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川上羽
舒凫狐疑:【你怎么知道?】
江雪声不假思索:【我怎么不知道?我就——】
舒凫:【就?】
江雪声:【……算了,没什么。】
舒凫:【你倒是说啊!!!】
顺便一提,舒凫从谢芳年口中得知,他此次前来,乃是披了小猫咪的外衣,假意碰瓷初出茅庐的秦欢,哄着他将自己带上栖梧山,混入凤仪门。
秦欢待谢猫猫极好,从无半点疑心,人又热情爽快,也不在乎猫猫是否愿意缔结契约。除了有些粗枝大叶,取名比较土之外,实在是个理想的旅伴。
不过,关于谢芳年此行的目的,依旧不得而知。
为今之计,也只有多加留心,祈祷他不会坏事了。
……
日出以后,众人整顿行装,告别仍在为蛇妖作乱、客栈受损而唉声叹气的老板,一同踏上了入山的道路。
栖梧山既是修仙门派所在地,一路上自然免不了阵法曲折,非得提前一日递上帖子,请凤仪门打开阵法不可。若是硬闯,要破阵倒也不难,但之后的秋猎大会,便会因“有失礼数”而被拒之门外。
“这门派怪麻烦的。”
菡萏心直口快,想到哪里便说到哪里,“架子这么大,也不知道有多厉害。”
秦欢笑道:“那自然是很厉害的。如今灵兽一日比一日少,御兽修士一日比一日艰难,连白鹿山都囊中羞涩,凤仪门却能放出大批灵兽,在秋猎大会上广结善缘。光是这份豪气,就很少有人能与之比拟。”
这些话听在旁人耳中,只是一句普通的恭维,但在舒凫听来,便是“事出反常必有妖”了。
秦欢口中的“灵兽”,其实就是妖兽,又有两个特点:
一是尚未化形,灵智相当于聪明一些的动物,达不到“妖修”的水平。
二是能够为人所驯服,或者待人友好,愿意与人族修士为伴。
譬如之前的钩蛇,天性残忍嗜杀,只将人族视为食物,便是万万驯服不得的。
但是……倘若有蛊虫操纵呢?
舒凫只觉得心头重重一沉,仿佛隐约抓住了什么线索,却又模糊难辨,无法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就在这一团朦胧的迷雾中,众人陆续抵达山巅,只见遍地奇花异草,凤仪门巍峨气派的仙宫浮现在眼前。
舒凫眉心一跳,疑念陡生,总觉得凤仪门的建筑风格有些眼熟。
——对了,“阆苑”!
江雪声送给她那幅画,画中世界的琼楼玉宇、亭台水榭,就与凤仪门的建筑极其相似!
舒凫错愕地转向江雪声,却只见后者长眉深锁,面色幽沉,诧异之中夹杂着一丝厌弃。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刚刚发现,自己最讨厌的人与自己喜欢同一样东西,简称“同担傻×”。
她悄悄搭话道:【先生,此处很像阆苑。你可有什么印象?】
【“阆苑”,原是凤族族长——也就是表叔为我准备的住所,供我造访凤族时暂居之用。】
江雪声沉着脸解释道,【因此,阆苑的风格,便是凤族的风格。】
舒凫越发疑惑不解:【这不就意味着,此地确实有凤族?但是先生,你好像不太高兴啊。】
江雪声面色更冷:【这屋舍虽是凤族的风格,却明显不是凤族所建,而是外人仿造。】
舒凫:【……什么?】
江雪声:【你可记得风远渡?凤族性情便如他一般,端庄持重,却并不崇尚奢华,为了一串花都要唠叨许久。他们的屋舍,无论气势如何恢弘,装饰如何精美,所用素材,一定都是最寻常的木石之属。】
舒凫恍然大悟。
眼前这座大殿,虽然表面上与凤族风格相似,但一砖一瓦,无不珍奇富贵,价值连城。
木材是灵气充盈的梧桐木,门口石兽一红一绿,分别以整块玛瑙和翡翠原石雕成,墙上刷着鱼鳞一般层层叠叠的金漆。屋顶铺的不是民间烧制的琉璃瓦,而是一种名为“水月琉璃”的矿石,常用于打造法器,外表通透美丽,流光溢彩,在女修间颇受欢迎。
更令人生草的是,“凤仪门”这三个大字,不是笔墨绘就,也不是刀剑凿刻,而是用各色宝石一粒一粒,拼出了幼圆字体的雏形。
“……”
舒凫忍不住感慨,“我本以为,论装修审美,不会有人比怀古真人更土了。真想不到,天外有天,土下还有土。”
江雪声言简意赅地归纳:“画虎类猫,东施效颦。”
如此一看,这声名鹊起的凤仪门,“蹭热度”的嫌疑反而更大了。
在迎客童子的招待之下,众人鱼贯而入,在凤仪门宽敞宏伟的大殿之上汇聚一堂。
舒凫一眼望去,只见上首依序端坐着四人,观其容貌气度,应当是掌门一家三口,以及一位窈窕动人的美貌少女。
为首一人白面微须,气质温和,正是凤仪门掌门:“在下宋文谦,今日各位拨冗光临,实令我凤仪门蓬荜生辉。”
接着便是一番寒暄客套的开场白,宋掌门态度斯文,礼数周到,依次介绍了他的夫人、独生子以及未来儿媳,众人一一见礼。
少门主宋雅言,人如其名,是个知书达礼的俊秀青年,待谁都笑脸相迎,风度翩翩,一派温雅端方的君子气度。
窈窕少女名叫钟盈翠,乃是宋雅言青梅竹马的表妹,两人打小一起长大,情投意合,可谓亲上加亲。
有些与凤仪门关系熟络的修士,一面恭维道喜,一面半开玩笑道:“宋掌门,少门主这喜事藏得真好。我们前两年拜访时,还从未听说过这样一段佳话。”
宋掌门笑道:“唉,前两年孩子们还小,活泼爱玩,心性未定。我们做父母的恐有变故,便耽搁了一些时日,不是有意瞒着各位朋友。”
宋雅言与钟盈翠相视一笑,少女羞涩地别开脸去,目光脉脉含情,缠绵缱绻,一眼便能看出是对恩爱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