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那你怎么回去?”苏锦瑟震惊地瞪大眼睛,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不回去了,这几日呆在苏府,这位小郎君好了然后找到下毒的人,我就收拾收拾会太原找师兄去。”元千清无所谓地说着。他收拾好药箱自己提到一旁,自顾自地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太原?你去太原找谁?”苏锦瑟眼睛一亮,“苏家在太原有些影响力,你若是把小郎君治好,自然可以帮你一起找人。”
元千清犹豫了片刻,众人都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竟然苦恼地回道:“不知道,师兄这辈子人缘不太好,每次都会改头换面,三年前说自己去了一个寿阳庙里装神弄鬼去了。”
苏锦瑟脸上笑容一僵,心中突然弥漫出一丝不妙之情,和盛宣知面面相觑,谨慎问道:“你那个师兄原名叫什么,你知道吗?”
“如果他没有连我也骗的话,应该叫李波吧,在什么观音庙里挂职。”元大夫长叹一口气无奈说着。
苏锦瑟心虚地看了眼盛宣知,捧起茶杯喝了一口。
“那你不用去太原了,李波人在军/营。”太子殿下面色平静地看着他。
元千清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不可能吧,师兄躲你们官家人躲得厉害,怎么会去军/营。”
“因为我抓了他。”
斐善和一口茶卡在喉咙里,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苏伯然也是面露惊讶之色,只有苏锦瑟端着茶杯,低着头,专心地看着茶叶。
元千清一直冷静的脸上露出吃惊之色,惊讶说道:“你抓他做什么,他得罪你了?不应该啊,师兄胆子最小了,碰到太子还不是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本来是发现苗头不对的,正打算跑得时候被我们抓了个正着。”盛宣知冷酷无情地说着,甚至补充了一句,“翻墙被抓的。”
这个意有所指,让元千清脸色一僵。
“没事的,殿下开玩笑的。”苏锦瑟打着圆场,解释着,“我们找你师兄是知道你师兄会黑/火/药的配方,这才把他带回军营为国效力的。”
“师兄整日不务正业,怎么会知道黑/火/药的配方?”元千清怀疑地看着殿下,“你们抓错人了吧。”
“你先治好九郎君,之后会带你去看的。”殿下一笔带过,显然不愿意多说。
苏锦瑟小鸡啄米地点点头。
她现在看着元千清就有点心虚,毕竟李波会不会黑/火/药的配方她不知道,但李波是怎么被殿下强制送到军营的,她还是知道的。
毕竟进献的黑/火/药配方是她,李波完全是殿下拎出来给她挡灾的人。
“笔润,先带元大夫下去休息,换身衣服。”一直沉默的苏伯然让自己的小厮带人去休息。
元千清直截了当地提起药箱,临走前看了眼苏季元,苏季元原本正在玩苏伯然的手指,突然心有所感地抬起头来,一看到元千清的眼睛立马被吓得弓起脑袋往苏伯然胳膊里面钻。
“明天开始治疗,晚上酉时后不要喝水吃饭一直到明天早上我来扎针。”
苏伯然安抚地摸着他的脑袋,点了点头:“知道了,元大夫辛苦了。”
“小可怜,明天就要扎针吃药了。”斐善和捏捏他的脸,无不可怜地说着。
苏锦瑟拿瓜子打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说着:“不要吓他,幼不幼稚。”
“殿下,我有些话想与我妹妹说一下可以吗?”苏伯然抬头对着盛宣知请求着。
盛宣知低头看了眼苏锦瑟,又看了眼苏伯然:“很重要的事情吗?”
苏伯然冷静地点点头:“很重要。”这话是看着苏锦瑟说的。
苏锦然茫然地看了眼苏伯然,最后推了推盛宣知的手,小声说道:“没事的,我也许久没见过大哥了。”
等太子殿下和斐善和带着苏季元离开后,屋内变剩下苏家两兄妹。
“大哥要和我说什么?”
“七妹妹认识那位李波道长吗?”苏伯然脸上带着笑意,温和而不具有侵/略/性。
苏锦瑟笑容一僵,避重就轻地说道:“认识啊,在寿阳的时候去了观音庙祈福,他给我算了一卦,就认识了。”
“当时殿下在吗?”
苏锦瑟摇了摇头。
“殿下抓他你知道吗?”
