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堰桥
第78章
黄鸣这小子果然是以可以进F大金融专业的分, 进了江城财经。学校老师扼腕，要不然好歹这一届可以出个F大了。上辈子也是类似，不过那时候黄家也没什么好难过的, 毕竟平时这个小子成绩不稳定, 偶尔一次超常发挥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这次黄鸣被黄根兴赏了一顿爆栗，为了追女孩子，这么折腾也是没谁了！敲了脑袋之后, 一家子欢欢喜喜去岛上办了个酒席。
小家伙对摩托车没什么兴趣, 倒是对正在试营业的意大利餐厅很感兴趣，黄聆发现给他买了个Walkman没有白买, 跟意大利厨师用英语沟通，两个人各自用非母语，还能说得清楚。那个厨师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贴身翻译。
黄鸣到了餐厅, 厨师Martin拿出了刚刚烤好的披萨，给黄鸣装在盒子里, 又给他来了一份千层面。聂修谨进餐厅伸手去拿了一块薄饼：“你这是干什么呢？”
“嘿嘿，我给芸芸尝尝味道去！”
聂修谨吃了薄饼, 把他拉住：“过两天开学了, 到时候一个学校, 学校离咱这里又近, 你带她来这里吃, 不更好吃？整天往那里跑, 当心被人撞见。”
“晓得了！开学还要一个礼拜呢！”
小家伙哪里忍得了一个礼拜，有好吃的马上要跟心爱的人分享, 提着东西脚步轻快地出门。聂修谨摇了摇头，真羡慕这小子，两辈子恋爱都是顺顺当当。好在自己这辈子也算是圆满了。
阎易文在餐厅喝了一杯咖啡和聂修谨聊了一会儿当前的情况, 还是产能严重不足，聂修谨笑着说：“新厂房明年落成了，到时候把基础加工放在新厂房里，这里以流水线装配为主。不就行了？材料的事情能够解决，你功不可没。今晚把冯所长一家叫过来？一起吃个饭？就尝尝咱们Martin的手艺？”
“好啊！冯莉莉前两天听黄聆说有意大利菜吃，说开业了要来吃。让黄聆给她打电话，我去邀请冯所长！”
聂修谨和阎易文一起进厂里，里面一半人是摩托车厂的老工人，一半人是外面招进来的工人，大多也是下岗人员。吃过下岗的苦，吃过下岗的亏，才更珍惜现在的工作。当初工资都发不出，按照工厂里外边最低工资标准220，这里最低300，加上全勤和其他津贴也有三百五，而且多劳多得，连上加班，一个月600保底，再往上也有。
“经销商大会这个事情，一定要配合广告，造势！”
“知道的，按你说的高大上来走吗？”
一个上午听各个主管汇报工作，中午吃了个便饭，聂修谨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给老婆去了一个电话，让她搭公司的班车过来，他去班车点接她。
黄聆跟聂修谨说：“黄鸣这个小子，被他丈母娘给撞见了，爸妈已经出发去岛上了。他丈母娘脾气挺怪的，上辈子就挺难搞的。”
听黄聆感叹，聂修谨怕出问题：“要不要我们过去？”
“爸爸应该能够解决，我们先别去添乱。”
“怎么被发现的？”
“不知道呀！行了，我下午还有个会要开，不跟你说了，等下我会过来。”黄聆挂了电话。
转过头说，黄鸣这个小子拿了披萨和千层面，过了岛，想要给自家媳妇尝尝鲜。周三吗？自家丈母娘在上班。刚好过去给媳妇送早饭。
他就大摇大摆地去了芸芸家的小区，这个时候老公房，楼下没什么防盗门，直接上三楼，敲门还在门口叫：“黎芸，懒猪，起床啦！”
巧了，他丈母娘拉了东西在家，回来拿。听见声音悄悄躲在下面，看见女儿兴高采烈地开门把个男孩子给接进去了，一下子火冒三丈，推开了门：“黎芸，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刚刚拿了披萨在手的芸芸，披萨一下子掉在桌上，吓得跟一只小鸡仔似的。可见她妈的积威有多盛了？
黄鸣这个小子是黄根兴和朱红英带大的，虽然小时候顽皮，被用小竹梢抽得小腿肚子红肿，男孩子吗？哪里记得这些。对父母平时也没那么怕，总觉得天下爹娘都应该是一样，疼爱孩子的。他还笑了笑：“阿姨好！”
