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有位名作家 第7章

作者:富茶礼 标签: 市井生活 穿越重生

  怪她题材新颖,又卡的一手好章,名气瞬间积累。

  等杂志将一整本书的内容刊载完了,她又和段老板商量着出善本,起先她还担心读者不买账,特意加了特制的封面、十来张精美插图以及全新番外,不过她也算是嘀咕了自己在城里的号召力,许多读者光冲着她的签名,也愿在书坊前排几个小时的队,最后自然是不负众望地赚了个盆满钵满……

  心儿进了庖厨没一会儿,又折身走了出来,大约是婆婆嫌她做饭太碍手碍脚赶了出来。

  “小姐,那我下午要不要再去趟书坊,跟管事说声杂志没问题,就按这版发行就好啊?”

  沈宴秋沉吟了一下:“不用了,我明天出门,亲自去跟他说。”

  “嗯嗯。”心儿不疑有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7章

  隅中,日头正暖,沈宴秋换了身男装,从上泉苑附近不远的偏门直接出了沈府。

  偏门很偏,连看守的侍卫都没有,每回段老板帮她把那些读者的礼物送到府上,都是靠的这个地方暗渡陈仓。

  不过沈宴秋并不常从偏门出行,偏门与正门的方向刚好相反,门外街景弯折萧条,要想绕到正门不远的华九街需要花上小半个钟头,她平日嫌费时间,倒宁愿从前门进进出出,哪怕多受几个沿路仆人的白眼。

  但今日却没那么多讲究,她在屋里闷了这么些时日,正想多走走逛逛。当然,这决计不是因为那天丁管家说的三两句话。她倘若真的那般言听计从,就算没熬成死肥宅,也得先一步抑郁憋闷而死了。

  将木门阖上,入目的是条非常幽深的小巷,此巷人烟稀少,名曰宝兴巷,只有一些住在附近的人家才会在此走动。

  往外走了十来米,隐约听到点拨浪鼓的声音,原来是卖糖葫芦的老人途经此地,故意敲得欢腾,想惹一些留守在家中的小皮孩出来买上几串。

  悠长的小巷里,岔路众多。沈宴秋一路走着,一路回忆地形,希望自己没走错道。

  托这条没有尽头的长巷的福,手上刚买的那一大把冰糖葡萄干串如今也吃得只剩下了一串,其他的只余光溜溜的竹签。

  早知道就再多来几串了。心中一边慨叹着,一边拿起最后一根往嘴边送。

  虽然不爱吃糖葫芦,但葡萄干混了糖浆的味道却很讨她喜欢,抱着最后一根要省省的心态,她咬了头一颗,接下来便只是牙齿抵着竹签,不再动嘴。

  高高的檐上扑腾过几只麻雀,前方巷子里传来的激烈动作声与周边的寂静有些不符,夹杂着两道沉重而闷哼的男音,充满古怪。

  沈宴秋顿在青石板上消化了几秒,反应过来是什么声音后,没忍住仰天长望。

  大早上的,要不要那么刺激啊……

  认真思考了一下打道回府再从正门走过的可能性,毕竟人小两口能找到那么偏僻的地儿偷、情也是不容易,没等她纠结出个所以然来,岔口率先飘出一角衣袂来。

  沈宴秋有些始料不及,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身后巷子空悠悠的,放眼望去无处可躲。

  刚刚不还听到里头传来的一声闷哼吗,怎么那么快就完事了?

  默默感慨了番这逆天效率,就瞥见一袭白衣胜雪朝她走来,竟与那日红廊花雨下的人影重合了起来。

  对方一头披散的乌黑长发,清冷的眸子淡雅如雾,不过今日的打扮比相思亭见到那回更添几分闲散,先前好歹还用了发带束发,如今三千青丝倾泻而下,就像是刚起床出门溜了一圈似的,不经意中透着点慵懒——

  俨然一副事后的打扮,凌乱而餍足。。。

  沈宴秋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再联想到方才禁、欲的男声闷哼,没忍住脑补了下上下位置,方接受了眼前的现实,果然这年头的帅哥都喜欢内部自我消化,也不知段老板这些年头不曾和任何女子走近,是否也是有这龙阳之好。

  等等。

  她听着巷子里并没有停下来的闷哼男声,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这光风日下的,不会是NP吧……

  看着对方直咧咧地盯着自己瞧,仿佛在思量要不要杀人灭口,沈宴秋方只觉得后脖子凉得慌,忙不迭道:“您放心,我什么也没看见和听见,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但对方似乎并不在意她说了什么,只是眼神变得有些怪异,略为微妙地盯着她身上某处瞧。