苏锦瑟顿一下,立马摇了摇头。
她去雁门军营的时候不能告诉别人,黑/火/药的事情也是那个时候发生的,李波也是那个时候被扯出来当靶子的,按理她应该住在寿阳叔舅家,不应该知道此事。
“殿下可与你说过此事。”
“自然不会。”苏锦瑟讪笑地否定着。
苏伯然叹了一口气:“那为何你说你们知道元大夫师兄知道黑/火/药的配方,所以殿下把他带回军营。”
苏锦瑟笑容一僵,一时不知道是真的无意说过这样的话,还是被苏伯然在套话,愣在原处。
“殿下刚才恐吓元大夫,你打圆场的时候无意中说的。”苏伯然的手搭在茶几上,读书人的手指修长白皙,“无意中说的话一般都不是骗人的,所以你是知道的是吗?”
苏锦瑟低着头不说话,只觉得后脑勺一麻。苏伯然的直觉太过敏锐,她被他的视线打量着,只觉得要把深藏在心底的秘密都要暴露出来。
“我不需要你给我答案,我也知道你和殿下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是你太容易放松警惕了,有些事你既然也知道不能诉诸他人,那越是人少越要守心,泄露秘密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苏伯然语重心长地劝解着。
苏锦瑟抬起头来,双眼微睁,苏家让她有好感的除了三房一家,便只剩下苏伯然了。这位苏家未来继承人,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那次祠堂上仗义执言便能看出其君子品行。
今日他这样的一番话,让她更加清晰的了解面前的人。
——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大哥说得对。”她低头应下这番话。
“你若是能和殿下一直这样和和睦睦也算良缘。”他笑,看着苏锦瑟温和说着,“不是为了苏家,苏家的前程不需要压在一个女子身上,你的婚姻应该纯粹是为了你自己。”
“你大婚那日我大病一场,不便上门贺喜,今日见你与殿下和美心中欣慰,可苏家今后给不了你任何助力,你日后需步步小心。”
苏锦瑟点点头:“我知道。”
“对了,我备了一礼,本来打算大婚的时候送于你,后来耽误了,一直无缘碰到你,等会回去的时候让马车跟着载回去。”
苏锦瑟睁大眼睛,连连摆手:“不需要,不需要,苏家当时的嫁妆准备了两百台,已经够多了。”
“与苏家无关,是你母亲留给你的。”苏伯然摇了摇头,“你母亲快要临盆前找到我说想给你留下嫁妆,自己无力保管,便托到我身上。她不幸去世后,我便把她的东西都收了起来,之前借着嫁妆一起送来的。”
苏锦瑟大脑空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我,我娘,她,她怎么找到你的。”云姨娘去世已经八年了,那个时候苏伯然也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少年,怎么会托付到他身上。
苏伯然摇了摇头:“我把她给我的一台箱子,外加之后她去世后屋内的东西全都收了起来,一共四台箱子,你等会都带回去吧。”
“你母亲……”苏伯然叹气,“是苏家对不起她。”
苏锦瑟瞳孔微微缩起:“你知道我娘什么事情,她是不是……”苏家人害死的。她嘴角紧抿,强忍着才没有把最后的质问问出。
苏伯然注视着她,一双眼睛温和宽广,好似容纳了春日暖意。
“我现在还不知,但若和苏家有关,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你信我吗?”
苏锦瑟看着他,注视着他无畏的双眼,一时间心乱如麻,完全不知如何开口。
“我会自己查的。”苏锦瑟听到自己的声音,冷淡无情在耳边回荡,“不论和谁有关,我都会自己去查明白,不需要任何人给我交代。”
作者有话要说: 姐妹们,自己房顶塌了,我家附近有个毒王从重灾区回来一声不吭,隔了十四天才去医院,然后隔离然后今天确诊了,就在我家隔了一条街,呜呜呜,我废了,不知道明日z f会做什么处理,呜呜呜呜。
第107章 远方来信
苏锦瑟面前放着四口大红箱子, 箱子上红漆斑驳,带出陈年旧物的荒凉,箱子上被人新缠上红绳,一朵大红花颤颤巍巍落在箱盖上, 鲜艳的红布衬得那四口箱子越发陈旧落魄。
殿中空无一人, 只有翠华和王嬷嬷守在门口, 暖炉带着幽香混着热气笼在昏暗的大殿内,沉闷的空气一时让人恍惚。
云姨娘, 她虽然一直不曾见过这具身体的生母,但她的耳边总有人提及。
她是苏家三夫人的好友, 是王嬷嬷和翠华的恶人, 是大夫人口中的狐媚,是老太太眼中的祸水,也许邹明恩也认识她, 因为苏锦瑟第一次与邹明恩相遇便是在云姨娘荒废的院落里, 甚至还有可能是对她格外注目的莱嬷嬷。
她到底是这个这样的人?
