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谢欣妤
苏宓姿的手腕被死死扣住,丝毫动弹不得,手中的长箭也毫无用武之地。
眼看歹人的嘴凑过来,一股恶心的味道喷面而来,苏宓姿强忍着不适,睁开眼睛,看准路边一蓬病死的野草,叶子已经枯了。
枯了的野草十分尖利,苏宓姿用力抓住一把叶子,捏碎,洒在猎户眼睛上。
猎户的眼睛里进了草叶碎片,松懈中被苏宓姿逃脱。
苏宓姿知道,这办法困不住猎户。她体力小,根本不可能往上爬,希望渺茫,还不如全力往山下跑。主要是控制住速度,不要在半路上摔倒。
下定决心,苏宓姿就死命往山下跑,一路裙子都被路旁的灌木划出破洞。若是逃到山脚下人多的镇上,她便得救了。
一边跑,她一边喊年沛山的名字。在最恐惧的时候,她能记得的好像只有他。
可那猎户穷追不舍,他对山林熟悉,比苏宓姿还要快。
每每眼看要被他抓住,苏宓姿狠下心来往横坡哪里跑,坡下有至少两丈。
她希望能骗到猎户,让他刹不住脚步,便掉下去,不说摔死至少能残废,她暂时便安全了。
若是不能骗到对方,苏宓姿知道,那横坡就是为她自己准备的。否则,这样的夜晚,被猎户追到手上,她便不可能再清白。
即使回去,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年沛山,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
横坡前面,苏宓姿急速拐弯,抓住了一棵小树,才勉强没有掉下去。
那猎户根本没有上当:“小娘子可真是聪明,可惜……没有从我手上逃脱的猎物。”
他的笑声让苏宓姿浑身发毛,在全黑的林子里回荡,让人心惊胆战。
偏这时候下起了雨,苏宓姿咬着牙,看着那猎户,又看了看横坡底下的阴影。
猎户似乎看透她的想法:“小娘子,听我一句劝,我爽了你也不会死。若是跳下去,我可不保证你的腿或者胳膊还在不在。”
猎户吹了一声口哨,十分得意。这横坡下头,他专门布置过捕兽夹,十分尖利,掉下去的活物,无一幸免。
就在这时,苏宓姿仿佛听到一只老虎奄奄一息的叫声,十分无力……
冰凉的雨洗刷苏宓姿的脸,她的脸十分苍白,如同夜里的鬼。
与其被辱之后再被逼死,还不如干脆一点,她往横坡下后退一步。
“可真是个贞洁烈妇。”猎户又吹了一声哨,他可不相信这女子如此傻。
就在这时,空气撕破的尖利声响起,苏宓姿只看到有个黑色的东西飞向了猎户的脑袋。
一瞬间,鲜血喷洒在她苍白的脸上。
猎户的眼睛快瞪出来,朝苏宓姿扑过来。
苏宓姿躲闪不及,只能死死抱着小树。小树承受不住高大的猎户,咔嚓一声,苏宓姿脚下一滑,连带着那棵小树倒向横坡下。
·
禁卫军找年沛山,是因为围场的围栏破了一个洞,他们认为是有猎户擅自破坏。年沛山处理完之后,部署人力继续寻找其他破口,最好抓住罪魁祸首。
处理完之后,年沛山正准备回住所,他怕宓姿等久了,晚上要闹腾他。
没想到春笺急急忙忙跑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哭得厉害,年沛山这才知道,苏宓姿不见了。
也就那么两里地,她是怎么不见了的?
年沛山马上托了禁卫军派几个人帮他一起找。皇上的安危很重要,围场的意外因素很多,可抽调的人手也少。
联想到猎户的问题,年沛山的心沉下去,他立即骑马去找。
锁定几条路线,喊她的名字,压根没什么回应。
直到……他听到了微弱的口哨声。他很熟悉的声音,骑马赶过去,果然,一个身形高大的猎户,四十多岁的模样,将苏宓姿迫到了横坡边。
她竟然要跳下去?