  沈宴秋垂了垂眼眸,顺着男人意有所指的目光,几乎一个激灵的将还在嘴边叼着的葡萄干串取开,连着另只手上的十来根光竹签,一同往身后藏去。

  这吃瓜群众相一看就跟八婆看好戏似的,对方不会以为她是有意跟踪偷窥吧。

  场面有些寂静,也有些尴尬。

  姜九黎看着她默了一秒,莫名觉得这举动和他那小侄子小侄女格外相像。

  傻气。

  还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怂。

  身后的“闷哼声”彻底停了下来,姜九黎什么也没说,重新迈开步子,临到人面前顿了顿停下,递了块帕子给她,面上清冷,但动作说不出的优雅。

  沈宴秋偏了偏脑袋,情不自禁地发出一个问号:“?”

  姜九黎眼睛看向别处,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就这么淡淡地递着,可能是他身上散发的那种让人信服的气场,叫她不自觉地乖乖接过。

  等人从身边彻底走过,依然没有秋后算账的意思,沈宴秋看着手上的帕子,有些懵逼。

  这算什么,事后帕?给她一个过路人?

  寻思安全没她什么事了,沈宴秋一边温吞地往前走,一边狐疑地翻看帕子。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临近巷口瞥见岔道里又走出来一个公子。

  单纯为了满足一下有关天、朝美男子约、炮质量的好奇心,她悄咪咪地斜眼偷看了一下。

  也就是现在,沈宴秋才看清窄巷里头瘫了一地的死人,而那些闷哼实际就是一剑封喉时来不及发出的呻.吟。只见一具具尸体四仰八叉,浓厚的血腥味飘散开来,让她嘴里残留的甜腻感瞬间转化为恶心,脊背僵了僵,手上的竹签撒了一地,几乎是软着腿跑到一边,扶着墙干呕起来。

  靠,谁特么能想到这帕子是给她呕吐时擦嘴用的!亏得那位也是心大,竟还有这个闲情雅致给她递手帕,真够恶趣味的!

  刚走出来的清风看到这幕愣了愣,差点以为这位女扮男装的公子是看到自己想吐,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身后死尸叠叠,女儿家确实难以承受。看了眼不远处负手而立的殿下,并没有杀人封嘴的意思,这才驾轻就熟地上前善后。

  沈宴秋靠着墙干呕了一阵,虽然胃里翻江倒海,但也吐不出什么,瞥到有人走近,拿帕子揩了揩嘴角,勉力打起精神。

  清风冲人拱了拱手,平日善后的情况遇得多了,骗人的话信口诌来:“这位公子,在下乃刑部之人,奉命追杀在逃的犯人,还请公子不要把方才看到的事说出去。”

  沈宴秋连连应下:“放心放心,今日的事我绝不会再跟第二人提起。”且不说她先前乌龙的以为是男男在野、战,光那堆尸体就让她此生不愿再回想了!

  清风礼貌地笑了笑,不经意间瞥到她手上白帕一角露出的若有若无一个“姜”字,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正想向自家殿下探究地看去一眼,后者却是连声招呼都不打,已经拾步朝外走去。

  他连忙跟沈宴秋颔首以示告退,便匆匆跟了上去。

  看两人离去,沈宴秋总算松了口气,脱力般的靠在墙上,庆幸对方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也可能是看在那日南阳小王爷的面上,在她撞到这样的一幕后都没有杀她灭口。

  前方两人走了几步,就蹭蹭飞上高墙,衣影从空中掠过不见,悠长的小巷里瞬间没了人气。

  一阵阴风飘过,沈宴秋只觉得背后寒毛四起,再也没敢耽搁,连忙穿过岔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闷头朝前跑了好大一段路。

  清风随殿下飞在空中,还在琢磨方才那位小姐手上的帕子,也不知是其他皇室中人所赠,还是自家殿下刚才给的。

  运功飞在前面的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悠悠地开了口,不紧不慢,像是存心要膈应人:“对了清风,刚刚那位是沈府大小姐。”

  清风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踩碎一排瓦片:“……”

  沈府,也就是刑部大人沈群的宅邸,而他方才骗人沈家小姐说他们是刑部的人,这特么不是回家里随便一问就知是真是假?

  殿下一定是故意的吧,现在才告诉他!

  前面的人似乎心情不错,勾了勾嘴角,三两下身影便消失不见。

  ——————

  风满楼里。

  虞优一袭张扬的红衣,大大咧咧地推开雅间的门,却在看清桌前已经怡然坐好的男人时,讶异地挑了挑眉:“你去哪了?刚刚送菜的小厮还跟我说你不在屋里。”

  姜九黎抿了口清茶,眉眼平常地淡淡道:“帮刑部追拿命犯去了。”

  坐在雅间外屋檐上守卫的清风脚下一个打滑,差点从这七楼的高处直接摔身下去。

  “???”虞优没听懂这暗语,一脸懵逼,“你什么时候给刑部做事了?”

