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农为本 第35章

作者:经年未醒 标签: 爽文 穿越重生

  曹双道:“石元明……”

  石元明是武德殿的内侍总管,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悄无声息能进来浴清殿,他定是知情的。

  秦崧闭目靠在浴池边,淡淡道:“这女子,当刺客论处。”

  曹双立刻叫翊卫进来把昏死过去的女子拖走。

  “至于石元明,留着他还有用。”秦崧睁开眼,“你跟本王说说这五年京中的情形。”

  “是。”曹双得了魏王的示意,坐在池边的胡床上,说起了京中的大事小情,尤其是关于东宫与坤德殿的。

  这些事情,秦崧在边塞其实也都知道,只是书信总是没有人口述来的详尽,尤其是他这个长史还很有说书的天分,起承转合,跌宕起伏。

  “皇后与荣恩侯一直盯着兵部尚书之位,暗中使了多少力与东宫较劲儿,东宫往兵部安插个人容易么,班庐竟让儿子偷偷把那人打得腿都瘸了,仕途断送,太狠了。”

  “他们争得你死我活,可是把兵部上下几乎都招惹了一遍,谁想,最后圣人属意的兵部尚书是东平侯,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

  “说到这东平侯,他府上这年还有一桩轶事呢。就他那嫡女养了十二三年,竟是抱错了一个庄户人家的,几个月前才把亲生女儿接回来,他那亲生女儿……”

  秦崧举起手打断:“无关的人和事就不用说了。”

  说书说到兴头上的曹长史硬生生顿住,真是憋得好生难受。

  奈何大王不爱听,他只能把话题又转到班庐身上去,说:“东平侯升了尚书后,东宫就让人把班庐贪墨军饷的事捅了出来,荣恩侯倒是有魄力,弃卒保帅,还连带把班庐贱买民户土地,儿子殴打朝廷命官致残,父母横行乡里之事扯了出来。班庐流放崖州,全家都跟着一起去了,包括他的父母。”

  “那之后,兵部左右侍郎的位置空出来了,东宫和荣恩侯都摩拳擦掌要把自己的人提上去。不料平常瞧着不显山露水的东平侯是个扮猪吃老虎的,雷厉风行提了自己的亲信把侍郎位填满,东宫和荣恩侯怕是都没有反应过来呢。”

  “东平侯此等作为,无异是在将兵部打造成自己的一言堂,可圣人却坐视,还挺乐见其成的。臣以前从没发现,原来东平侯还简在帝心。说到这个,臣就不得不提一下东平侯的亲女……”

  “行了。”秦崧再度打断曹长史的说书欲,吩咐道:“你去办一件事。”

  曹双听候吩咐。

  秦崧道:“你去将京中所有适婚之龄的未定亲的女子查一遍。”

  曹双激动:“大王这是要成婚了?说来大王您如今二十有三,若不是这几年镇守边塞,按理来说早该成婚了。”

  “非是如此。”秦崧道:“本王是让你去查这些女子的不足之处。”

  曹双呆掉:“不、不足之处?”

  “坤德殿在本王归京第一日就迫不及待派个女子来,想必是准备在本王的婚事上做文章。”秦崧哂笑:“本王的婚事由得了坤德殿或者荣恩侯来插手?笑话!”

  曹双顿时义愤填膺,握拳道:“请大王放心,臣必定办好此事。”

  秦崧颔首,曹长史的办事能力他是非常认可的。

  沐浴毕,秦崧着了一身松快的广袖长袍,披散湿漉头发,踩着软履去偏殿用膳,脸上拉碴的胡子修饰齐整了,可算美髯,但还是遮了半张脸的大胡子。

  嗯,很有武将的英武气概。

  “大王。”石元明进殿来,欲言又止。

  “何事?”