让喜欢她的人, 能把所有的爱衍生到她的女儿身上, 让恨她的人,也把所有恨意发泄到她的女儿身上。
苏锦瑟站在第一口箱子面前,伸手打开盖子, 里面装满了字画书本,封面上的字迹清秀缠绵。她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发现这是一本手写的诗集, 开篇第一句——“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纸上带着微微被水打湿后的泛黄和褶皱,可见写下这句话与她而言是锥心之痛。
这个箱子里都是云姨娘在世时看过的书和临摹过的字画。笔迹行云流水,落笔云烟, 画工匀红点翠、醉墨淋漓,挑不出一丝错来,唯有内容委婉缠绵,带有悲凉之感。
唯有一副山河落日图壮阔波澜,落日西悬,悲壮中带有一丝热烈。苏锦瑟把这幅画单独拿了出来,其余的都仔细收好。
她在苏府过得并不开心。苏锦瑟平静地想着。
想来也不好,正房不是能容人的性子,老太太心思叵测,夫君又是花天酒地的性子,举步维艰,处处为难。
第二个箱子放着云姨娘的生活用品,苏伯然细心,连她以前用过的帕子都保存下来,十几块帕子的右下角都绣着一枝红梅,绣工整齐复杂,正反两面都是红梅的形状。
苏锦瑟正打算关上第二个箱子,突然眼睛顿住,伸手翻出一件衣服,那衣服的裙摆也绣着一枝红梅。
红梅鲜艳,在这件鹅黄色的裙角中格外突兀。
衣服上的花纹都是点睛之笔,切不可喧宾夺主,若是拿了衣服的注目,令人的注意力在一个花纹上,这件衣服就废了。
她心中闪过怪异,很快就在里面翻出不少奇怪的东西。
云姨娘所有衣物上都绣了红梅,不论是不是合适,与其说她在绣花纹,不如说她在留下执念,那执念太深,导致她根本纾解出去,只能借助边角不太显眼的小红梅。
苏锦瑟嘴角微微抿起,打开第三个箱子,第三个箱子与其说是云姨娘的,不如说是苏锦瑟的。
全都是小孩子穿的衣服汗巾和鞋子,各类玩具零零散散地放着,玩具有一些是外面买的,更多是手工做的,年代久远,纸折的花灯甚至有些散架,可怜兮兮地躲在角落里,草藤扭的蚂蚱蜻蜓灰扑扑地卧在红/色/肚/兜上,甚至还有苏锦瑟练的大字,歪歪扭扭,笔墨横飞,惨不忍睹。
她盯着这些东西,莫名有些失神。
喜欢是瞒不住的,哪怕故人远去,哪怕时光飞逝,所有的依恋欢喜都将在岁月中留下深刻痕迹。
苏锦瑟小心翼翼的捏着这个纸灯笼,坐在地上沉默许久,心底突然涌出一阵阵难过,战栗心酸不受控制地跑了出来。
原来有人曾这么喜欢过她,只是她不小心忘记了。
她不过才看了三个箱子,可却好像把全部的力气都抽走了,无力感让她脑袋发蒙。她趴在第三个箱子上,鼻息间是年代久远带来的烟灰气,可心跳却逐渐平静下来,发麻的手脚从悲伤中回过神来。
她打开第四个箱子,也许是云姨娘预感到命运,这才孤注一掷地把东西压在苏伯然身上。
身份地位,人品才学,苏伯然无疑是苏家最好的选择。
第四个箱子是云姨娘给苏锦瑟准备的嫁妆,这份嫁妆若是放在苏家那两百台嫁妆中毫不起眼,甚至有些寒碜,只有几件瓷器和字画,还有一些成色一般的珠玉宝石,零零散散装满了半箱。
可这已经是云姨娘的全部,是她能交给自己女儿的全部爱意,是她至死难以消磨的牵挂。
一封发黄的书信贴着箱壁,上面写着“吾儿亲启”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