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范老夫人冷笑:“就知道是她,你家祖母当年还在汴京时便是出了名的不好惹,这般行事一点也不例外。”
“祖母是挺厉害的,苏家被她整治地宛若一块铁桶。”苏锦瑟借机说着。
“你想问什么直接问吧,拐弯抹角,都被殿下教坏了。”范老夫人斜了她一眼,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意图。
苏锦瑟连忙靠近她,谄媚极了:“哪里敢啊,就是好奇而已。”
“你说祖母这样厉害的人,怎么就选了苏家祖父呢,苏家祖父的为人你也是知道的。”苏锦瑟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范老夫人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小心思真不少,从我这套话,不过我知道的也不对,这是要从她祖父韩章说起。”
这位前同平章事副使别的不行,拍马屁的功力确实一流,导致族中没一个拿得出手的人,倒是这个嫡长孙女韩燕楠模样性格都极为出挑,脑子也聪明,在汴京待嫁贵女中格外显眼。
韩章若是聪明就该知道好好培养这个孙女,他日为她挑选乘龙快婿,给韩家留一线生路,抱住一方富贵。
可偏偏,韩章此人宠妾灭妻,耳根子软,而那个妾侍性格极为恶毒,撺掇着把这位天子娇女嫁给了一无是处的苏宽。
这件事不仅害了韩燕楠,也让韩家彻底没落了下来。
“怪不得,在苏家这么多年,没见过一个韩家人来。”苏锦瑟喃喃自语,不可思议地说着,
“那……太蠢了吧,害人又害己。”
“韩章能走到这一步是祖荫庇护,可他丝毫看不清前路,这才花甲未到就被人赶下台了,韩家在汴京彻底没了生路,这才被迫回了太原老家。”范老夫人神情冷淡。
“韩家是蠢了点,你看看祖母可真有办法,嫁的女儿和娶的两个媳妇都很厉害啊,有官有商。”苏锦瑟叹气。
范老夫人沉默,突然开口说道:“说来也奇怪,你家二姑姑和你家大夫人可是官家亲自指的婚,虽然没有下旨赐婚,可都把人召进宫内提点了的,之后的事情便水到渠成了。”
苏锦瑟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范老夫人。
“老头子说的,我就是听了一耳朵,为何我也不清楚。”范老夫人见她瞪圆眼睛的样子好似自家的猫,不由失笑道。
“怎么和……有关系。”苏锦瑟倒吸一口气,“之前崇王悄悄与我说,苏家有官家的把柄,难道是真的。”
她附在老夫人耳边,震惊地说着。
“少给我演戏,这就是你今日来的目的。”范老夫人沉默片刻,仔细看了她一眼,突然冷笑一声。
两人对视一眼,范老夫人面无表情,苏锦瑟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可怜兮兮地说着:“我也只是好奇,老夫人见多识广,就是想见识见识而已。官家可是被……两次呢,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怎么知道。”范老夫人嗤笑,“我可不管这些朝堂之事。”
苏锦瑟讪讪地哦了一声。
“你这人,平时挺聪明的,现在怎么犯糊涂了。”范老夫人见她泄气,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脑袋,“不会自己去查吗?”
“查了,一点消息也没有,现在想想祖母这手段,想要挖出秘密,难。”苏锦瑟唉声叹气。
范老夫人一时间看不透苏锦瑟现在是真傻还是装傻,怒而反笑:“笨死了,你不能,别人还不能吗?”
苏锦瑟的耳朵不由微微竖起。
“苏家大郎君!”
