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川上羽
“可恶,坏我好事……!!”
很快,六毒魔君身形溃散,连基本的人形也无法保持,更遑论向舒凫发起攻势。
他情知不妙,只能像凝露和贺修文一样断尾求生,忍痛决定舍弃所有毒物,重新开始一段白手起家的创业生涯。
……听上去好像中年职工下岗再就业,妈的!
但是,冷酷无情的社会人,根本不愿给他“再就业”的机会。
就在六毒魔君认栽认怂、盘算跑路的同时,江雪声也循着蛊虫的气息,发现了他的藏身之处。
不得不说,这位六毒魔君也算是个生物学人才,隔着足有两座山头的距离,仍然能将大片毒虫操纵自如。
……尽管他本人,只是个其貌不扬的肥宅而已。
肥宅魔君藏身于偏僻安全的所在,唯恐暴露行踪,恨不得将自己裹成个铁皮粽子,反而被江雪声逮个正着,一道琴音如利箭透体,将他这皮薄馅嫩的大包子炸了个四分五裂。
千钧一发之际,六毒魔君使出金蝉脱壳之术——有点像忍者的“替身术”,撇下一团毒虫在原地作为诱饵。
至于他自己,则是乘隙逼近江雪声身侧,扬手挥洒出一片毒雾,企图趁其不备时占得先机……
哐当!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
怀中仅有一张古朴瑶琴的江雪声,看上去清雅斯文、温润如玉的江雪声,以一道琴音驱散毒雾之后,竟然举步一个瞬移,随手提起琴身,好像“贾宝玉倒拔垂杨柳”一般,以琴身重重击中了他的面门!!!
六毒魔君:“……???!!!”
“这一手‘舞琴’,从今往后,凫儿只怕不方便使了。”
江雪声头也不回,含笑自语道,“我与她互为人师,取长补短,不妨便由我来继承。魔君,你看可好啊?”
……
江雪声与魔君分出胜负,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然而,六毒魔君实乃渣中翘楚,哪怕毫不利己也要损人,直到最后都下令毒虫袭击众人,不死不休,打定了主意要拖谢芳年垫背。
至于他自己,眼看躯壳无法保全,便将神识寄托在一只粉蝶身上,企图趁江雪声不备逃出生天,图谋东山再起。
但是,他还没飞出半里地,便有两道锐利的剑光从后追上,一横一竖交错划过,将他整整齐齐地切分成四瓣儿,簌簌飘落在泥地里,拼成个四叶草的形状。
“你以为变个蝴蝶,我就会把你当梁祝放了?”
舒凫一甩剑锋,冷笑道,“想得美。你身上魔气那么重,可将我熏得不轻啊。”
“再说,哪儿来这么脑满肠肥的蝴蝶啊。还跟我装菜粉蝶,瞧你这磕碜样儿,都够榨一斤菜油了。”
……
席卷整座“栖梧山”的凤凰灵火,不知疲倦地燃烧了整整一夜。
直至黎明时分,大火方才渐渐偃旗息鼓,归于寂灭。
而舒凫和江雪声,以及风瑾瑜、谢安之一行人,也在火势收拢后的第一时间降落,在山间展开地毯式搜索。
谢芳年气息衰弱,元神式微,即使是感知异常敏锐的修士,也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在山林间捕捉到他的余温。
最后,舒凫风尘仆仆地奔走了老半天,终于在一道清凉幽静的山涧旁找到了他。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她记得,那是他们造访凤仪门之前,谢芳年化为人形沐浴的场所。
只不过现在,他既不是弱柳扶风的病美人,也不是雪球一般甜美可爱的小猫咪。
他变成了一只瘦脱形的肥啾,简称“瘦啾”,气息奄奄地漂浮在水面上。
远远看去,就好像鹭鸶一类体态苗条的水鸟,又像是一朵凋零的白花。
“谢长老!”
舒凫想也不想便纵身跳入山涧,涉水而过,伸手将那朵白花从水中捞起,“谢长老,你醒醒!谢长老!”
她一连喊了好几声,又觉得谢芳年——风远渡未必中意这个称呼,便改口道:
“凤君,风远渡!你别睡啊!”
“凤君!”
风瑾瑜也紧随其后,顾不得维护自己完美无瑕的仪态,任凭溪水浸湿裙摆,急不可耐地赶往舒凫身旁,“前辈!凤君!都是晚辈不懂事,您醒一醒,莫要这样吓唬晚辈——”
话音未落。
那只瘦啾忽然睁开眼睛,“噗”地一声,吐了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鱼到舒凫脸上。
舒凫:“……?!!”
“……聒噪。”
瘦啾身心交病,气若游丝,话语中熟悉而尖刻的嫌弃之意却很明显:
“如今我困乏得很,本想痛痛快快地昏过去,究竟是欠了你们什么,非得受这种折磨……”
“身为长辈,将女孩儿吓得花容失色,你这回欠的可不少。”
江雪声气定神闲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语气意味深长,神色间不乏动容之态,“也许,我该向你说一声‘欢迎回来’。”
“……”
谢芳年勉强撑着一双黑豆似的鸟眼,定定沉默良久,直到舒凫快要以为他睁着眼陷入昏迷,方才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
“……说起来,舒凫。你可曾这般紧张过应龙君?”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