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壹木之南
更别说野猪这样的凶猛野兽了,抓一只那全村都得出动大半。
所以定然也不像伙计说的这样。
那少年也不知道想没想到这一层,他没跟伙计争执,只是站在客栈前沉默着。
但这反应显然更让那个伙计不爽,站门口的台阶上就开始骂骂咧咧。
“不赶紧滚杵这当门神呢?穷地方的人身上都带着一股子的穷酸味,想熏的客人都不敢上我们悦来客栈的门啊!”
少年还是不动,也不说话。
伙计的骂声就越来越不堪入耳,最终在哪伙计开始问候他祖上好几代的时候转身准备离开。
瞧热闹从来不嫌事大,对热闹比狗对骨头的嗅觉还要敏感,不横插一杠就吃不下睡不着的宁弯弯对于这少年窝囊的表现极为不满。
她义无反顾的挺身而出。
“开门做的是生意,嘴这么臭,也不怕坏了你们东家的风水!”
伙计本来还挺得意,一大早就遇上个软蛋,贪了他一百文钱不说,还过了一把嘴瘾。
被宁弯弯这么一怼脸就拉了下来。
“哪来的黄毛丫头,一边玩去!”
“我可不敢在这玩,我们都是穷地方的人,路过你们悦来客栈都怕脏了你们门前的道,喘口气都怕污了你们的肺,更过意不去的是被您坑了钱,居然还得劳累您老的嘴问候一下祖宗十八代,劳驾问下,您客栈这规格得是跟皇宫一个级别的吧?瞧您这威风的,就是传说中的御前侍卫吧?哎呦呦,可别吓的都没人敢住了哦!”
那伙计被宁弯弯这么一个花式怼怼的一愣一愣的竟没说出话来。
这年头乡下人什么都不懂,在他们心目中跟天一样大的就是县太爷。
像皇宫这样的生僻词,戏文评书里才能听得到,御前侍卫那都不知道是干嘛的。
对宁弯弯来说这才怼到哪,她兴致正好的继续道:“穷怎么了?穷就有穷酸味,那你一个跑堂的见谁都得赔笑脸,是不是一身的谄媚味啊?那你这味可也没好闻到哪里去啊!”
“见过坑人的,没见过坑了人还当着面骂那么难听的,瞧你刚才那些话,比发酵了一个夏天,又搅拌了几个时辰,在加上一堆臭鸡蛋和烂鱼烂虾的沤出来的粪还难闻!”
“我哥说了,子不教父之过,你爹是嘴巴瘸了还是耳朵瞎了?教出你这么个不会说话只会喷米田共的东西!”
宁弯弯这一顿狂怼气都不带换一下的,把那伙计给气的七窍生烟,撸起袖子做出了个要打人的姿势。
“小嘴叭叭的,抽死你信不信?”
却不想这下更是捅了马蜂窝。
就见这小丫头往地上一坐蹬着双脚就开始嚎:“快来人呀!悦来客栈的伙计打人了!打小孩子了!打死人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还要不要脸了!这么大个店还真是就可以在咱白沙镇作威作福了呢,连我一个小孩子都欺负!还要打我!我爹娘都没有打过我!大家可都记得不要从悦来客栈门口过了呢,不光会被骂,还随时都会被打呢!”
集市上人多,原本这一通闹腾就引起了一些关注,这下更是都开始有人围观了,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了。
这个时候人的三观里没有熊孩子一说,一个大人跟一个孩子计较就是大人的错,尤其还是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
伙计被气的眉毛都立起来了。
“你瞎嚎什么呢?谁打你了?”
宁弯弯一点不示弱的冲他喊:“你呀!你说要抽我的!这么多人可都听见了!你个黑心肝儿的,一只兔子五百文你当别人都不知道呢?就算是死了的少说也要三四百文,你就给人家两百文,一下子就坑人家一百文钱,买米面都够吃上好几天了,缺不缺德?有你这种伙计在平时都不知道怎么坑过往客商的银钱呢!把我们白沙镇的名声都败坏了!哦,好吧,就你这种大清早的嘴上就不积德,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从嘴里过了一遍的伙计在,除了脑袋被驴踢过的人,谁会愿意住你们这种客栈!闲的没事给自己整污言秽语听呢!哼!”
宁弯弯正作的开心,闹的高兴呢,绿青就是这个时候找来的。
听围了一圈的人指指点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忙上来捂住宁弯弯的嘴,拖起她往人群外走,免得她继续丢人。
宁弯弯自然是不乐意,欺负她宁家村的人不给他大闹一场就愧对她宁家村混世小魔王的名号!
“人都走了,你给谁出头呢!”
绿青边往外拖她,边提醒她。
宁弯弯一瞧,那少年可不是已经走出去十几步远,到了一棵水桶粗的梧桐树下,那里有一辆驴车,他伸手正解那头黑驴的缰绳。
我去!她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这人也太怂了吧!骂不还口就算了,有人出头他还先溜了。
她扒开绿青捂在自己嘴上的手。
“你快回来……”
我一人承受不来!
她恨恨的盯着少年的背影,不甘心的朝他伸出另一只手。
可绿青的斗争经验十分丰富,干脆一把把宁弯弯抱起,在伙计的叫骂声中淡定的将她抱出人群。
只是她也就比宁弯弯高半头而已,几步就撑不住把她放了下来,却又发现她还瞧着那少年咬牙切齿呢。
忙又把她的眼睛捂住。
“莫要一直往男子身上瞧,不是良家女子该有的举动!”
