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农为本 第125章

作者:经年未醒 标签: 爽文 穿越重生

  没让她多等,钟平说道:“娘子还是不要与东平侯府来往得好,那林娘子可是了不得,前头传与吴王有首尾,现在又是听说与楚王勾搭不清,啧啧……她这当的什么官……”

  “呯——”

  一声脆响打断了钟平的话,他一看,竟是谢凌雪将茶盏掷到地上,摔了个粉粹。

  钟平脸色丕变,拍案而起:“我说林娘子,你倒是发起火来了,你心虚什么!”

  “钟平,你读过律令没有,你一个白身侮辱朝廷命官是什么罪,你知道吗?”谢凌雪咬牙切齿。

  “嗤……”钟平不屑一笑:“怎么,就她林福做得这种勾三搭四的事情,还不许旁人说。”

  谢凌雪瞪着钟平,眼睛仿佛要喷火““林福做了什么,由不得你来说,不说这是别人的恶意诋毁,你自己恶心,所以看别人都恶心是吧!”

  “你——”钟平指着谢凌雪,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扬手就要打人。

  谢凌雪干脆把面前案几狠狠一掀翻,声音凄厉喊:“你一肚子的男盗女娼,还有脸说别人,怎么,你那个外室当别人都看不到是吧,表哥表妹的,真是好一对贱人!”

  钟平被吓了一跳,又看谢凌雪随手抄起小几就要拼命的架势,就怂了,跳着脚一边往门口退一边叫嚣:“泼妇,泼妇,当初就不该娶你进门。那个林福勾搭了吴王,勾搭楚王,就是一个荡.妇,你跟她交好,也不是好东西……”

  “滚——啖狗屎的东西——”谢凌雪把小几狠狠朝钟平掷去,吓得钟平慌不择路跑出门。

  跑出去的钟平还在院子里叫嚣。

  谢凌雪蹲下来,把脸埋在膝头,失声痛哭。

  陪嫁过来的贴身侍女安慰她,“姑娘,你这老跟姑爷吵也不是个事儿,这不是便宜了外头那个狐狸精么。”

  谢凌雪摇摇头。

  侍女说:“要不,今后咱们还是……别同林娘子来往……”

  谢凌雪猛地抬起头,双目通红如渗血,冷声说:“你若是再说这样的话,就回陈国公府去吧。”

  “奴错了,姑娘恕罪。”侍女低下头。

  谢凌雪用手背重重抹去眼泪,深吸一口气,对侍女说:“去打听一下,钟平说阿福和楚王又是怎么回事。”

  侍女应喏。

  谢凌雪十只拽紧自己的裙摆,努力将哭意按下,因为那种人渣哭,不值得。

  “还有,去将阿福赠我的书拿来。”

第117章

  钟平与谢凌雪吵了一架, 心中郁愤难消,也不在府里待着了,出门叫上一堆狐朋狗友去平康坊金娘子家里醉倒温柔乡。

  “子舒兄, 今个儿怎么好叫咱们出来吃酒?”太常丞之子笑呵呵问。

  “难道是你那温柔表妹伺候得不好?”领军卫左翊府中郎将之子表情十分猥琐。

  钟平剐了他一眼,嗤道:“少在我面前胡说八道,我表妹是你能说的?”

  领军卫左翊府中郎将之子立刻一脸惶恐不敢言。

  太常寺少卿之子打圆场:“康成兄口笨腮拙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何必跟他生气呢。”

  “是是是, 愚兄不会说话,自罚三杯。”领军卫左翊府中郎将之子陪着笑,连喝了三杯酒。

  钟平斜睨他,看他喝完三杯酒便不再理了,转头对太常寺少卿之子诉起苦来:“景周兄,你是不知道我的苦哇……我爹非让我娶陈国公的女儿,那妇人……半点贞静和顺都没有, 对我是又拍桌子又扔凳子,哪有把我这个郎主放在眼里。”

  太常寺少卿之子没接话,钟平也不以为意, 接着说:“她还跟东平侯府那个小娘交好,那小娘能是什么好人, 勾了吴王又勾楚王,人尽可夫,我说了几句实话,她还冲我摔杯摔盏,我、我迟早要休了她!”