年沛山气得握紧了拳头,恨不得将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捶得粉碎。
可惜距离实在太远,他一把抢过窦智手中的长弓,搭箭射去,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年沛山扔了弓箭,策马飞奔而去,抢着她的一只手,却没有拉到。
只能随她跳下那横坡,捞住她的腰,点着那猎户肥大的身躯,往上一跃,回到坡上。
站在坚实的土地上,苏宓姿终于有了一点实感。
她的衣裳湿透了,闭眼紧紧抱住年沛山,无论怎么哄,她都不愿意放。
横坡下,传来老虎兴奋的声音,还有骨肉被撕裂的声音。苏宓姿望着那黑洞洞的横坡,面无表情。
最后,年沛山怀里抱着她,两人同乘一骑回去。
她受了巨大的惊吓,还淋了大雨,一路上不肯说话,回到住处,眼神呆滞。年沛山蹲在她面前,捏着她冰凉的手,轻声哄:“先洗个热水澡,别着凉。”
苏宓姿的脸还白着,她的目光挪向室内那个大浴桶,里头热气蒸腾。
她的目光失焦,迟迟不动,也不知在想什么。
年沛山伸手抱她去浴桶里。
苏宓姿的眼神挪动,空洞地看着年沛山。
“怎么了?”年沛山将她的手捂在胸前。
苏宓姿似乎突然醒过来,挣开他的手。
年沛山怔住了,正想去叫大夫,被苏宓姿扒了衣裳,一干二净。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年沛山拿出那个小盒子的时候,苏宓姿的心理应该是:老娘等了这么久,衣服都快脱了,你就让我看这?就这?
一万字,我被我自己榨干了~
有贴贴哦,哈哈~希望泥萌看得开心鸭~嘿嘿嘿,多谢订阅的小阔爱们。
第29章 沉沦
在林子里被猎户围追堵截时, 苏宓姿那时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她面前只有死路一条。
她抱着年沛山,压根不敢放手。
她抓枯草的时候, 手心被拉出一道口子, 流了不少血迹。血迹沾染在年沛山的衣领上,触目惊心。
回到帐子里,她仍旧盯着那血迹, 大脑一片空白, 浑身发抖。很冷, 年沛山给她披了两件大袍子, 还是冷。
年沛山蹲在她面前, 握着她冰凉的手。温度一点点染上她的肌肤,苏宓姿这时才感觉像是活过来。
年沛山的脸变得清晰, 他眼里还有血丝……
苏宓姿起身, 一把抽了他的腰带,剥了他的衣裳。
年沛山按住她的手:“做什么?”
房里这热水是给她洗澡。
苏宓姿死死盯着他,勾住他的脖子, 蹦起来,挂在他腰上,凑到他耳朵边上轻轻吐了三个字。
年沛山呼吸急促起来, 吻住她的唇。
苏宓姿用力咬他, 闭着眼睛。
将她抵在床上时, 年沛山能明显感觉到她在抖。
外头一阵大风起,扬起了帐篷。秋天是来了。
她就像是秋风里的树叶,颤抖着。
年沛山俯身去就她,两人缠在一起。
他似火,能温暖她。
苏宓姿心中的波涛比风中的帐篷还要急促, 她将手指插入年沛山的发丝里,轻轻抓住他。
一帐子的春色,暖了秋风。年沛山放开苏宓姿时,她还咬着他的肩膀,闭着眼睛在哭。
一声不吭,但确实用了力的。
“痛?”年沛山伸手,撩开她脸侧的乌发。
苏宓姿脸色苍白,睁开眼睛,扯出一丝笑,摇头。
痛一些,才真实。
今晚风大,明日要下雨,月色不明。苏宓姿躺在年沛山的臂弯里,睁着眼睛睡不着。
如果她没有被救,那么会发生什么?即使被救了,她在林子里的事,怕也会被人传得乱七八糟,名声有损。
年沛山知道,她今晚这般疯狂和主动,都是因为受了惊吓:“不用担心,今晚的事我处理好了,不会传出去。”
他想得很周到,苏宓姿麻木地点点头,“嗯”。
·
昨晚的事情,年沛山处理得很好。
苏宓姿晚上睡不着,昏昏沉沉睡到日上三竿,才发现外头起风了,正在下小雨,年沛山不知去了哪里。
春黛正给她梳头,两个同行的官夫人来探望她。
都是昨日筵席上见过的。
苏宓姿便起身去迎接。
这两位官夫人一脸关心,问她是在山上何处遇上的老虎。
别人以为她是遇上了老虎?苏宓姿心里一激,她微微笑:“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当时只是侥幸等到夫君来救了我。”
“是啊,听说年将军当时可是急疯了,也是他对你用了心。”那两位官夫人看她脸色不好,也不再叨扰,随口说了两句便走了。
苏宓姿也不多留,做出弱柳扶风的姿态送客,帐子里总算安静。
这时,她终于想起来春笺这个丫头,没她叽叽歪歪真是不习惯,一早上都没看到她影子。
苏宓姿问春黛,春笺去了哪里。
春黛支支吾吾,低着头不说。
“是不是爷罚了她?”苏宓姿十分吃惊。昨日她与春笺、窦智一道回去,这样竟也能走丢了。窦智被罚那是肯定的,但春笺为何也被罚?
春黛抬头望着自家夫人,点头:“爷罚了窦智五十大板,只说□□笺这丫头面壁思过,等夫人再决定如何处罚。但是……春笺知道夫人你心软,肯定不会怎么说她。所以她自己要求打了二十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