  姜九黎沉吟了一下:“就今天?”

  屋外的清风擦了擦脑门上的一排虚汗,怎么之前没发现自家殿下这般腹黑呢。

  虞优却是当了真,一边甩开衣摆在桌前坐下,一边啧叹:“沈群自己抓不到犯人还拜托到你头上,这脸可真够大的啊。”

  姜九黎笑笑,没作解释,怕说多了,某人没了吃饭的食欲。

  虞优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给自己斟了杯酒,几筷子大鱼大肉落肚,突然想起正事来:“对了,你今晚还住这儿吗,郝哥儿说晚点要过来,好像有事与你说,让你迟点回宫里。”

  姜九黎慢条斯理地吃完一片新鲜鱼肉,方道:“明早要去上书房,今晚还是回去住,不然起不来。”

  虞优一想到他损起人不偿命的性子还要给一群孩子上课,顿时觉得一阵好笑:“行,那我晚上派马车送你。”

  姜九黎没答声继续吃菜,该引出洞的鸟儿已经引出了,接下来就只剩等待了。

  屋外的清风见自己那茬总算过了,松了口气,优哉游哉地挑了个舒适的姿势在檐头躺下。不经意地一瞥,只见方才那位沈家大小姐从楼下经过绕进对街的童话镇,愣了愣,但想着日后不再有见面的机会,也就没再把今日的失误放在心上……

  ——————

  沈宴秋走进书坊时仍惨白着一张脸,没从方才的现场中消化过来。

  吴管事原本在柜台后敲着算盘,余光瞥见有人,抬眸看了看,一个愣怔后赶忙起身迎了出去。

  他音量没敢放得太大,生怕引来店里顾客的注意:“您怎么一个人来了,心儿不是说您还病着呢嘛。”

  沈宴秋摆摆手,方才那一路跑得她体力不支,缓了好几下才道:“无事,在家闷得久了,随便出来逛逛,顺道跟你说声杂志没问题,按那版加印就成。”

  吴管事颔首应下,看她气息喘喘,脸色苍白,只当病体未愈,于是挽留道,“您午膳用过了吗,要不要在这吃点?”

  沈宴秋顿了顿,本想拒绝,但想到自己似乎还没有在书坊里吃过饭,不知怎的,突然觉得这个邀请有些心动,况且她现在也没那个心力再去寻个别的去处了。

  吴管事见她没出声,径直帮人做决定:“段老板在院子里,您一起进去吧,过会儿就能开饭了。”

  沈宴秋不再犹疑,应了声好,让管事不必管她,便独自朝里院踱步走去。

  书坊很大,雇了十来个小厮打理,现下到了正午,有几个专门到了院子里的空地上帮忙打饭布置餐桌,菜肴简单,尚冒着热气,有种朴实的温馨感,让她原先胃里的不适消解大半,脸上的气色也好了许多。

  嗯,是她所喜的烟火气和人气。

  段老板原本坐在空无一人的长桌上看羊皮卷,听边上有人喊“公子”,分神随意瞥去一眼,看清来人后愣了愣,眼底似有光晕在日光下轻轻晃动,浅润地笑着冲人招手:“快来,正好还没开饭。”

  说着又对边上摆饭的小厮道:“吉云,再给公子盛碗饭来,要大的。”

  吉运笑着应下:“好嘞,公子稍等。”

  沈宴秋听言嘴角扯了点无奈的轻笑,揶揄道:“大碗我可吃不完,届时您别骂我浪费粮食。”

  段老板眉眼温润,将板凳往后拉了拉,招她在边上坐下,声音清越好听,噙着流离笑意:“无妨,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我瞧你病瘦了不少,怕是婆婆最近只准你喝清汤白粥吧。正好,在我这没人能管你,敞开了多吃点。”

  沈宴秋心间微动,指腹捏着袖摆的布料很轻很慢地摩挲,藏匿而隐蔽,笑了笑,落落大方:“那就多谢段老板盛情款待了。”

  没等她坐好,前后院的通道处突然涌入几个服装统一的小保来,每个人手上都拎着精致的红色食盒,隔老远就闻到一股沁人的飘香。

  一排人恭恭敬敬地在长桌前停下,先对段老板鞠了一躬,接着整齐划一地将食盒里的山珍海味往桌上的空余位置摆放,动作条理有序。

  新端上来的菜肴可谓精雕细琢,与原先的那些家常菜两相一比较,顿时一个天,一个地,云泥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