  “子舒兄, 你喝醉了。”太常寺少卿之子说。

  “诶诶,子舒兄说得对,”太常丞之子凑过来附和,“一个女人当什么官,天天喝一堆男人同进同出,谁知道她是当官还是做什么,呵呵呵……”

  “就是,我看吴王和楚王也是昏了头,满京城贤良淑德的好女郎多得是,居然看上这么个小娘,眼都瘸了吧。”领军卫左翊府中郎将之子也跟着附和。

  “谁知道是不是眼瘸,”钟平满脸不屑,“说不定就是那个嫁不出去的小娘故意编排的,想赖上两王爷。”

  “行了行了,别说无关之人,喝酒。”太常寺少卿之子推了一把旁边伺候的名妓娘子,让她快些给爷们儿倒酒。

  名妓娘子掩去眸中思量,妩媚笑着给钟平倒酒。

  钟府里,钟夫人得知儿子才回来没多久又出去了,面上露出不悦之色,问侍女:“平儿说好了要在正院用晡食,怎么又出去了?”

  侍女战战兢兢:“大、大郎君与大郎娘子争、争吵,然、然后就出、出去了……”

  钟夫人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沉,半晌后,她吩咐身旁嬷嬷:“去把《女诫》拿给谢氏,让她好好抄写学习,都嫁进门多久了,还带着娘家的坏习气。”

  不多时,谢凌雪眼睛上的哭痕还未消,接过正院嬷嬷送来的《女诫》,脸冷硬如石。

  -

  数日后,宣政殿常朝。

  寒冬万事休,国朝无大事。

  向皇帝行过礼后,众臣就准备等着侍中奏“外办”,钟鼓作,皇帝出,他们就散了去用廊食。

  冬日里廊食凉得快,不赶紧去吃就得又用冷食了。

  “陛下,臣有奏。”

  一道声音再御史班列里响起,众臣循声望去,然后一凛,出列的是侍御史席慎行。

  席慎行得了皇帝“准奏”之言,双手举着笏板,朗声说:“陛下,臣弹劾河南牧钟至果私德不修、教子不严,纵容其子污言秽语辱及皇子,藐视天家,大逆不道!”

  众臣哗然,然而还没有完。

  “臣弹劾太常丞郑襄……大逆不道!”

  “领军卫左翊府中郎将陆元彧……大逆不道!”

  “太常寺少卿马约……大逆不道!”

  “太子司议郎蔡年……大逆不道!”

  ……

  一口气弹劾了十八位朝官,全部是以“藐视天家,大逆不道”结尾。

  御史台虽有风闻奏事之权,但这次他可不是风闻奏事,而是有实打实的凭据。

  被仗弹的官员在朝堂上的,就得趋出待罪,席慎行不等这些被弹劾官员以及他们一脉的人发话,径直说:“十一月戊申,河南牧钟至果之子钟平、太常丞郑襄之子郑进、领军卫左翊府中郎将陆元彧之子陆玄、太常寺少卿马约之子马道易在平康坊金娘子家中,言语侮辱皇子,言‘吴王、楚王眼睛瘸了,圣人教子也不过如此’……”

  “十一月庚戌,太子司议郎蔡年与其子蔡维城在西市乘风家食肆,其子言语侮辱皇子,言‘吴王鬼蜮,看上不安于室的小娘,比咱们太子殿下可差远了’……”

  席慎行连珠炮似的将弹劾之人的罪状一一道来,有时间、有地点、有人物,若要人证,也有。

  他那笏板后头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各个比米粒大不多少,都是各个弹劾事项。

  弹劾理由里,不仅仅是辱及皇子一事,还夹杂着纵子行凶,贱买土地,闹市纵马,贿赂上官等等。

  皇帝听完,直接下令御史台严查严办,绝不姑息,待罪的那些官员话都没机会说。

  散朝后,林福把笏板往蹀躞带一插,转身时看向林昕,林昕笑了一下,然后转头看了席慎行一眼,后者回了一个不甚明显的笑容。

  时间倒回三日前,地点是玲珑珍器望春归绣楼二楼,林昉做东,请来交好的御史台侍御史席慎行,林福、林昕作陪。

  酒酣耳热之际,林昉拿出一叠写满字的纸请席慎行帮忙弹劾纸上这十八人。

  席慎行翻看后,放到一旁,笑着摇头:“伯朗这是让我做得罪人的事情啊。”

  林昉给席慎行的酒杯里斟满酒,“谨言兄,你在侍御史这位子上有七八年了吧,就不想着动一动?”

