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川上羽
“那你想做什么?”
舒凫一挑花枝,比了个剑法起手式,直直指向他面门,“人生苦短,时间紧迫,不妨直说。几千岁的人了,别老整这些青春期男生的恶作剧,说实话挺雷的。”
江雪声:“不,我也没有几千岁……”
——讲道理,什么青春期恶作剧,他哪里懂得这些?
他只是担心自己跟不上时代,这才特意拉下脸来,旁敲侧击地询问了邬尧和师小楼,他们“与伴侣之间如何相处”……
邬尧就算了,他只需要把“哄我.jpg”贴在脑门上,一连贴三天,所有的情感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要么是对方哄他,要么是对方把他给甩了,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顺便一提,前者与后者之间的比例,大约是1:10086。
至于师小楼,他面带意味深长的微笑,神秘兮兮地回答道:“龙君,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其实,姑娘家都喜欢调皮的男人,你现在还不够皮。”
江雪声:调皮?我看你像个憨批。
他一面这么想着,一面还是将信将疑地如法炮制,按照师小楼的建议尝试了一下。
有一说一,万一师小楼这次是认真的呢?他毕竟是合欢道个中高手,所有熟人中独一份,论阅历远在江雪声之上。
结果,江雪声刚把“皮”字打在公屏上,就迎面吃了舒凫一招千本桃。
……天凉了,师小楼新长出一身漂亮厚实的湖蓝色羽毛,是时候收割一波,给舒凫做件新斗篷了。
……
“凫儿,你先息怒。”
江雪声抬手止住舒凫,也不含糊,干脆利落地将师小楼供了出来,“我惦记着你近日辛苦,只是想逗你开心,绝没有作弄你的意思。事情是这样……”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
舒凫这才收回自己四十米的千本桃,啼笑皆非地抽了抽嘴角,委婉道:
“先生,我寻思着吧……你是不是,被师前辈给作弄了?”
万万没想到,在某些特定的方面上,他还真能如此纯洁。
千年老处龙,果然是一种神奇的生物。
江雪声:“……我想也是。抱歉。”
见他似乎是认真烦恼,舒凫缓缓吐出口气,反过来宽慰空巢老龙:“先生,你要想逗我开心,其实用不着费这些心思。光是和你一起看月亮,我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江雪声也松了口气,顺手将舒凫揽到身边,却只听见她接着道:
“而且,像你这样又骚又狗的老男人,虽说年纪大些,也不必去学那些‘年轻人的把戏’。毕竟,和你一样骚的年轻人,在当代还是不多见的。”
江雪声:“……”
——这话听上去,怎么一点都不像是夸我呢?
但他的脸皮坚.挺如城墙,一向能将讽刺替换成夸奖,当即微笑道:“凫儿过奖了。”
舒凫:“我没夸你。”
方才被江雪声这么一拽,她从头到脚都湿了个透,乌黑濡湿的长发一绺绺贴在面颊和锁骨上,澄净清凉的泉水滑过皮肤,细雨似的,从发梢淅淅沥沥地向下滴落。
二十年过去,她的眉眼和身量早已长开,本就是盛极的容貌,如今在美容养颜的灵泉水里洗过一遭,越发显得亭亭玉立,宛若映日红莲。
“……”
江雪声伸手抚上她面颊,本想使个法术为她除去水迹,不知为什么,手下却久久没有动作。
或许是因为,触碰着舒凫光洁如皎月的脸庞,莫名让他回想起——过去无数次出生入死的杀伐中,这张脸沾染过斑驳的血污,也曾留下过触目惊心的伤痕。
最近一次深入魔域,她也不是毫发无伤。
就算是铁打的人,疼痛和疲惫同样会沉积在她身上。所以,江雪声才与秦欢商定,每次舒凫回家,都会安排如此盛大的接风洗尘。
倘若没有他,不是为了他的“大计”……舒凫本该一直如此,潇洒恣意,轻松快活,如明月般皎皎无瑕。
江雪声一向桀骜自负,自以为稳如老狗,面对谁都能游刃有余,决不会让舒凫身陷险境。
——但是,面对天魔,面对不可捉摸的未来,他还能一直自负下去吗?
“其实,远渡说的没错。”
他忽然开口道,“凫儿,这原是龙凤自己的事情,你不必陪我们冒这些险,受这些罪。旁的也就罢了,如今狡慧和南宫溟受创,接下来天魔只怕会……”
“先生,你都听见了?”
舒凫反问道,语气中丝毫不显意外,“是因为‘守心鳞’吗?这些年来,我不仅能感觉到鳞片发烫,而且多多少少,还能听到一些来自先生的声音。我想,先生应该也是一样。”
她略一停顿,抬起头定定望着他道:
“既然如此,你就该明白我的心意。无论前路如何,我都从未想过要半途而废。”
——“守心鳞”,龙族身上仅此两片的至宝。
应龙君的守心鳞,一片被他赠送给舒凫,另一片随着他的本体一同深埋地底,始终留在距离龙神心脏最近的位置。
据说,“守心鳞”的效力远胜于姚魏两城的结缘花,不仅能让道侣心意相通,互相体验对方的感受,甚至互换身躯,还有各种神秘功能静待解锁。
然而多年以来,这枚鳞片闲置在舒凫身上,最多只能算个高级传感器,一直未奏全功。
——原因很简单。
这个世界的龙族,有个“龙性.淫”的微妙设定,也许是因为这一点,守心鳞对“道侣”的判定标准也很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