儿,连夫君房中的通房丫鬟都容不下。”
陈氏一愣,看向程思,果见后者面色阴郁,似乎也是心情不佳。
然而,她更加关注另外一件事,问道:“程思有通房?这成婚才不过一个月。”
一般来说,在新婚半年之后,男子房中是不会安排其他的女人的。若是家风良好的人家,需得女子三年无所出才可以纳妾收通房。
顾贞贤就笑,“想必亲家母是误会了,这个通房是我们思哥儿成婚之前就收了的。”
“人伶俐漂亮,不仅仅是思哥儿,就连我也很喜欢呢!”
陈氏已经被这消息震晕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母子两,“程思婚前就有通房?你们怎么都没说?”
程思似乎觉得理亏,听了这话便低下头去。
顾贞贤却是理直气壮,“你也没问呀,”她斜了陈氏一眼,脸上的嘲讽之色更浓,“何况,你闺女已经和思哥儿私奔了,不嫁给我们,又嫁给谁去?”
“说到底,还是我们就挽救了她的名声,包括整个顾府的名声。”
第65章
陈氏本来打算好了今日来程府看看女儿顾悦,却不知道一进门就被顾贞贤来了个下马威,劈头盖脸地抢白了一顿。
她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冷笑几声,指着程思骂道:“我只同你说。你和悦儿两情相悦,故而拐走了她。如今她被你母亲如此指责,难道你身为人家夫君,都不肯说一句话吗?”
“程家好家教,教得懦弱公子哥儿!”
顾贞贤倒是防着她和自己吵嘴,却不料对方居然反其道而行之,首先向儿子发难。一时反应不及,就愣了一下。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失了先机。
陈氏将矛头对准她,道:“你这个做母亲的,不好好教导儿子,居然还纵容他收通房,真是生平仅见!”
顾贞贤正要回嘴,却不知道想起什么,只是冷笑了几声。看着陈氏的目光中,满满的都是不屑。就好比一个明知道自己会永远占于上风的人,在对待比自己地位低的人的时候,露出的那种不屑。
这神色让陈氏清醒:自己女儿还在人家手里呢!而且,如果没有意外,会一直都在人家的院子里讨生活。
她方才这么一闹,也许会给顾悦带来麻烦,让后者以后的生活不好过。
这个认知让陈氏不免心惊,有些懊悔自己方才太过冲动。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想要收回来,却也是不可能的了。
她有些尴尬地对程思道:“带我去见悦儿。”
程思看向顾贞贤,后者点了点头,凉凉地道:“快些带你岳母去吧,让她好好教育教育自己女儿为妻之道。”
陈氏无心恋战,一语不发地跟着程思去了偏院。
这些年程府虽然败落了,但是毕竟有以前的底子在。这整个府邸就是在程府鼎盛时期置办下的,比顾府要大了许多。
陈氏和程思从正院出来,走了快一刻钟,才到了小两口的院子。
甫一开门,便见有个妖妖娆娆的丫鬟迎了上来,对着程思行礼,叫了一声“公子”。说罢,一双明媚的杏眼就看向了陈氏,问道:“这位夫人是?”
这丫头眼生得很,并不是顾府的陪嫁丫鬟。再看她那狐狸精的样儿,陈氏便冷了脸,问程思,“这可是你母亲方才说的通房?”
程思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娇鸾是通房,不过不是母亲说的那一个。”
陈氏眼前发黑,恨不能立时一巴掌甩在程思脸上去。
她咬着牙道:“这么说,通房不止一个?”
程思没有说话,那名唤娇鸾的丫鬟却是笑了,眼含秋水地横了程思一眼,转而对陈氏道:“好叫亲家奶奶知道,咱们公子总共有六个通房呢,奴婢只是其中最丑的一个。”
说着话的时候,脸上却丝毫不见惭愧,而颇有几分自得。
陈氏冷哼一声,一把推开程思,噔噔噔地一直走到廊下,进了正房。
房内的气氛十分奇怪:明明是整间屋子,却分明显现出两种氛围来。
她的女儿顾悦歪倒在贵妃塌上,额头上敷了帕子,闭着眼似乎是病了;而在另一角,三四个正当妙龄的丫鬟叽叽喳喳地说笑,仿佛这整个程府的欢乐都集中在那处一般。
陈氏颤着声音地唤了一声“悦儿”,眼眶便已经红了。
*
陈氏当天早饭后就去了程府,到了傍晚时分才回来。阿巧本着“不错过有关陈氏的任何一个八卦”的精神,悄悄出去了小半个时辰,回来就神神秘秘地笑。
对顾念道:“姑娘猜,今天夫人去程府碰到了什么?”
顾念看她一眼,依旧低头喝粥,“还用猜?肯定不是好事。”
“姑娘好没意思的!”枉费她阿巧费了心力去打听。
顾念笑道:“好好好,你快说说,到底怎么了?”
阿巧要的也不过就是别人对自己八卦精神的肯定罢了,见自家姑娘如此,也就不卖关子了。
“听说呀,夫人去了程府发现二姑娘病了,一问原来是让姑爷的通房给气着了。”阿巧一脸的幸灾乐祸。
“而且,姑爷的通房不止一个,足足有六个。个个花容月貌,性子讨喜。而咱们家二姑娘去了,无论容貌还是性子,都不出挑呢!”
把一个大家闺秀和通房相比,这本身来说就是一种看低,但是阿巧乐此不疲。二姑娘在府里的时候,可是没少欺负自己姑娘。如今真是一报还一报。
“幸亏姑娘没有嫁到程府。”阿巧有些后怕地说,“没想到,姑爷看着人模狗样,却是这么个货色!”