作者有话要说: 减肥的第一天:饿
第135章 深夜马车
天色刚刚黑下的时候, 苏锦瑟和范家两位娘子陪着老夫人在范府吃了晚饭。等四人换到湖心小筑打马的时候,盛宣知便同范阁老一同回了范府。
“好了不耽误你们回宫了,走吧。”范阁老也不等人喝口水就开始直接赶人。
盛宣知牵着苏锦瑟的手,温和说道:“那老师好生休息。”
“休息什么, 气都要气死了……夫人你揪我干嘛!”范知春前一句还愤愤不平, 后一句看向夫人又颇为委屈。
“我不仅要揪你, 我等会还要给你点颜色看看,跟小辈摆什么威风。”
范老夫人斜着眼, 气势十足,冷嘲热讽, 把范阁老训得一声不吭, 耷拉着脑袋,哼哼唧唧地抱怨着:“明明是他过分的。”
“那老妇人,我们先走了。”苏锦瑟忍笑着, 拉着盛宣知的手, 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看你, 在小辈面前这么落我面子。”范阁老不高兴地喝了口茶。
范老夫人伸手给他揉揉肩膀, 没好气地说着:“你也收着点脾气,到底是太子,以后要做父亲的人了, 你总得给他点面子。”
范知春沉默了一会,突然反应过来,睁大眼睛:“什么!你是说……”
“别声张, 小两口另有打算,看吧,这事你不知道吧,叫你整日板着一张脸, 都没人和你这个小老头说。”范老夫人捏着他肩膀,得意地说着。
马车晃悠悠地朝着皇宫走去,车内苏锦瑟一口一个吃着小巧的酥油泡螺,味道清甜,入口即化,好奇地问着:“你怎么惹范阁老生气了。”
“舒王的婚事。”太子殿下老实交代着。
“他的婚事怎么了?他的礼单我让大宗正司重新草拟了,这些人连皇子的东西都敢偷工减料,温嬷嬷对着礼单算了一遍,能拿出手的东西整合起来连二十箱都没有。”苏锦瑟说起这事就有些生气。
“气什么,他们做的不好你就去罚他们,等他们怕了,自然就做得好了。”盛宣知摸了摸她的脑袋,笑说着。
苏锦瑟张了张口没说话。宫中的规矩,只要是主子亲自开口的罚那必定是见血要命的,这种把人命看成薄纸的规矩,对她压力太大。
“礼单的事情交给温嬷嬷就好,我原本怕你无聊才把事情交给你,现在你最重要的养好自己的身子,舒王的事情不必操心。”盛宣知心知她在心软,笑着把人抱在怀里,闻着她鬓发间的荷花香,清浅幽香,让人心旷神怡。
苏锦瑟靠在他怀里,耸了耸肩,摊开手,无赖地说着:“早就给温嬷嬷了,礼单那么厚一本,我可看不来,交给会做的人做会做的事,不是两全其美吗。”
“聪明,你今日让老夫人给你把脉了吗?她可有叮嘱什么。”太子殿下转移话题,一只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脸上的冷峻肉眼可见地柔和起来。
“一个多月了,没什么忌口的,倒是叫我少吃一些,说我怎么胖了,怕我吃的太胖,对自己和小孩都不好。”她捏捏自己的脸,又捏捏自己的肚子,长叹一口气。
她身后的盛宣知看的眉心直跳,捏住她乱拍肚子的手,恶狠狠地捏了捏她的指尖,晃着她的手,教训道:“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棉花,你能不能上心点。”
苏锦瑟被吊着手,整个人越发萎靡,视线落在矮几上的点心上,郁猝应着:“哦。”
——这么多吃的只能看不能吃,实在是折磨。
“你可以给自己定个目标,比如今天就吃五块糕点,吃一个蛋挞,就像你说的少吃多餐,而且你最近是真的吃很多,就算不是因为孩子也有控制一下,不是吗?”
盛宣知把人连手带脚团在怀里,下巴窝在她肩颈处,态度诚恳地说着。
苏锦瑟握紧放在她肚子上的手,心中的郁闷突然一扫而光,从他怀里爬起来,拿起一颗酥油泡螺,高兴说道:“那我今天还可以吃一颗!”
盛宣知看着她,嘴角的笑意再也控制不住。
“朝堂的局势很紧张是吗?”苏锦瑟满足地吃完今日的最后一个份额,自己转回太子殿下的怀中,敏锐地问着,“你们想让舒王走在前面是吗?”
