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贞央
她虽心有不快,可瞧着龙少爷背后的那两排侍从,胡姜氏老实了许多,轻咳一下:“公子大约是进错门了。”
那金腰公子问:“你们不是要寻龙少爷么?我便是了。”
胡慧姐便吃吃笑起,有意在这一名富家少爷跟前炫弄一通,她柔柔道:“原来公子也姓龙。仅是我们家要去接的龙少爷乃是县城中彩缎庄的主家大少爷,姓龙名玉博的,乃是我将来的姐夫。”
那金腰公子便笑了。
他本生的便非常好,这一笑,整个院儿全都几近熠熠生晖。
金腰公子随手拨着腰际的吊坠,一边儿不徐不疾道:“对了,我还尚未自我引荐介绍。我姓龙,名玉博。恰是你们口中的彩缎庄主家的大少爷。”
这话一出,听的院儿中人各个全都惊呆了。
胡娇娘更是魂飞天外:“不,不对,你不是博哥哥!”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汪梨花也惊疑不定异常,上下端详着这一名金腰公子。
提起来,这一名金腰公子着实比龙哥哥更有气派些……
莫非?!
即使是汪梨花也寻思到了那可能性,面色一刹那便变的煞白起来。
更不要提院儿中其它人了。
除却胡春姐煞有兴趣的在端详金腰公子的行头造价,其它人的面色全都跟见了鬼一般。
金腰公子特特瞧了一眼胡春姐,这一见便轻轻楞了下。
他反而是没寻思到,这类穷乡僻壤,还是有这般颜色的小娘子。
生的不似是村姑,倒像是他见着过的那一些大户人家里头打小千娇百宠出来的大小姐。
不对,那一些大小姐,眉宇间可没这小娘子这般活泛。
有意思。金腰公子这般寻思着,心情可算作是略好啦一些,也无心再逗这一些人玩儿,手一挥:“带上来。”
便有侍从双掌抱拳应“是”,走向院儿外,不多时便带了个捆的五花大绑的人进来。
那人描述窘迫,给人推搡着上了前。
到了人前,侍从使劲儿一推,那人没站稳,“诶唷”一下跌倒在地,然却抬首见金腰公子站立在跟前,那人便顾不的叫痛,紧忙趔趄挣扎着匍匐过去,扒在金腰公子脚下,叩头磕的声泪俱下:“少爷,少爷小的一时鬼迷心窍,少爷开恩呀少爷。”
胡娇娘跟汪梨花全都犹若给雷劈了般楞在了当场。
那描述窘迫,正扒在他人脚下苦苦哀求的汉子,不便是她们的心头人么!
“昌,博哥哥……”胡娇娘唇瓣儿抖动,脑袋空空,瞧着脸前那卑微又垂下的汉子,觉的自己貌似在作梦!
汪梨花无法相信的轻声叫起:“龙哥哥?!你咋?!”
金腰公子拿脚挑起那男的的下颌,亨笑道:“彩缎庄主家的龙少爷?恩?龙安,你反而是胆量非常大嘛。”
龙安哭的一把鼻水一把泪:“少爷,小的一时鬼迷心窍,借你的名头出来骗几个小娘子耍耍,是龙安错啦!可龙安保证,决对没打着你的旗号干其它的坏事儿!”
这话令院中的人的面色全都好像见了鬼,无法相信的瞠着院中那扒在他人脚下的男人!
胡姜氏觉的自己快喘不上气了,她指头抖索着指着地下的那男的:“娇娘,他,他?……”
胡娇娘尖叫一下:“不!我博哥哥是彩缎庄的主家少爷!博哥哥不会蒙我的!”
胡姜氏一口气儿没上来,翻着白眼儿晕去。
“娘亲!”胡娇娘尖叫着,也捂着肚儿晕去。汪梨花给吓一大跳,出自本能的去接胡娇娘,她原先亦是失魂落魄,这一接,居然是没站稳,给胡娇娘压在身底下也跌倒在了院儿中,痛的直叫唤。
院中胡家人一片兵荒马乱。
那金腰公子,也便是真正的龙玉博,见状轻轻一怔,又踢了踢那地下扒着的男人:“你瞧你干的好事儿。”
假龙玉博,也便是那龙安,涕泪交纵:“少爷,诚然小的蒙骗了她们,可这可不可以怨我呀。她们个个全都指天指地的起誓爱的是我的人,那既然这般,我是你,抑或是龙安,又是有啥关系呀?”