阿巧向来嘴巴厉害,如今火力全开,更是骂得淋漓尽致。顾念在旁听了,又是好笑,又是感动,不由安抚道:“好了好了,都是人家的事,咱们就别操心了。”
一面说着,心里却暗暗冷笑:六个通房算什么,陈氏和顾悦很快就会知道,那些和程思有了首尾却没有名分的丫鬟,更是多矣。
顾悦,陈氏,你们就好好地受着罢!
皇后坐在坤宁宫里,觉着很是志得意满。今日已过,薛怀瑾入土为安,这件事就再也不会有人提起了。
而薛怀瑾身世的秘密,不管是真是假,都会跟着他的人掩埋在地底下。
无论是自己还是儿子宁王,都不用再为了这个人而担惊受怕。唯一有些不甘心的就是沐兰。
今日她一回到坤宁宫,就立即吩咐下人想法子把沐兰弄死,可是那太监片刻回来,说沐兰已经莫名奇妙地消失了,很可能是被皇帝送出了宫。
皇后不觉有些遗憾,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
对方对她来说,不过是蝼蚁一样的人,对她造不成什么侵害。今日不就是例子,沐兰信誓旦旦地告发她,皇帝最后还不是让她回来了?
至于禁足,不过就是个幌子罢了。用不了三五日,她就可以和以前一样自由行动。
皇后心里高兴,晚上就多吃了几口。宫女熬了酸枣仁汤给她安眠。
自从多年前关雎宫那场大火,皇后就睡不好觉。日日需要喝上一碗汤才可以睡着。
可是今夜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向来很有效果的酸枣仁汤居然没有用。
她在凤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听着外头梆子敲过三更,这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似乎刚刚闭眼,悠远而阴冷的声音在宫殿内回荡,萦绕不绝。
“陪我命来,陪我命来!”
皇后倏然睁开眼睛,发现宫殿内的烛火不知道何时竟然全部熄灭了。寝殿内暗黑一片,无法看清楚的空间,似乎有着什么就要朝她扑来。
而那个声音还在回响,说的还是一样的话,“陪我命来。”
“是谁?”皇后迷迷瞪瞪惊出一身冷汗,此时犹自强作镇定,大声喝道:“是谁在装神弄鬼?”
“活得不耐烦了吗?”
皇后毕竟久居上位,她若是发起怒来,身边伺候的宫人太监都会吓得战战兢兢。然而,那个声音却毫无变化,依旧平平淡淡地重复,“陪我命来!”
就好像,皇后方才说的话,这声音的主人一点儿也不明白似的。
这很反常,难道,这声音真的不是来自活人?
人的念头一旦升起,便如雨后春笋、或者初春的草芽,一旦生长,便再也无法遏制。皇后越想,就越觉得害怕。
“来人,快来人!”她撕心裂肺地喊,喊了十多遍,却没有人应答。
平素里对她殷勤伺候着的宫人太监们,就像是一夜之间全部死去一般,悄无声息。偌大的宫殿,也许只剩下皇后一个活人。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或远或近,语气却始终平淡而平直,不带有丝毫感情。冷冰冰的,像是来自泥土之下。
皇后到底是一个女人,对于怪力乱神之说有着天然的畏惧。平时她身边围绕着众多的人,这畏惧便被隐藏在她高贵的身份之下。
然而现在,宫里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她再也压制不住,战战兢兢地说:“你,你是薛怀瑾?”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男声,皇后这些年来弄死的人不少,男女都有。但是最近的,应该就是薛怀瑾了。
联想到刚刚过去的白天,可不就是薛怀瑾的出殡日?
皇后于是对自己的猜测更加肯定,而且,这声音在她问出“薛怀瑾”三个字以后,便停住了。这似乎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测。
“你是薛怀瑾!”皇后肯定地说。
“人死如灯灭,你不好好地去投胎,何必来此吓唬人?”
那声音再次响起,说的却是另外一句话,“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和宁王何故要害我致死?”
无冤无仇这四个字,似乎戳中了皇后的某个痛点。她不由得呵呵冷笑两声,反问道:“无冤无仇?这恐怕只是你一个人的想法吧?”
“怪只怪,你偏偏要告诉宁王宸妃之子没有死,而你长得还像那个贱人!”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宸妃这个名字却日日在皇后唇齿之间萦绕,后者恨不得把这名字咬了十几遍,方能消去心头只恨。
那声音依旧没有感情,继续问道:“我只不过是长得像,你们又何必赶尽杀绝?”
皇后阴狠地道:“本宫经营多年,为的就是保证我儿的皇位,决不允许有一点点的其他可能出现。”
接着,她似乎被勾起了心里某些隐秘,喃喃地道:“为了这个目标,本宫已经双手沾满鲜血。”
“别说是你,就是宸妃和那个所谓的皇子,还不是在本宫手下没了性命?”
第66章
听见皇后承认和宁王密谋刺杀薛怀瑾,这个神秘的声音似乎心满意足,不再说话,消失不见。
寝宫之内,顿时又陷入一片沉寂,仿佛刚才那一声又一声的话语,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皇后却长久地不能回神,她瘫坐在床榻上,木呆呆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醒过神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才觉得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而双手更是因为一直无意识地抓紧被子而感到酸痛。
她再次喊人,这一次终于有人进来,是平日伺候惯了的小宫人。后者手里拿着一盏宫灯,映照出她满脸温柔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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