一个在朝堂上无光紧要的舒王不应该会让太子和阁老发生巨大的争议,甚至还闹出了脾气。
“很紧张。”盛宣知深吸一口气,把人紧紧抱在怀里,“官家借着太原紧张的气氛,把崇王推到枢密院,而荣长玄是杨贵妃的人。”
苏锦瑟牢牢握住他的手。
“你的意思是官家打算让崇王……”掌兵权。苏锦瑟心中震撼,没有继续说下去。
身后的盛宣知沉默。
“没人有异议吗?”苏锦瑟想起御史台的职责,这种事情,按理不该如此风平浪静。
“自然是有的,可大梁毕竟姓盛。”太子殿下意味深长。
苏锦瑟眼神一瞬间露出迷茫。是了,庆延帝不是庸俗无能之人,不然也不会从腥风血雨中走出来,相反他性格格外刚愎自用,残暴多疑。
杨贵妃做不了后位是因为他当初一时心软,没有防备,导致御史大夫宋毅命丧朝堂,血染红柱,若是继续强捧杨贵妃上后位,反弹只会越来越大,到最后谁也讨不得好。
所以如今借机送崇王殿下如枢密院,官家说一不二,直接找了几个微不足道的理由,把所有持反对意见的人,抓到大牢里关了起来或者直接禁足在家,动作之快,不过一个早上的时间。
“那你怎么办?”她突然有些紧张,小声问着。
“无事,不过只是开了一个头,不用自乱阵脚。”盛宣知笑,安抚地摸了摸她脑袋,“老师打算先发制人,先让人直接提高舒王在刑部的权力,并且打算把他的婚事拖到于崇王大婚同日,两位亲王一起举办。”
苏锦瑟瞠目结舌。
“不是没有先例,前朝公主和太子大婚同一日,万人空巷,举国盛宴。”他解释着。
“可这样,舒王还不是要被崇王和杨贵妃弄死。”苏锦瑟捏着自己的手指,脑海中浮现出舒王白皙温和的脸颊,常年带笑,谦卑有礼,只有夹缝求生的人才能轻易看懂别人的脸色。
“老师说我风头太过,如今时机正好,只好推出舒王,让舒王和崇王两相争斗,也给自己留一口气。”
苏锦瑟在他怀中转了个身,半个身子靠在他一侧的手臂上。
“但我拒绝了。”
她瞪大眼睛。
盛宣知失笑,捏了捏她的鼻子:“我拒绝并不是因为对舒王的兄弟之情,朝堂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选择推出舒王挡灾,后面的事情便难以控制。”
“因为舒王不是我们这边的人。”
苏锦瑟眨眨眼,惊疑道:“我以为,你们给舒王一个刑部侍郎的位置,是为了收买他。”
“这个还真不是,这个位置必须给他,因为刑部八个侍郎个个都是有本事人,谁也不服谁,缺的就是一个身份高贵又性格温和的人,冉阁老当时说这话是真心的,不然依照冉阁老的性子,谁也按不下他脑袋。”
“那范阁老为何有这个想法,他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个。”苏锦瑟皱眉,一脸严肃。
千年狐狸修成人,范老夫人总是把这话挂在嘴边,嘲笑他,这才是猫猫狗狗见他就跑的原因。
盛宣知摇了摇头,无奈说道:“老师觉得这件事情的目的是把我摘出去,而不是考虑舒王,至于后面可能会发生不利于我的事,不可能翻出大的水花。总的来说,舒王有个最大的弊端。”
“他的权/力基石来源你们。”苏锦瑟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低声说着。
“聪明。”盛宣知不吝啬地夸了一句。
“在范阁老眼中舒王是一个翻不出手心的棋子,可能会带来麻烦却不会带来祸事。”苏锦瑟叹气,一时间,突然有些迷茫。
原本舒王的印象还如此清晰的留在她脑海中,可在短短几个对话中,那张脸逐渐模糊,只留下一个孤单的身影。
谈权/力,谈政/治,总是伤感情的。
“那你为何不同意。”
她抬起头,注视着盛宣知。
“因为这件事可以做,却不能由老师来做。”太子殿下神情微冷,长而浓密的睫毛遮住眼底的锋芒,在这一瞬间,她隐约能捕捉到太子殿下对外时的模样。
冷酷无情,杀伐果断。
“哎,下次不问你这些事情了,你也别和我说了。”苏锦瑟叹气。
她不敢对这个事情发表意见,因为她知道自己可以影响到盛宣知,可太子殿下的事情是朝堂的事情,她不懂,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无知和同情大乱太子的布局。
盛宣知把人抱在怀里,点了点头:“那你今日和师母说了什么。”
“说了可多了。”苏锦瑟掰着手指一本正经地说着,“打探了点苏家的秘密,苏映照和苏映雪竟然是官家赐婚的!你说神不神奇。”
不曾想盛宣知了然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