宁弯弯无语:“……我才八岁!”
“男女七岁不同席,八岁早就该避嫌了!”
宁弯弯扒着绿青的手指,挣扎着扭头从指缝里瞧见人群里的少年。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她的喊声,少年牵着驴车走了两步回头瞧了一眼,他长的朗眉星目到挺好看。
就是眉目间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就像是国宴上一盘摆盘精美的凉菜,却没放调料一样让人爱恨不能。
“这人我就瞧着眼熟,可记不起来是咱村谁家的了。”
第9章 一出生就九斤的小胖子
这个年代这么大的男娃已经是家里的壮劳力了,不会跟她一起疯玩了,所以她不大认得。
绿青的脸顿时拉的比驴还长,索性将宁弯弯的身体向后转,推着她往后街的牲口市场走。
但嘴上却还是跟宁弯弯解释:“那不就是咱村余家的大小子九斤嘛,他不是在地里干活就是在山里打猎,从不跟村里的孩子一起耍的,你认不大出来也是正常的!”
宁弯弯年纪小,又是个女娃,从没下地干过活,最多就是去地头割把草,送个饭。
“就是那个一出生就九斤的小胖子?”
宁弯弯把人对上号了。
作为一个出生体重就破了宁家村记录,且至今都没有被超越的娃子,余九斤在宁家村曾经是很有名的,哪怕到现在,谁家添了丁上一辈的人还是会拉他出来比较一番。
宁弯弯是孩子王,宁家村的小娃都是她的跟班,就连余九斤的弟弟余五斤也是她的崇拜者,唯独这个余九斤,是个例外,打小他就一直都活在宁弯弯从余五斤那里听来的传说中。
他哥哪天打了几只野鸡,哪天又打了几只野兔。
他哥还会识文断字无师自通。
他哥特爱干净,跟大姑娘似得。
他哥规矩还多,食不言寝不语,坐必正襟,立而巍然。
总之他哥就是跟普通庄户人家的男娃不一样。
可他也没说他哥这么怂啊!
宁弯弯有种见证了传说中人物跌下神坛的忧伤。
绿青摇摇头:“可不是,他可厉害了,听村里人说八九岁就能自己去后山打猎了,就是不大爱说话,怪的很。”
这年头,不同于大部分人的脾气性格都叫怪。
牲口市场在后街的一个杨树林里。
牲口买卖在这个时代是极为重要的事情,跟后世里买车那是一样的,而这东西可比车的使用年限长多了,所以更为慎重。
现在还不到农忙,牲口市场的旺季还没有到来,所以冷冷清清的。
树林里就零零散散的几只牛羊。
宁弯弯家的小黄牛其实还没有成年,至少春耕肯定是下不了地的,她以为会很难卖出去。
却不想在树林外就遇见了正在早点摊上买粽子的宁怀运。
这个粽子是大黄米做的,因为面粉的制作困难,老百姓的吃食十分的单调,尤其是干的,所以像大黄米粽子或是米团在大邙朝北边地区的早点摊上是最普及的东西。
宁怀运买的还是肉粽,也算是奢侈品了。
见到宁弯弯和绿青他也没惊讶,随手就把刚揣怀里的肉粽给了两人。
脸却是板起来教训:“一大清早的你们俩跑集上来干嘛?也不怕碰上拐子给你俩拐走了!”
宁弯弯打开油纸,五个用芦苇叶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大肉粽喷香喷香的。
她家三个孩子,再加上绿青兄妹俩,正好五个。
宁弯弯陶醉的闻了一下这久违的肉香,没吃,拿了一个给她爹。
宁怀运皱起眉一脸严肃的把粽子推回去:“我吃过了。”
可惜肚子不争气咕噜咕噜的叫了两声,十分尴尬。
宁弯弯把粽子塞他手里。
“你是我爹,我是你闺女,咱俩谁跟谁,你还跟我矫情!我宠着你那不是应该的!”
宁怀运黑脸:“……油嘴滑舌,没个正行!”
又把粽子给了绿青一个,剩下的包好又给了自己爹拿着,宁弯弯才问道:“爹,咱家小牛卖了?”
运气这么好,这是出门前查了黄历的吧?
宁怀运被这么一问神色就不自然起来,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我刚才碰上你二姑了。”
宁弯弯一愣,眉头顿时就拧了起来。
她爹这个一母同胞的姐姐就是嫁给了白沙镇上一个姓庞的秀才。
她脸拉的老长:“你哪回碰不到她?这次又从你这寻摸了什么回去?”
问完不等她爹回答又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道:“你可长点心吧,咱牛小,卖不上价,我估摸着还不大够我哥这次下场的花销呢,这钱一个铜板都不能动!”
宁弯弯嘴上不说,但路上在心里早就盘算过了。
她家没有余钱,家里孩子多,鸡鸭要留着下蛋补充营养,骡子和牛要下地干活,绝对不能动,粮食已经吃空,只有这头小牛能拿去换钱,另外就没有什么能变现的财产了。
那小牛是宁弯弯和绿青一起养大的,天天喂水喂草都养出感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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