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川上羽
这句话实在有点凶残,就连刚剁完鸡头的舒凫也噎了一下,一言不发地向他脸上横了一眼。
看来,凌奚月的变态本色并未完全改变,只是在恋爱方面,从病娇变成了抖M。
魔修还想讨价还价:“二公子,为了接你这笔生意,我们可是违抗了魔君之命,背负着偌大风险……”
凌奚月知晓他们的用意,无非就是想借机多捞点油水,在死工资之外发一笔横财。但他们自有把柄在他手里,此时虚与委蛇应承下来,回头找个机会一窝端了,又有何难?
然而,却有人不肯给他虚与委蛇的机会。
凌奚月尚未开口,便只听见一阵悠远舒旷的琴音,如高山流水,风动长林,重重叠叠由远及近,只一瞬间便将他的神魂都裹入其中,似潮水一般淹没灵台。
“凫儿,退到我身后来。”
江雪声落后舒凫一步来到,时机掐得恰到好处,不早不晚,刚好容她亲手了断恩仇,又能够及时保护她不被双方围攻。
事实上,原本暴跳如雷的盛阳长老,看见江雪声出现那一瞬间,便百般不情愿地重拾冷静,磨牙道:
“江昙,你真以为此事能够善了?大公子惨死,宗主必然震怒,你们九华宗逃不过……”
“为何不能?”
江雪声抱琴在怀,长眉轻挑,笑意清润如月华洒落,“我保证,凌凤卿死也白死,九华宗不会因此而损伤一根寒毛。——华月长老,你以为呢?”
“在你看来,凌大公子是怎么死的?”
最后两句话,他却是偏转头去,朝向身后另一人道出的。
“怎么死的?那还用问吗。”
那人苍白消瘦,一脸困倦病容,恹恹地丧丧地斜靠在轮椅上,一只细骨伶仃的手撑着脸颊,爱答不理地应道:
“‘大公子勾结魔修,袭击魏城,却不料魔修包藏祸心,觊觎鹓鶵血脉,见战局失利,便翻脸袭击大公子,将他杀害。’此事证据确凿,是我谢芳年亲眼所见。我被魔修牵制,救援不及,看顾不周,自会向宗主请罪。”
盛阳长老:“????”
魔修:“!!!!”
舒凫:……还有这种操作?!
江(姜)是老的辣,谢(蟹)也是老的肥,这次她算是见识到了。
谢芳年与摇光峰素昧平生,如今凭空编出这么一套说辞,再联想到他之前提出“容凌凤卿多活一日”,又再三提醒舒凫小心凌山海,显然早已有助她避祸之心。
舒凫不解其中缘故,暗搓搓地朝江雪声瞄了一眼,却只见他不动声色地微微摇头,传音道:
【此事是谢芳年主动提出,我稍作权衡,认为对你有利无害,便先应下了。倘若他别有用心,我自会处置。】
九华宗虽然没有大乘期修士,但有秋掌门、明潇、江雪声三人坐镇,就连凌山海也无法轻易动摇,除非他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
换句话说,即使谢芳年不开口,江雪声也有信心保舒凫全身而退,只是需要委屈她避上一避。
不过,瞌睡有人送枕头,自然没有拒绝之理。
“凫儿,你意下如何?”
“这个嘛。”
舒凫竖起一根食指轻轻点着下巴,姿态颇有几分妙龄少女的娇俏,但配上一脸血只让人觉得阴森,“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当不了还有先生陪我当,倒是用不着找人背锅……”
魔修们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但提到嗓子眼的心还没往回落,便只听见她接下去道:
“不过,我最爱看狗咬狗。如果这说法行得通,那我也乐见其成。”
魔修:“……”
——失策了,想不到这些正道竟如此缺德,栽赃嫁祸玩得比他们还熟练!!!
——你们都是假的正道吧???
盛阳长老怒发冲冠,几乎原地变成一个燃烧的红薯:“华月,你——你竟然与九华宗勾结,助他们暗算大公子!这般吃里扒外,不知廉耻,实在是辜负宗主对你一番信任!”
“‘辜负’?这话从盛阳长老口中说出,实在令人惊讶。”
江雪声插话道,“凌宗主春秋鼎盛,再活千把年不成问题,长老便迫不及待地追随大公子,岂不是盼着他早死吗?”
盛阳长老喉头一哽:“你……”
谢芳年更不客气:“我一向看得起凌宗主,他却生出凌凤卿这么一个不堪入目的东西,实在是大大辜负了我。我看在往日的交情份上,不忍心怪他,便帮他塞回去了。”
盛阳长老:“……”
你们的嘴都是邪神开过光吧,这么恶毒?
他决定改变话题,不再作无谓的口舌之争,以免继续自取其辱:“你们休想得逞。无论如何,我盛阳决不会与你们同流合污……”
江雪声淡淡道:“你就是‘污’本身,放心,我决不会让你沾到我一分一毫。”
盛阳长老:“…………”
——不是,你不骂人就没法说话吗?你能不能另外开一张嘴,用来和平地讨论问题?
“昙华真人。”
这次谢芳年也颇有微词,低垂的眼睑微微抬起一分,“这句话本是我想说的,你嘴太快了。”
舒凫试着在内心翻译,觉得他这话约等于“让一让,我先骂”“删了这条让我发”,有种幼稚的无理取闹,听上去很像一只小学鸡。
盛阳长老努力扳正话题:“休要得意忘形,我定会揭穿你们……”
江雪声亲切颔首:“是吗?那可真是太让人担心了,得赶快杀了你才行。”
盛阳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