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淳
不知所措的。
.
这个世界上像林麦子这样的人很多,像林穗子这样的人也不少。
尤其是这个年代。
十六岁以前,围绕着林穗子生活的中心思想就是生存。
怎么样才能吃饱,穿暖,有一份工作,找个过得去的丈夫,把孩子抚养成人。
这就是她的人生方向。
无论她是嫁给许卫东也好,神经质知青也好,江时也好。
本质都是不变的。
至于那些什么“我要当科学家”、“我想治病救人”、“我要成为一个作家”、“我要在主席身边给她翻译”......这样写作文才会用到的伟大理想,跟她从来都是不搭边儿的。
比如知青们,他们拥有过理想,哪怕最后都无疾而终了,最起码也失望的清醒。
而村里更多的姑娘们,她们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一辈子也就平平庸庸,快快乐乐地过去了。
像林穗子这样的,对一些事情能够意识到了一点,却又摸不清楚全部的面貌,才是最为痛苦的半愚昧者。
但是很巧,高考突然就恢复了。
她还考上了。
在嫁了人生了两个孩子后,她又重新背上书包,开始享受自己青春的第一天。
感觉......非常棒!
每次给江时打电话,语气的雀跃都能透过电磁波传到他耳畔,听得一清二楚。
是的,林穗子上大学后,和江时处于两地分居的状态。
毕竟他现在在地方的工作岗位也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岗位,不可能说调任就调任,还是回京城。
所以林穗子先带着两个孩子进京读大学。
平时孩子就放在公公婆婆家,自己则主要住学校宿舍,抽空就回家吃饭看娃,周末再回家住。
这样下来,她不至于太忙,也不至于完全丢开孩子们不管,日子过得又有条理又很周全。
她公公婆婆也很开心,因为终于可以亲手带孙子孙女儿了,儿子离开家里好几年见不到,所有的思念都倾注在一对龙凤胎身上,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太强大,江成益和江鹤然在家里住的这段时间,家里四个老人身体都便好了。
尤其是江时奶奶,健步如飞的,还能抱着小孙女儿走到老远的糕点店去买甜食。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满意的不得了,唯独江时一个孤苦伶仃,惨的很。
好在林穗子还是时常给他写信打电话的。
得知他最晚下半年也能调来京城,心里忍不住松了口气。
而且老家那边也发生了一件大事:许卫东被革职了。
听说是在外头乱搞男女关系,连私生子都生了出来,结果那个情人还是有家室的,被对方丈夫告到了不对上峰那里,事情闹得很大,最终结果就是,许卫东直接被革职。
南垣岭村的人就有提起以前的事,说难怪林麦子当时闹着要离婚,还拿了个县里的工作呢,原来是这样。
啧啧啧,许卫东瞧着那般正派的一个人物,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江时说完,在电话那头似有似无地笑了一声:“你信不信,这事从头到尾都是你那个堂妹搞的鬼,估计从许卫东出轨那头起,她就没想让他好过。”
“......”
虽然说嫁给许卫东后林麦子不时的作妖和逆反心理下的家庭冷暴力也是导致许卫东找小三的原因之一,但婚内出轨怎么都是许卫东的不对。
林穗子也懒得管人家家里的家务事。
她沉默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多问了一句:“林麦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啊?”
“正常工作着呢,还调岗到了采购部,跟着运输队的人赚了不少外快,估计以后形势好了,就得去从商了吧。”
江时语气平淡,漫不经心的,“她那个人你比我清楚,算计人的办法装了一脑子,只要自己不想着害人,就不会出事,你没必要担心。”
“......我怎么可能担心。”
她从小到大都记仇的很,就算没有婚后时不时的添堵,少女时期被林麦子算计的那些事,她也一辈子都忘不了。
不幸灾乐祸都不错了。
不过林穗子也懒得在这种事情上辩解,顺耳听了几句八卦,就很快把林麦子的事情抛到脑后头,又开开心心地和江时撩起自己的读书日常和孩子们的成长轶事。
就像感应星告诉江时小星星的愿望一样:
不必要去报复她,也不必要去针对她,甚至希望她也能长命百岁,子孙绵延,过的平安。
但要让她一辈子都心气儿不顺。
一辈子都怀着不忿、不甘、不平,仰望着自己,嫉妒的要命也无法影响她的心情半分。
......