这汉子,这分景上了还是不忘狡辩!
即使胡娇娘跟汪梨花是爱慕富贵,可你这般耍弄感情,乃至蒙骗了旁人身体,还是有理啦?!
龙玉博轻轻沉吟,没讲话。
胡春姐气不过,小娘子身穿绣底的软鞋,跳向前便开始碾地下的龙安:“我叫你蒙人!我叫你蒙人!”碾的龙安嗷嗷直叫,痛的直翻滚。
龙玉博瞧的目瞠口呆。
果真跟那一些大户千金不一般,也太凶狠了一些……
片刻反应过来的胡信宗也冲上,不同于胡春姐,他是抄起院中的铁耙冲上来的。仅是还没近前,即刻给龙玉博的侍从给架住了:“不的无礼!”
胡信宗气的直喘气:“你这小人!我小妹肚儿中,我小妹肚儿中!”他讲不下去了,仅是无处发泄胸中的怨气,把铁耙凶狠往地下一扎。
龙玉博瞧了一眼地下给胡春姐连踢带踹带碾,整的奄奄一息的龙安,头痛的挥了一下手:“先把他拖下去。”
便有侍从应声把龙安拖走了。
龙玉博瞧着胡信宗,温平道:“他实是我们家远房旁支的一个亲戚,所犯之事儿还须上禀族老,瞧怎样处置。如今倘若是由着你把他揍死了,着实有一些没法交待。”他声响谐气异常,可话里透现出来的居高临下,还是要胡信宗这类斗升小民有一些本能的畏惧,他张了张口,着实不清楚咋说他妹子儿的状况。
究竟是他妹子儿跟人私通,不是跟这一名公子私通呀!
胡信宗恼的抱住了头。
那边儿老胡头掐了半日胡姜氏的人中以后,胡姜氏悠悠转醒,刚一醒便惦念着,“娇娘肚儿中孩儿的父亲,不是龙少爷?”
老胡头没讲话。
胡姜氏便明白了,双眼一翻又要晕过去,给老胡头一巴掌打在面上打醒了:“全都是你教出的好闺女!”
胡姜氏嚎哭起来:“我苦命的女儿呀!”
此刻她苦命的女儿已悠悠转醒,大约是刚服了安胎药的功效,并没见红。汪梨花见她醒了,一把推开她,哭着道:“这一回你也不要想当啥大,我也不要想当啥小了。”
胡慧姐给这阵仗吓的缩在小姜氏怀中不敢讲话,小姜氏一想儿子将来又少了一门助力,心头亦是难受的紧。
这回好在龙玉博带来的侍从太有威慑力,村中人没敢跟进正院儿中看戏的,仅是远远的听着,听个一言半语,指指点了下着,倒是也是没丢多大脸。
汪梨花擦擦泪,从地下爬起来,趔趄着向外走:“我的家去啦……我的嫁吴大麻脸了……”
她晓得,她此是给人骗啦!
指望那骗子,还是不若指望吴大麻脸!
听胡娇娘家人那话音儿,胡娇娘给骗的更惨,好像已怀了孕!
两相较比之下,自己算好的了。汪梨花宽慰自己。她是畏缩的,她乃至没心情去质问那骗子,为啥骗她。
她想起那日底下午,她在田间哭,那男的在她边儿上停下,捧起她的脸:“娘子,你为啥哭?”
