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易楠苏伊
刘太医摆摆手,“江掌柜若要谢我,不如谢谢将军,若是没有将军作保,我也不敢轻易将医术教给别人。”
没有师徒情分可不就是需要人情嘛。
江舒涵目送刘太医远去,又侧头看向燕宸英,挥了挥手中的书,“多谢将军帮我作保。”
燕宸英眉眼含笑,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道谢。
燕三娘和婉玉吃完糕点,继续跑去练功了。
他望着活泼好动的女儿,低低一叹,“你上回骂我骂得对。三娘自小被我宠坏了。见过外面精彩世界,她最想要的不是关在后宅相夫教子,而是驰骋沙场。但是没有哪一位父亲,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战死沙场。我大概只能拦着她,让她待在京城,好好活着。”
江舒涵倒是无话可说了。别说燕宸英舍不得女儿上战场,就是任何一位父亲都舍不得。
一个不小心就是阴阳相隔。
而且燕三娘也不一定非得上战场才能高兴。舞刀弄枪,仗剑江湖也都能让她畅怀。总之不关起来就已经很好了。
“那将军打算如何安置三小姐?”
燕宸英看着江舒涵,倒也没瞒着她,“我也正头疼呢?不瞒你说,京城的高门大户都看不上她,而那些低门小户仰仗燕府生活,将来若是飞黄腾达,也不知能不能善待她。”
江舒涵细细想了想,“不如让三小姐当个捕快?让她尽所所学?”
燕宸英张了张嘴,他刚跟她谈女儿婚事,她怎么扯到这事上了?
她女儿若是去当捕快,以后岂不是更嫁不出去了?
江舒涵笑盈盈望着他,似是想等他发火。
燕宸英倒是没有任何不满,沉吟片刻方道,“也不是不行。只是我怕将来去地下,她娘会怪我。”
为人父母总想为孩子想得更多一些。可是却不会问问女儿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江舒涵也是头一回当真正的母亲,她的想法也很简单,不会打着为孩子好的名义,让女儿按照她的要求行事。
江舒涵摊了摊手,“人生太短暂了,只要三娘高兴,你娘子应该会感激你的。而且婚姻不能强求,若是有一天三娘的缘分来了,你挡都挡不住。”
燕宸英最终点了点头。
江舒涵只是提了一个建议,没想到三天后,燕三娘就跑来灶房告诉她,明日她就去京兆府当捕快了。
江舒涵也为她高兴。这燕宸英倒是个急性子。这么快就将此事促成了。
燕三娘有这样的父亲是她的福气。
可是随即她反应过来,自己提了个小建议,倒是让婉玉没了师傅。
燕三娘喜滋滋道,“江姨不用担心,我已经给我师傅写了信,不日她就会回京,到时候我让她教婉玉,她比我有耐心,也会教人。假以时日,说不定婉玉也能到京兆府当捕快呢。”
江舒涵点头道谢。
燕三娘的师傅还未到,燕宸英就先来见江舒涵,而且是单独来见。
江舒涵瞧他面色严峻,以为有大事发生,也就随他到旁边巷子里,“将军有何事?”
燕宸英望着江舒涵的目光由来带着几分异样的情绪。
他是头一回碰见江舒涵这样的妇人。
说她聪明吧?她一个妇道人家,被夫家抛弃,竟然傻到将四个女儿全带到身边。
说她不聪明吧?她一个人竟能将四个女儿照顾得如此妥当。而且还从千里之外到了京城,开了一家铺子。
这份聪明劲儿让他一个大老爷们都汗颜。
尤其是那日被她骂,更叫他念念不忘。
自打他上了战场,杀过无数人,许多人明里暗里叫他杀神。所有人都怕他,不敢直视他。
可是她敢。她言辞质问她的时候,那眼眸好像透着一股子韧劲儿,那种劲儿,他从未在任何人身上见过。还有她那双灿烂如星的眼,无数次在他梦里回荡。
他原以为自己只是太过忧心女儿,所以才将她音容笑貌在脑子里不断拧眉。可是他渐渐发现不对。
他已然将女儿送进京兆府,女儿也确实如她所料,很快活。
可是她依旧出现在他梦里。
燕宸英这辈子只娶过一回妻。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下的妻子。是个秀才的女儿,温柔贤淑,为他生下两儿一女就撒手人寰了。
家里没人照顾,他又不放心将女儿留给下人照顾,只能将女儿带回边城。
他这一生没有体会过情爱的滋味儿。
他的妻子贤淑,可是他每次回去,她总是向自己哭诉,自己有多难。
他细心安慰的同时,却也带了几分疲倦。
他是个粗人,不懂得红袖添香的雅事,无数次在生死线徘徊也早就冷着心肠。
他想要的家是温暖的,是他历经生死,回来后,她能给自己笑一个。好叫他知道,自己拼死向上爬是为了这个家。
可是没有,一次也没有。
她走后,燕宸英没想过再找妻子。别人都说他对原配念念不忘,是个痴情人。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实在是怕了女人的眼泪。
