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经年未醒
众人被纯天然有机肥搞得一脸惨绿,回话回得有气无力:“记住了。”
林福抄着手站得远远的,俨然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监工。
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
忽闻有破风之声传来,紧接着是护卫队长大喊一声:“长史小心!”
林福下意识转头,还没转过去就被护卫队长一下拉到身后,队长抽刀刷一声将凌空射来的羽箭砍成两截。
紧接着又是几支羽箭飞来,皆是朝着林福而去的。
实验田附近三面空旷,唯一能藏人的地方是南边一片果林,护卫队长持刀挡在林福面前,其他护卫留下几个将飞来的羽箭砍断,另外的去果林追击凶手。
分走了一部分护卫后,路边被变故吓到乱串的农人忽然有十来人拿出黑布来把面一蒙,从脚边柴捆里抽出刀,嗷嗷叫着朝林福冲来,护卫们冲上去与几人战在一处。
情况虽然危急,但林福还是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些人都已经大喇喇站在这里许久,什么模样都已经看过了,还蒙面做什么,脱裤子放屁?
有病啊!
“姑娘!”忽然,朱槿失声惊呼,向林福奋力扑过去。
一只羽箭朝林福迎面飞来,已经近在眼前,护在她身侧的队长被贼人声东击西缠斗离开有十来步远,回救不及。
银白的箭尖在视线中愈来愈大,朱槿扑过来以身相挡,千钧一发,林福咬牙保住朱槿用力一堆然后就地一滚,险险避开了要害,羽箭擦过她的左肩,带起一道血痕。
“快去拿小弩来!”林福再用力推了一把朱槿,侧身滚地避开紧接着的第二支羽箭。
朱槿被推开,肝胆俱裂,以最快的速度跑去停在附近的马车,把放在马车里的两把小弩和一捆弩.箭拿过来。
护卫队长一刀将缠斗他的人劈开两半,终于赶了回来,将飞来的第三支羽箭一砍两半,将避无可避的林福扶了起来。
“属下失职。”队长愧疚道。
“无妨,留一半活口。”林福接过跑回来的朱槿递过来的小弩。
朱槿一眼看到她左肩上的血,哇一声就要哭,但她知道现在情况危急,强忍住眼泪,举起弓.弩警戒着任何一个靠近自家姑娘的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堆肥的那群官吏们也吓到了,大喊着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有两三人往林福身边靠,被朱槿举着小弩威胁:“滚开,再过来我射箭了!”
林福举着小弩瞅准空档,一箭射到护卫踢开的一个蒙面人的腿上,随后冷峻地看向与朱槿对峙的几人:“本官被人刺杀,诸位还敢往本官身边来,心够大的。”
几人一滞。
林福举起小弩,箭尖对着其中一人,手指随时会扣下去。
被弩.箭指着的那人难堪一笑:“林长史这是做什么?”
林福声音毫无起伏地说:“有贼人想杀本官,防备一下而已,你若是不心虚,你怕什么。”
“这、这……”
那人磕磕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就忽然看到林福手中的弩偏了一些,手指一扣,雪亮弩.箭飞出!
那一刻,他觉得仿佛看到了死亡的颜色,是白的,银白,铺天盖地,他想跑,却没有地方可跑。
要死了吗?就这样死了吗?
好不甘心啊……
咻——
弩.箭从他脸颊旁飞过,他的身后不远处响起一道入肉的声音和一声闷哼。
咔、咔、咔,他宛如生锈了一般缓缓转身,他的身后一个黑衣蒙面人倒在地上,脖颈下方的锁骨处插着半截箭尾。
紧接着,他看到林福拿着重新上好箭的小弩走过,一脚踩在那个黑衣蒙面人的胸口,箭尖对着蒙面人的右眼,声音冷漠地说:“谁派你们来的,不说就先戳爆你的右眼。”
他听了,两股战战。
接着林福又说:“再用渔网把你捆紧了,再一片一片割下你身上的肉,看你瘦成这样,估计割不满一千刀吧,可惜。”
他腿一软,跌坐在泞泥的地上。
林福朝他看去。
蒙面人数量虽然不少,看起来也不是乌合之众,到底不是边塞尸山血海里砍出来的魏王亲兵的对手,护卫们果就按着林福的话,杀了一半留了一半,一点数,死的和活的数量一样。活着的人都给卸了关节,失去行动力。
林福把小弩让朱槿拿着,重重踢了一直踩在脚下的黑衣蒙面人,哼道:“胆肥了,连本官都敢刺杀!”
蒙面人被踢得呜呜叫痛。
林福尤不解气,又是几脚:“本官还没用力呢,叫什么叫,碰瓷儿啊!本官今天就教你们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蒙面人被当蹴鞠一样踢,林福那支箭矢不偏不倚正好射在他锁骨下方的凹陷,卸了他的行动力又不会致命。
踢爽了,林福才指着之前四处逃窜的官吏对护卫说:“把这些人给我抓回去。”然后又吩咐役农们继续堆肥施蘖肥,就这时候了,她还不忘她的实验田和水稻秧苗。
一挥手,护卫们上前去就把官吏们都给捆了。
“林长史这是做什么?”那群人惊喊吵闹,被护卫们一脚一个都踹老实了。
“本官要做什么,还需要向你们汇报不成!”林福阴着脸,挥手:“回去!”