满肚子火气的芸芸妈妈伸手给了芸芸一巴掌，那响声，打在芸芸的脸上，疼在黄鸣的心里。黄鸣冲过去护住芸芸，芸芸一把将他推开，连眼泪都不敢落下：“妈妈，是我错了！”
“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是吧？小小年纪，不学好？谈恋爱？”芸芸妈指着芸芸骂，芸芸站在那里不声不响。
黄鸣在那里辩驳：“阿姨，我们不算不学好。我们是认真交往，真的！”
“你们什么年纪？这个时候谈恋爱，不是耍流氓？你一个男孩子，不是在骗小姑娘？”
黄鸣不理解了他退后一步：“怎么叫耍流氓？我对芸芸很尊重，我们之间不过是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互相帮助？你能给她什么帮助？你学习有她好？我记得你们学校第一名的男孩子不是你吧？如果不是你的影响，她还可以学得更好。我对她的要求，底线就是保住江城财大，如果不是你，耽搁了她的学习，她会选择保送江城财大，不肯再博一下F大？”芸芸妈对着黄鸣这样指责。
“妈，不是这样的！黄鸣读书很好的，他是为了我……”
“你住嘴！你的话我还能相信吗？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年纪还小，容易被人花言巧语给骗了。你自己看看，现在当着我的面，为他说话。”芸芸妈眼泪落下，“我又当爹又当妈地把你拉扯大。希望你能做个自尊自爱自强的小姑娘。你太让我失望了！”
“阿姨，芸芸没有不自爱！我们是发乎情止乎礼！绝对不会逾矩半步，我真喜欢她，很喜欢她！我们约定大四之后请家长出面提亲，我会按照咱们岛上的规矩把芸芸娶回家。认真对待她！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芸芸跟我说过她爸爸……”
“住嘴！”在芸芸妈妈心里，她的婚姻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芸芸妈一下子眼泪涌出来，满脸泪痕：“你连这个都告诉他？你还想着那个人？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你要这样对我？”
芸芸妈一声吼，她毫无逻辑而且歇斯底里：“这些年，我为了你，我放弃了多少？最后还不如他？一个给你吃了一口糖的男人。”
黄鸣到底是个少年，又是那样的家里长大的，一下子没有办法去处理这样事情。芸芸眼泪也飙了出来，跟着她妈对吼：“你以为我要你为我这样付出。为了你高兴，我考不上第一，黄鸣想办法不考第二，他成绩不稳定，全是因为我。他控制不了自己永远考第三，成绩上下波动得厉害。”
“他为你付出就是付出，我为你付出就不是付出。”
“我不用你为我付出到连你自己都没有的地步。我为什么想要跟黄鸣在一起，因为他不会让我永远精神紧张。”黎芸吼出来，她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我真的不想要这样的生活！”
“原来我对你要求高，希望你好，都成了错误……”黎芸妈哭得不行。
“你希望我好吗？你只是在满足你内心的需要，你从来不管我有多辛苦，又多难过，我不能违背你的任何一个意愿。”
“这就是你小小年纪谈恋爱的理由？”
“是！”
听见这话，芸芸妈近乎疯了，把桌上的千层面往芸芸身上扔，黄鸣一把拉开芸芸，红红黄黄的千层面砸在了黄鸣身上，一股子芝士奶油的咸香弥漫开。
“妈……”芸芸在那里大叫，“您到底要怎么样？我只能是您控制下的傀儡吗？我死了或者是活着有什么区别？”
“怎么，用死来威胁我？那就去死啊？我就当这些年的含辛茹苦白费了！”说着黎芸妈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芸芸哭着要往外跑，黄鸣把她抱住：“芸芸，你别乱想！”
“当着我的面，搂搂抱抱！耍流氓，把你爸妈给我叫过来，我要当面跟他们问问。他们就是这样教儿子的吗？”黎芸妈妈抬头愤怒地看向黄鸣。
黄鸣深吸了一口气：“好的！阿姨，这个事情让你们大人之间商量也好。要是商量下来，真的要我们分手，我们就分手！我们听你们的决定。”