汪梨花吸了一下鼻翼,又抹了把脸。
院儿中无人拦着汪梨花,任她肿着眼抹着脸出去了。
待院儿中诸人情绪平稳些,真正的龙玉博跟他们进了正房。
这蒙人感情一事儿咋说亦是旁人打着他的旗号作下的,以他的脾性,必要处置妥当才可以。
胡春姐对此没啥兴趣,脚底抹油溜走了。小弟小妹讲不的快快回来用午饭了,她还是不若去紧忙给小弟小妹煮饭去。
“我近日处置一桩生意去啦他处,”龙玉博坐在上座,神态坦然,“昨日回来,晚间几名小弟兄给我接风时,我一名姓曾的小弟兄说恭喜我要当父亲。这样一问,才晓得,胡家庄有人怀了‘龙玉博’的孩儿。”
这话由真正的龙玉博口中讲出来,听的胡娇娘实在羞愧难当,恨不的便此死了去才好。
“……我便连夜调查了此事儿,才晓得是有远房亲戚借了我的名,在外蒙骗了人。今日一早,便点了人手,去把人逮来,作个澄清。”龙玉博双掌一拱。
胡姜氏恨恨道:“总不可以就这般算了……那人着实可恶。”
老胡头凶狠抽了一口大烟锅,在烟圈升腾中,缓缓道:“……龙少爷,那人,仿佛名叫龙安?家里头可有婚配啦?”
胡姜氏跟胡娇娘听明白了老胡头话中的意思,全都惊呆了。胡娇娘尖叫道:“不,我不要嫁给那骗子!”
“住口!”老胡头难的发火,他凶着口气儿,“你不嫁给他,你可以怎地!你肚儿中还是有他的种!”
胡娇娘呆楞须臾,好像整个人全都给抽去啦灵魂。
是呀,事儿到现而今,她不嫁给他,还可以咋样?
龙玉博似有喟叹:“他家里头已有一妻一女。”他瞧了一眼胡娇娘,“若令爱要嫁,也只可以当个妾了。”
胡娇娘绝望道:“不,我不去给他作妾!我不要作妾!”
老胡头拿着大烟锅敲了下桌子,不耐心烦道:“这可由不的你。”
胡姜氏骤然缓过心神,她带有二分殷切盼望的看向龙玉博:“龙少爷,那骗……那龙安,家里头境遇怎样?”
她还抱有最终一丝盼望,没准儿,这龙安亦是个家境富饶的呢?没瞧着龙少爷说龙安是他远房亲戚么?
龙玉博洞悉的看向胡姜氏,神情淡淡:“只够糊口罢了。”
胡姜氏颓丧的跌回位子中。
这回连老胡头也缄默了。
只够糊口的人家,又咋去娶一个妾呢?
不要说啥聘礼了,估摸胡家的倒赔许多进去!
小姜氏似有忿忿不平意,细声细气的张口:“我们可以把那骗子告上公堂!总不可以要他白白蒙骗了小姑身体去。”
胡信宗点了下头,觉的媳妇儿讲的甚是。
“住口!”胡娇娘尖叫道,“不可以去告官,不可以!一告官,全部人全都会晓得的!”
是呀,全都会晓得她胡娇娘不知廉耻,跟人私相授受,婚前有孕!小姜氏垂下头,轻轻遮掩住唇角那一丝讽笑,原来你也晓得何为羞臊!
“行啦!”老胡头不耐心烦的磕磕烟杆儿,“告他啥?人家县丞老爷可不管这类事儿!”
究竟是胡娇娘自愿跟人发生关系!
他用假身分蒙骗了她的感情,可这一些不违反律法呀!
胡娇娘绝望的深切卷缩在了杌子上。
龙玉博似面有不忍,转头轻声跟立在一边的侍从讲了句啥,那侍从便从怀中恭谨取出一个银锭子,搁在桌面上。龙玉博以目示意:“虽说此事儿和我无关,可究竟那龙安也借了我的名儿,算作是有了一分因。这银钱你们且收下,当是给令爱补补身体。”
龙玉博起来,讲了告辞。
临到门边,龙玉博又想起件事儿,道:“对了,昨日中曾家少爷垫付的那19两银钱,我也已为你们给过他了。你们不必还了,一块当作是补偿吧。”讲完,施施然走了。
胡家正房中,诸人瞧着那金腰公子离去的身形,陷入了一片沉静。
仅有胡娇娘,似是捉住了啥救命稻子,面上也是有了二分生气:“对了,还是有曾公子……”
当夜,胡娇娘给灌了一碗落胎药,疼了半夜,落下团血肉模糊的肉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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