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经年未醒
等进了城,林福直接脱离大部队,一转马头回别院去,临走了还要乜须永寿一眼。
须永寿杀人的心真是越来越蠢蠢欲动了。
他也不去衙门了,一挥手,带着自己的护卫回私宅。
庞子友看着须永寿的身影消失在街拐角,对其他人说:“刺史和长史都回去了,你们也该干嘛干嘛去吧,这几月也辛苦你们了,都去松快松快吧。”
“庞司马,咱们要怎么松快才好?”有小吏笑得特别猥琐。
庞子友自打来了扬州就是一副懒散模样,因此州中各衙门的官吏都不怕他,更有甚者当着众人下他面子的都有。
这种猥琐笑话,他们不敢在须永寿的面前说,也不敢在林福面前调笑,但他们敢在庞子友面前说。
果不其然,庞子友也不生气,声调懒懒的,说道:“你们想怎么松快是你们自己的事,本官不管,但是别犯在须刺史和林长史手上,本官是不会保你们的。”
一众官吏哈哈大笑,大家都知道庞司马的言下之意是“别犯在林长史手上”。
笑归笑,众人心底多少都对林福发怵。
原先因为她是一个女人而轻视她的,现在别说轻视她了,路过她的公廨都不敢高声说话,就怕被她逮着一通罚,还罚得有理有据让人申辩无门。
一个女人恐怖如斯,难怪她十八九了都是老姑娘了还嫁不出去,谁敢娶个母夜叉放家里哟。
“行了,都散了吧。”庞子友挥挥手。
一名小吏就道:“庞司马,同咱们一块儿喝酒去吧。”
庞子友摇摇头,笑道:“衙门里总要有人留值的,你们去吧,我闲来无事,就去衙门值守。”
有些人听了,顿时犹豫起来,哪有上峰在衙门值守,他们这些流外吏却出去松快的。
“无妨,去吧。须刺史不会怪罪的。”庞子友说道。
几个犹豫的人被其他几人拉拽着劝说几句,也就放下心去松快了。
众人都散了,庞子友独自一人去了州府衙门,把门关上,让心腹仆役在外头守着示警,从墙边夹缝里拿出几本半成品账本,磨墨认真填写。
他在户部任职多年,想要做几本毫无纰漏的假账简直是易如反掌,别说拿给须永寿看不出来,就是拿到户部尚书卢尚书跟前也是看不出问题的。
把该改动的地方都填好,再把纸做旧,装订成册,蓝色封面写下年月及广陵盐仓等字样。
一本广陵盐仓的账本就新鲜出炉。
真的那些查出有问题的账本已经让牧大夫带走,不到半月时间就会送到皇帝的御案上。
不会有人知道,庞子友就在州府衙门里把广陵盐仓五年内的账本全部造假,或许是灯下黑,或许是他懒散的形象深入人心,他的公廨是整个衙门里最乱的,到处扔得是书本和纸张,诗作、画作扔得到处都是还不准别人收拾,以免他会找不到他要的东西,真真是狂放不羁的名士风流。
州府衙门上下都好怕他会效法竹林七贤之一的刘伶,不是很想入他裤中。
正因为此,他的公廨很少有人来,没下脚的地方;也不敢乱翻他的东西,在领教过一次何为“名士之怒”后。
庞子友再写完一本账册,放下笔揉了揉酸疼的手腕,扬声问门外的仆役:“什么时辰了?”
“郎主,已过申时正。”仆役道。
庞子友想,时间快到了,遂把东西重新藏好了,开门出去对仆役道:“你先回去告诉娘子,我今日要晚归。”
“那郎主你……”
“不用伺候了,你去吧。”
仆役应喏,离开了衙门。
片刻后,庞子友也离开了,到了玉桥巷敲响了一座宅子的角门,然后跟着开门的门房进去,一路七拐八拐许久,到了一间暗室。
“庞司马,我家姑娘已经在等了,您请。”门房将一盏灯交给庞子友,自己离开。
庞子友举着灯进入暗室,拐了几个弯后看到前方有灯火,其中坐着几个人,最中间的是个英气十足的女郎。
“你来了。”女郎听到脚步声转头,正是林福,她让人搬张椅子过来给庞子友坐。
庞子友坐好后,她指着一面墙上吊着的人说:“就是这个人,骨头还挺硬,要不你来试试?”
庞子友道:“我可不会刑讯。”
林福笑:“无妨,不让他死就行。”
庞子友:“……”
墙上吊着的被黑布蒙了上半张脸的人动了一下,然后又没动静了。
第159章
墙上吊着的那个人, 掀开蒙着脸的黑布就能看清楚, 吊梢眼、塌鼻梁、厚嘴唇、两撇小胡子。
燕王的探子。
几日前捉住此人后,察事监冒充须永寿的人审问了一次, 骨头很硬, 都被打得血肉模糊了,还咬死了一个字不说。
一名察事听子想起来, 庞子友庞司马有一项绝技,能模仿千种声音,于是林福将庞子友请来让他模仿须永寿的声音。
庞子友并不觉得这会有用,但林福请他来, 他还是来了,并学了须永寿的声音问话。
“燕王要你来,定不仅仅只为这一件事, 还有什么事,说出来吧, 少受点儿皮肉之苦不好吗?”
庞子友模仿的须永寿声音简直是惟妙惟肖,不看他人, 就是须永寿在说话。
吊着的小胡子听到,终于开口说话,沙哑笑说:“你不是须刺史吧,你们找来一个身怀绝技的人学须刺史声音,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上当?别白日做梦了!”
