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奶油泡芙酱
就拿魏家说,魏亭要是娶的不是楚令意,生活水平绝对不是现在这样好,端看之前,魏家还是半个月才能吃一次肉的人家。
这还是最表面的改变,更深层面的就不说了。
既然想到了这一茬,魏亭心说等药店这一茬忙过去,一定要想个解决办法。
魏家宴客日子定下,转头王氏和魏家两位嫂嫂过来了。
魏大成操心着有人来看病不愿意走动,魏大魏二现在更是一包子劲头扑在药园上,家三个女人没什么事便一起过来了。
王氏有段日子没见小儿子,甚是想念。二个也是想来看看他二人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说到底,对于把这原本自己住的宅子给楚令意住,王氏心里多少都有一个疙瘩。
她们来也没提前说,把刘嬷嬷吓了一跳,不过面上还是言笑晏晏将人请进来。
提前了一天过来的,魏家四个孩子也全带了过来,最大的七岁,最小的三岁,一来院子里就闹腾了。
因着楚令意对外冷冷冰冰的性子,倒是没有人敢来闹她。
王氏好面子,把之前常跟自己打交道的两户邻里都请了过来。
热热闹闹办了两桌酒。
他们热闹了,楚令意不一定热闹。
这些人,放在以往,根本就不能近楚令的身。
身份天壤之别。
索性有王氏和魏大嫂二嫂在,楚令意也不需要出面说什么。
况还有那么多丫鬟婆子,不缺人招呼客人。
闹哄哄弄了一天,一直到傍晚,才把客人全部送走,院子打扫干净。
王氏毕竟是婆婆,就算儿媳妇是高门出身,她忍来忍去,也忍不住要摆婆婆的谱。
席面散后,朱笔领着小丫鬟泡茶给大家解腻。
王氏坐在椅子上,看着楚令意,先见她身边伺候的丫鬟成群,又见她穿着漂亮的衫裙,头上步摇叮当响,一时嫉妒心上头,就有些不满了。
当即就指点起来:“三媳妇在家里就穿戴成这样,怕是走一脚路都不方便。像咱们这样的人,也造弄不起这些金贵东西。”
楚令意却没生气,笑了笑说:“怎会?我自生下来就是如此,有丫鬟伺候,没有不方便的。再有,这些都是我的陪嫁之物,爹娘给的。”
王氏更生气了,“你这还敢顶嘴,我做婆婆的还说不得你两句了?都说侯门小姐规矩好,我看你规矩学得也不甚好!”
楚令意神色冷然,道:“儿媳哪里做得不好,婆婆训斥就是了。”
王氏一下拍了拍桌子,“你这样厉害,我不在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对三儿的?你就是这样当的媳妇?再看看,这都嫁进来大半年,肚子里还没个动静,不知道能不能生。”
大多数市井妇人都是如此,口快粗鲁,说出来的话从不讲究,倒也不是说王氏真能坏到哪里去。
王氏以前训斥魏大嫂二嫂也是这样,更难听的话都说过,问题在于楚令意不是这个阶层和环境养出来的人。
她受不了。
楚令意眼睛里当即就有了凌凌冷光。
好是魏亭及时过来了,无奈叫了一句:“娘。”
“娘你今日也吃了不少酒,快去屋子里休息吧,我让人煮了醒酒汤,您赶紧去喝一碗。”
王氏十分偏疼小儿子,从前他混不吝的时候都宠着更别说现在。
且她一直就担心魏亭会娶了媳妇忘了娘,毕竟楚令意长了副绝色模样。是以也就不愿意在魏亭面前刻薄楚令意,怕他看见心里存气。
是以这会儿就止了话头,随着魏亭的话跟着丫鬟出去了,不过心里还是嘀嘀咕咕的。
魏大嫂魏嫂嫂见状,也识相地出了厅堂,说去照顾孩子去了。
人一走,冷若冰霜的楚令意直直转身去了内房。
魏亭头疼,挥了挥手让丫鬟们都离开,自己跟上去,“我去看看。”
魏亭一进房间,就见楚令意临窗捻着帕在哭。
他心里那点欠疚瞬间就扩大了。
“哎,别哭了,会把眼睛哭坏的,我给你赔不是行不行?是我娘做得不对,她说话不好听,你且当没听见就是了。”魏亭走过去哄她。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楚令意将帕子一下捂双手捧着脸,哭得更凶。
魏亭毕竟是个男人,楚令意又是个颜值高于大部分人的漂亮姑娘。
两人还有些那么一层法律上的亲密关系。
这就使得,魏亭容易对楚令意心软,特别是在人受了委屈哭的时候。
之身魏亭被楚令意骂的时候,心里还想就这样吧,没必要勉强,以后各不相干,谁也烦不着谁。
“好吧,你别哭,是我的错。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我都答应你,明日我带你出去玩?”魏亭没教过女朋友,没有哄人的经验。
过了会儿,楚令意放开手帕,用力推了一下魏亭,眼泪扑簌簌掉,眼眶红红的,嘴上却使着气说:“谁要你的道歉,我如今竟是好看衣裳也穿不得贵重头饰也戴不得了吗?我是不是该去死,总之不碍着人的眼就是了!”