既然你觉得,自己第一世过的不好,纯粹是被我所害。
那么我就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哪怕你再来一次,哪怕你得偿所愿嫁的“佳婿”,哪怕我不参与你的人生,你依然不可能赢过我。
——这就是林穗子心里,最能让她感到痛快的回击方式。
第119章 穗穗有今时
大学毕业第二年,林穗子又见到了林麦子。
倒不是人家刻意找上门来的, 而是亲戚关系绕不开, 碰上也难免。
事情还得从林穗子的娘家说起。
她娘家堂弟, 也就是林向雪的亲弟弟林开宇, 在去年的时候考上了京城的大学。
因为知道林穗子早几年就去了京城读书,江时也被调任进了京,一家人似乎还生活的不错, 林小婶就几番周折打听到了她的学校地址,可巧了, 竟然还是同一所学校, 于是连忙兴高采烈给她来了信, 希望她能帮忙照顾一下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林开宇。
林穗子当然不会说不好。
林开宇是个十分内敛的大男孩,也有分寸,平常不会主动麻烦堂姐堂姐夫, 倒是林穗子有时候想起来了,还会叫他来家里吃个饭。
但说实话, 林开宇其实并不太敢和自己的这个堂姐太亲近, 通常邀请了四五次, 才会有一次应。
这当然不是因为堂姐不好, 而是.......每次去堂姐家里吃饭,总让他感到自惭形秽。
人家家什么条件,自己又是什么条件呢, 京城的官宦世家和他这样一个穷学生, 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在堂姐堂姐夫家,他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人家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就要叫他在心里抖三抖。
虽然堂姐夫家里人待他都挺温和,但林开宇还是不愿意这样伏低做小地去讨好别人。
所以比起去江家吃饭,他更愿意跟堂姐在学校食堂吃一顿简单的,对侄子侄女也亲近喜欢,唯独不敢和江时多接触,总觉得对方气场太强,强的吓人。
林穗子也不勉强他。
林开宇有时候想到这些时候,其实也有些唏嘘。
如果......如果穗子堂姐出生时没有被过继出去,或者后来被认回来了,成了自己名义上堂堂正正的亲姐,或许就不会有这些隔阂了。
这些年,虽然他们一家人看似和穗子堂姐相处的挺好,但他知道,对方心里压根儿就没有原谅爸妈。
不然也不会到如今这么久了,还是喊自己的亲生父母小叔小婶,明明笑容满面热热情情的,却连一声爸妈都不肯称呼。
......
不过就在他想着家里复杂的亲缘关系的时候,一个出乎意料的亲戚联系上了他。
不是别人,正是家里的另一个堂姐林麦子。
她倒不是进京读书,而是专门进货来了。
林开宇在家信里看见过母亲提过不少林麦子堂姐的事,年节的时候回家也短暂接触过几回。
当年她在电厂工作了半年,而后又转厂去了纺织厂,开放后积极参与进厂里的制度改革活动里,如今年纪轻轻的,已经混到了副厂长的位置,在整个县城都大名鼎鼎很响亮。
母亲还说,现如今南垣岭村里的人一提老林家,别人都不说,就说两个极有出息的闺女。
一个是林麦子,另一个自然就是林穗子。
只不过林麦子近在眼前,什么大事件都可以听到看到,自然风头大了一些。
而林穗子自打去了京城读书,就再没什么消息传回到家里去了,人家只知道她是个了不起的大学生,丈夫还当了大官,也不知道了不起到什么程度,她丈夫的官又大到什么程度。
林开宇倒是知道。
堂姐夫就不用说了,穗子姐如今也进了外交部,他们家的那些长辈亲戚随便拉一个出来,名头都能吓死人。
所以他哪怕回了老家,也从不多说什么。
就像他妈说的:那些人要是知道了自己有这么一门富贵亲戚,什么疑难杂症都求上门怎么办,不是平白给穗子姐他们添堵吗。
但麦子堂姐嘛......就没办法了。
毕竟人家是自己来的京城,还是因为帮厂里进货,还知道他和穗子姐是同学校的,还托他替她跟穗子姐问一句好,如果可以的话,也一起出来聊聊天儿叙叙旧。
林开宇老老实实地把这些话转告了。
望着穗子姐惊奇的脸,还多说了一句:“听说他们的厂办的很大的,这几年发展的不错极了,所以才要来京城进料子的吧。”
林穗子点点头:“那挺好的。”
她叹口气,面上浮现出几分歉意:“不过我明天早上就要赶飞机去国外出差了,一时半会儿估计回不来,你也替我跟她问个好,下回她再来京城了,我请她吃饭。”
她拒绝了,林开宇反而松了口气:“好。我一定转达到。”
——但是没料到,他们话才说完,当天晚上,就在学校南门口遇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长发,瓜子脸,个子不高,穿着剪裁得体的女式西服,烫了卷发,耳环、手表、高跟鞋、项链一应俱全。
真是非常时髦的一个靓丽女郎了。
要不是林开宇突然停住了脚步凝住了视线,周围来来往往人那么多,林穗子一时半会儿还认不太出来的。
对方也抬头望见了他们,笑着打招呼:“开宇,穗子姐。”
林穗子有一瞬间的恍惚,听到这声熟悉的“穗子姐”,不知为何,竟然觉得恍若隔世。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点头弯唇:“你好啊麦子,好久不见。”
如果说林麦子这几年的变化很大,大到几乎都快认不出来,那林穗子可以说几乎就是没变化。
上一篇:男主的灵宠是棵白菜
下一篇:灭了天道后我成了死对头的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