  “所以伯朗这是要让愚兄把人都得罪完,越动越回去?”席慎行看了一眼酒杯,没有喝。

  “席御史可是曲解了家兄之意。”林福将一道爽口凉菜与一道油腻点心换了个位置,将爽口凉菜放到席慎行面前,刚才他夹得最多的就是这道菜,“御史台可不比其他衙门,不是熬资历就能升上去的,席御史不若先图外放,升了五品,待任满了再回京城,不定就是正五品御史中丞了。”

  席慎行拿起筷子夹了几根凉菜,吃掉后才开口:“林员外说得轻巧,御史中丞的位子多少人盯着,某就怕外放之后就再回不来京城了。”

  林福用下巴指了一下席慎行手边那沓纸,说:“这就需要席御史的投名状。”

  席慎行寒门出身,考的明法科入仕,又在京城吏部考流内铨考了三四年才去了北边一县任县丞,熬了多年才熬到从六品下侍御史,然而六品升五品是一道坎,没有家族没有人脉支撑,他迈这道坎迈了七八年都没有迈过去。

  现在有人给了一个机会,究竟是赌还是不堵?

  席慎行捏着酒杯,将杯中的土窟春慢慢喝完,对林昉笑:“一次弹劾这么多人,上至二品河南牧下至太常丞,弹劾成功了是一笔政绩……”

  “不会不成功的。”林昉点点那沓纸,“这里都是查明了,有真凭实据的。辱及天家,这些人还想全身而退不成。”

  “哈哈……”席慎行大笑,将自己的酒杯斟满,又给林家兄妹三人斟满,举杯道:“今日得见几位贤弟,实乃席某三生有幸,请满饮此杯。”

  林·贤弟·福捏着酒杯无语了一息,才仰头将酒饮尽。

  从玲珑珍器出来,兄妹三人告别了席慎行,回去的路上林昕终于问出心底囤积好久的疑惑:

  “阿福,你给席御史的那纸上详实写了什么人在什么时候说了什么话,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林福说:“我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林昉斜睨她。

  “你们不用知道。”林福神秘一笑。

  她才不会将深藏功与名的人说出来的。

  时间回到现在进行时,侍御史席慎行弹劾的罪名皆是有理有据,推鞠都不用,直接就能按律办,且皇帝还说了,按律严办。

  贪赃枉法的、收贿受贿的、行凶扰民的,该申饬申饬、该输铜输铜、该贬谪贬谪。

  辱及天家的,辱骂朝廷命官的,白身一律施以笞刑,其父皆因教子不严被罚了俸,河南牧被皇帝连下三道诏书申饬,有几人且被连累贬谪。

  要被罚笞刑的白身们还要根据严重程度不同,罚的数目也不同。

  太常寺少卿之子最轻,罚笞二十。

  河南牧之子钟平最重,罚笞一百。

  金吾卫上门来抓钟平行刑时,钟平都不在自家府中,钟夫人出来喝止蛮横的金吾卫。

  “这里是河南牧二品大员府邸,岂容得尔等放肆!”

  “钟夫人,令郎做了什么你难道不知道?”领金吾卫将军职的楚王秦峰迤迤然走过来,挑着嘴角讥笑:“朝廷诏令都敢违抗,钟夫人是不把圣人放在眼里,妄图大逆不道吗!”

  “你——”钟夫人脸色丕变。

  秦峰嗤了一声:“妇人多嘴饶舌,连教个儿子也教不好,皇子贵戚、朝廷命官都敢口出秽言,钟夫人,你真当金城大长公主的遗泽还好用?”

  钟夫人闻言晃了晃,摇摇欲坠,若不是嬷嬷及时扶住她,她恐怕就摔倒在地了。

  秦峰懒得再看这等妇人,一声令下,让金吾卫去搜钟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