“黄鸣，你怎么能这样？”黎芸挣扎出黄鸣的怀抱。
“芸芸，别冲动。”
黎芸双眼通红地看向他，黄鸣对着她轻轻摇头。他去打电话到养殖公司，刚好黄根兴在屋里，接起电话听见小混蛋在那里说了个粗略的情况。
黄根兴听黄鸣说过黎芸家庭情况特殊，他仔细地问：“你跟我说，是怎么样一个情况？”
根据黄鸣说的情况，黄根兴说：“请芸芸妈妈接电话，好吗？”
“阿姨，我爸爸说请您接个电话。”黄鸣看向芸芸妈。
芸芸妈站起来拿起电话对着黄根兴就说：“把你这个流氓儿子带回去，以后不要出现在我家芸芸面前，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芸芸妈妈，现在你冷静点，我们不在岛上，我们从石湫湖尽快赶来。如果真的是黄鸣做了什么错事，不用你说，我会一棍子抽死他！”黄根兴劝解了的黎芸妈，带着朱红英开着摩托去镇上叫了车子，开到码头，刚好赶上一班船，等上岛也要十二点多了。
黄根兴让朱红英回去拿东西，自己先去芸芸家，幸亏芸芸家在出了码头不远的一个小区里，夫妻俩赶过去上三楼，看见泛着番茄芝士香味的儿子坐在楼梯口，双手抱着胳膊。
黄根兴往他头上敲了一下。黄鸣抬头叫了一声：“爸！”
“起来！”黄根兴踢了一脚自己的儿子。
他敲门，等了一会儿黎芸的妈妈过来开门，黄根兴说：“黎芸妈妈，你好！我是黄鸣的爸爸。”
黎芸妈拉开了门，黄鸣跟在爸爸身后进了门。
黄根兴看着满地的狼藉，小姑娘蹲在角落里，哭得头发散乱，双眼红肿。
“你儿子做了什么事，你知道吗？”
“我知道！”黄根兴说，“半年多前，我们在路上碰见芸芸和小鸣在一起逛街，跟你的心情差不多。小混蛋不学好，跟人小姑娘谈恋爱，还要不要高考了？他妈妈想要立刻下车骂他！那时是在街道上，我问他妈妈，咱们家生了几个孩子？只有一儿一女，孩子没有多的。那么人家小姑娘家呢？爸妈生几个孩子？最多也两个吧？万一孩子不能冷静，因为当街被撞破，出了事情。怎么办？”
黄根兴看向黎芸妈妈：“那时候我当做没看出来，跟孩子聊了两句之后，当场放他们离开。等回家，黄鸣被我抽得一背的红肿。作为父母，我们也不希望看见孩子高考前在谈恋爱。”
“所以你也不同意？”黎芸妈妈听黄根兴这么说，看向黄鸣。
“当我打了他之后，他跟我说很喜欢你家芸芸，他是认真对待芸芸的。我们当时想，小屁孩懂什么叫喜欢吗？”黄根兴拍了一拍黄鸣的脑袋，“他只求我一件事情，让我不要找芸芸的家长。我着急的是他考大学的问题，他那个分数，上下波动太厉害。填志愿都不好填，他倒是信誓旦旦地说肯定进江城财大，问下来才知道，他分数波动大，是为了保住芸芸的年级第二。我听他倒是想得清楚，对未来也有想法。我们冷静下来一起谈了谈，他给我下了保证。我也叫我家毛脚女婿跟他谈了谈，男女之前要怎么相处，才不会出事情。”
“这种事情，你们男方的家长当然无所谓，女孩子出事情一辈子就完了。”芸芸妈妈红着眼说，“小姑娘被骗了，还谈什么以后？”
“我们就是考虑的小姑娘！”黄根兴说，“我们也有一个女儿，她大学毕业谈恋爱了，我那个毛脚上门，我也是横挑竖看的，生怕这是个油嘴滑舌的，把我家姑娘骗了。有女儿，所以知道女方家长最怕什么？最怕遇见个嘴上说得好听，完全没有实惠的。到时候，出去瞎搞，害了孩子一辈子。等有了孩子离婚的好呢？还是为了孩子拖着的好？什么都没有结婚前眼睛睁睁开的好。”
这么些时间跟女儿大眼瞪小眼，黎芸妈也已经开始后怕，小姑娘要真的生啊，死啊的！可怎么办？现在倒是能把黄根兴的话听进去了：“这么小谈恋爱，还有好的？”
“咱们上一辈，都是十六七就结婚了。到他们这个年纪，按照旧社会早就结婚了。什么叫还小，是现在新社会了，要读大学，才不能结婚。到了年纪小姑娘小男孩，喜欢来喜欢去，这不是正常的吗？我和我老婆十八岁就谈上了。”
门被敲响，黄根兴去开门，朱红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进来，从包里拿出东西来。黄根兴接过，把保证书往黎芸妈面前一放：“黄鸣被我打了之后写的保证书。你看看，我们不是当假的，作为父母我们收好了。”
“这个是孩子的成绩单。他应该学校里考得最好的孩子了。”
“这个是江城财大的录取通知书。”
