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经年未醒
两名翊卫立刻将江湖骗子拖走。
江湖骗子虽然拖走了,但众人仍旧觉得这殿中骚味似乎还在,坐立难安。
寿辰被毁了,正殿被污了,张皇后气得要死,瞪着荆山长公主恨不得吃了她。
“荆山,你将一江湖骗子带进宫来,是何居心?”张皇后发难。
“陛下明鉴,我也不知那人竟是个江湖骗子,我也是瞧着他本领不小才献上给皇后祝寿的。”荆山长公主喊冤。
秦峥欲言,可不知为何张开嘴又闭上,沉默望着皇帝。
皇帝没有看秦峥,对荆山长公主训斥道:“荆山你也是一把年纪了,其他姊妹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祖母,是非对错你也该分得清楚才是,若是无知无礼,那就去南山书院读几年书。”
南山书院都是什么人在读书,都是垂髫之年到豆蔻年华的少女在读书,唯一一位年届二十还是和离之妇的陈国公府谢氏凌雪被人嘲笑了多久了,哪怕她课业考核一直是一甲第一名,还是被同窗排挤、被贵女贵妇们笑话。
让荆山长公主以四十多的高龄入南山书院读书,这是多大的嘲讽。
殿中不少人捂嘴偷笑,荆山长公主脸挂不住,却又不敢转身走人,只能黑着脸生生受着各方嘲讽的目光。
皇帝嘲讽完荆山长公主,就对张皇后道:“梓童,天气尚好,不如去太液池走走。”
皇帝亲自帮自己出气,张皇后甭提多高兴了,笑得特别温柔:“都听陛下的。”
帝后走头前,领着众人去太液池赏玩。
秦峥看着父皇离开,从头到尾问都没问过他一句,没有责罚,没有问询,连眼神都吝于给一个。
他的心一下就空了。
原先他很厌恶父皇管他,管他的功课、管他的属官、管他的妻妾,可现在父皇不管他了,他又难以忍受。
他是太子,是储君,为什么父皇只宠爱秦崧那等贱妇所生之人,却看不到他这个元后嫡子。
“太子,先请。”秦崧朝秦峥引手。
秦峥狠狠剐了他一眼,重重踩着步子走了。
秦崧面无表情走在后面。
第161章
江湖骗子一事在皇帝的授意下, 很快传遍了国朝上下,虽然在传言中没有提及太子和荆山长公主,有心之人却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不少人对太子的感官都一言难尽。
远在益州的燕王第一时间得了消息,无语得手都抖了, 左手用力按住右手才没有把自己最喜爱的邢州白瓷盏给摔了, 毕竟……因为种种原因,燕王府并不特别富裕。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都教了她怎么做,她还能把本王的一步棋毁成这个样子!”燕王忿忿对幕僚抱怨。
幕僚叹道:“这一步是在下判断错误,走得太急了。”
燕王沉着脸说:“不怪你,扬州那边形势严峻, 本王心急了。只是本王没想到荆山这么蠢,还把秦峥那小子给搭进去。”
“荆山长公主因为与驸马的龃龉而方寸大乱, 妇人终究是难以成事,王爷,咱们还是换人较好。”幕僚建议道。
“本王又何尝不知道荆山是个难成事的,可秦渊厉害得很,这么多年咱们往京城安插人, 哪一个能做到五品以上?”燕王郁郁摇头, “亲王宗室也都被秦渊吓破胆了,出了一个荆山还不甘心,哪个不是胆小如鼠。本王不甘心呐!”
幕僚道:“王爷,不如派人去跟襄武郡王联系联系?”
“秦淅?”燕王皱眉:“他?他最是怂得厉害!当年咱们那么多兄弟, 哪个不是野心勃勃想上位,就他安于现状。他能成什么事。”
“但王爷,不可否认的是,襄武郡王如今是您几个兄弟当中最逍遥快活的。在下倒是觉得襄武郡王这是大智若愚,生母只是乡绅之女,母家毫无势力可言,他本身也不得先帝喜爱,毫无资本,何谈野心。”
幕僚如此说时,燕王不住点头。
倒也是,子凭母贵,生母太过低贱,外家毫无势力,拿什么去跟权势滔天的兄弟们争。
“而且,襄武郡王以前能明哲保身,如今却是不能了。”幕僚笑道:“他的嫡女下嫁到扬州白氏,万一……他还能脱身吗?这个女婿可是他自己选的!”