  石元明道:“老奴听曹长史言,殿中进了刺客……”

  秦崧放下银筷,宫人立刻送上绢帕,他拿过来擦了擦嘴,再伸手,另一宫人立刻送上茶盏,吃了口茶,接着宫人将切好的蜜瓜呈上,他慢慢悠悠吃了几块,还挺甜。

  等石元明额上冒出冷汗了,才道:“没错,已经让翊卫送去大理寺了。”

  “大、大理寺?”石元明大惊,腿一软就跪了。

  秦崧倚着凭几,姿态放松,曼声道:“本王才归京就有刺客上门,可不得让大理寺好生审问审问,这京中谁与本王竟有如此深仇大恨,竟是一天都等不得。”

  石元明跪在地上,又怕又不敢说实话,急得是浑身冷汗。

  秦崧冷笑一声,放下手中叉蜜瓜的银签,吩咐宫人将他吃了一半的蜜瓜拿上,抬步离开偏殿,并未出言让石元明起身。

  宫道上,前头有宫人内侍打着灯,后头亦跟着一群宫人内侍,这么多人行走间却静谧无声。

  秦崧走在其间,一时竟觉得不习惯了。

  果然,还是得想办法请调西南。他心想。

第36章

  功臣归京, 升职加薪了必须要请客吃饭,千年传统不能破。

  一时间, 京城高门贵族饮宴不停,东平侯常吃着吃着酒就不回来了, 东平侯世子也忙碌得很, 难得见到人影。

  父子俩现在算是东平侯府的失踪人口。

  某日林福路过春和院, 正好迎面撞上一身簇新襕衫的林昉匆匆出来。

  “你刚回来又出去?”林福道。

  林昉点点头:“回来换身衣裳。魏王在武德殿设宴, 下了帖子于我。”

  “你喝酒的话, 就不要骑马了。”林福叮嘱道:“林嘉芩昨日说了个笑话, 尚书右丞喝了酒骑马回家,一个不慎摔路边排水沟里了,被仆役救上来后,那身味道, 据说他娘子都不让他进正房。”

  林昉大笑,也知道这事,好奇问:“二妹妹如何知道此事?”

  林福道:“这几日二婶带着她各处赴宴,可不就听了一耳朵, 回来后就跟阿婆当笑话说了。”

  林昉诧异:“二妹妹不是说定了武陵公府嫡长孙, 怎么二婶还带着她到处赴宴?”

  “哪就定了,武陵公府的人又没上门来提亲。”林福摇摇头, “听说是公府世子夫人不太满意林嘉芩, 二婶气得很。这不多相看几家,省得吊死在一棵树上。”

  “当初提起这门亲事的不就是公府世子夫人?怎么又变成不满意二妹妹了?”林昉不悦道:“这不出尔反尔,背信弃义么!”

  林福耸肩摊手。

  她一个母胎单身二十五年, 又因为身体原因从不打算谈恋爱结婚的,哪里理解得了古代复杂的婚恋关系。

  林昉说:“二妹妹的婚事现在是没找落了?”

  林福提醒:“你现在可千万别在二婶跟前提起林嘉芩的婚事,就连‘武陵公’三个字都不能提。二婶现在暴躁得很,她自从跟咱们侯府夫人打了一架,天性解放了,现在是最不能惹的人之一。切记切记。”

  林昉:“……”

  林福轻拍了拍林昉,“你不是要赴魏王之宴,还不快走,不然该迟了。林嘉芩的婚事你就别管了,有二叔二婶有阿婆呢,管也轮不上你管。”

  林昉一想也是,匆匆走了。

  不过他已经想好,要找机会阴一次武陵公嫡长孙——当我林家的小娘子是大萝卜呢,由得他家随意挑挑拣拣,哼!