现在看到如此鲜活的江舒涵,他才知道这世上的女子并不都是爱哭的。还有那类坚强的。
明明她的肩膀那么柔弱,可是却也能撑起一个家,养得起四个孩子。
这份韧劲让他疯狂着魔。
可是太晚了,他就要离去了,他要为他死去的儿子们报仇。
燕宸英定定看了江舒涵半晌,最终只是拱手,“在下不日就要离京去往边城,希望江掌柜能多多照顾小女。若是她有何烦心事,请宽慰她一二。燕某回来后,定不忘江掌柜大恩。”
江舒涵张了张嘴,刚刚他望着自己的目光好像要把她吞进肚子里似的,她还以为他想做什么呢。
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件小事。
江舒涵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免有一丝失落。
大概女人都爱英雄,尤其是燕宸英这样保家卫国的大英雄,他身上散发的荷尔蒙气息比寻常男人要多几倍。望着你的时候,好像能将你嵌进去。
“好,我会照顾好燕三小姐的。”
燕宸英这才转身离开。
又过几日,燕三娘的师傅来了,是个四十出头的女子,为人风风火火,教婉玉的时候,又很严格。
她倒是比燕三娘更像个先生。
一眨眼,三年过去了。
江舒涵这几日正为一件事烦心。郑府尹要被调到外地任职。他打算将铺面卖了,问江舒涵想不想买。
说实话江舒涵并不想买。
倒不是她手头钱不够,而是郑府尹一走,她就等同于没有了靠山,她这铺子生意一直很火,许多人都眼馋。
她要真买下铺子,恐怕不少人就得寻她麻烦。
江舒涵左思右想,打算将方子献出去。
她这方子迟早保不住,还不如献给皇上或太后,也能得些赏钱。那些觊觎她家财的人得知是上面赏的,恐怕也会有所顾忌。
江舒涵打定主意,便谢绝了郑府尹的好意。
郑府尹倒是也没强求。他这铺子不愁卖,他赶着去外地赴任,便将铺子转手给了一位客商,等江舒涵的契书满了,再重新租出去。
江舒涵到内务府,想将方子献给皇上或太后。
可皇上日理万机,太后要款待命妇,这样小事,内务府官员哪敢将叨扰他们。
江舒涵想找刘太医帮忙,但是刘太医又去外地采药,迟迟未归,她也只能按捺住心思,等他归来。
只是她没想到,那背后之人,竟连这几日都等不了。
这天早上,江舒涵正在家教孩子功课,陈月娘就匆匆忙忙找来,说铺子出事了。
江舒涵和陈月娘赶到,鲜香阁已经围了很多人,全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江舒涵挤了进去,一眼便看到燕三娘穿着劲装,手执腰刀,拦住几人,“有什么事等掌柜来了再说。”
眼尾扫到江舒涵来了,燕三娘示意手下将苦主抬进大厅。
大刘大夫静候在一边。
江舒涵这才知晓,地下躺的人前几日来他们店买过吃食,却不想回去就拉了三天肚子。
他的家人将他抬到店门口大吵大闹,非要讨个说法。
张大山见事情不对,立刻前去报官。
燕三娘来了之后,就将大刘大夫请来,为他诊脉,确实是脾胃失和。
这病是真的,对方又明显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不可能故意讹钱。
江舒涵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何人,但她只能找证据,“我们店的糕点一锅做很多个。我们与公子无冤无仇,不可能故意害你。兴许是公子吃了别的也不一定。”
对方似乎早就料到江舒涵不会承认,要求京兆府升堂问案。
江舒涵心里微沉,对方如此自信,显见是有后手,说不定新府尹就是这公子的人。难不成天子脚下,这些人竟然敢欺压良民?
江舒涵下意识看向燕三娘,却见她眉头紧蹙,显见也不看好,她心里更是一沉。
不多时,一行人就到了京兆府。
府尹坐在堂上问案,主告人诉说冤情,府尹点了下头。
目光落到江舒涵时,明显带了几分冷意,“被告,主告之人说你吃食做得不干净,你有何话说?”
江舒涵又将之前的话重复一遍。
主告却道,“大人,休要听她胡说。她说一锅就是一锅吗?我们也没亲眼见过。我当时买的明明是一整个蛋糕。家里人都跟我一样肚子疼。”
府尹点头,“此言有理。”
他刚要点几个衙役去鲜香阁灶房查看步骤,却见自己的亲信正冲自己使眼色。
他心知此事有异,轻咳一声,示意暂时先休息一下,他使人去调查。
江舒涵正低头想对策,闻言倒是没有多惊讶。
倒是那被告却是脸色刷白,拳头都握紧了,这无耻小人,收了他那么多银子,居然临时反悔?
那府尹再次出现已是半个时辰后了,“经过本官调查,被告确实无辜。鲜香阁的糕点确实是一锅做的。兴许被告是吃了别的东西才拉了肚子也不一定。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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