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妩梵
“夫妻对拜——”
林纨小心的转身,面对着红线另一头的男子,再度低下头时,还是落了泪。
礼毕。
听着府内诸人的祝福之声,林纨同顾粲终于走出了侯府,红线被收,顾粲扶着林纨乘上了喜车。
正当顾粲刚要骑马在前引路,命车夫驱车时,上官衡却突然乘舆而至。
他原是应该去镇北世子府等着喝喜酒的,顾粲一时弄不清楚,上官衡突然来平远侯府做什么?
倏地,他忆起邺朝的另一婚俗——障车。
百姓会在迎娶的途中,会将喜车拦下,索取钱财和酒食。听闻有的人家在迎娶的途中,还遇到过歹人装成百姓,劫走新娘的事。
但顾粲瞧着上官衡的身侧,只有一车夫,不像是要来障车。
上官衡手持折扇,下了车舆,急步走到了顾粲的马前。
顾粲低首看着马下的上官衡,眸色转冷:“今日是我大喜之日,还望四皇子不要阻我。”
作者有话要说: 林纨纨:夫唱妇随,我也学夫君踩别人小手绢
第27章 026:夫君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 下人们刚准备抬脚跟着世子爷走,却发现来了个不速之客,众人只得先停了下来, 静等着顾粲的安排。
林纨坐在婚车中,也觉出了异样。
上官衡的面色有些焦急, 他求顾粲下马,说他有话要对他讲。
顾粲与上官衡的交情不浅,他清楚这人一向玩世不恭,若不是真遇到了事情, 断不会是这副神情。
顾粲依言下了马。
上官衡将折扇展开,掩住了面,在顾粲耳侧小声嘀咕了半晌。
顾粲听后, 语气温淡:“敢拦我的婚车, 他们是不想活了吗?”
虽说障车是当地风俗,但顾粲和林纨毕竟都是权贵世家出身,顾粲在外的声名也是惹百姓怖畏的,他压根不信普通的百姓中,会有人敢挡他的婚车。
就算是有人敢挡, 这随行的队伍中,还有林纨的八名侍从在, 平民百姓是近不了二人之身的,只是路上会废些功夫而已。
上官衡见顾粲对这事不屑一顾,又叹了口气,复劝道:“子烨, 你今日信我一句,让蔼贞翁主乘旁的马车至你府上,若是路上真出了什么岔子, 你的洞.房花烛夜可就泡汤了。”
顾粲微忖了片刻。
他决定信上官衡这一回,这事关系到纨纨的安全,他只得慎重决定,如若是上官衡作弄他,那改日再找他秋后算帐也不迟。
思及此,顾粲走到了婚车边,对里面的林纨道:“纨纨,你先下来,我有话要对你讲。”
林纨猜不大出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还是道了声“嗯”,顾粲将她从马车扶下来后,对着她低声讲了些话。
上官衡见状,凑近了二人身前,他难得听见顾粲故作温柔的声音,心中竟是又起了戏谑之意,便对他二人道:“这现备马车怕是来不及,不如先让翁主乘上我的车舆,子烨放心,我定会将翁主平安送到府上。”
这话刚一说完,顾粲便冷睨了他一眼,他念着上官衡的皇子身份,还算客气地回道:“四皇子的好意顾某心领了,但我妻子乘的车还是让平远侯府备下为好。”
上官衡扇着折扇,双眸含着笑意,丝毫未显任何吃瘪的神情,又道:“怎么?本皇子要开口帮你,你竟还不领情?”
林纨听着那人说话的声音耳熟,她虽盖着盖头,却还是认出了上官衡的身份。
上官衡适才的那番话听着虽不大正经,但她猜着,上官衡来此,应是好意。
林纨自觉,身为顾粲的妻子,这时应该帮着顾粲说话,还要周全礼数,毕竟对方是个皇子,便道:“多谢四皇子好意,妾身还是让下人从侯府中备辆马车,就不劳烦四皇子了。”
顾粲听后,唇畔掩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他顺势看向了上官衡。
上官衡瞧着他夫妇二人,竟是觉得,顾粲的面容有些许的得意。
更令他吃惊的是,这蔼贞翁主对顾粲的态度,竟是转变的如此之大。
之前她还对他百般拒绝,现在这俩人竟是这么快便夫唱妇随了。
上官衡快速张合了几下眼皮,凤眸中有些怔然。
随后顾粲又与林纨交代了些什么,林纨隔着盖头,声音温婉道:“夫君放心。”
顾粲听见林纨唤他夫君,心中一软,他清楚林纨的个性,她既是选择嫁予了他,在外定会周全他的面子。
纨纨一如既往,是个知礼的乖女孩。
林纨命小厮进府,重新备下了马车,为防万一,命婚车中再坐了一持刀侍从。
而后林纨又同几名侍从低调的乘了一普通的马车,前往镇北世子府。
二人分道扬镳后,顾粲在事先计划好的迎亲之路上,果然碰上了阻亲的百姓。
林纨的侍从见状挡在了前面,顾粲不欲此事再节外生枝,便命身侧随行的小厮将提前备好的银钱和酒食分发给那些百姓。
按说,百姓要到了这些物什,便该退下。
可他们非但没退,反倒是不惧林纨那些行伍出身的侍从,硬是要往婚车前凑。
侍从们只得抽刀,拦住了他们。
顾粲在马背上,手着马鞭,指着那些刁民,语气微沉地威胁道:“你们是不是活腻了,竟敢拦本廷尉的婚车?要不要我请你们到牢狱中坐坐。”
那些百姓听后,非但不惧,只哄笑一片,反倒是变本加厉地要往婚车处靠。
百姓皆是男子,没有一位是女子,而且这些男子看着都很是年轻精壮,倒不像是平民,而像是什么权贵的侍从。
顾粲骑的马被惊到了,仰颈低低嘶鸣了一声,顾粲勒住了缰绳,眸色顿时深如寒渊。
那路上经行的百姓并不多,他们本来看着有婚车被障,想来看看热闹,但一打听到仪仗的队伍竟是镇北世子的,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皆是避而不及。
扮作刁民的那群人收敛了笑意,面上露出了杀气,他们纷纷从短揭中掏出了匕首,但却不欲伤到顾粲,他们的目标显然是婚车中的新妇。
顾粲命侍从道:“快拦住他们。”
侍从自是摆好了阵势,他们虽武艺高强,但竟是敌不过那些人,其中一褐衣男子趁势靠近了马车。
他手中持着的匕首已经被侍从打落,侍从们见状,忙互相交换眼神,又遣了两名去拦住那褐衣男子。
褐衣男子动作极快,他想将婚车中的新妇,也就是蔼贞翁主拽到车外,当他掀开了车帷,却吃了一惊——
里面的不是蔼贞翁主,而是一提刀侍从,此时他正举着刀,眼如铜铃地逼视着他。
褐衣男子忙放下了车帷,高声喊道:“上当了,婚车里的不是新妇!快撤!”