燕王恍然大悟,笑了:“的确如此。”
幕僚拱手:“王爷若是信任在下,不如由在下去京城游说襄武郡王。并且还要安抚住太子,自从慕容毫回乡,太子就慌了手脚,这样下去不行。”
“你说得对,”燕王认真点头,“那就有劳先生了。”
幕僚笑道:“王爷太过客气,既然入了王爷的幕,这都是在下该做的。在下还很好奇,京城那些让荆山长公主无可奈何、废了咱们一步棋的道长们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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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对道长们好奇的还有长平县主,她找到林福问:“听说是你让京城的道长们在炼什么药,道长们才没空搭理荆山姑母找来的江湖骗子。”
林福回想了一下化学大佬们的实验进度,说:“大概是在制取叠氮化钠,或者是丝裂霉素,或者是链霉素?”
秦韵:“……”
完全听不懂,这个过。
“我是没想到,那些道长们不接招,反而让荆山姑母着急出昏招。”秦韵笑着摇头。
“这大概就是科学的力量,科学的光芒让一切迷信的牛鬼蛇神无所遁形。”林福说着把自己给说笑了,不过笑归笑,她心头却是一动,是不是可以尝试发展一下周朝化学工业。
“我以前觉得荆山姑母是因为所嫁非人,才日子过得艰难。如今看来,她这是自己把自己搞得艰难,估计嫁给谁都一样。瞿家姑父我见过几面,有容貌有才华,还是很不错的,就是当年他家站错队了,才一直入不了圣人的眼。其实荆山姑母消消停停过日子,未必比现在差,可她偏不死心……”
秦韵一顿摇头叹息,发现林福在走神并没有听,很不爽地拍她:“我在说话,你有没有在听啊!”
“听着呢。你说荆山长公主没有金刚钻还偏揽瓷器活,自己把自己的日子给作得一败涂地一地鸡毛。你还说驸马都尉瞿功坤有颜色有才华,就是因为当年上一辈站错队被连累了,可为他可惜呢。”林福一口气说完,并评价:“县主,我才发现你是一个看脸的人,假如瞿驸马只有才华没有颜色,就跟红山先生胡尤启似的,你还会为他可惜吗?”
秦韵:“……”
秦韵仔细一想,好像是这样,倘若瞿家姑父长成胡尤启那样儿……
噫,她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我要不是一个看脸的人,我当初会看上你兄长吗!”秦韵义正辞严说:“要不是白池舟有一张好脸,我早让人打断他的腿了。”
林福无语,虚点两下:“你也就嘴上说得厉害。”
白池舟很懂得操控别人的情绪,他放任长平县主在家中作威作福,让家族无论是族中长辈还是弟妹们都畏惧长平县主从而畏惧他,又对长平县主胡萝卜加大棒,控制她,让她怕他,将整个白氏牢牢掌握在手中,没有一丝不和谐的声音出现。
这也是个人才了,可惜心思不正。
“我可跟你说,别小看我,我现在在白家可威风呢,白池舟都怕我。”秦韵矜骄地挺胸抬头。
啪啪啪——
林福很没有灵魂地鼓掌:“厉害,厉害。”
“哼!”秦韵不爽地乜了林福一眼,转过一片花海,泄愤地掐了一朵早菊。
林福同情地瞅了一眼那株菊花,然后自己也摘了一朵别在了长平县主的发鬓上,退后一步瞧了瞧,说:“好了,不生气,言归正传,有一件事想请县主帮忙。”
“别以为给我簪一朵花我就不生气了,”秦韵嘟囔着,问道:“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
林福走近秦韵,在她身旁低声说:“我们在查扬州税粮和漕运时,发现扬州的税粮竟是十税四,朝廷分明只征十税二,这多出一倍的税粮去向不明,但我们查到扬州白氏在其中有动作,白氏的米行五年前收过一批税粮,只进无出。”
“五年前?”秦韵蹙眉。
林福说:“五年前,淮南道扬、楚、滁、濠、和五州税粮有差,将此责推于屯田司政令致使五州田亩减产,那时我正任屯田司员外郎,下发政令让扬、杭二州实验早稻。然后此案越闹越大,朝廷贬谪流放了一大批官员,庞子友庞司马当时是户部右侍郎,率先对屯田司发难,最后被贬到扬州来任司马了。”
