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rkin2799
慕容野哼了一声,不想告诉她。
那药是真疼啊,像顺着伤口钻进去,又使劲搅和一样,痛到最后都麻木了。
“不说话我走了。”时月作势站起来。
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裙角,床上的人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疼。”
时月顺势坐下,勺子搅了搅白粥:“你什么时候能不嘴硬啊?”
“吃吗?”
搁平时,慕容野就是饿死,也不会吃这种折辱之食。
但经由她的手喂过来又不一样。
李时月喂的,可以吃。
时月摸了摸碗壁,觉得它变温热了,舀起一点:“尝尝楚国的米?”
楚国习惯吃稻米,而卫国则多食面食,慕容野不太喜欢这种湿湿黏黏的食物,含入口后,立马皱起了眉。
“不好吃?”
他摇头:“不习惯吃。”
“稻米不错啊,种得好的话能养活很多百姓。”时月道,夹了片青菜给他。
卫国虽然地处北方,但是国境内水系丰富,若是灌溉种稻也是可行的。
“凉。”慕容野边嚼边道。
时月放下碗,从袖中取了只鸡蛋出来:“早上出门前拿的,原想回去路上吃。”
她早上出门没来得及吃早饭,原以为拜会叶公也用不了多久,没想到一下拖到了中午。
纤纤玉手剥着莹白鸡蛋,慕容野看着她,忽然说:“那我们回家,不在他这住。”
时月将鸡蛋夹碎,拌着白粥往他嘴里填,调侃道:“回家?你回哪个家?”
“你在楚国哪来的家?”
慕容野轻咳一声:“那,回你家。”
时月长长地“嗯?”了一声,慕容野道:“孤在楚国无亲无故,哪怕身为同乡的情谊,借住几日不行吗?”
时月没有说话,将半碗粥都喂给他以后,站起来。
“那,你走得动?”
慕容野原本都不抱希望了,听见她的话,眸子里像瞬间被点燃了。
时月要告辞,叶黎万分不舍,他说∶“卫太子是在叶家受的伤,我们有责任将他治好。”
“时先生,要不就多留几日?”
慕容野是不可能多留的,他好不容易得到了登堂入室的机会,宁愿回去睡时家的小土炕,也不想住叶家的大豪宅。
见他们去意已定,叶黎只好退一步∶“那请时先生务必让叶某送你们回去。”
叶邑不大,但从城主府回时家也有一段长长的路,慕容野现在不方便,有叶黎送再好不过了。
时月点头∶“那就麻烦叶公子了。”
“不麻烦。”叶黎笑着,眼中却没有什么温度。
阿喜贴过来,轻声问∶“公子真要让时姑娘回去?”
“不放又如何,人家压根不给我机会。”
叶黎眯了眯眼∶“酒楼那里过年也不要松懈。”
“机会还很多,不拘泥这一时半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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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月愿意借屋子给慕容野养伤,最高兴的当属银杏了,但是她上次被时月训过,高兴也是偷偷摸摸的。
最不高兴的当属十六了,就像家里突然来了一群山贼似的。
时家小小的院落里,突然住进他们三个大男人,别的不说,屋子就不够住。
赤金这个机灵鬼寻摸了半天,攻略银杏去了。
时月从衣柜里抱出被子,小季益在逗棉棉玩,银杏在门外探头探脑∶“姑娘?”
“嗯?银杏啊。”时月回头∶“怎么啦?”
“姑娘,奴婢有话说。”银杏羞红着脸,双手不停揉衣角。
“你这丫头,有话就说啊。”时月看她这副样子,觉得怪新奇的。
“奴婢想……跟十六去郑国。”话说到后半截,银杏羞涩地低下了头。
一个姑娘家跟着男人上门,明眼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时月一愣,又惊又喜∶“真的?”
“嗯……”银杏点了下头,脸红得不行。
她原本不放心时月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但刚才赤金大人找到她,说二姑娘对殿下的态度有些松动了,现在需要更多的空间,让两人相处。
银杏简单的小脑瓜想了半天,决定把十六这个反对分子撬走,让自家姑娘能毫无顾忌地跟殿下相处!
“那太好了!”时月一下子站了起来,重新打开衣柜∶“上次做的新裙子去哪了?”
“姑娘,你找什么呀?”银杏紧走几步上去。
时月抱出两条簇新的裙子∶“这个一条是给你的,原本想除夕送给你,当作礼物的。”
“没想到要提前给了!”
“姑娘……”银杏很意外,又很感动。
她前几天收拾柜子时就见过它们,没想到是姑娘给自己做的新裙子。
时月乐呵呵说∶“这条是我的,你去他家不能被瞧不起。”
时月将两条裙子都给了她∶“都给你!”
“这怎么使得,奴婢怎么能穿姑娘的衣裳?”银杏连连推辞。
“怎么穿不得,明年我再裁新的就好了啊。”时月将它推进银杏怀里,又继续拿东西。
“十六帮了我们很多,我想给他父母备一份礼物,有你替我送去真是太好了!”
最后时月还给她塞了一些钱∶“你一个人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有点钱傍身比较稳妥。”
银杏被感动得眼泪汪汪的∶“姑娘对奴婢真好。”
“银杏啊,十六是个好人,他会对你好的。”
时月分明和她差不多大,却提前体验了一把嫁女儿的感觉。
银杏又羞又感动,还有一点点愧疚,这复杂的情感最终转化成重重一跪∶“银杏这辈子是姑娘的奴婢,一辈子都是!”
“干什么呀,快起来。”时月扶起她。
笑着说∶“不要有顾虑,好好玩儿,回来跟我说说郑国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银杏重重点头。
当天晚上,一群人挤着过了一晚。
第二天,十六带着银杏走了。
他虽然有点疑惑,但是成功带银杏回家的喜悦冲淡了那点疑惑,只郑重警告赤金他们∶“我屋里的药,别弄坏了!”
赤金他们满口答应。
趁着天气不错,时月把被子抱去后院里晒,怕他们三个挤在一起不够睡。
赤金和白银在慕容野身边嘀嘀咕咕。
她当时没往心里去,等到黄昏降临,屋里屋外居然到处都找不到他们两个。
时月顿时就知道被他们骗了!
“我问你,赤金他们呢?”时月跑来质问慕容野。
他靠在床上看书,一脸病容∶“什么?”
“你又装傻啊?三匹马剩下两匹,你别告诉我是派他们去捉杀手了?”
那日行刺的杀手被擒住大半,还有几个负伤逃走,叶黎那天还让她要紧闭门户。
“胡说,捉杀手是叶家的事。”慕容野否认。
“不过,孤确实派他们办事去了,大抵……需要半个月才会回来。”
半个月??
意味着时月要跟他独处半个月?
“你简直……刚觉得你有几天好,你又来了!”时月生气道。
慕容野病歪歪的,家里家外全靠她一个人,还有两个小孩!
时月气呼呼地扭头出去了。
刚走进灶房准备烧火做饭,慕容野跟着钻了进来∶“生气了?”
“没提前跟你说是孤的不对。”
“但是——”
时月刚拿起锅盖,被他一只手臂抵在灶沿∶“孤想跟你待在一起,单独的。”
他说得很诚恳,时月没好气地说∶“话说的挺漂亮,你病怏怏的,到头来不还是我伺候你?”
“还有两个孩子,我伺候完你这个病号,还得收拾两个孩子。”
“你真是……”
时月恨不得把他踹门外雪地里去,昨天那点怜惜又一次被他自己成功打消!
慕容野小声∶“……孤伺候你也行。”
时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