那些扮作刁民的人纷纷停下了打斗,顷刻间四下奔逃,动作是身轻如燕。
有两名侍从想要追上去,却被顾粲挥手制止:“不必再追。”
侍从们应是后,顾粲的眸色愈发深沉,他命一侍从拾起了那褐衣男子落下的匕首。
侍从拾起了匕首,将其递与了顾粲。
当顾粲看见匕首柄部的羽人纹图样时,心脏蓦地一紧。
林纨前世死的那日,他将没了气息的她抱在了怀中,他看不见周遭的一切,只觉她的尸身冰冷,而他的心脏犹如被人紧攥,痛到无法呼吸。
直到元吉唤住了他,对他讲,雪地上落下了一匕首。
顾粲声音艰涩地让元吉将那匕首递与他,那把匕首的柄部,也有如现下他手中的这把匕首一样的羽人纹。
他重生后,一直在找寻着杀害林纨的凶手,可是却未得任何线索,他怀疑过许多人,但都找不出什么证据。
这障车的人,和前世杀害林纨的人,肯定是一个人。
上官衡只同他讲了,有人要拦他的婚车,但却没告诉他那人的身份,顾粲问了他,上官衡却支支吾吾,明显是有意袒护。
他没让林纨的侍从追上那些人,但他的一名暗卫却混在了迎亲的队伍中,适才他授意了那名暗卫。
那暗卫已然向其余暗卫传递了信号,他们已经开始行动,追踪着那些刁民的去处。
林纨的安危受到了威胁,那人的身份想必极重,林纨的侍从都护不住。
顾粲想着,成婚之后,如若他不在她身侧,就断不能让她离府半步。
*
林纨至镇北世子府后,由香见引着,小心地走过世子府的曲桥。
她忆得,世子府的地界虽不算大,但景致却比侯府清雅不上。
这正逢春日,世子府里的桃树开得正盛,林纨闻见了花香。
心想着,今日是她同顾粲成婚的日子,这桃花的香气,竟是都要馥郁旖旎不少。
元吉在她身侧,为香见引着路。
他替顾粲料理着府中的一切,林纨听元吉讲,上官衡已经到府上了,他来此,算是代表皇室。
顾粲的许多部下也来了府上喝喜酒,左右二监和左右二平今晨刚办完公差,还来不及褪下官服,便急匆匆地而至。还有一些狱卒头头,也被充来做客。
谢家也来了人,是与顾粲同时入国子监的谢润,俩人算是点头之交。谢润是林纨的表哥,算是他这一辈,颇有才干的人。
顾粲并不在朝中结党,所以他没有亲近的朝臣,他只为景帝一人做事,旁的朝臣知道这层关系,心中也是忌惮,便没人来此。
但今世她与顾粲的大婚之日,还是要比前世热闹了不少。
前世顾粲没有上官衡这个友人,他也没做廷尉,二人的成婚之日,多少有些冷清。
元吉又道:“凉州那处也送了贺礼,镇北王定是很欣喜世子妃与世子的这门婚事,送来了八箱珍宝,小的将它们暂放在库房了。”
林纨听后,却没觉得多惊讶,顾焉虽似是对顾粲这个儿子冷淡些,但前世二人的成婚之日,他也是送来了贺礼。
只是这贺礼自打入了洛阳城门,怕是就经过了无数次的筛检。
顾焉虽仍在凉州,但景帝对他仍是忌惮的很。
红烛烨烨,滴蜡成滩,喜房内不时传来烛芯爆了的声音。
林纨隔着盖头,还是能觉,这喜房是满室盈辉,火光通明。
她身子娇弱,冬日大病初愈后,哪里经过这般的劳碌,纤细的腰肢处早已酸痛不已。
发髻上的凤冠有些沉重,她有些支撑不住,心中却仍存着对新婚丈夫的尊重,决议强自挺下来。
她盖着盖头,没人看出她的异样。
这时,世子府中的一个丫鬟对林纨开口道:“世子妃,世子说,若是您在喜房中等得倦了,可以先用些饭食,或是早些歇下。”
林纨没料到顾粲会想得如此细心,便回那丫鬟道:“不必了,我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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