  林福回到景明院,拿出一张洒金香笺写就一份请帖,邀请谢凌雪明日来自家做客。

  明日秋分,她的冬小麦该播种了。

  写完请帖,她看了看自己的字,略感满意。

  这几个月里,只要有空她就在练字,还问林昉要了字帖来,不懈的努力下,练的正楷终于有点儿样子了。

  用笔虽然还不刚劲峻拔,但笔画已经方润整齐,假以时日,必定是一手让人看了就赏心悦目的好字。

  就是这么自信。

  将请帖封好,林福交给朱槿,让她找杂役送去陈国公府谢家。

  “姑娘,针线房将改好的秋衣送来了,你要试试吗?”秋夕走进屋,林福又在练字,她身后跟着点头哈腰的针线房上人。

  林福抬头问:“确定不会再短了?”

  “不会,不会,已经按五姑娘你的身量改好了。”针线房上人忙说。

  林福点了一下头,说:“那就好,不试了。秋夕,请刘媪去吃茶吧。”

  这意思就是要打赏几个钱,针线房上人立刻感激地谢五姑娘,直说五姑娘宽宏大量。

  秋夕把针线房上人带走,林福放下笔揉了揉手腕。

  前段日子府里例行做秋衣,林福这几个月长高了点儿,针线房也没来量身就径直给做了,最后做出的秋衣短了。

  林福懒得跟这些鬼精鬼精的仆役纠缠,直接找了侯府最高领导老夫人告状,然后老太太把聂氏发作了一通,聂氏就把针线房发作了一通。

  虽然聂氏表现得自己毫不知情,都是针线房的人自作主张,但林福完全有理由怀疑,这短了的秋衣就是聂氏搞的小动作,不为别的,就为恶心她。

  不然为何人人都量了身,就她一个人被忘了?

  上次聂氏对着老夫人一通发泄,然后老夫人说要送走林嘉蕙,她就怕了,不敢再在明面上为难林福,私底下却小动作不断。

  在看书的时候,林福其实搞不懂聂氏的脑回路。

  对养大的女儿掏心掏肺这没什么,毕竟十几年的母女情也不是假的。

  可她对亲生女儿视如弃履,做的那些事简直就像是对待自己的生死仇敌,而不是女儿。

  书里,小林福被林嘉蕙陷害失了名节,其中有聂氏的一份功劳。后来以为了家中其他女儿着想,要将小林福送到尼姑庵里,亦是聂氏提出来的。

  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你可以不爱,你可以无视,但为什么要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孩儿,而这个女孩儿是你的亲生女儿!

  林福一度怀疑是作者强行给聂氏降智。

  待到了这方世界几个月,林福冷眼旁观聂氏,似乎搞懂了一些聂氏的脑回路。

  可了解一些后,林福就觉得聂氏的脑回路更不可理喻了。

  她出身不高,父兄也不算上进,好不容易嫁入高门,却并不是幸福生活的开始,而是一切苦难的起点。

  等级森严的社会里,要跨阶层生活并不容易,严苛的规矩、不好相处的婆母是其一,对聂氏来说,更重要的是别的贵妇对她的态度。

  高门贵族的主母从小要学习的东西不是小户之女能了解的,与这些通家之好的贵妇们来往时,聂氏常常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有时说起一件事或一个人,几人交换一个眼神就都懂了,意味深长的笑,聂氏却坐在那里一脸茫然。

  长此以往,心态自然失衡。

  聂氏的天赋大概都点在了恋爱上,与高门主母们交往她很吃力,情商又低,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人还不自知,久而久之她也不爱出门交际,却因此得了个清高之名。

  她介意自己的出身,不愿提起娘家,总觉得别人都在笑话她。

  她自尊心极高,正是如此,她就更不会喜欢在乡野长大的亲生女儿,将她视之为污点,为疥癣。

  还是那句话,然而小林福又有什么错,无论是在书中还是在这深宅大院里,她都是最无辜又最倒霉的人。

  好在,林福机智,刷了侯府最高领导的好感度,聂氏一作妖,她就去找老太太告状,否则她自己对上聂氏,在以孝治国的周朝,她战斗力就算有十也要打了五折再送礼,吃亏的总归是她。

  就算是现在这样,聂氏还找着机会就搞小动作恶心她,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恶心她。

  神烦!