旋即护卫们押着那群官吏和活着的蒙面人们,死了的蒙面人被堆在一辆驴车上,拉回扬州城。
林福抓着一群蒙面人并拉了一车蒙面人尸体,大张旗鼓回城,在州府衙门里处理公务的须永寿听小吏来报,失手打碎了茶盏。
“你说什么?有人刺杀林福?”
“正是。”小吏说:“林长史受了轻伤,刺客抓到了,还有跟着她在实验田那边的官吏们都被捆了一起带回来。”
须永寿皱眉:“本官去看看。”说着匆匆走出公廨。
林长史遇刺一事迅速在扬州城传开,扬州城各方听闻后皆吃惊不小,暗暗思忖是谁按捺不住动了手。
动手便罢了,却没有得手,还让她抓到了行刺之人,简直……
简直是蠢货!
察事听子以最快的速度将此事送到了京城。
常云生得了消息脸色就变了,匆匆赶去紫宸殿,禀告皇帝知。
呯——
皇帝摔了一盏玉杯,那玉杯是一套的,摔了一个,另外几个也就基本上算是废了。
“这些混账东西!”皇帝尤不解气,又把一枚纸镇给摔了。
“大家息怒,好在贼人没有得逞。”常云生重新去沏了一杯茶来。
好半晌,皇帝才按下怒气,问道:“林福那丫头怎么样了?”
常云生说:“受了点儿轻伤,没有大碍,在扬州四处找人麻烦。”
“没什么大碍就好。”皇帝松了一口气,半晌叹道:“此事按下,别让荣保知道了。”
常云生应:“老奴省得。”
然而皇帝陛下也是关心则乱,全然忘记了林福身边有魏王亲兵跟着,察事听子往察事监传消息,魏王亲兵当然要往魏王府传消息。
不仅仅是魏王府,吴王府、楚王府、东平侯府前后都得到了林福遇刺的消息。
嘭——
秦崧踹开碍事的桌几,提着陌刀就要去扬州。
扬州那群混账东西,岂有此理,光天化日就敢刺杀朝廷命官,无法无天了!
“大王,大王,您冷静,冷静一点儿!林长史只是受了点儿轻伤,她没事儿,您不能去扬州啊!亲王无旨不能擅动的啊!您贸然去扬州,会被陛下治罪的!”曹双拼命拦着秦崧,心里大骂扬州那些亲兵——不知道报喜不报忧啊,看把他家大王给急得。
骂得更狠的是扬州那些混账东西,啖狗屎的鼠辈,竟敢太岁头上动土!
秦崧一顿,说:“你说得对,本王现在就进宫请旨。”
曹双追出去:“大王,大王,您把刀放下啊!”
第149章
“父皇, 儿请旨前往扬州。”
秦崧一进紫宸殿就开门见山, 当然了, 他的刀没有带, 否则别说紫宸殿, 连禁宫都进不来。
皇帝望着儿子很头疼, 虚点两下:“你给朕老实在京里待着。”
秦崧不干:“父皇, 扬州……”
皇帝瞪:“你去扬州就是添乱!”
秦崧:“可是……”
皇帝:“没有可是!”
秦崧与皇帝一模一样的瑞凤眼盛满了委屈和不满, 义正辞严道:“儿领扬州大都督一职,在儿治下竟发生刺杀朝廷命官这等恶性事件,儿必须要肃清州畿。”
皇帝都被他气笑了:“你少给朕添乱,皇子去了扬州,有些事情就不太好办了。”
秦崧不是不明白, 只是关心则乱,阿福才去了扬州几个月就遇刺受伤, 他实在不能看着她以身犯险。
他郁闷地腿一盘,趺坐在坐褥上, 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不开心”,不走了。
皇帝瞧着他这模样,感到十分怀念。
这孩子从小就这样, 一生气了就这么坐着一动不动,要是不理他,他能坐到地老天荒,一定要人哄了才起来。
不过这孩子去了边塞后就再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了,乍然再见还挺有意思的。
皇帝也挺有意思, 拿过一本奏疏看阅,就是不去哄儿子,让他生闷气。
哼哼,二十多岁的人了,难道还要他这么一个老父亲去哄他?
这日,来紫宸殿禀事的大臣们都瞧见了一只魏王坐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样子,活似他们欠了他几万贯没还。
就很莫名其妙。
好在察事听子又送来了扬州的消息,同样的还有一张指名要给魏王的纸条,皇帝看过后让常云生拿给秦崧。
察事听子传来的是林福私审刺客,须永寿与于文吉让她将刺客交与法曹审问,被她当众撅了面子。
另外给魏王的纸条是林福让察事听子帮忙送来的,写着四个字“安好勿念”。
秦崧看完后并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担忧了。
“行了,看完就拿给朕。”皇帝说:“这信还要给东平侯府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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