“一派胡言!”庞子友说:“你简直不可理喻。本官劝你最好想清楚了,把实情说出来,否则, 你以为燕王能救你?”
林福几人全部朝庞子友看去,连须永寿的口头禅都能学得这么好,厉害了,庞司马。
小胡子也似乎疑惑了一下,旋即坚定道:“你们别想骗我,要不就杀了我,反正我是不会说的。”
林福朝庞子友看了一眼,示意他先别说话,她对小胡子说:“想留你一条命,你自己不要,也就怪不得别人了。连须刺史都知道弃暗投明,你倒是个死脑筋。”
庞子友接着说:“二十多年前,燕王就是今上的手下败将,难道二十多年过去了,他还能逆风翻盘不成。本官是不会跟着燕王一道去送死的,你要不要殉主并不重要,大局已定,难道还会因为你这样一个嘴硬的小卒改变吗?”
小胡子粗喘一声:“你说你是须刺史,那几日前我们在你私宅里说了什么话,你敢重复一遍吗?”
庞子友默然,他哪会知道小胡子和须永寿说了什么,只能看向林福,用眼神询问她该怎么说。
林福摆了摆手,示意让她来。
“让本官来猜猜,燕王在二十多年前有大批朝臣支持的情况下,还惜败于今上之手,那么现在在益州苟延残喘的燕王,如何认为自己能翻盘呢?”林福走到小胡子身边,手里拿着一把匕.首,轻拍小胡子没有被遮起来的方下巴,说:“他将赌注压在了太子身上,千方百计扶持太子登基,邀得从龙之功,让太子放松了对他的警惕,招兵买马再一举将太子拉下皇位,对也不对?”
庞子友心头悚然一惊,这里面还有太子什么事情?
小胡子忍着剧痛咬牙不答。
林福把匕.首从他胳膊上抽.出,轻笑,边用小胡子的一副擦干净匕.首上的血边说:“看来本官说对了。燕王这么天真的吗,以为太子真能顺利登基?”
“林长史慎言。”庞子友提醒林福,还不掉链子的用须永寿的声音。
“须刺史,事到如今难道你以为太子能顺利登基?”林福说:“莫非你投诚是假,无间才是真?”
庞子友用须永寿的声音愤慨说:“一派胡言,林长史若还想好好合作,就好好说话。”
“那行吧。”林福答应着,把擦不干净的匕.首扔了,对小胡子说:“本官耐心有限,你想好了自己要当个活人还是死人。”
小胡子咬紧牙关不说话,他被蒙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靠听的,听到一片衣裳的悉索声和脚步声,没多久暗室内一片寂静,人都走了。
他被吊在这里不知过了有几日,他们绑着他,为了防止他逃跑,只给他喝一点水和稀粥,让他没有力气,生理问题也全在身上解决。暗室里恶臭得厉害,在林福等人来之前才有人来清理了污秽,通风换气点熏香。小胡子身上的污秽也是来人简单粗暴清理的,粗暴到差点儿让他断子绝孙,就这,来清理的那几人还抱怨连连,一会儿说他恶心一会儿笑他小,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等林福和疑似须永寿几人都走了,没一会儿,暗室里又是一片恶臭,竟是将清出去的污秽又重新送了回来。
“阿大,你动作快点啊,太臭了。”
“知道了别催,小心一点儿,别泼在了咱们自己身上。”
“诶诶诶,你放哪儿,放他面前去啊!”
“对哦,你这主意好,他要是被臭吐了,也能直接吐桶里。”
“呕……闭嘴!”
小胡子闻着扑鼻恶臭,简直想死,还不如一刀杀了他!
搬桶的两人从暗室出来,先去换了身衣裳洗漱一番,才去跟寇朝恩复命。
“指挥使,已经放出风声了。”
寇朝恩点头:“那就等着,看须永寿会不会让人来救他。”
两人抱拳行礼离开。
庞子友说:“以我对须永寿的了解,如果我是须永寿,我不会来救他,只会来杀他。何况他身边有个胡尤启,红山先生向来心狠。”
林福说:“如果真有杀手来,那就把杀手杀了,再把小胡子放出去。”
寇朝恩道:“如此甚好。”
庞子友沉吟片刻,说:“或许还可以利用一下,将更多人算计进来。”
“此话怎讲?”林福与寇朝恩一同问。
庞子友如此这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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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的日子须永寿不见小胡子出现,心中就有了疑惑,让人去找小胡子。
出去找人的家丁很快回来复命:“郎主,燕十一被人绑走了。”
“被人绑走?”须永寿一惊:“何人所为?”
家丁道:“小的打听到的消息,是白大郎让人绑走了燕十一。”
须永寿皱眉:“白池舟?他绑燕十一做什么?”
家丁不说话,他也不知道。
须永寿来回踱步,摇头:“不对,白池舟没理由绑燕十一,应该是嫁祸,那燕十一的处境就危险了。”
他立刻吩咐家丁:“去请胡先生来。”
家丁离开不久,胡尤启来了。
须永寿将事情一说,胡尤启立刻就说:“刺史,不管是谁绑走了燕十一,都杀了他。”
“杀了?”须永寿说。
“对,杀了。”胡尤启点头:“不管是谁绑走的,燕十一有没有透露一星半点儿话,对我们都是威胁,一着不慎,全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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