“庞司马是因为这件事被贬到扬州的?”秦韵惊了一下,“这处罚未免也太重了吧,不像是皇叔的作风。”
林福道:“你说得对,处罚太重了。不过当时一起处罚的一大批官员个个都是从重从严,庞司马在其中就毫不显眼了。”
林福也是来了扬州,看庞子友懒散度日又狂士作风,心中才起了疑。
庞子友的处罚与当时一批官员一起看,没什么特别,但事后单拎出来看,就会觉得处罚得太重,说到底他当时针对屯田司怎么看都并非因为私心,弹劾得也有理有据。
所以林福才试探了一下,在须永寿前往京城,她赞行刺史职时,让庞子友帮忙清查衙门历年的账目。须永寿这个刺史怎么叫都叫不动的庞司马,让林长史一叫就叫动了,特别不符合他懒散的人设,林福确定了心中猜测,然而疑惑也更大。
庞子友这个不结朋党不交友的朝廷独行侠,究竟是什么因由让他来扬州,林福旁敲侧击过几次,庞子友都转移了话题,旋即林福识趣的就不再追问。
“五年前流向白氏米行的这批税粮也是庞司马查账查出来的。”林福道:“我们暂时不能查白氏,以免打草惊蛇,就只能请县主帮忙盯着白氏米行。他们既然敢收税粮一次,就敢有第二次第三次。”
秦韵郑重点头:“你放心,我会查明此事的。”
林福道:“多谢,也请县主多加小心。”
秦韵笑道:“放心,我省得的。”
两人再说了一会儿话,游过园,吃了些扬州美食,才便道别各自回家。
秦韵回到白宅,在自己住的正院前的小路上迎面遇上白池舟。
“县主这是才回来?去哪儿玩耍了?”白池舟笑道。
“我去哪儿还需要向你汇报不成。”秦韵张嘴就是怼,她发现把白池舟怼得哑口无言了,她打心底里对白池舟的惧怕就会少很多,“我要休息,别挡道。”
白池舟没有让路,还一脸柔情蜜意的对秦韵说:“我瞧着县主与林长史私交甚笃,过些日子就是县主你的芳辰,不如请林长史来家中为县主贺寿,如何?”
秦韵一脸嫌弃:“你这屋子有什么好看的,我届时请阿福去观音山的庄子上玩耍,你不用管。”
白池舟道:“到底是县主的芳辰,我如何能不管呢。”
秦韵盯着白池舟看了一会儿,看得白池舟问:“县主为何这么看我?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白池舟,你要是有空呢,就管管你手底下的那些掌柜。”秦韵说:“我今日听阿福忧心说,白氏米行胡乱涨米价,不听市令的政令,扰乱米市。怎么,你们白家这是想干嘛?造.反吗?”
“竟有此等事情?”白池舟一脸惊愕,“我一定严查。”
秦韵哼:“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你该跟衙门的市令说。给你家老祖宗一个面子当你是宗室,你也别太拿自己当回事儿,毕竟无官无职的一介商贾,有什么可傲气的。”
白池舟笑说:“县主说得是。县主的芳辰到底是家中大事,还是在家中好好操办吧……”
秦韵不等他把话说完,就翻了个白眼走进正院,哐当一声院门关上,把白池舟关在外头。
白池舟脸色恐怖地盯着正院的院门,站了一会儿才走开。
第162章
扬州税粮不仅仅是五年前出了那一次大纰漏,这些年来或多或少都有问题, 从来就没有满额征收过。
然而扬州的账目做得十分干净, 若非庞子友细心,恐怕五年前那笔一百石粟稻流向白氏米行也难以发现。
官仓里的税粮流向私人米行, 朝廷明令十税二, 扬州这里他们查出来的却是十税四。
多征一倍的税, 粮食去向不明, 整个扬州上下缄默, 被搜刮的百姓对官府畏之如虎。就林福这近一年的时间看来,扬州城里官吏超然、豪商极富, 而普通百姓的日子却并不怎么好过。
秋粮收获在即,待粮食收获, 秋税就要开始征收,若能在这之前查出白氏米行与官仓之间的暗中勾当,或许能彻底解决扬州税粮的事情。
“总觉得扬州白氏在里头扮演了一个很关键的角色。”林福沉吟, 然后转头问寇朝恩:“燕王的那个小胡子探子还不死心想接触须永寿的人吗?”
寇朝恩摇头:“他很警觉,在尝试过两次后没有结果,就没有再尝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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