黄根兴把东西放在桌上，问黎芸妈：“芸芸毕业了，你希望她结婚吗？”
“我当然希望她过得好！”
“那好，假设现在芸芸毕业了，外头媒人来告诉你，有个小伙子，一米八五，长得斯文，江城财大毕业，本地人，爸妈养螃蟹的，姐姐T大毕业，在江城工作。父母给男孩子在江城买了房子。你觉得条件好不好，配不配得上芸芸？你会不会去看？”黄根兴问她。
黎芸妈说：“现在是现在，如果毕业了，当然会去看。”
“现在和四年以后的区别在于，两个孩子要懂事，不能踏错，把学上完。也有好处，等毕业咱们就给他们把婚一结，咱们都不用烦那些找什么对象，尤其是小姑娘，你要担心婆婆好不好说话，家里吃饭难不难。小家伙肯为了芸芸做那么多事情，不用我说了吧？抓猪仔看看猪娘，我们夫妻俩一直很好，你就知道的黄鸣以后对老婆的态度了。我老婆性子有点急，可又勤快又讲道理，不会是个难相处的婆婆。再说了结婚以后，我们跟孩子们两套房，吃饭到我们那里，吃好饭回去门一关，小家伙们自己的小天地。生好孩子，你和我老婆一起伺候月子带孩子烧饭，芸芸一点苦都不会吃的。你要担心什么？”黄根兴把以后多少年的幸福生活给描绘好了，芸芸妈沉默在那里。
朱红英过去拉起芸芸妈的手：“我当时知道小赤佬谈朋友，火气大得要死。这个年纪，还有好几年呢！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啊？将心比心，我们也有姑娘，她大学毕业谈恋爱，我还要私下跟她说这说那，怕她吃亏。儿媳妇，以后就是自家的孩子，我们也宝贝的。听黄鸣那么说，我们就知道芸芸是个好孩子，我们喜欢。你静下心来看看，不是瘌痢头儿子自家的好，黄鸣确实不错，你也看看。反正两个孩子都读大学了，谈就谈了，只要知道轻重就好。”
“阿姨，我跟您保证，毕业之前不碰红线，不跟芸芸做不该做的事情。”黄鸣站过去，“如果您还生气，抽我一顿也没关系。”
到了这个时候，黎芸妈也算是想了个明白，自己的婚姻不顺，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孩子又早恋，叫她怎么受得了，现在被黄家夫妻一开导，看看黄鸣写的保证书，表情已经松下来了。
朱红英招手：“芸芸，你也过来，给妈妈认错，妈妈那么爱你，让妈妈伤心，真是不应该。”
“妈妈，对不起！”黎芸多少有些不情愿，毕竟她不认为都是她的错。
朱红英最怕黎芸妈再犟下去，那就又要麻烦了！到底黎芸妈心里还是疼女儿的，过来抱住了女儿，这么一来两人抱头痛哭，倒是让黄根兴和朱红英松了一口气，拍了拍黄鸣的脑袋。
朱红英对着黄根兴说：“你下去给他买套衣服上来！都成什么样儿了！”
黄根兴下去给黄鸣买衣服，朱红英问了黎芸，给母女俩端水出来，让她们擦脸，转头埋怨两个孩子：“你们啊？好好读书就好好读书，等毕业以后谈不刚刚好？”
黄鸣还死鸭子嘴硬：“等毕业之后再谈，好姑娘都被人追走了。我姐高中的时候跟阎易文可好了，高中的老师都说他们是一对。我姐也是刚刚毕业吧？阎易文以为能够追回我姐，最后呢？被我姐夫给截胡了！他不伤心，不难过？”
“你姐跟易文？”朱红英还不知道有这一茬。
“没想到吧？我姐夫手段多高明，把阎易文给收在自己麾下，变成好朋友。”黄鸣撇撇嘴，“你不会想让我跟他一样吧？为了自己那一点点所谓的前途，跟喜欢的人分开。回家来老母鸡变成了鸭，什么都晚了！”
朱红英想起阎易文斯斯文文的样子，比起自家女婿，还让她跟喜欢一些，毕竟自家女婿学历不高，之前他妈还有那么多事情……
“怎么样？到现在你只能可惜了吧？”
朱红英伸手赏了儿子一个爆栗：“可惜个什么，你姐夫那么好！”
“所以啊！阎哥只能躲在被窝里哭。所以我要吸取阎哥的教训，该敲定的，早点敲定。”黄鸣一副我很英明的样儿。
去拿了笤帚，过来清扫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芸芸妈说了一句：“你放那儿，等下我来！”
“阿姨，你让我扫。你知道我妈为什么说我姐夫好吗？我姐夫来的第一天就帮我爸爸下塘去干活。”
“家里都没这么勤快！”朱红英指着这个混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