魏亭吓了一跳,楚令意可是有过撞墙前科的,连忙一把捉住人的手,嘴里就说说,“不准乱动,胡说什么,这事是娘的不是,乖啊,别乱想。”
楚令意继续哭,哭着哭着她两只手就抓在了魏亭侧腰衣服上。
她抱了魏亭的腰,魏亭只有随她抱。
又过了半日,才终于冷静下来,知道怕丑了,放开手,别开脸,说:“让丫鬟打水来。”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满满的鼻音,软软的。
魏亭笑了下,随即叫来丫鬟,让她们伺候楚令意,又说:“我出去一下。”
魏亭下午也陪了客人吃饭,身上有酒气,就去前院洗了个澡。
今天肯定是不能住在前院的。
王氏和魏大嫂大嫂还在东厢房休息呢,让她们知道魏亭和楚令意分房睡还了得。
故而洗漱过后,魏亭就回了正院,进了内房。
彼时楚令意已经换了衣裳散开了头发,她听脚步声知道是魏亭进来,但是看也不看。
魏亭就低声说了一句:“三姑娘,我能否睡在这里?”
第037章
楚令意掀起眼皮, 面目矜骄,轻描淡写道:“随你的意。”
这么说就是答应了,楚令意把面子看得比天还大, 想她说一句软话是不能的。
魏亭好笑,不可能跟她计较, 更不可能真的出去。
魏亭洗了头发,目下还是半干的, 并不急着睡,问朱笔要了干帕,自己动手擦头发。
朱笔就问了一句:“用不用我帮三爷擦?”
魏亭摆了摆手, “不用,我自己来,你自去做事吧。”朱笔就福身退下了。
屋子就剩两个人, 昏黄的灯光透出些温暖旖旎的错觉。
二人各做着自己的事, 并不亲近。
魏亭捻了一会儿, 就把帕子扔在了屏风上挂着。
他原先头发并不怎么好,原主没用心打理, 干枯毛躁还分叉, 又不爱经常洗。刚开始魏亭都对对方的卫生习惯感到一言难尽, 不能忍受。
现在完全不同了,大半年过去,魏亭头发已经养得非常好, 发量不止多,还乌黑浓密顺滑。
他拿剪刀把以前下半截分叉的发尾修剪掉。
现下一眼看去,一头墨打跟绸缎似的。
估计跟那生发液有关系,洗了几次效果就出来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当然头发太多也有点难处, 就洗了之后,不好弄干,用帕子把水分绞干净后,还要晾上半日。
魏亭不禁怀念吹风机。
及腰的长发散在身后,魏亭坐在软榻上,双腿大开,手肘支在腿上。
他沐浴后只穿了白色中衣,绸缎料子很薄,夏日穿着却舒服。头发稍端的水滴无知无觉慢慢浸入衣服里,泅湿后,就贴着皮肉了。
湿黏黏的痕迹。
楚令意就坐在妆台前,一时半会儿的,两人都没有说话。
屋子内安静得针落可闻。
如今时节以进初夏,夜晚多繁星,桌前前的窗户被支楞起来,大半开,能看见外头半圆幽冷的朔月,还有不绝于耳的蝉鸣声。
楚令意就看着外头,从魏亭的方向看去,但见她挺直的脊背,细瘦的腰肢。
柔软而脆弱。
他闭眼静了静心,半晌,睁开眼说:“把纱窗关上,蚊虫会进来。”
事实上,屋子里丫鬟早就熏了淡香,能驱蚊的。
楚令意又是冷哼一声。
魏亭就自己走过来,倾了倾身,缓缓伸手,将纱窗给罩上了。
无奈说道:“不骗你,虫子都有趋光性,就算熏了香也会往屋子里飞。”
楚令意手里捏着本书,但没有在看,魏亭心想她是不是害怕?
毕竟是女孩,可能是会害怕与男人同处一室的。
想了想,他慢慢抽掉楚令意手里的书,闻声说:“你去睡觉吧,我在榻上歇息,晾晾头发。”
楚令意抿着唇走到床边,脱下鞋子睡了上去,魏亭帮她放下帐子压好。
屋内灯火灭了三盏,留下一盏,放在寝塌尾处的小桌上,魏亭就靠在硬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起了书。
本想看看书一夜也就过去了,谁料从楚令意手上拿来的这一本,名字叫做水经注的读物,委实不适合用作打发时间。还是在晚上,愈发看得人眼皮沉沉。
魏亭撑不住了,闭上眼按了按眉心,索性将书本扔向一边。
心里却忍不住想,楚令意莫不是不知道什么是闲暇趣味读物?
一夜眨眼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